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晗衣站在巨大的试衣镜前面,一丝不苟地调整着身上的黑色西装。这套剪裁合体的新郎装更加衬托得他英俊迷人。
“很不错,就定这套了。”路晗衣说。
“你不是说过,和林家的这场婚姻只是一个交易吗?为什么还要那么认真?”身后的女人问他。
“即便只是一场交易,也必须认真对待,”路晗衣转过身来,“不能丢了路家的脸面。”
“这可真不像是能从我弟弟嘴里说出来的话。”女人笑了起来,“你不是一向都对家族脸面之类的事情全不在意么?”
“也许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姐姐失望而已。”路晗衣说,“这么多年来,我在她面前都太任性了,偶尔也想做点事情让她开心开心。”
“其实我也开心不起来,”女人温柔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并不爱林静橦,也并不想娶她,但是,和林家的联姻是必须的。林静橦现在的力量已经可以和你们四个相提并论了,家族在欧洲和西藏的势力也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弱小。至少,如果你能和林静橦联手,即便对上范量宇也不吃亏了。”
“更何况,我们要对付的不只是范量宇王璐他们,”路晗衣接口说,“世界各地的魔仆开始连续觉醒,那群奇怪的凡人也钻出来捣乱。这种情况下,能多一分力量就算一分。”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看不透你,”女人摇摇头,“你对身边的所有事情都显得那么淡然而无所谓,但是我求你做的事,你总是能比任何人都做得好。”
“有一个让你失望的兄弟就已经够了,我不会做第二个的。”路晗衣说。
“你不该这样说你的大哥,”女人说,“他虽然没有你能干,要不如你坚强冷静,但终归……还是一个好人。”
“在这个魔王的世界里,最没用的就是所谓的好人了。”路晗衣的语调忽然变得有些冷酷。
“你对他的偏见还是太深了,”女人的话语里透出一丝悲伤,“大哥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而已。他原本就不该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不应该生而成为守卫人。”
“但是他已经生在这里了,无从选择。”路晗衣说,“世上原本就不存在什么自由意志。”
“可他已经死了啊,”女人好像是在哀求路晗衣,“对于一个死人,还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呢?”
“好吧,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路晗衣耸耸肩,“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无数家族事务等着你呢。”
女人凝视着路晗衣,似乎很想再说些什么,但到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抚摸了一下路晗衣的面庞,快步走出门去。
女人离开之后,路晗衣不紧不慢地换回了日常服装,离开了这家专门为路家服务的私人西装店。
“这次剪裁得非常好,腰也不显松了,你的手艺毕竟还是顶级的,雷蒙叔叔。”路晗衣对金发碧眼的老裁缝站在门边说。
名叫雷蒙的裁缝眯缝着眼睛,满脸都是笑意:“我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啦,能够在死之前亲眼看到小少爷的婚礼,我就没有什么遗憾啦。”
“你可不能那么早死,”路晗衣亲昵地拍拍雷蒙的肩膀,“你还得替我未来的姐夫做衣服呢。”
雷蒙的目光里掠过一丝阴云:“小姐啊……我不能保证上帝能让我活到那个时候。小姐的心里,装着的事情太多太多,也许已经装不下一个男人了。”
路晗衣笑了笑,没有回答。雷蒙弯着腰替他拉开门,他走了出去。
四十分钟之后,路晗衣的跑车停在了一栋楼房的地下停车场里。他搭乘电梯来到了这栋楼的四楼,直接进入了挂着经理室铭牌的房间。坐在房间里的男人看到他走进来,立即站了起来。
“三少爷。”经理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您还是去老地方吗?”
路晗衣点点头。经理快速收拾好一些文件和钥匙,离开了经理室。
路晗衣反锁好门,来到经理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在抽屉的上沿某一角按了一下。他身后的一堵墙忽然无声地分裂开来,滑向左右两侧,露出中间的一部电梯。路晗衣跨入电梯,按下了地下三层的按钮。
而这栋楼里其他的所有电梯,都只能到地下二层。
电梯来到地下三层,路晗衣走出电梯,沿着电梯外的走廊向前方,走廊尽头是一扇黑色的大门,门口站着一个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中年女人。她看到路晗衣走过来,一声不吭地起身鞠躬,伸手在门上轻抚一下,身上的蠹痕闪烁了一下,门随即打开。
这道大门的背后,是另外一道门,同样有一个人守卫着。一直开启了三道门之后,路晗衣才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第四扇门。和前三扇门不同,这道门外并没有人守护,路晗衣来到门前,激发出了他自己的蠹痕。
门开了。路晗衣走进这扇用厚重的钢板铸成的大门,门也随之关闭。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四面和天花板、地板也都由结实的钢板打造而成的房间。房间并不大,也并没有多余的陈设,中央很醒目地摆放着一个大约三米长、一米多宽高的透明玻璃匣子,乍一看好像是一口棺材。
棺材的中央躺着一个人,或者确切地说,躺着一个怪物。这个怪物赤身裸体,浑身的皮肤都呈现出奇特的血红色,像大旱过后的土地一样寸寸龟裂。他的身体肌肉纠结,但肌肉的形状十分不正常,比之世界健美冠军还要饱绽凸出,乍一看有点像搞笑影片里故意做出来的假肌肉。肌肉的下方,一根根粗大的血管像有生命一样起伏扭动,看来十分令人恶心。
与强壮得不正常的肌肉相反的,是他的头颅。他的头小得就像婴儿的头颅,面颊深深凹陷,整张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肉,状若骷髅。他的四肢关节都被用一种看不出材质的漆黑的金属锁链死死锁住,无法动弹,脖颈处也缠绕着两圈颈圈,全身上下只有两只眼珠子可以转动。
而在他的双手手腕、脖子和心脏部位,连接着四根塑料长管,另一头则延伸到天花板之上。墨汁一样的黑色液体通过管道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身体。
听到开门的声音,这个棺材里的怪物眼珠微微转了一下,用嘶哑难听的声音说:“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我了。”
“忙啊,忙得团团转,”路晗衣慢慢走到棺材前,“最近这一段日子以来,世界各地的魔仆活动突然频繁起来了,已经有好几个家族被血洗。另外一件事,倒是和你有些关系。”
“和我?和我能有什么关系?”怪物问。
“是那群科学家。”路晗衣说到“科学家”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格外讽刺。
但这句话对怪物的刺激却是巨大的。他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肌肉绷得更紧,好像是想要挣脱锁链的束缚。但这些锁链镣铐材质相当特殊,无论他怎么用力,也无法挪动分毫。最后他终于放弃了挣扎,但眼神里充满了不甘。
“他们……他们从日本到中国来了?”怪物喘着粗气说,“他们来做什么?”
“是不是从日本来的还说不定呢,因为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路晗衣说。
怪物轻笑一声:“我如果把一切都告诉了你,恐怕你会马上杀死我。我保留着这群‘科学家’的秘密,就是为了留住这条命,虽然它压根就不值什么钱。”
“那当然了,”路晗衣冷笑着,“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自己的生死?你只不过是个天字第一号情圣,想要留着这条命去见你心爱的女人而已。可是,你如果真的那么爱她,当初为什么又要放弃她、背叛她呢?”
状若骷髅的怪物咬牙切齿,看得出来十分愤怒,却不吭声了,好像是被路晗衣说到了痛处而无法反驳。路晗衣继续说:“因为出现了这双重的威胁,各个守卫人家族也各自在酝酿着大动作。据我所知,梁氏家族和王氏家族都在加紧对附脑移植技术的研究,即便明知道这些来自黑暗家族的技术可能是饮鸩止渴,甚至于是圈套陷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至于我,正在筹备和林家小姐的婚礼。”
听到“林家小姐”四个字,怪物的脸上又是一阵奇怪的扭曲。路晗衣看着他:“怎么了?又想起了一个你对不起的人?你还真是风流呢。”
“我……我并没有有意欺骗她。”怪物一声长叹,“那些都是在家族操纵下的身不由己。可是,你真的就这么心甘情愿和她结婚?”
“家族利益为重,个人的心甘情愿与否并不重要。”路晗衣冷冷地回答。
怪物报以一声和路晗衣差不多的冷笑:“你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家族中坚力量,但是你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家族吗?”
路晗衣脸上浮现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如果只是为了家族,我何必像现在这样让你不生不死、对你恨之入骨呢,我亲爱的哥哥?”
“我早就知道。”怪物闭上了眼睛,“我犯下的罪孽,我来承担,包括你的仇恨,弟弟。我虽有悔,但无怨。”
路晗衣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这个密室,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顺便告诉你,姐姐安排好了我的婚礼的场地,很凑巧,就在这栋楼。”路晗衣说,“虽然我们之间隔了很多层钢筋水泥,不过,也算是邀请你参加婚礼了吧。”
他离开了。身后的铁门沉重地合拢,把怪物粗重的喘息声关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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