黄河码头上。太春站在码头边上,望着两艘平底大船驶离了码头,渐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太春回转身来,正要往回走,远远看见赫连向这边跑来。
赫连跑过来,呼哧带喘地说:“大掌柜!我找你半天了……”
太春问道:“有事?”
赫连又焦急又神秘地点点头。
太春又问道:“急事?”
赫连又点点头。
太春:“什么事,说吧!”
赫连看看四周,靠近太春跟前,把最附在太春耳朵边低低地说了一番话,之后道:“大掌柜,就这些。”
太春立刻神情严肃起来反问道:“你咋不早说?”
“昨个晚上,我找你来着,一问才知道,你出去办事去了。”
“恩,昨我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赫连:“所以误事了。”
“这么大的事,赫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太春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赫连:“大掌柜,这事是我亲眼看见的!”
赫连把昨晚上自己如何在库房整理货物,无意间听到张友和和黄羊说的话,向太春说了一遍。
太春骂了一句:“狗日的!顺手从炕上抓起一件衣裳向向门外冲去。”
赫连在后面喊道:“大掌柜,你要去哪儿?”
太春头也不回地走了。黄河边的黄土路上,太春骑一匹马在疾驶着,身后腾起一股巨大的烟尘。
此刻,平展展的黄河河面上,两艘平底大船顺风顺水地行驶着。张友和站在船头上,满面春风很是得意。张友和一边欣赏着黄河两岸的风光,一边志得意满地用小茶壶一口一口抿着茶水。
太春骑马沿着大堤追了上来,已经看见了前面大船的影子。
初冬天气,河两岸的庄稼都收尽了,深褐色的土地显现出它的厚实和肥沃;河滩里大片大片的红柳条子红亮亮的,仿佛是刷了油,在萧瑟的冬日里显得十分惹眼。塞外的初冬,天气并不十分冷,太阳豁朗朗地晒着,显得格外明亮。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天气好太阳好,人的心情就好,眼下就是。
这时,有个伙计过来对张友和说:“张掌柜,后面大大堤上有一个骑马的人追来了。”
张友和不以为然:“什么人?”
伙计道:“还看不清楚。”
张友和起身向后望去——
只见一个人骑马边跑边喊:“停船,……停船!”
张友和惊讶道:“许太春?”
太春追上来大声喊道:“大哥!快停下!快停!——”
张友和无奈,示意船夫停船。
张友和站在船上喊道:“兄弟,你怎么来了?”
太春大声道:“掉转船头,回去!”
张友和问道:“兄弟,是不是柜上出什么事了?”
太春说:“啥也别说了,赶紧掉转船头,回去再说!”
张友和说:“兄弟,大车大马的好不容易张罗起来了,现在回去,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太春正色道:“你回不回去?”
张友和:“我当然不回去!”
太春见状,也不说什么了,他从马上下来,扑通一声跳进了黄河,朝着大船游了过来。初冬的河水,顿时渗进了他的棉袄棉裤,冰冷的河水扎得他骨头都疼,浸了水的衣裤像是一具千斤坠似的直把他往河底下拉。好在太春和黄河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奋力向大船靠近着……
船上的张友和见状,知道太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忙叫人拿来一根长杆向太春伸过去。太春抓住长杆终于爬上了大船。
张友和把太春带到船舱里,脱掉身上的湿衣服,换上自己干爽的衣裤,然后将一杯热茶搁在太春面前,笑呵呵地问:“兄弟,到底出什么事了?”
太春冷冷地:“你心里明白。”
张友和笑着说:“我不明白!”
太春:“哼,你串通油房的大师傅,在胡麻油里兑了糖稀,有这事吧?”
张友和一愣,随即又没事一般:“你听谁说的?”
太春:“这你别管!大哥,你只说有没有这事?”
张友和:“没有!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太春:“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会贸然来追你。大哥,咱做的是正当买卖,不图那点歪财!”
张友和:“太春,大远的你跑来就是和我说这些?”
太春吃惊地:“在三义泰这还不算大事?”
张友和:“少见多怪!太春,你回去吧,这事就不用你费心了,你在家就等着收银子就是了!”
太春:“大哥,三义泰的牌子刚刚立起来,你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
张友和:“太春,买卖上的事我比你清楚,这里头的说道多了,有几个像你这么实在的?”
太春:“万一呢,万一出了事咋办?”
张友和:“放心吧兄弟,我知道,没事。”
太春:“不行,现在三义泰就是我的命根子,马上掉转船头,往回开!”
张友和:“我为谁?还不是为了三义泰?生意上的事得听我的,你不懂!”
太春:“我是三义泰的大掌柜,我说了算!”
张友和伸手拦住太春:“拿着鸡毛当令箭,没有我张友和你许太春狗屁不是!”
太春冲出船舱,命令船老大说:“掉头,往回开!”
张友和追出来对船老大说:“听我的,往前开!”
太春与张友和一个要掉头,一个拦着不让,俩人僵持不下。
张友和骂道:“许太春,你这个木头!这辈子你要能发财,我大头朝下走三天!”
俩人你来我往在甲板上动开了手。忽然,太春趁张友和不备,把他举起来扔到河里。
张友和在河里扑腾着。
太春喊道:“大哥!那匹马留给你了!”
张友和在河里扑腾着,骂道:“许太春——你这个傻蛋!——”
许太春硬是把船给开回了萨拉齐。第二天以早,竟然当着几百号人的面,将那一船的葫麻油全部给倒掉了,心疼得张友和就差扇自己的耳光了。萨拉齐码头上看热闹的有人说:“三义泰的这个掌柜子心眼太实诚,这不是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往外倒吗?”也有人说:“这你们就有点目光短浅了!做买卖讲究的是个诚信,买卖做赔了不怕,诚信要是没了那就完了。这三义泰做得对,就凭了他们这份实诚,今后的买卖准发达!”
夜里,三义泰内堂。锅灶上,大号的铁锅里热气腾腾。
一块木头墩子上,搁着一颗硕大的牛头。黄羊举着斧头,铆足了劲在嘎嘎地劈着那牛头。这时,太春和张友和前后脚地走进来,太春看见黄羊在劈牛头,笑道:“看来今天有肉吃了!”
黄羊没听见一般,并不理太春。
张友和进来后也不说话,自顾坐在炕上吸烟。
太春:“黄羊,咋想起来买个牛头吃?”
黄羊斜了张友和一眼,发脾气道:“吃!凭啥不吃?平日吃饭滴个油花你都心疼,到头来省下啥了?人家还不是把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儿?”
太春坐在灶前,往灶里填了把柴,忽答忽答地拉起了风箱。
黄羊继续发着牢骚:“起五更睡半夜的,辛苦了这么些日子,这一下倒好,全白干了!”
太春说:“针尖大的窟窿斗大的风,要是传扬出去三义泰做假,以后谁还会跟咱做生意?看着那黄澄登的油全倒掉了,你以为我不心疼?”
黄羊:“你心疼顶屁用!两船油还不是白白糟蹋了?还他妈是大字号出来的人呢,扯淡!”
张友和噌地跳下地:“黄羊你说谁呢?”
黄羊把手里的斧子一拍:“就说你!咋?”
张友和冷冷一笑:“说我?你还不够资格!我好歹也是钱庄的掌柜子,你算个啥?”
黄羊:“好一个钱庄掌柜子,看看你做的这事情,狗屁!”
张友和:“哎,你咋骂人呢?”
黄羊:“我骂了!糟蹋了一船油,骂你是轻的!”
黄羊说着,过去把张友和推个趔趄。
太春忙过来喝道:“黄羊!”
张友和:“你——黄羊,咱弟兄们说话可要凭良心,我为谁,还不是为了三义泰多赚点银子?”
黄羊:“扯淡!还不知道是为谁呢!”
太春:“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谁是谁非大家心里都有杆秤,再吵闹下去就伤和气了。”
黄羊呼呼地喘着粗气地对张友和:“我们叫你大哥是敬着你,结果你来这一手!我告诉你,别把自己当瓣蒜,离了你三义泰的买卖照样能做!”
张友和:“那好,我走——”
太春:“大哥!”
张友和摔门走了。
太春劝黄羊:“黄羊,你看……都是自家兄弟,你少说两句不行?”
黄羊:“不出了这口气,我憋得难受!”
且不说三义泰那里三兄弟闹得不欢而散,就在这个时候,归化城里万裕长总店也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这天下午,万裕长的大掌柜文葆正在会客,一个伙计来到文全葆跟前,谦恭道:“大掌柜,外面有个小伙计要见你。”
文全葆问:“哪个柜上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伙计说:“他自称是钱庄的小伙计封建,说有机密事情要禀告大掌柜。”
文全葆惊诧地:“噢?”
客人见状,立即起身抱拳道:“既然大掌柜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文全葆站起来送走了客人后对那个伙计说:“慢走!传钱庄的那个小伙计进来!”
不大功夫,一个皮面白净、长相端正的后生走进来,他正是伙计封建。只见封建恭声说道:“大掌柜。”
文全葆吸着水烟问道:“后生,按我们万裕长的规矩,越级上报是要受到惩罚的,你不知道吗?”
封建:“知道,我正是为了万裕长利益,所以甘愿受罚。”
文全葆一愣:“为了万裕长的利益?那好,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封建看了看左右,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大掌柜……”
文全葆见状一笑,说:“好,我们到内堂去说吧。”
说着起身,径直向内堂走去,封建忙跟了过去。
在万裕长的内堂,封建把张友和私自挪用钱庄三千两银子的事情给抖搂了出来。
文全葆听后大吃一惊,他追问道:“封建,你应该知道这事可是玩笑不得!”
封建道:“千真万确。”
文全葆又说:“封建,你可知道在我们万裕长诬陷掌柜子那是要受惩罚的呀!”
封建道:“这我也知道。”
文全葆对封建说:“那好,你回去吧。”
封建走到门口时,文全葆的安顿话又追上了他:“封建,你先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当啥事都没发生。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见我就是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第二天,文全葆把张友和叫到了自己的家里。在他家的客厅里,文全葆正襟危坐,半天不说话。
张友和坐在一旁,神情自若。
半晌,文全葆问道:“友和,你说我文全葆待你如何?”
张友和坦言道:“情同父母。”
文全葆:“那我再问你,有人告你私挪柜上的银子,可有此事?”
张友和面不改色:“没有!”
文全葆:“友和,离地三尺有神灵,你敢发誓吗!”
张友和:“敢!我敢用性命担保。”
文全葆:“这就奇怪了,凭空的,怎么会传出这种话来呢?”
张友和:“大掌柜,一定是有人看大掌柜提拔重用友和,心生妒忌想陷害我。”
文全葆:“好吧,我信你。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三日之内,所有的账目你必须一一结清,然后拿来让我过目。”
张友和说:“知道了,大掌柜。”
这一夜张友和好不紧张!好不难熬!
张友和在屋子里的地上走来走去,一夜不曾脱衣服上炕。陪伴他的只有一盏孤灯。他最知道归化城的买卖字号都有一套齐齐整整的规矩,上至大掌柜,下到小伙计,从做事到做人,无论是谁违反了规矩,轻则受责罚,重则开除出字号;那时候一旦被某一家字号开除那名声就完了,别的字号是断然不敢再收留的,万裕长自然也不例外。
那时候的买卖人大多是山西走西口出来的,口里出口外本不容易,提茶壶倒夜壶当小伙计干个十几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学成后荣归故里光宗耀祖。有的伙计刚刚出徒不小心犯了规矩,被字号清理出去后无颜苟活,投水悬梁的也大有人在。张友和已经从文全葆的言语中明白,文全葆已经什么都清楚了,给他三天的时间清理账目已经是卖给自己一个天大的面子。三天,仅仅三天,自己挪用的那可是五千两银子啊!三义泰如果生意好五千两银子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好容易熬到买卖见利的时候了,许太春将一船的葫麻油全倒掉了……作为钱庄的掌柜,如若补不上银子,那是错上加错,肯定要受到文全葆的重责。到那时,自己走西口这十几年的辛苦就全完了!
张友和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太春和黄羊刚起来,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俩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忙走出门外,只见一个白人骑着白马冲到跟前。再仔细看,原来那骑马的人正是张友和,作为白人是说张友和浑身上下裹满了厚厚一层霜雪,他坐下的马也是如此,所以远远看去可不就是白人白马么。
太春和黄羊知道大事不好,失声叫道:“大哥!”
张友和翻身下马。
太春:“大哥,出甚事了?”
张友和把马缰绳交给黄羊:“回屋里再说!”
太春扶着张友和进屋。
俩人进到屋子里,太春为张友和拍打着身上和帽子上的霜雪,同时手忙脚乱地去给张友和倒水。这时,黄羊也走了进来,他吃惊地望着张友和喊道:“大哥,你怎么——”
张友和笑道:“哎,你们咋这么看我?”
太春拿过一面镜子:“大哥,你自己看吧。”
张友和接过镜子一看大吃一惊——自己满头的头发居然全都白了!
太春心想,张友和肯定是出大事了。而出的是大坏事儿!但是他没有问,只是给张友和弄水喝,同时注意观察着张友和的表情。
张友和把一碗水都喝干了,把碗递还给太春,自动说出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麻烦事:“还记得三义泰开张时我拿来的那五千两银子不?”
太春:“记的,大哥说那是你入的暗股子。”
张友和:“不错,可那是我从万裕长钱庄上挪的银子!”
太春黄羊听后大吃一惊。
张友和:“不知让什么人发现了,告到了文全葆那里。昨天文全葆找了我,我已经拿性命向他作了保证,说绝无此事。兄弟,这五千两银子要是三天之内补不上,我就要大祸临头了!”
黄羊着急地:“这……这可咋办?”
太春劝张友和说:“哥,你别急,千万别急,不是还有再三天吗,有兄弟们呢,咱们想想办法……”
张友和走后,太春和黄羊俩人也出了门,直到天黑才回来。灯下,太春和黄羊在数他们借来的银子。
半晌,黄羊惆怅地:“哥,能借的都借了,就这,还差五百两。”
太春也发愁地:“五百两……黄羊,好好想想,就是想塌脑子,也得再挖出五百两银子来!”
黄羊:“那——就差去劫道了!哥,要不我去跟马五爷张一嘴?”
太春嗔道:“你别提那家伙,不行!”
黄羊:“要不就去求卜泰?”
太春:“卜泰……”
忽然间太春的眉头舒展开了,他高兴地说:“哎,黄羊,有了,我想起个人来!”
黄羊问:“谁?”
太春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太春已赶到归化,饭都没顾得吃,就急匆匆地向将军衙署那边走去,在他快要走到将军衙署门前时,迎面一辆轿车驶了过来,一个丫鬟坐在外面,太春心里有事没大在意,与轿车擦肩而过。
这轿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将军衙署里的大格格娜烨。娜烨上身穿一件葱绿色的缎子大褂,大褂上镶着四寸宽的杏黄色绦子边;下面是一条瓜皮绿的裤子,宽宽得裤腿儿上也镶着绦子。娜烨本来就是个美人儿,稍微打扮打扮就更是光彩夺目了。
那丫鬟一眼看见了太春,对车里的娜烨说:“格格,你看那人是不是许太春?”
娜烨撩起轿车帘儿看了,忙叫着:“停车!快停车!”
太春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就看见了娜烨正从轿车上跳下来。
娜烨看见太春,也不说话,只含笑朝他招招手;太春也笑了,心里话,怎么这么巧呢?
见许太春来到跟前,娜烨笑着说打趣说:“低着头走那么快,想什么呢,没捡个大元宝啊?”
太春没心思说笑,直通通地说:“哎呀,大格格,我有急事,正找你呢!”
娜烨:“你找我?”
太春:“格格,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
娜烨:“那好吧,咱们回府说话。”
太春望着不远处那座威严的将军府,忐忑道:“这……不合适吧?”
娜烨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丫鬟在旁边插话道:“格格,那今天还回不回公主府了?”
娜烨:“让车先回去,明儿再来接咱们吧。”
娜烨回过头来对太春说:“我正要回婆家那边去呢,你要是再晚来一步就见不着我了。走吧,跟我回府!”
太春跟着娜烨来到娜烨的房间后,娜烨吩咐丫鬟说:“去,把柜子里的陈年普洱茶沏两碗拿来!”
丫鬟说:“小姐,那陈年普洱还没有开封呢。”
娜烨不悦地:“没开封就开呗,啰嗦什么!”
丫鬟麻利地去了。
太春望着娜烨格格异常讲究的闺房,惶恐道:“格格,别忙了,我说完话就走。”说着,太春的额头上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望着许太春那紧张的憨样子,娜烨忍不住笑道:“又没让你盖房子种地,你出得哪门子汗呢?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太春稳了稳神,吭吭哧哧地把想借钱的事说了一遍。
“五百两银子就看把你急成这样,”娜烨一听是这事又笑了:“我当是什么大事呢!”
“哎呀格格,你还有心思笑呢!”太春说:“一文钱逼倒英雄汉,我都快急疯了。”
娜烨揶揄道:“听说当了大掌柜了是吧,自从那次喝醉酒后连个照面都不打,这时候倒想起我来了?”
太春嗫嚅道:“格格……”
娜烨望着太春的憨样子,就想逗逗他,故意把脸板起来道:“原以为你许太春也是条侠骨柔肠的汉子,哼,看来,我是错看你了!”
太春一听这话,以为娜烨生气了,心里懊悔道:唉,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我本不该来啊……想到这儿,他起身道:“格格,冒昧了,我柜上还忙着,告辞了!”
说着,太春就往外走。
娜烨喝道:“站住!”
太春回头,却见娜烨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娜烨嗔道:“唉,你——呀!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
娜烨出去被有一刻钟就返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银票说:“这是五百两银子,一自己到大盛魁的钱庄去兑换吧!”
太春怔在了那里。
这时,娜烨倒推他一把:“不是忙着嘛,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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