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一声吆喝,来了家仆多人,将秦庆童及侍妾元英分别扭送到两间相邻的冷房里。董承怒气冲冲命令道:“将贱妇先关起来,等会儿由我亲自拷打。将这背叛主子的奴才现就活活打死。”众人齐声应道:“领大人旨。”就把元英锁入冷房,这边拿起棍棒,准备对秦庆童开打。夫人崔氏闻声赶来,低声劝道:“大人,秦庆童是有罪,但还罪不当死。他从小孤儿,领到府中长大,多年来也算勤恳,请大人饶他一命。”董承怒道:“就是如此放纵,才有今日之犯上。汝等下去,我亲自来打。”说着,夺过众人手中的棍棒。众人见董承有令,纷纷退下。
董承抡起棍棒,劈头盖脑毒打秦庆童。
秦庆童反绑双臂,一边将头躲过棍棒,一边高声道:“大人亲自打,好!”董承边打边骂:“你这混账还嘴硬,好个什么?”秦庆童被打得躺在地上,嘴里嚷着:“好!好!”董承发狠道:“好,我就好好打你!”边打边开始用力喊数:“一,二,三,四,五……”打一下,数一下,有如打夯喊号子,给自己发力。这样一直打够五十,秦庆童被打得皮开肉绽,嚷道:“这五十棒,我偷大人的情,有罪也算抵了。”董承打断了一根木棒,又换了一根,说道:“你居然敢偷到主子头上。”接着又打,“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十四……”秦庆童已被打得遍体鳞伤,无力挣扎了。董承发着狠力,一棒一棒数着,打够一百,准备喘喘气住手。秦庆童呻吟着说道:“又有这五十下,崔夫人从小对我的照料之情也算还了。大人,你放我走吧,从此,我与大人算是了了。”董承歇歇手,怒气再次上来:“你这胆大妄为的家奴,居然偷到我的头上。”说着,又抡棒一边数一边打起来。秦庆童被捆着双手趴在地上,挣扎着抬起头喊道:“董大人,我已经不欠你了。我侍候你这么多年,你今日居然如此心狠。再打,我就和你结下仇了!”
董承一听此话,更添了火气:“你竟还敢结仇!”他一边数着一边打得更用力了。秦庆童被打得近乎昏迷,挣扎着说道:“大人还不停手,你已经欠下我了。我只要有一口气,必将报仇。”董承一听此话,高举猛打:“我打死你,让你报仇!”这样数着数,整整打满一百五十棒。秦庆童早已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董承踢了秦庆童一脚,见没反应,又恨恨地哼了一声,撂下棒子,转身出门,对守在门口的一个家仆说道:“将门锁上。”
董承气呼呼走了。家仆将门上了锁,左右看了看,觉得稳妥,也走了。
冬夜的雪下得比方才更紧了。董府内房影幢幢。偶有巡夜家丁拿着刀枪棍棒走过。过了许久,秦庆童苏醒过来。他咬牙蹭到墙角,将背捆双手的绳索磨断解开,而后慢慢醒过麻木的双臂,挣扎着站起身,将两扇门拉开,从中间的门缝看到外面的门锁。他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条,小心谛听着外面的动静,几次尝试后将门锁撬开,再慢慢挑开铁链。那声音在夜晚的寂静中稍有些刺耳。终于,他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了,人走出来,东西张望着,又将门重新锁上,一如原样。他来到相邻的冷房门前,轻声唤道:“元英。”元英站在门里说道:“你要跑?”秦庆童说:“是。”元英说:“你被打得伤不轻吧?听见打你的声音了。”秦庆童说:“伤再重也顾不得了,逃命要紧。”元英说:“带上我一起逃吧,和你到深山老林里做夫妻,也胜似关在这大院里不人不鬼地活着。”秦庆童道:“我这次带不了你,你翻不了墙。我逃出去,自会报仇,将你救出。”元英在门里啜泣了两下:“也不知道你这一走,我还有没有活路……你快走吧。”
秦庆童说:“我还要回我住房,带一两件报仇的东西,你安心等我。”秦庆童猫着腰,像野猫一样机警地躲避着董府院内巡夜的家丁,潜回自己住房,脱下浸满血渍的衣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取了几样东西,其中包括一个画轴,而后又像野猫一样躲藏着来到后院围墙,爬上树,攀着横生的树杈逾墙而出。落地后,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在雪花飘飘的街道上急奔。
正值此时,巡夜的家丁巡到关押秦庆童的冷房前面。他看了看门前雪地上凌乱的脚印,有些疑惑。又趴到冷房门口谛听了一下,里面没有动静。他叫了几声:“人呢?”里面也没有反应。他想了想,匆匆扭头去报告。一会儿,同来一个管事的家仆,拿着钥匙将锁打开。推开门看已空无一人,地上只剩磨断的绳索。两人说:“坏了,快去禀报大人。”两人奔到书房,董承正歪倚着案几小寐,一听秦庆童逃了,勃然而起,喝道:“立刻分几路骑马去追,务必抓回来!”
同一天夜里,曹操背着手站在大堂门前,看着飘飘雪花来了兴致,对站在一旁的白芍说道:“如此雪夜,不可多得。再过几日就是元宵节,街景必然别有情致。我想邀主簿一同微服出行,观观夜市,何如?”白芍高兴道:“那自然好。”曹操呵呵一笑,叫道:“来人。”管家朱四应声过来。曹操说:“我与主簿要微服出行,你去安排行头。”朱四疑惑着还未张嘴,李典匆匆进来:“启禀丞相,吉平太医今夜又去了董承府上,方才离开。加上前几日他去的王子服家、吴硕家,都是可疑户。”曹操一摆手:“继续监视就是。李典你来得正好,孤要微服出行,你也赶快换装,随行护卫。”李典说:“军师郭嘉昨日不是刚从官渡送来军情急报,袁绍军队又有调动。”曹操一笑:“袁绍说攻许都,几个月屯兵黎阳都未开战。汝等放心,他那里即使真的出兵,三五日后我再调动军队都来得及。袁绍纯粹是个大而无当的样子货。”他又看管家朱四:“怎么还不去准备?”朱四道:“这几日风传袁绍派了刺客到许都,丞相还要小心,不外出为好。”曹操说:“何至于惊吓若此?袁绍那边肯定风传孤派去更多刺客呢,不要自己吓自己。”
朱四问:“您和主簿微服出行,扮何身份?”
曹操一指白芍:“主簿不如就女扮男装吧,扮成一个大家阔少,衣帽可遮得严些。”朱四道:“丞相呢?”曹操逗趣一笑:“我就扮个管家吧,侍候少爷的。”白芍扑哧一笑。李典道:“不妥。丞相到哪里都要打听发问,这当管家的再大是个老奴,随便发话不合适。一看就假。”朱四接话道:“丞相还是扮老爷吧,老爷、少爷父子俩。”曹操呵呵笑了:“好,我扮演父亲,肯定不走样,该慈则慈,该威则威,不用装。”李典则说:“我就连管家带伙计一人全包了。”朱四又道:“还是多带些人,远远跟着。”曹操一指李典说道:“有这万夫不当之勇,还不够?”
曹操、白芍、李典三人乔装出了曹府。雪花飘飘,正月里的许都街道还算安谧。曹操走得很有兴致,说道:“曹丕揭榜任许都太守,一年期限快到了,有那么点一年大治的意思。孤今夜也算再实地考察一番。”白芍则东西浏览,面带欣喜。
没走多远,有一商铺门前亮着一串灯笼,还开着店门。
曹操走上去问道:“掌柜做何生意,为何夜晚还未关门?”店主是个戴着瓜皮帽的小老头,上来说道:“我这铺子是卖年货的。正月十五前百姓还要添补些年货,所以夜晚还开着张。”曹操问:“今年生意如何?”店主道:“比去年强多了。”曹操问:“强在哪里?”店主说:“横征暴敛少多了。”曹操说:“少多了,就是还有?”店主说:“个别总难免。”曹操问:“还有呢?”店主说:“往年官匪一家,现在不一家了。”曹操说:“两家了?”接着问,“为何有此变化?”店主笑道:“客官看样子是从外地来的,也想在许都开店?”李典在后面说道:“我家老爷是做大生意的。”店主说:“看着就是财大气粗的样子。”他指着旁边相挨的一家饭铺说道:“请几位到饭铺里坐坐,那也是小人开的。”店主将曹操、白芍、李典三人让到饭铺里坐下,问:“这位大爷,这位少爷,要点什么?这里羊肉汤、烧饼是风味小吃,独此一家。”曹操说:“我就羊肉汤烧饼吧,给这位少爷来碗素一点的。”店主说:“面筋豆腐汤,现成的。”李典添话道:“我也是羊肉汤烧饼即可。”店主吩咐伙计去张罗,而后与曹操接着说话:“大爷刚才问,许都为啥有这变化?就是曹丞相让他儿子曹丕揭榜当了许都太守。曹丕那小子,管他们管得可狠呢。”曹操问:“他们是谁?”店主说:“衙门里各种管事的呗。曹丕若不管他们,他们还不都胡来?可是,曹丕那小子也只能这样狠管他们。”曹操问:“为什么?”店主说:“他老子曹丞相管他更狠,听说哪天曹丕干得不好,曹丞相会亲自上手拿鞭抽他。”曹操说:“啊,这当父亲的岂不太过分了?”
店主摇头道:“不过分,不抽不行啊。”
看着汤饼热气腾腾端了上来,曹操三人吃喝开了,店主又接着说道:“这天下万物都得被管。老鼠没猫管,还不成灾了。可猫还怕狗呢,没狗猫就称王了。狗还怕人呢,人管着它。人怕当官的,当官的还怕更大的官。总有一怕,总有一管。不管,还有王法吗?再大的官还怕皇上呢。”曹操问:“皇上有怕的吗?”店主说:“怎么没有,自古以来皇上还怕百姓造反呢。”曹操说:“这话说得有理。”店主说:“听说当今皇上还有一点特别,有点怕这位曹丞相呢。曹丞相实权在握,可听说他现也有一怕。”曹操有兴趣了:“哦?他怕甚?”
白芍一边喝着汤,一边兴致盎然地听着这番对话。
店主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曹丞相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徐州来的一个才女。”曹操一下瞪大眼了,瞄了白芍一眼。白芍听此话也瞄了曹操一眼。店主接着说:“听说这才女是在相府当主簿的,可把这个丞相管住了。听说,过去这丞相闲了,晚上也喜欢寻花探柳,这一年再不听说了。还不是被管住了?”
白芍听此话,又瞄了曹操一眼。
曹操无奈一笑:“看来是人都欠个管的。”
店主招呼那边生意去了,曹操和白芍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忽见外面街道上迎风匆匆奔走着一个人。那人正是秦庆童。曹操蹙了一下眉:“此人为何如此慌张?”李典说:“我去问问。”曹操说:“不用了,这种事岂是当丞相该管的。”没过多久,又见三五人骑马急驰而过,曹操又蹙了一下眉,说道:“看样子是追那人的。”
白芍不知为何忽有警觉,说道:“丞相,不如回府吧。”曹操说:“为何?这就吃喝完了,再好好转转。”白芍想了想,说道:“我总觉好像有什么事,心神不安。”曹操笑了:“有何不安,就为吉平太医去国舅董府?大可不必。”
白芍又想了一下,说道:“有些累了。”
曹操愣了一下,说道:“若是如此,那就打道回府。”
秦庆童斜背着一个小包袱,手拿画轴,在夜晚的风雪中跌跌撞撞地奔跑。因为浑身是伤,他不止一次摔倒在地,又挣扎着爬起来,边跑边不时回头张望。听到后面有马蹄声,他赶紧躲到街边隐蔽处,果然是董府的家丁们,三五一群地骑马追过。秦庆童等追兵过了,又向前奔跑。
终于来到相府大门前。这里将士林立,护卫森严。他刚一走近,就被喝住:“干什么的?”他大声道:“有要事向曹丞相禀报。”守门将官问:“你叫什么,从哪里来,有何事禀报?”秦庆童摇摇晃晃站不稳:“此话不能对你等讲,要见丞相当面才可讲。”守门将士说:“曹丞相可是你随便见的?”秦庆童急了:“快让我进去,这关乎曹丞相死活。”将士中有人说:“此人疯了。”秦庆童向来路紧张张望了一下,又高声嚷道:“快快让我见曹丞相本人,否则悔之不及。”将士中有人哈哈笑了:“看来此人真是疯了。”秦庆童更急了:“我一点不疯,快让我见曹丞相,我有要事禀告。”
听到大门外喧闹,管家朱四出来问道:“何事如此喧闹?”
将士报告道:“朱管家,是个疯子,非要见曹丞相,问他从哪里来,干什么的,也不说。”朱四挥挥手道:“快打发他走就是了。”秦庆童又向四处张望,高声道:“我确实有要事向曹丞相禀报。”朱四说:“就向我禀报吧。若真的重要,我会转告。”秦庆童嚷道:“谁知你可不可信赖,此事必要见到丞相本人才可禀报。若再不让我见,真正是后悔莫及也。”这时,三五个骑马的人追到这里,正是董府家丁,他们一指说道:“家贼就在这里,抓起来。”说着跳下马扭住了秦庆童。秦庆童挣扎着嚷道:“放开我,这里是曹府,不是董府,我要见曹丞相。”
正推嚷间,乔装打扮的曹操与白芍、李典已到跟前。
曹操一听秦庆童如此叫嚷,一伸手对董府家丁们说:“且慢。”董府家丁问:“你是何人?”曹操摘下宽檐毡帽:“当朝丞相曹操是也。”董府家丁全愣了。这边朱四及曹府门卫见是曹操,拥上来行礼。秦庆童一下挣脱,给曹操跪下。曹操问:“你有何事?”秦庆童说:“我乃国舅府家奴秦庆童,逃出来有要事向丞相当面禀报。此事涉及丞相安危。”董府家丁们齐声说道:“他是家贼,国舅命我们捉他回去,望丞相容我等完命。”曹操说:“容我审理之后,自会回复国舅大人。”说着,对李典及守门将士吩咐道:“带他进府。”
董府家丁们一见如此,面面相觑,只得上马。他们在曹府门口略微踌躇了一阵,便策马回奔。驰过一条条雪花纷飞的街道,驰过方才曹操、白芍停留过的杂货铺、小饭铺时,店主还探头张望了一下。
董承在厅堂里有些不安地踱来踱去。追捕秦庆童的家丁们已有两路回来禀告:“未追见其人。”第三路回来了,董承问:“如何?”家丁们禀告:“启禀大人,秦庆童逃到丞相府了,我们在丞相府大门口才追到他。”董承说:“为何不抓回来?”家丁说:“他们不让抓回来。”董承说:“董府抓董府的家贼,和他相府的门卫有何干系?”家丁们跪在那里说道:“正碰上曹丞相微服出行回来,他把人带进相府了。说是审理完了,自会回复国舅大人。”董承一听愣了。过了好一会儿,一挥手喝道:“滚下去,都是些废物!”夫人崔氏闻声出来。董承焦躁地说道:“你看看你,挡着不让我打死他,现在人跑到曹操相府去了,真是女人多坏事。”崔夫人呆在那里。董承又在屋里来回急踱:“秦庆童此番定是去告密。我这里来来往往的,他一清二楚。”崔夫人说:“他一个下人,也就知道个人来人往,至于大人谈些什么,连我都不知道,他又能知道什么?”
董承心存侥幸地看了崔氏一眼,叹了口气:“且走且看吧。”
董承思忖着踱了两步,站住,对崔夫人说道:“你我夫妻一场,有一事相瞒至今。去年春,皇上赐我锦袍玉带,其中实乃夹带着陛下密诏,令我纠集忠义两全之士除曹贼,安社稷。近一年来我一直在谋划此事,现事成事败在旦夕之间,特以此相告。倘若事败,你我都无活着的道理,你死也做个明白鬼。”崔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猜大人日日焦心是在谋划此事,大人不说我也不好问。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犬随犬,我跟大人一辈子,虽死无悔。”董承又踱两步,站住说道:“曹操对此事再听举报,再有觉察,也断想不到我等最后会在哪里下手。今日可告夫人,这一两日内,将有忠勇之士奉诏杀曹。曹贼再怎样防范,也都晚了。”
曹操已换回官服,在大厅入座。李典带着几个将士左右威风凛凛排列而立。白芍坐在一侧书记。曹操吩咐道:“带人。”秦庆童被带上来跪拜道:“小人秦庆童实有要事向丞相当面禀报。”
曹操问:“你为何出逃,为何要逃到相府?一一如实道来。”秦庆童说:“小人从小父母双亡,国舅侍妾元英也是孤女,彼此同病相怜有了私情。被国舅大人发现后,将我们二人分别关起,说是要活活打死。后得崔夫人相劝,国舅便喝散众人,一个人亲自打我。打前五十棍,小人认为应该。又打五十棍,小人感念崔夫人多年厚待。我求董大人放我活路,因为打一百棍,已经彼此欠债结清。董大人不罢休,心狠手辣接着打。小人说,再打我必报仇。他说,‘我打死你!’小人被打昏过去,醒来撬锁出逃。现到相府找曹丞相,先说活命,再说报仇。”曹操听到此略点头:“所言像是真话,往下有何要事禀报?”
秦庆童说:“小人一直侍候董国舅,发现一年来国舅府来往之人似在策划什么阴谋,像是专门对付曹丞相的。”曹操问:“董国舅府里都有哪些人来往密切?”秦庆童说:“有工部侍郎王子服,议郎吴硕,长水校尉种辑,昭信将军吴子兰,西凉太守马腾;还知道董国舅亲自拜访过刘皇叔。他们商议的详情小人自然听不见,但知道他们曾歃血为盟。”曹操十分注意地听着,不时微微颔首:“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冲孤来的?”秦庆童说:“偶尔听见他们高声骂你。”曹操说:“骂我什么,直言不妨。”秦庆童跪在那里磕了两个头说道:“骂你曹贼。”曹操冷笑着点点头,问道:“还有什么证明他们在搞阴谋啊?”秦庆童说:“从去年春,国舅进宫得到皇上所赐锦袍玉带后,我就觉得他们有阴谋了。”
曹操听见此话,又微微颔首。
秦庆童又说:“为防大人不信,小人出逃时特带来一样东西。”说着将手中的画轴拿出来,“请丞相将此画挂起便知。”曹操扬下巴示意了一下,李典等人将画轴展开,用带鞘之剑挑着让曹操看。是一幅曹操全身像,但到处是窟窿。秦庆童爬起来在一边指着说明道:“此画是昭信将军吴子兰在董大人书房当场画就。你看,背面是一幅奔马图。他画的是丞相,这些窟窿是他们一人一剑捅的。小人当时站在外面,听见里面高声喝骂,国舅捅你头,有一人断你喉,一人刺你心,一人剖你腹,最后好像是吴子兰断你双足。后来马腾来了,要将丞相腰斩。于是当场一剑将这画像拦腰劈断。”秦庆童指着画中间的接缝说道:“董大人后来吩咐我将这轴画焚烧,小的多了个心眼,偷偷把它留下来,并特意把断为两截的画粘贴在一起。小人说的句句实情,请丞相大人明鉴。”
曹操听完这段话,脸色铁青。李典等人一个个气得怒目而视。
曹操冷笑一声:“孤竟被他们捅死多少回了,真是豺狼之辈。”秦庆童说:“还有,吉太医今日来董府,也不单是看病,似乎也有密谋。我听见国舅和太医都曾痛哭。”曹操更冷笑了:“还真是悲愤填膺呢,是不是在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呢?”曹操审到这里,吩咐道:“将他带下,好生安顿。”又对秦庆童说:“等事情有了分晓,孤自会重赏你。”秦庆童说:“小人什么赏赐都不要,只要我和元英二人能活命,到荒山僻壤过日子即可。”曹操摆摆手,让人把秦庆童带下去了。随后对白芍说:“孤想起来了,刚才在小饭铺里看到一人慌张奔过,此人正是秦庆童。若不是你突然感到心中不安,孤还会在街上流连,这秦庆童就可能被董府抓回去了。”白芍说:“我当时也就是心中一动,觉着不安。”
曹操说:“真是神灵借助于你而保佑了我呀。”
曹操背着手在大堂里踱了一踱,站住对左右说道:“孤原本就约好吉太医明日给我调理身体,为防董承与吉太医再串联,清晨五更就去请吉太医,说孤头风病又犯了。先验验这个吉太医到底如何,若他也阴谋,那这一大串阴谋就确凿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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