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肇兴拿着简阿七拍来的电报给父亲看,肇庆仍然没有下落。
雅兰突然流下泪来,阳春见实在瞒不过了,只好说了实情。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肇庆还是个孩子,你把他孤身一人送到南洋就不妥。你看看,他从我身边离开这么久,我这个当娘的,连孩子的生死都不知道。”
简阳春急了:“住口!”
雅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阿七在新加坡都没有见到过肇庆,到哪去找呀,阳春这不是自己在骗自己吗?
简阳春却不相信儿子会出事,他一定要把儿子找回来,平平安安地交到妻子手中。肇庆要是有什么闪失,别说是对不起史家,对不起兄弟史致中,也对不起妻子这十多年来对这孩子的养育之恩啊。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把办学的事弄清楚,他不能让自己在南洋辛苦挣来的血汗钱没了下落。
简肇兴再次奉父命来找宋雅亭。这次宋雅亭没出面,只让他的师爷出来应付。师爷信口开河,说宋大人素以慈悲为怀,想效法西人,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救济本县的鳏寡孤独,老弱病残。让简阳春再捐些款项出来。而宋大人会同他捐资兴办学校一事一并予以表彰。至于学校校址的事,这是一件造福于千秋万代的大事,宋大人怎么可以草率从事呢?
简阳春听罢气坏了,这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这个狗官揽去督办建校的事宜,就是想借此中饱私囊!而且又巧立名目,借慈善基金会的名义再向他的钱袋里伸手。
简阳春不能再等了,他没有心思再与宋雅亭纠缠,他决定想办法走,他要去南洋找儿子……
简家没有儿子的下落,陶家却接到了简肇庆的信,舒燕妈一见是南洋来的信,就知道是简家那个小子写来的,当即决定给烧了。为了防止简肇庆不见回信,换个地方寄到舒燕学校,舒燕妈又差人来到学校,找那个看门的陶家的族人,告诉他只要是舒燕的信一律扣下交给家里。
陶舒燕一直为收不到肇庆的信感到奇怪,当初分手时说得好好的,他一到南洋就给自己写信,可是怎么学校、家里都收不到呢?陶舒燕怀疑是不是他来了信,让阿妈给藏起来了。
舒燕妈当然矢口否认。她心里清楚,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个好人家把女儿嫁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对简肇庆也就断了念想,简肇庆也就没有指望了。正好族里有个胖婶儿娘家舅舅是两广总督手下的一个副将,他有个儿子,今年二十三岁了,在布政司当经历。论起来比宋雅亭还高半级呢。舒燕妈一听,当下就应允了。
舒燕的亲事很快有了回音,胖婶告诉舒燕妈,男家的父亲郭将军说了,他早就知道陶家也是官宦世家,他的女儿一定错不了。只是最近革命党闹得厉害,尤其是广东,革命党已经起事过好几回了。他是副将,管着两广地区的防务一时离不开,他想让儿子找个理由借机来永定一趟。
舒燕妈听了自然高兴,只等着未来的女婿上门求亲。
阿伍跑到了吉隆坡。这一路奔波下来,他已经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口袋里只有几个零钱了。刀疤脸和冼致富从新加坡一直追到吉隆坡,他们一路跟着阿伍,看出他是身无分文了,应该是将浴血狻猊出手的时候了。
不过冼致富有些怀疑阿伍究竟有没有浴血狻猊,他以前经常看见黄老板拿着浴血狻猊把玩都不知道它的价值,阿伍就一定认货?一般的玉就是几块、几十块钱,他要是当初知道那东西那么值钱,能留给黄裕达?所以他想阿伍当初也未必知道它的真正价值。
阿伍正在不远处的街头拳击场那和人讲价。对手是吉隆坡一带有名的拳师鸿宾桐。
拳击场的人在给阿伍讲规则:“你要至少打上六场。不然看客会不满意的。就是说,即使你被打倒了,也得再爬起来,坚持下去。明白么?”
“我不管什么铜啊,铁啊。我要面包椰汁!我饿了!”阿伍不耐烦地说。
那人差人去买了面包椰汁,阿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边吃边听完了规则。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鸿宾桐蹦蹦跳跳杀气腾腾;阿伍只摆了一个门户盯着鸿宾桐的动作。鸿宾桐开始攻击,一连串的组合动作打得阿伍措手不及。阿伍还未及还手就倒在了人群中看客的身上,看客把他一把推出来,鸿宾桐又是一连串的攻击。不过这次击中者少,阿伍挺的时间也长了许多。可最终还是倒下了。
观众还像方才一样把他推出来。鸿宾桐不等他站稳就一拳击来。阿伍一缩头,鸿宾桐打空了,阿伍不等他的胳膊收回来,一通飞快的动作,把鸿宾桐打得措手不及,倒在地上。
看客们欢呼了。
裁判数秒,鸿宾桐没有站起来。
阿伍对那个组织的人说:“给钱!”
英雄阿伍揣起钱扬长而去。
站在圈外的冼致富看见阿伍走出来,马上背过脸,他可是头一回见识阿伍的武功,要是自己和阿伍对手,那只有死路一条了。刀疤脸拉上冼致富又追阿伍,现在阿伍怀里有钱了,有钱他就不会出手狻猊,谁知道他要往哪里跑?
邝秋菊现在干活是越来越吃力了,刘姐看着很疑惑:“怎么像怀了孩子的娘们似的。”一句话说得邝秋菊的脸色变了,手中的琉琅也停住了。她的眼前现出了马月芳死后的样子……邝秋菊也不说话,一松手把琉琅丢在河里,吃力地向河中间走去。刘姐看出了不对,回头对琉琅女们大声呼喊:“快救人哪——”说着向邝秋菊游了过去。
刘姐这才知道邝秋菊真的有了身孕。两人铺挨铺地睡着,肩挨肩地干活,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好妹子,我知道你没结婚,可这先有后嫁的事也是有的。你告诉我,你未婚夫叫什么?好像叫什么彭虾仔?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赶紧把婚事办了,谁能说什么?”
“不,我不能嫁给他!这孩子的阿爸是个魔鬼!”
刘姐这下明白了,这孩子不是邝秋菊相好的种,她是让人祸害了。邝秋菊咬牙切齿蹦出的三个字更让她吃惊:“啊,是那个杀千刀的!那是不能嫁给他,他可不是个正经人!可你未婚夫不是挑矿泥的彭虾仔么?你告诉过他么?你告诉过你哥哥么?”
“我不敢,地皮丁说,我要是说出去,他就杀了我阿哥和彭虾仔。”
刘姐无语了。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邝秋菊走马月芳的道:“这样吧,你躺着歇歇,今天不要去上工了。你可不能去寻死。我去找一条能让你活下去的路。”
刘姐急匆匆来找阿莉吉亚,她等客人走干净,才走过去说:“帮帮忙,进货的时候帮我买点东西。”刘姐四下看看:“麻烦你去趟中国的药店,我要……麝香!”
“麝香?是烧的香吗?”
“不是,是一种药材,一个姐妹怀孕了,她身子不好,需要……需要这种药补身子。”
“哇……上帝啊!太美妙了。一个小生命要诞生在这条山沟里了。没问题,我记下了。”阿莉吉亚乐了,“我明天就去!孩子的事情最重要。”
刘姐再三嘱咐她不要告诉别人,这才离开。
第二天,阿莉吉亚去买麝香,药店的人告诉她,麝香不但不是保胎用的,而且孕妇一闻就会流产。她吓了一跳,不知道刘姐是故意骗自己,还是确实不知道。
刘姐无奈,只好说了实话。
“为什么,孩子是无辜的,你们这样做,神灵会惩罚你们的。哦天呐,我差点帮你们杀掉了一个孩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生这个孩子,你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她。我姑夫是查理,我去求求情,让她不用干活,我还可以帮她找个地方休息……”好心的阿莉吉亚急了。
刘姐说出邝秋菊的名字,告诉她一个没结婚的女人生孩子是会被人指责的。阿莉吉亚大吃一惊,她对邝秋菊的印象很好:“是她?我会尽力帮她的,孩子一定要生,不能打掉。”
刘姐一走,阿莉吉亚立刻派人叫来了简肇庆。简肇庆以为是家里来信了,不想阿莉吉亚生冷冷地说:“我觉着你挺绅士的,没想到你也是个不敢负责的男人。”
简肇庆懵了。
“邝秋菊怀孕了,你应该就是孩子的父亲吧!她现在为了打掉孩子,四处找药,你知道为了保住你的名声,人家一个女孩子有多痛苦吗?”
“你说什么,邝秋菊……你听谁说的?”简肇庆瞪大了眼睛,拔腿就往外跑,刚跑两步又回来,“阿莉吉亚,请你相信,孩子不是我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就去查清楚。请你一定要保密,好吗?邝姑娘的名声最要紧,拜托了。”
阿莉吉亚半信半疑地噢了一声。
简肇庆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唐阿泰,一个是彭虾仔,在他看来只有这两个人有可能和邝秋菊有事。他回到工棚先叫出了唐阿泰:“你那天去琉琅河了?”
唐阿泰点点头。
“去干什么了?”
唐阿泰听了有点莫名其妙:“看邝秋菊啊。明知故问,少逗我啊。”
简肇庆拉下脸来:“我没逗你,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去了几次,都干什么了?”
唐阿泰不知道简肇庆为什么关心起这个了,那天他溜号去看邝秋菊,还拿了一把花,看见她还没来得及把花给呢,她转身就走了。后来还被打了一顿,真是赔死了……
简肇庆有点不相信:“你就去过这一次?”
“啊!这不才买了香粉,我准备去第二次,大不了三顾茅庐呗。”
简肇庆把手伸进唐阿泰的领口,把香粉掏出来放进自己兜里,告诉他以后不许再去了。唐阿泰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当肇庆怕自己再挨打,就答应了他。
简肇庆又去找彭虾仔,告诉他秋菊给他阿妈寄钱了:“按时间来说,一个来回应该有了。肯定早收到了。放心吧。”
彭虾仔嘿嘿笑了。
“还是邝秋菊对你好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啊?我得去喝杯喜酒啊。”简肇庆不能直说。
“先赚几年钱吧,等把我阿妈的病治好,我和秋菊赚了钱,再回唐山。”虾仔说得真诚。简肇庆放了心,心想要是他那他就会负责任:“你别理阿泰啊,他就那个样,老说邝秋菊怎么怎么着……”
彭虾仔乐了,这是简肇庆头一次替自己说话:“大哥,你是明白人,你说我彭虾仔的媳妇还没过门,他老惦记什么啊。再说,我跟秋菊虽然是娃娃亲,但是连手都没拉过,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不会吧,连手都没拉过?”简肇庆套虾仔。
彭虾仔哼了一声:“我们打鱼的渔花子,哪像你们,读过洋书的人,我们感情是好,但是没过门儿就是没过门儿,不能乱来。阿泰倒好,连大舅哥就叫上了。”
简肇庆疑惑了,又去了商店,他要好好问问阿莉吉亚。
刘姐心里这个堵啊,她想的事没办成。看来,这个孩子是非要生下来不可了。
“要不这样,我去找你阿哥商量商量,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能说服彭虾仔,只要彭虾仔不说什么,愿意当这个孩子的父亲,那不就没什么可唉声叹气了吗?”她劝秋菊。
邝秋菊哭了:“阿姐,我求你了,你千万不能去。”虾仔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知道吗?刘姐见邝秋菊脸色惨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忙叫进细雪来看着邝秋菊,自己去找邝振家了。走到男工棚她大声问:“谁是邝秋菊的哥哥?”
邝振家应了一声。
“你来,我给你说点事儿。”刘姐头里走了。
邝振家和彭虾仔交换了一下目光,端着饭碗跟刘姐走了。唐阿泰看着他们刚要起身。彭虾仔拉住了他:“有你什么事儿?又没找你!”自己偷偷跟了过去。
“我妹妹怀孕了?!”邝振家吃了一惊。
这话正好让赶过来的虾仔听到,他咆哮一声:“我知道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转身就向工棚跑去。
站在楼上的地皮丁看见眼前的情形,看着疯了一般跑来的彭虾仔和后面追赶的邝振家和刘姐,知道事泄了,他有点慌了,赶紧进了木楼,关上了门。
彭虾仔却直奔唐阿泰。唐阿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呢,彭虾仔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我杀了你这个畜生!”抡起老拳就向唐阿泰的脸上砸去。几拳就把唐阿泰打得鼻口出血。唐阿泰反应过来,用力掀翻了彭虾仔。邝振家和刘姐跑过来上前拉住彭虾仔。
“你们不要管,我一个人跟他算总账!”彭虾仔拿起一条板凳,“我砸死你!”
唐阿泰一滚,板凳砸在他的小腿上,疼得他大叫:“哎呀!哎呀呀,疼死我了!”
彭虾仔还要砸,邝振家抱住了他:“打死人是要偿命的!”
刘姐指着唐阿泰对邝振家吼道:“打他干什么?他又不是地皮丁,糟蹋你妹妹的是地皮丁!是地皮丁在送你妹妹来怡保的路上糟蹋了她!”
邝振家愣住了,彭虾仔的手一松,凳子掉在了地上,一脸茫然的唐阿泰大声问:“大姐,你把你方才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刘姐着急地说:“邝秋菊怀孕了,孩子是地皮丁的。她正在等我的消息,如果她未婚夫彭虾仔能娶她,她还可以活下去,不然,她要是铁了心去死,谁也劝不住她啊。”
“她不能死!大姐,你回去告诉她,让她千万千万等着我,不管她什么样,她都是我的老婆!我现在就去杀了地皮丁,完了就去琉琅河跟她拜堂成亲!”唐阿泰忍着痛。
刘姐愣了,邝秋菊说她的未婚夫是彭虾仔,怎么又出了个人?
“以前是彭虾仔,我花了五百两银子,让他退婚了!”唐阿泰忍着疼站起来,“他糟蹋了我的老婆,我就是死了,也得溅他一身血!”
唐阿泰单腿跳着,找到一根木棒,眼睛通红地在发着威:“地皮丁!你给我滚出来,本少爷今天就要你的命!”
邝振家拉着彭虾仔去了一边的山坡,他想起了阿妹来时的情形,当时她说是和地皮丁一起来怡保的,自己还吃了一惊呢。“刘姐说的是真的。阿妹是在跟地皮丁同来的路上让地皮丁给糟蹋的。彭虾仔,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豁出命来,我也得给秋菊报仇!”
彭虾仔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抱住脑袋,这个地皮丁!该下地狱的地皮丁啊!“这仇是要报,可地皮丁是谁,他是这儿的皇上!你忘了刚才刘姐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是地皮丁糟蹋了邝秋菊?她说是秋菊不让。秋菊为什么不让,就是怕你我报不了仇,反而让地皮丁给弄死!冤有头债有主,邝秋菊能落在地皮丁的手里,追起根来,还是因为唐阿泰逼婚引起的。我们俩弄死唐阿泰,给秋菊报仇!”
邝振家想想也是:“我们这就去杀了唐阿泰,地皮丁的事以后再说!”两个人决定下来就往回走。
唐阿泰拖着一条腿向木楼爬去:“地皮丁!有种的你出来,当什么缩头乌龟!你这个有人养没人教的混蛋,今天本少爷就替你的狗爹管教管教你!你出来呀!”
刘姐追了上去,这小伙子这不是去白白送死么!
邝振家和彭虾仔一见唐阿泰手持木棍冲他们过来,以为是唐阿泰想先下手为强,马上站住,分开两边,做出要应对的架势。不想唐阿泰跑到近前,红着眼睛喊道:“站着干什么?还不跟我去给邝秋菊报仇!”
邝振家和彭虾仔都愣住了。唐阿泰也不理他们,直奔地皮丁的木楼。邝振家知道他是找地皮丁,怕他吃亏,就要跑去帮忙,彭虾仔一把拉住他:“别管,让他们两个狗咬狗吧!我们正好坐山观虎斗!”
刘姐不解地看看他们:“快帮忙去啊!”
唐阿泰刚爬上楼梯,早有准备的地皮丁一脚踩在唐阿泰的肩膀上,只一用力,唐阿泰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地皮丁从楼上跑下来,撒腿朝锡矿坑跑去,边跑边喊:“来人哪——唐阿泰疯了——来人哪——唐阿泰造反了——”
唐阿泰爬起来,拖着一条残腿追了上去。邝振家看着跑来的地皮丁,正欲扑向他,彭虾仔拉住他:“大哥,别掺和!”邝振家一犹豫,地皮丁乘机向矿坑方向跑了。
唐阿泰追上来,对彭虾仔和邝振家瞪了一眼:“废物!你们怎么不拦住他!”
地皮丁跑进矿坑,气喘吁吁地对阿义说:“快,不好了,唐阿泰要造反!”
阿义见唐阿泰拎着扁担追来,大叫一声:“弟兄们,抄家伙!”
地皮丁松了一口气:“弟兄们,给我上,往死里打!”
几个帮会的打手提着木棒横在地皮丁前面,唐阿泰跑到跟前:“你们闪开,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就要地皮丁的命,与你们无关!”
阿义几个人冲上来,一阵扁担和棍棒,打得唐阿泰没有还手的力气。地皮丁从一个弟兄手里抢过棒子,一下子砸在唐阿泰的头上,唐阿泰哼都没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义吓了一跳:“丁哥,你打死他了!”
“是他自己找死!去,找几个人,抬到乱坟冈子去,埋了!”地皮丁根本没当回事。
邝振家和彭虾仔被叫了来,和另外两个矿工一起抬着唐阿泰去了乱坟冈子。阿义把铁锹往地上一插:“挖个坑,埋了!”
一个矿工拿过锹,嘴里念叨着:“唐阿泰,我把坑给顺着山坡挖,你可记住了,那边是唐山老家。你人躺在这儿了,魂可还得回家不是?”
几个人把唐阿泰抬头抱脚地放进了土坑。
刘姐回来没有说唐阿泰被打死的事,她怕邝秋菊知道了雪上加霜。但干活一不小心说走了嘴,邝秋菊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一下子哭了,唐阿泰虽是个无赖,可只有他为自己去拼命,他才是个男人。邝秋菊抹了一把眼泪,发疯似的朝锡矿跑去。唐阿泰为自己死了,她要去到他坟前磕个头。
简肇庆从阿莉吉亚那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得想办法帮助邝秋菊渡过难关。这事情在没搞清楚以前不能让虾仔和阿泰知道,他怕会出大乱子。
他哪里知道,乱子已经出了。
简肇庆一回来就见彭虾仔扛着门板进屋,见了他也没言语。老锡工拉过简肇庆:“我知道你同唐阿泰是磕头弟兄,可这件事,你无论如何不能冲动。唐阿泰让地皮丁打死了。他们刚刚把他埋了。”
简肇庆睁大了眼睛:“啊?什么?”
“地皮丁糟蹋了邝振家的妹妹邝秋菊,唐阿泰一听就急了,找地皮丁拼命,可虾仔误会是他干的,打折了他一条腿,他没杀了地皮丁,倒让地皮丁的人乱棍打死了!”老锡工叹了口气。
简肇庆大叫一声,朝山坡的墓地飞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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