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篮球比赛的冠军,将自己得分的球网割下来带回故乡,是强尼·达克温唯一的梦。可现在,还说什么带战利品回去?他连重新踏入故乡的土地也不可能了。
他大概在哭泣吧?他大概悲伤得弄湿了镶着浓密睫毛的褐色瞳孔吧?我不认为如此。他应该在静静地微笑。他不是将我胸中织成的网状微血管,当作篮球比赛的战利品般割走了吗?笼罩着我的血脉的炙热回忆,那夜晚的记忆,那罗列着他那甜蜜的接触,那个黑沉沉的夜晚。
邻床传来的呼吸引起了我的好奇。在强尼肩膀的那一边。我仰起脖子在黑暗中凝视。下巴碰到他的肩膀,既冷又湿。我的眼睛逐渐习惯了黑夜。我忍着笑盯住强尼的眼睛,他用大手遮住我的双眼,打断了我的喜悦。真是的,人家只有这双眼睛看起来象淑女。他的手指关节盖住了我的鼻子,我闻到关节的皱纹间所积存的汗水味,很快地感到呼吸困难,我苦闷地张开嘴。仿佛等待着这一瞬间似的,他的舌头轻轻地滑入我的口中。舌头埋在我的口腔里,我的皮肤呼吸变得敏感了。
我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叫强尼·达克温。我的皮肤为了解他而粘贴在他的肉体上。为了那种舒畅快适的感觉,我把他的手拿开。我的嘴唇和鼻子都自由了。他静静俯视我。我安心地自行闭上眼睛。他仿佛要阻止我发出情不自禁的叹息似的,再次塞住我的嘴。
就这样,我渐渐了解这具叫强尼的肉体。十分平静,又那么正确。一个仪式结束了,我的心脏同时激烈的跳动,我的感觉回到了日常事物中,再次记起了隔壁那张床。
“暧,汀娜,可以跟你讲话吗?”
葛洛妮爬了起来。她的头擦过床单,发出窸窣声。同时,她好像在拨开那个男人。
“他叫什么名字?”
“强尼·达克温。”
强尼代我回答,同时抚着我的头发。我的头靠在枕头上,望着葛洛妮那张床。男人仰卧着抽烟,似乎以虚脱无力。他很削瘦,皮肤是浅黑色的。两行烟气在空中移动。
强尼很棒。我懒洋洋地询问葛浓妮,那男的叫什么名字。葛洛妮说出他的名字。他叫麦克,有个绰号叫“冰”。
呵,是吗?我一点也不关心。强尼也一样。自从他上床那一刻到最后止,他以手肘支支着枕头,抬起上身。他那魁梧的后背在我面前形成一猪墙,仿佛守护着我,以免承受隔壁那张床的视线。我喜欢他的生气蓬勃,对他而言,这样子的自我沉沦之夜,可能是头一遭。他很少开口,只有在我特别想听时才发出低沉的嗓音。那声音清晰地划破沉积的空气,直达我的肉体深处。
昨晚,葛洛妮和我陪着两名喝得醉醺醺的陌生男子上街,我俩经常玩这种游戏。周末晚上,她会打电话给我,问我如何消磨这个夜晚。甜密的声音劝诱着,她想找些乐子,但一定要跟我在一起,经常评论、估价彼此所选的对象,快乐的渡过一夜。
昨夜,我俩坐在酒吧的拒台前面,准备喝鸡尾酒时,强尼便百无聊赖地站在我们旁边。
“喂,汀娜,现在先别看。你的旁边有个背靠着柜台的男人,看起来像一根筷子。和那么高的男人睡觉不知是什么滋味,也许全身都会被他盖住。”
“什么嘛,那根筷子!”
葛洛妮慌忙用食指端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也许是听到了我们的交谈,强尼静静地回过头来。
他以无邪的眼神望着我们,我们在毫无防备下受到他的注视而惊惶。我得闪避他的眼神,但我办不到,我无法抗拒他的凝视。我为什么专心地看他?不要问,请千万不要问。我无言地恳求。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我不曾在这种烟气氤氲的场所,遇见过象他那样的男人。他仿佛不知如何安置那过于修长的四肢似的,害羞地站着。我的手指粘在开始潮湿的酒杯上。
“冰在溶化了。”
这是我的耳朵首次接收到强尼低沉嗓音的瞬间。我慌忙将酒杯凑到唇边。桔子的清香,热闹的音乐。这是热门的音乐,《今夜沉郁》一首旧曲。我注意到他的声音是如何逼退了喧闹而独立。音乐在我的眼前如同影片般转动。
“你的身高?”我找不出话题。
“七尺。”强尼答。
说完,葛洛妮走向楼下的舞池。
“请坐。”我指着椅子。
“可以吗?”强尼说。
我无法遏止心的悸动。这种男人真是罕见。在这种地方出现善良的男人。他怎么会对我毫无戒备心呢?简直是一幅等着受伤害的模样。无论如何,这是最吸引女人的表情。他的长睫毛往下一复时,从容垂下的眼睛,使我周围飘浮的空气全被它吸走的错觉。
“你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吗?”
“嗯。”
他腼腆地笑。他知道了吗?知道我需要作爱对象。我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妓女。可我从来不曾希望自己体会这事实。
我有一个未婚夫,已经订婚两年多了。然而每个周末我依然表现得象个妓女。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不要金钱,要的是某些东西。是埋葬寂寞的、甜美的快乐。我的未婚夫在东部读大学,我害怕自己忘了和男人接触的感受,害怕当他回来时,我以衰退的触觉接受他的肉体。
他以不带性感的纯洁模样喝着甘冽的酒。在他面前,我做不出平时挑逗男人的动作,但我满心想要他,多次想说出口;然而每当遇到那小鹿般清澈的目光,便把话缩了回去。
我想品尝他。不仅因为他在这种场合令人耳目一新,还因为他唤起了我儿时熟悉的感情。美男子。身体的任何部位想必都很美。是否向他坦露自己的情怀呢?我感到迷惑。我经常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意识到男人们见我时所感受的魅力。然而,那种魅力也许会亵渎他这样的男人。
“喂,汀娜。我找到了,你看是不是很性感?”
不知什么时候,葛洛妮带着一名男手站在我们身后。那男子有一种我见惯的,这种场所非常相称的外表。华丽的装扮和髭须,如同男妓。我望着强尼的外表,他则偏着头回望看我。褪色的棉布衬衫十分打眼。我突然涌出把他的钮扣统统扯掉的冲动。
“喂,你也下个决心,就选这个人吧。我们离开这里,找别地方去。”
“可是……”不安地看着强尼。
“我无所谓。”
我惊愕了。他知道所谓“找地方”的意思吗?我们指的是找旅馆。
葛洛妮挽着那装模作样的男人,我却整个人不知所措。我和强尼还不曾认真谈过几句话,他一定以为我们要上别的俱乐部。我不希望这么快被识破真象。第一次,我为和葛洛妮共同出游而后悔。刚认识就上旅馆,这种举止完全不适合强尼。
“真无所谓吗?”
我不安地询问强尼。他微笑着为我披上外套。
“有什么不对吗?我喜欢你们。”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叹了口气,也觉得一切无所谓了。踏出俱乐部后,我望着走在我前面的葛洛妮和那个男人的背影,感到十分羞愧。随时陪你上床。男人环抱着她的腰。为什么夜晚能这么轻易地撮合一对男女呢?
当他们走进旅馆大门时,我难为情地窥看强尼的表情。他略带困窘地抬头望着旅馆的招牌,但却很坦然地跟着他们走向柜台,只留下我落后几步,小跑着赶上他们。
强尼回头看我,他按捺着笑意对我挤挤眼睛。这男的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场面。果真如此的话,岂不是耍我吗?我咬着嘴唇。
“这种场合,你看起来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了!”
我不顾一切,念念地说。
“绝无此事。”
“我先把话说明白,我们可不是卖的哦!”
我难堪的补上一句。
“我知道。”
“真无所谓吗?”
他首次露齿而笑。
“这句话通常是男人问的吧?”
这个人实际上比外表更世故。在俱乐部那会儿的眼神,说不定就是蓄意的。况且你看他那沉着的样子,一点也不象即将与陌生女子上床的人;好一副准备上床玩扑克牌的神色。
“真好。”
听到他的低语,我抬头看他,好壮的男人,真象一棵树。
“你说什么?”
我的问话引起他难为情的脸色。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和你发展到这种地步,实在是我的幸运。”
我呆呆地望着他。他仿佛不愿与我的眼神相遇而垂下眼皮。
“我不善于表达想和女人睡觉的意图。”
说完,他凝视我的眼睛,这时,他的眼睛才坦诚地衣滿出对我的欲望。
“你想要我吗?”
强尼以亲吻代替回答。他不得不弯下那粗壮的腰,使我得以在近距离内看到他的脸。他的睫毛极长,虽然我反射性地闭上双眼;但那两道美丽的曲线平滑的划过我的眼皮,轻柔得几乎没有感觉。
“啊!居然趁我们登记的时候亲热起来了!”
葛洛妮的大嗓门分开了我俩。强尼乐不可支,我也恢复了兴致,替他擦拭沾在唇上的口红。
除了对强尼的肉体有具体记忆外,我对他一无所知。我想知道那以外的事情,例如他的生平来历、他的家人,尤其是对我的感觉,这原本是一夜夫妻的关系,我为了让强尼明白这一点,偶尔露出自暴自弃的态度,但他真诚的目光击败了我。
我绝不邀他到自己的寓所。自己床上笼罩的男人气息,对他是太过于无礼了。我不管自己的未婚夫,却对强尼有这种心情。他从来不谈起自己,有时却会默默地表达对我的爱。在那时候,他把过去的一切抑制住,传神的用眼睛表达出来。当我承受那仿佛喋喋述说的眼神时;往往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头扭过去。他不强迫我领受更多,他知道我有未婚夫,当我告诉他这事时,他完全不感兴趣地点点头。请你千万不要说你很爱我。我半开玩笑地告诉他,他笑着答应,以便让我安心。以游戏开始的关系,自然有相应的爱情表达方式作为副产品。
然而,他非常了解女人的肉体。春风一度便该结束的事情之所以两次、三次的继续下去,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并且;他是个很知趣的男人,不像其他的男人令我厌烦,或说些不该谈的话气我。他像沾在火热肌肤上的冷水那么令人舒服。除了偶尔很想说话而凝视我例外。
当葛洛妮得知我和强尼从那天晚上后,还有许多次幽会时,她很惊讶。我问她那位绰号叫“冰”的男人,她却淡淡地表示她连他的本名都忘了。我记得他叫麦克,而她只轻轻地“哦”了一声,又开始谈起新的男人。就这样,我的脑袋里增加了许多额外的记忆。在我将与强尼见面而化钕时,我突然想起葛済妮从前的那些男孩子的名字,我试着按顺序念出来,却没来由的一笑,是呀,连她本人都忘了哩!她的确只享受瞬间的快乐。我经常意识到,真正的快乐要等我与远在东部的未婚夫结婚后才能品尝,因此不曾全心全意享受和其他男人擦身而过的性行为。
然而来了个强尼。一想到即将和他见面,我就心跳不已,忍不住哼起歌儿。
和我见面的时候,他总是选择大旅馆,而不是供休息用的廉价汽车旅馆,因此,他的薪金一大半耗费在这上面。他总穿件旧棉布衬衫,配条牛仔裤。每次我到他指定的旅馆去时,他都站在停车场,双手插进口袋,象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模样,面无表情;但一看到我的车子,就咬着下唇,克制着自己的喜悦。他的车实在是太破太旧了,可能是出于难为情,他从不提议开车送接我。
那一天,我们如往常一样进入房间,在淋浴前先脱衣。当我要脱丝袜时,遇到他恍若要讲话的眼神,我一阵狼狈。
“拜托你。”他垂下眼皮。
那就是令我动心的表情。
“今天我什么都不想做。”
我诧异地望着强尼。我坐沙发上,自己拔开酒瓶盖,开始倒酒。他举杯,闭起一只眼睹,猜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有了醉意后,他坐在地板上,把头搁在我的膝上。我摸摸他的脸,好烫。他欲言又止地嗫嚅着。
“我……我是打篮球的。”
他谈起自己的第一句话。平时很少喝酒的他,开始说起醉话来。
最初一句话出口之后,他顿时轻松起来,滔滔不绝地谈起篮球。他一边作工,一边上大学,同时加入了篮球队。他的背号是24号。他有一个梦,那就是希望该球队得到冠军,他能拿到割下来作纪念的球网,然后回到家人居住的底特律。
我仿佛在听爱的表白一般,心情沉重。我不得不告诫自己,这只不过是有关运动的话题罢了。
他屈起长长的手足,因而显得特别小,不知不觉中,我开始抚摸他那卷曲的短发。NO!NO!NO!我心中叫着。我不想听这些话,强尼。我不想知道任何与你有关系的事。
然而,我的手却不听指挥。我的身体开始表达对他的关切。“我想回去。回那里去、家。”家?真象个幼儿。我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该怎么办?
当强尼睁开泪眼望我的时候,我手足无措,为了避免看到他,我蹙起眉间,勉强闭上眼睛。
“汀娜,我打破了约定,我爱你!我爱你!”
强尼哽咽着说。
我推开强尼,奔出房间。当我在皮包中拿钥匙时,我的手在颤抖。钥匙掉在地上,我弯下腰去捡,发现自己的裙子上沾上了她的泪痕。也许这是我自己的眼泪。当我奔出房间时,我已忍不住的哭泣。
暑假到了,我的未婚夫回来。双方的父母为了让我们早些结婚而开始计划。我一言不发,任他们摆布。未婚夫韦恩将我的萎靡归因于迟迟没有结婚,他翻着日历找日子。
从那天开始,我接到几次强尼的电话,听到那熟悉的低嗓音,我难以忍受地摘下话筒。在这种心情下,我打心眼里羡慕葛妮。
韦恩回家以来,一直没有和我联系上的葛洛妮,突然打来了电话。那正是恨不得在浴缸里放冰块的,沉郁、闷热的夏夜。
我留心地没吵醒早早就寝的韦恩,拿起话筒。
“葛洛妮,你说什么?我不能去。”
“不是的,你的那位高个子,喝得烂醉来找我。对,就是第一天见面的地方,那间俱乐部。而且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真拿他没有办法。那孩子是否不会喝酒?他吵着要我打电话给你。拜托你出来一下好吗?他说只要再见一面就好。”
我回头看看在床上打鼾的男人。应该说“不”,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能对他太好。我发现自己握着听筒的手心正在出汗。
“拜托。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实在看不过去。只要见个面就行了,可以吗?”
“……我去。”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我的双手背叛了我犹豫的心,很快地找出裙子,正确地扣上衬衫的钮扣,准备外出。背后传来男人的鼾声。然而,那一切都阻止不了什么。
为了见强尼,我将车子开得飞快,和以往飞车前往幽会时不同的是,我的心已坚定地准备接受他的爱情。
强尼趴在柜台上,他那长长的手臂占领了台子的大部分空间。我按捺着汹涌而出的思念,伸手摸他的脖子。
“太好了,终于来了。”
葛洛妮的声音使他抬头。他呆呆地望着我,他的眼睛与我同高。他仿佛想说话,但又不知如何开。
“说吧!”
我抚摸着他的脸颊。
“你尽管说吧!不要紧的。”
他拚命想挤出声音,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坐在那里把我拉过去。抱得紧紧的。他的膝盖很不舒服地屈着,碰触着我的骨盘。
“啊,上帝……”
他仅仅嘟哝了这么一句。我怜惜地安抚他那伏下的睫毛,是湿的。我吻着它们,仿佛试图吸干它们似的。
“你记得吗?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不费吹灰之力。”
他点点头站起来,然后回头对葛洛妮微笑。
“谢谢你,我真感激你。”
“小事一件。汀娜一来,你就似乎醒酒了。”
“事实上,我不喜欢喝酒。”
他首次朝葛洛妮友爱地挤挤眼睛,而她耸耸肩。
“你这样子开车,马上就会被捕。”
“别担心,要开车也是两个钟头以后的事。”
“咦?这两个钟头你要干什么呢?”
我俩向她摆摆手,笑着走出了俱乐部。来到停车场时,他迫不及待地把我巧进他的车子。
“要我开车吗?”
“不是的。”
他吻我,他迫不及待地。他抚摸着我,抓住我的手,确定我是不是在那儿。我忍俊不住。我们脱下衣服后,钻进后座,开始做爱。在那当中,他一直低低倾述着对我的爱,燃起我的肉体的火焰。我们所了解的,已经不仅是对方的肉体。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饶舌而兴奋,也顾不得他那修长的四肢,不舒服地桎梏在狭窄的车内了。
“还想回去吗?回到你的故乡去。”
他不好意思地笑着。
“想啊,想带你回去。”
“把我也带走?”
说着,我把脸埋在强尼的胸膛,忍不住想哭。他极其平静地摩挲我的背脊。我落入十分安谧的氛围里。那安谧终于变成肉体的舒畅,在整个背部扩散。轮到我说不出话了。我只听到他的轻声细语便飘飘然然了,到后来,为了表达我舒畅的感受,我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宇,不停地,又缠缠绵绵地。
破晓时分,我们终于分了开来,开始穿衣服。他在狄小的车厢内无法拉上裤子的拉练,因而他踏出车厢。我抬起慵倦的身子,整理散乱的头发。突然,传来了金属掉到地上的声音,我打开窗子。
强尼想穿裤子,裤子却不听话地滑落在他的脚边。所谓金属,是他可爱地放在裤袋里的零钱。大量的铜板散落在他脚边,其中几个滚到停车场的一角。
当他发觉我的视线时,便滑稽地用手遮住股间。我忍住声音不停地笑着。
眼泪都流出来的笑意遏止后,我钻出了强尼的车子他打开驾驶座的窗子,把我的头扶过去,我们互相凝视着,不知道交换了多少亲吻。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呈现出以往那无言而又苦闷的神情,我立刻体会到,他当时是想藉此表示他爱我。
“差点忘了,给葛洛妮一个感谢的记号。”
他发出响亮的声音,送出一个飞吻。我点点头。他一边发动引擎;一边看我。我们已经能不借助语言而确认彼此的爱情了。
“强尼。”
一阵无名的不安袭来,我呼唤他,但车子已经发动了。我呆立不动,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我的脚边有一枚硬币。
三天后,我得知强尼和我一分手,就因交通事故而死亡。负责通知这个消息的朋友,很气愤地说明他的死是因醉酒开车。我很诧异地问他为什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他的朋友没有一个不知道你的事,他是个多嘴的家伙。要查出你的电话号码就简单了。”
电话挂断一阵子,我冷静得不可思议。多嘴的家伙……我想起强尼会说话的眼睛。
“发生什么事?”
未婚夫疑惑地望着我苍白的脸孔。我无力地抱住他,开始放声大哭。
“死了……是个朋友……非常多嘴的好人……”
他怜惜地紧紧搂着我,轻轻地抚摸我的背部。然而,那绝不是强尼那般能使我喜悦的动作。
自从那天以后,每当我独自一个人时,我便握紧强尼留下的铜板,心里想着他。大把铜板散落的声音;那股声音仿佛代表他一直默默藏在心中的、对我的思念。然而,我除了知道他叫强尼·达克温,是个打篮球的以外,我对他的一切毫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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