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夏季的来临,秦国雍城郊外的田野,像一个成熟的姑娘鼓囊起来的胸脯。秦国的都城雍城郊外移民开垦的田地,小麦熟了,麦田一望无际,到处充满麦穗的清香味,到处是金黄的麦子。百里奚禁不住内心的喜悦,乘坐轺车从城门出来,直奔麦田。望着无际的麦田,百里奚下车向麦出深处走去。麦田中问收割的人看到几位戴高冠的人朝他们走来,自豪地挥把汗,站起身眯眼看着来者。
百里奚自言自语说:“多好的麦子,今年收成看来没有问题,移民的口粮有保障啦!”
仆人说:“是,相爷!”
百里奚听见身后有人应声,扭头一看是仆人,没有吱声,继续朝前走。“左庶长——”远处有一群人喊着奔了过来。细看,那为首者,正是当地的官吏,另两人共同手持遮掩的伞。
官吏气喘吁吁,挥汗说:“左庶长,小的不知道左庶长驾临,请恕下官失职之罪!”身边两个举伞者赶紧给百里奚撑伞,遮住炎炎烈日。
百里奚说:“随便走走,何罪之有哇!”说着走向田野深处。
官吏说:“此田是去年小的让灾民开的。”
百里奚说:“哦。”
官吏说:“小的真是为此费尽了心血,人也瘦了一圈。好在今年果然丰收啦!哎,托左庶长你的福!”
百里奚厌恶地看了一眼说:“这块地能收多少,你算过没有。来雍城的移民,秋后够吃吗?”
官吏说:“这个?”
百里奚走几步,那撑伞的就跟几步。
百里奚说:“打着伞,感到如此别扭啊!”打伞的两人相互看看,迟疑了一下,抹把汗珠依旧打着伞跟在后面。
百里奚挥舞镰刀与黎民一起割麦子,脸上挂满汗珠,官吏殷勤地为他擦汗。
官吏说:“你看,左庶长身处高位还来干下等人的活,让我们这些下边的人无地自容啊!”
百里奚说:“在下不过是来体验体验,知道这其中的味道!”转而,又正色对着打伞的人和所有随从人员说道说:“我百里奚也是从下人出来的。自即日开始,凡我出行,一律不带车乘,不撑伞盖,左庶长也是庶民,也和大家一样……”收割小麦的人看到百里奚训话,争着前来围观。一队秦国兵士赶紧上来用长戟拦住人群,人群只能在远处张望。忽然,一个老人冲过来,被兵士拦住。
远处,白乙丙和几个年轻后生在打猎,看到那边很多官员和人群,闹哄哄的,惊得大雁乱飞,就收住手中的弓箭,围过来看热闹。
老人被猛然拦住,失足跌倒在地,乘势在地上挣扎嚷道说:“俺要见左庶长!”。兵士气势汹汹地用长戟驱赶他。百里奚说:“住手!”赶紧走过去,走上前去,伸手扶起老人。
百里奚说:“你们在干什么!老人请起。”
老人说:“我儿子去当兵三年啦,没有音讯,有人说他当了逃兵,这不公道。秦人是不会逃走的!”百里奚说:“你作为当地的官员,如何让老人这般境遇?”
官吏说:“下官也不知道啊!”
百里奚说:“立即报公子絷大夫查清此事,给老人一个交代,给老人抚慰。”
老人拉着百里奚的衣带不松手。百里奚说:“老人家,放心吧,他们不敢怎么你啊!你儿子应当是秦人的英雄。”
老人说:“俺怕。秦国的规矩。冲撞官家,吃罪不起呀!”
百里奚说:“恕你无罪!”一群狩猎的年轻人目睹此景,都面面相觑。百里奚扭头说:“你们这些官吏,吃了百姓的俸禄,却心安理得地欺诈百姓,连这点事情都不给百姓办。有何良心可言!”
官吏点头哈腰说:“下官立刻去办。”
这一幕在百里奚的心里留下很深的印象,史书上记载,作为秦国大夫百里奚,走遍国中,拒绝带随从武装戒备,从不坐车乘,天气炎热也不张伞。
秦国雍城之郊的上空忽然飞来了一行大雁,那几个狩猎的年轻人,赶紧搭弓,准备射猎。忽然,其中的一个眼疾手快的猎人先射下一只雁,众人喝彩。那人就是白乙丙。那个动手迟的年轻人很尴尬地看着白乙丙一言不发,有些恼火。白乙丙微笑着看着那动手迟的年轻人。有个人已经把射下的雁取来,递给了白乙丙。白乙丙举起来给旁边的人,说说:“下酒,我请客。”“哇”的一声,大家欢呼起来。白乙丙拍拍那个年轻人,那人也友好地笑了。百里奚的车队走过了,人不多,轺车里百里奚端坐,目不斜视,深沉地看着远方,一脸威严。
一个年轻人说:“此人就是五羖大夫!看到了嘛?对咱百姓就是好!”
白乙丙说:“五羖大夫?他是楚国人?”
年轻人说:“正是,还在虞国做过大夫哩。”
白乙丙深沉地点头,望着远去的人群和百里奚的背影。
在秦国雍城的一个角落,一个不显眼的茅屋内。屋子角落的灶刚刚被生起来了,杜氏正在往灶内填柴,灶下的炉火映红了杜氏的脸。白乙丙进门,丢下猎获的猎物,默默地坐在一旁发呆。
杜氏说:“孩子,咋了?”
白乙丙说:“母亲!”
杜氏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了说:“出什么事情啦?你父亲他有下落了,还是?”
白乙丙说:“不,儿子不孝。过去顶撞母亲,以为父亲不在秦国。”
杜氏说:“好了,你别说啦,母亲知道了。”
白乙丙跪下说:“其实儿子一直都没有去寻父亲,今日和朋友?一起到城外打猎去了。”
杜氏说:“唉,你这孩子!?”
白乙丙说:“今日是我们在打猎时候遇到了一一个人,他如今是秦国的大夫,就是那个五羖大夫。”
杜氏说:“哦,他?!”杜氏手中的柴掉到地上,一脸茫然。
白乙丙说:“人很多,儿子到不了跟前。”
杜氏说:“是啊,他位及人臣,随便一个人是接触不到的,更何况要他与亲人相认!”
白乙丙说:“那父亲走时候可留下了什么凭证或者信物?”
杜氏说:“分别那阵子,咋会想到这一层呢!”
白乙丙说:“那可如何相认?!”
杜氏说:“是啊,毕竟相隔几十年啦!”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中秋。百里奚准备了些酒席,要在府内办堂会,请大家来乐乐。所以,相府上下开始忙碌起来。仆人们来来往往穿梭,院内不断传来阵阵笑语,一派乐融融景象。院内停了几辆轺车,显然今日有客人。快中午的时候,迎来了百里奚的好友公子絷等人。百里奚与公子絷等大夫携手走进相府。
百里奚说:“今日是仲秋,已经数月没有听丝竹之音啦。今天你们来了,就和我一起享受一下这管弦之乐,也算我们度中秋。你看如何呀!”
公子絷说:“子桑也早有此意,只是左庶长公务太忙,一直没有提出来。”
管家交代仆人备了茶水,百里奚带客人来到正堂。不一会儿,一个班主带三个奏乐的和两个浓妆艳抹发髻高耸的舞伎来到堂前,深深地一揖。
百里奚说说:“周的曲子里唯有《大韶》可谓尽善尽美,那是周公最得意之作,不知列位听得惯否?”
公子絷说说:“《韶》系高雅之音,就依左庶长之言,先听音乐。”
院外,杜氏手提浣衣的篮子正往府内进。门人葛林见杜氏走来,赶紧打招呼说:“大婶,衣服洗完了?”
杜氏笑答说:“唉!今日你当差呀?”
葛林说:“是。”
杜氏搭好了衣服,下意识地整理自己破旧的衣服。她蓝色衣衫上打了不少补丁,可还是很干净利落,饱经风霜使她略显老态。梳理自己的头发,也许是激动的缘故,她脸上泛起一丝绯红。
虞女说:“大婶,妾替你搭衣服,你可以早回去了。”
杜氏说:“不忙,待我到后堂看看。”
虞女说:“那好。”虞女走开后,杜氏屏息敛容,侧耳静听。
大堂的门口,相府管家站在门口对来往的仆人在发号施令,催促他们送茶。
相府正堂内传来阵阵音乐,管弦声声,丝竹悠悠,煞是热闹。堂内宾主觥筹交错,相互让茶的声音传出来。
杜氏轻手轻脚来到相堂门口,犹豫不决地看着管家。管家看到杜氏,疾步走下台阶。
管家说:“你有事吗?”
杜氏微笑着说:“今日相府如此热闹,想必是相爷的好日子?”
管家说:“左庶长从小提及他的寿诞,也从小兴任何人给他祝寿。今日是相爷的同僚来访,与同僚一起欣赏琴瑟声乐。”
杜氏说:“老妇人年轻时也喜爱琴瑟,可否让老妇为相爷献上一曲?”管家稍微迟疑一下说:“哦,你弹奏?那让我先去禀报一声。你等下。”
此刻,相府正堂内一曲刚终了,宾主都在用茶。
管家上前一揖,说道说:“相爷,府上一浣衣的妇人,自言年轻时候学过琴瑟,今日也想为相爷演奏一曲,不知可否?”
百里奚说:“噢!人呢?”
管家说:“在外边。”座中人暗暗称奇说:“浣衣女子识得音律?”
百里奚说:“府内的浣衣佣人整日劳碌,能与之共同欣赏歌舞音乐,不也是桩快事嘛!请她进来。”
管家说:“快,琴瑟侍候!”
杜氏进入正堂,先施一礼,见堂下已经摆好了一副琴,即来到案几前而坐下。大庭广众之下,杜氏落落大方,从容不迫。她先从长袖下伸出手来,梳理额边的花白头发,再挽袖,舒展五指,拨弄下琴弦,顺手调下音符。几声玉石落盘之音,使满座惊叹不已说:“不简单啊!一个洗衣服的女仆,能有如此娴熟的琴法,实在令人惊叹!”
调罢琴弦,杜氏手抚琴弦,巡望着堂上在座的众人的面孔。四下寂静,唯一能听到的是调琴声音。忽然,一声激越的琴声,击碎了沉寂,随着幽怨而悦耳的琴声,杜氏挥开长袖,自弹自唱《扊廖歌》:手扶琴,泪滂沱历历往事如烟波诸君高堂品茗茶请听贫妇扊彦歌夫君九州去求官一去茫茫三十秋花已枯,春已暮当年事,梦依稀百里奚百里奚曾记否,当年事家中无柴也无米劈门闩炖雌鸡泪水蒙胧竟无语夫君远游妾相送素手牵衣千嘱托富贵莫忘贫贱妻身几何五羊皮忝做丞相忘了妻暖堂高歌饮美酒何顾妻儿屋檐寄千古事悠悠去谁人知妾寻君意。
公子絷停住茶水,自言自语说:“唉,不对呀!歌声充满幽怨,还……”
百里奚两手扶案几,跽身凝视着眼前这个饱经风霜的老妇人。猛然起身,快步走下来,走近杜氏,仔细端详。
百里奚轻声问道:“请……请问你是?”
琴声戛然而,杜氏慢慢起身凝望,张口欲喊,可不见声,眼含秋水,却不见泪。
百里奚再次惊呼说:“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吗?你可是杜?……”堂前的客人鸦雀无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华堂一片寂静,杜氏揽衣起身,轻挪脚步趋前。
杜氏说:“是妾,夫君!”
百里奚拉起杜氏,喊一声说:“三十年啦!……”再也说不下去了,两人哽咽半晌难吐半句,竟相互抱头涕泣,堂上鸦雀无声,唯独听到二人的泣声。
百里奚说:“老啦,一点也看不出你的样子,当年可……”
杜氏说:“你不也一样吗?找不到一点儿当年百里子明的样子啦!”
百里奚揉眼说:“唉,三十年啦,今日如何识得你?当年的容颜一点儿都不见啦!真是人世沧桑啊!”
杜氏衣袖抹泪说:“夫君你的言语举止间,依稀还可辨当年的样子啊!”
百里奚说:“这些年可苦了你。你是如何度过来的,又是如何来到秦国啊?”百里奚惊叹之余问。
杜氏答说:“自打你走后,前两年还凑合能过。可到第四年,咱家那里开始大旱。这一旱一涝就是三年,实在过不去了。熬不过灾荒年,母亲就过世啦!”说着,杜氏又抽泣起来。
百里奚说:“子明回宛时候已经知道啦!”
杜氏说:“后来妾就与孩儿一起到宋国和虞国找你。再后来,听说你当奴隶到秦国,俺们又来到秦国。”
百里奚又问道:“乙丙呢?也来了?是何等模样?”
杜氏说:“是啊,若见了,夫君定然认不出他。乙丙如今已是个铁塔似的堂堂男子汉!可全无你当年那份斯文劲。整日里和他那帮朋友一起舞枪弄棒,擒狼捉虎的,竞不知弄些啥名堂!”
百里奚说:“嗬,百里一门改门风啦!这我们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文有文道,武有武功,术业千行,但求其精嘛!”
公子絷说:“恭喜左庶长,贺喜呀!和嫂夫人终于团聚啦!”众大大说:“贺喜呀!此事真是美谈,美谈!”
公子絷说:“左庶长位及人臣,却不以身份辨贵贱,富贵不弃糟糠之妻,确实令人敬佩。”
百里奚哈哈一笑说:“诸公有所不知。当年子明荀安于闲适贫贱生活,并不热衷求官。能有今日,也全赖夫人劈门闩煮鸡送我之功!”
公子絷说:“原来如此!”
杜氏说:“怪当时年轻,不知深浅。”
不久,秦国京都雍城来了一位从中原来的商人。他们夫妇两人一身郑国人打扮,坐一辆轺车从城门穿过,进入雍城。与熙熙攘攘的人流相比较,这轺车显得急匆匆的。车上除了驾者,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是弦高,女的是香霁。
弦高说:“看,此乃秦国京城,人周最西边的一个封国,临近狄戎啦!”
香霁说:“哦,子明就住在这座城邑?”
弦高说:“嗯,我们也许很快能见到他。我和秦国的太师是老朋友,秦穆公的恩师,由此人引见,想必一定能见到子明。”
香霁说:“嗯!”街市暮色苍茫,轺车消失在街市上。
百里奚府院内,一个驭者正在套马。白乙丙身着新衣服,杜氏正帮白乙丙整理衣服,白乙丙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看着自己的装束忍俊不禁。
管家说:“相爷还有何吩咐?”
百里奚点头说说:“速备车,准备出行。今日要来个合家欢聚。”
官家说:“是,马车早已经备好!”
虞女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百里奚说:“哎,过来呀,这就是府上的虞女,这些年没有少照看我。”
杜氏说:“多亏你呀!”
虞女(含泪)说:“拜见左庶长夫人。”
杜氏说:“免了,多好的姑娘!”
百里奚说:“哎哟,快点打点下就走。”
杜氏见状犹豫片刻,拉管家到一旁。
杜氏说:“到哪里去?还作什么合家欢?难道你们相爷还有家室?”
管家说:“喔,夫人有所不知。老大夫蹇叔是我们相爷的异姓兄弟!每逢喜事,总忘不了告诉老大夫的。”
杜氏说:“噢,原来如此。”
百里奚说:“今日我们要看一个人,这位老哥哥关照子明多年,若非他的接济,子明这把老骨头早让野狗给吃了。”
守门的仆人说:“相爷,宫内来人啦!”
百里奚说:“喔,出迎,赶快出迎!”
忽然,百里奚府门一阵喧嚣。一辆从宫中来的轺车停在门前,一宫人从轺车下来。轺车上还装有布匹和其他宝物,驭者拉着缰绳等待。官人满脸堆笑朝百里奚走来。
百里奚说:“哎呀,国君亲自派人前来,下臣有失远迎啊!”
宫人说:“国君喜闻左庶长与妻儿团圆,特地送来大量金银财宝以示庆贺。”百里奚笑看杜氏,杜氏赧颜。
百里奚说:“拙荆与子明久别重聚,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如何惊动了国君,还送如此多的礼物!改日子明一定到宫中面谢国君。”
宫人说:“嗯。国中百姓都知道大人的经历。传奇呀,传奇。真是古今罕见的传奇!三十年骨肉分离,居然最终团聚!”
不等百里奚说话,几个仆人出来,赶紧往下搬运车上的礼物。这边,百里奚陪官人走向正堂,边走边叙话。
百里奚说:“请大人代子明转达子明和拙荆的感谢之意!”
次日,秦穆公携穆姬来到祁阳宫,高兴地款待百里奚和蹇叔两家人。
秦穆公说:“夫妻团圆是件可贺的喜事。”
忽见旁边站立一汉子,只见那人膀阔腰圆,两弯眉入鬓,口边髭须微翘,一副威武神勇的面相,心中暗喜。百里奚说:“此乃犬子,离开时,尚在学步,今日成了条汉子。”
秦穆公说:“真壮士呀,秦国后继有人。”
秦穆公回头看见西乞术那机灵的目光,又拉着西乞术的手问长问短。
秦穆公说:“哈哈,寡人觉得,你二人年龄相近,颇似一对兄弟。”
蹇叔说:“自然是兄弟,兄弟齐心,可以断金嘛!”
秦穆公说:“西乞术与白乙丙既是兄弟,同心为秦国尽力。是上天又给我秦国送来两员大将!近期新近招募的兵士训练得如何?”
百里奚说:“吸取秦人善于骑射的长处,杂糅中原阵法,我大秦军队的军容、阵法都大有长进!”
秦穆公说:“两位公子新到秦国,今日不妨一同观阵,如何?”
白乙丙说:“我自幼爱看行军作战,今日且看看真的军营是何等样子。”
在雍城的郊外,有一个很大的演兵场。那里,秦军全副武装,阵营严整,铠甲和头盔在烈日下发出刺眼的炫光,增加了军队的神秘色彩。演兵台上,百里奚正精神抖擞,挥舞令旗。按照旗语的变换,军队发出铠甲撞击的声音,声震大地。秦国军队就按各自的阵位,依次排开。秦国兵士刚排列好队伍,后面的战车就向步兵的队列里行进。步兵拉开,呈现弧形。战车散开,分别插入步兵队列中,参差错落。随着震天的鼓点,整个队形如同锯齿一般,十分神奇。秦穆公看得眼花缭乱,连声惊叹说:“好阵法,真妙不可言!”
白乙丙却说说:“此乃渔丽之阵耳!”
秦穆公扭头问道:“你如何知道是此阵法,何人所教?”
白乙丙一揖说:“回国君,乃小的自己看简书演练琢磨,偶然得之。”
百里奚收住阵脚,挥舞令旗,让阵容散去。百里奚疾步下得演兵台。
蹇叔笑说:“子明啊,真将门出虎子呀!你瞧,白乙丙此等年龄,竟也识得你的阵法!”
百里奚笑说:“小儿玩耍的话语,怎可信他!”
秦穆公笑眯眯地捋须说:“此子不可小瞧,真虎将也!你让公子说说,他足如何学到的。”
白乙丙回说:“父亲留下的竹简中有《太公兵法》,小的偶然得到,闲时研磨。在宛邑放羊,小的即以羊为兵,演练兵马。”
秦穆公一听开怀大笑说:“竞有此事?真奇哉!我来问你些军旅之事……”
正说话间,从天的南边飞来了一列大雁,高高地盘旋在头顶。秦穆公抬眼看时,那雁阵正要飞去。用手指了下旁边一个带弓箭的秦国兵士,那兵士会意,赶紧来到秦穆公面前,屈膝双手递上那支弓箭。手拿弓箭,秦穆公说说:“白乙丙和西乞术二人听旨,你们谁射下一只雁,就可做我秦国的大夫,专司军务的。”
二人你推我让,都想让对方先射。那雁眼看一个个振翅北翔,急得大家手心冒汗。最后,还是白乙丙喊说:“再拿两张弓,我们二人岂不可一同来!”等大家回过神来,雁阵早已经飞走了。大家很失望,忽见天边有个孤雁在悠然而飞翔。
二人用力拉弓,瞄准。只听得“嗖”的一声,一只大雁中箭,盘旋着跌跌撞撞,忽高忽低地挣扎。由于未中要害,大雁还在天际挣扎,且愈飞愈远。
“嗖”的又一声响,那大雁应声落地。秦穆公大喜,急忙命快马去察看。不多会工夫,那兵士回来说:“恭喜主公,两箭俱中!”
众兵上欢呼说:“神勇虎威,神勇虎威!”那喊声震彻天地,久久回荡在校场上空。
秦穆公拿起大雁一看,大雁的翅膀中一箭,头部中一箭。那头上的箭,很显然是白乙丙所射。秦穆公把大雁交给宫人,回头说说:“好,用兵打仗,不愁没有大将!白乙丙、西乞术听旨:即日起,二人俱为秦国大夫。白乙丙主掌军务之政。”
秦周军营门外,君臣正在外边走,笑语不断,忽听一声“报”,惊得众人一齐往门前看。一信使翻身下马,赶紧跑到秦穆公跟前,递上一个帛书。信使说:“主公,晋国送来的帛书。”秦穆公展开一看,眉关紧锁,把帛书递与百里奚。
秦穆公长叹说:“晋国要出大乱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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