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兼并虞国和虢国之后,与秦国交好,晋国的外部环境十分安定,晋国步人强国之列。过了三年,申生完成了驻守下阳的任务,按照晋献公的旨意,回到了绛城。听到此消息,骊姬急召尤侍商议对策。
尤侍说:“夫人,出什么事啦?”
骊姬说:“你这等聪明的人,还来问我?”
尤侍说:“又为申生他们而生气吧?”
骊姬说:“哼,这些人都是……眼下申生还是世子。国君虽宠着妾,等国君死了,那他们就会对妾一齐发难。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尤侍说:“夫人的意思?”
骊姬说:“我要你想办法,让我的儿子做世子,赶走那几个人。”
尤侍说:“要想杀之并不难。难的是,不动手,就除掉了他们。你要这么样……”尤侍对着骊姬的耳朵一阵嘀咕,骊姬满意地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骊姬说:“还是你猴精,算计得这么精!”
尤侍说:“那还不是因为对夫人你的忠心,才这么的……”骊姬又想说什么,但尤侍动手扳过骊姬的粉脸,用嘴堵住了骊姬的嘴,狂吻起来。
这天夜晚,多日不到后宫的晋献公忽然来了兴致,从朝堂下来就直接奔骊姬的寝官。是夜,就安歇在骊姬寝官。卧榻上,骊姬偷偷在抹泪,晋献公推之再三,仍背朝晋献公不应答。
骊姬说:“贱妾有罪,国君何不杀了妾,免得让妾整日里提心吊胆,生不如死!”
献公说:“爱姬何出此言啊!你整日在宫中,何罪之有哇?”
骊姬说:“国君整日忙于国政,贱妾不敢耽误国君的大事,所以有的事直瞒着国君。”
晋献公说:“噢,什么事?”
骊姬说:“国君,自从世子申生从下阳回到绛城以来,多次到后官调戏为妾。妾觉得碍于国君的颜面,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国君。”
晋献公说:“嗯,什么?不可能吧!你要知道诬告世子的结果是什么!”
骊姬说:“臣妾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申生确实这么对待臣妾。国君如果不相信,明日我们三人一同上露台,验证臣妾的话。如果臣妾说了谎话,诓骗国君,臣妾情愿死在国君面前。”
晋献公低头沉思片刻,冷眼盯着骊姬,狠狠地说了句说:“这可是关乎国家储君的大事。那明日一早,就上露台!”骊姬一边抹泪,一边颔首表示同意。
次日,按照骊姬的安排,晋献公先登上露台,等待骊姬和申生的到来。遥望露台下,骊姬和申生一前一后正在朝露台上走来。申生是晋献公的长子,虽然才四十五岁,可已经是满头白发。
露台高耸入云,申生和骊姬一前一后,攀登着露台的阶梯。走到中途,忽然,一群蜜蜂朝骊姬的头上飞来。嗡嗡一阵作响,吓得骊姬来回扇动袖子说:“哎哟,申生,快呀!”申生见状,慌忙上去扇动着长袖,驱赶那骊姬头上的蜜蜂。
露台上,晋献公俯视台阶上发生的一切,咬牙切齿道说:“申生,你这个畜生,寡人要杀了你!”说着,晋献公嚓的一声抽出佩剑,提剑直奔申生。
作为秦国领班大夫,百里奚处理如山的案牍之外,即外出查看民情。一日,百里奚约上蹇叔来到岐山深处。此处山境怪异,河水清澈,林木参天,阴森可怖,只见峭壁上大书三字:黄龙山。百里奚说:“兄长一定累了,我们停下来歇息,如何?”
蹇叔说:“是啊,此处天空雾气弥漫,真有点仙境味道。”
百里奚说:“此处就是黄龙山。”
蹇叔说:“难怪,此处该是不凡之地。”百里奚和蹇叔下车歇息。两人走过的山林,身后响起一片惊鸟的起飞声音,很是骇人。
百里奚和蹇叔边叙边走,绕过山梁。环绕群山,此中一川溪水。水边一人正端坐碧溪,那人须发皆白,长长的白发披在身后,乍看似野人一样。仔细瞧,见那人有些仙风道骨,使荒野平添了几分神秘之气。蹇叔与百里奚轻步来到此人身后,那人仍是闭目静思之态,脚下河中一群游鱼在欢快嬉戏。
蹇叔说说:“此地奇异,果然有隐者。”
百里奚说:“此处如此荒凉,老人家为何要隐居于此!请问老人家,岐地如何走?”
老者说:“诸君可是自秦廷而来?如何不问治国之道,反问荒野的路啊!”
百里奚说:“老人果然是隐者!敢问高人尊姓大名,为何隐居于此?”
老者说:“观鱼水之欢不亦乐乎?鄙人无名姓。我非隐者,实乃亡命之人。”
百里奚说:“这等年龄,难道还是服罪之人?”
老者说:“非也,君不知秦国边邑的风俗?六十而不亡,必弃荒野。我本岐地的小吏,因为忧国而早生出了白发。被弃于荒野。哎呀,如今我在这里住了六年啦,过了六十了,不也太老了吗?该喂狼喽!秦国殉葬的人可以享受坟墓里面的荣华,而鄙人只可悠哉逍遥荒野……”
说完,老者拿起斗笠径自飘然而去,消失在山林之中。
百里奚说:“不是听隐者所言,子明如何也不相信秦国竟还有如此野蛮残忍的风俗。我们要追上这个老人,让他回去过人的生活。”
蹇叔说:“到哪里寻呢?哎,对了,明日,这位老人一定还来这里观鱼。不如将玉珪放于此处,他见到此硅必然产生回家之意。”
百里奚说:“嗯,还是兄主意多!”
快到雍城,正值斜阳余晖之时。百里奚和蹇叔徒步行进在一个高岗上,落日衔山,一轮大而圆的落日,映衬着两人高大的身影,霞光使两人披上金色。
在晋国露台上,老迈的晋献公手持宝剑向申生刺去,申生毕竟上过战场,躲闪的功夫很精到,一下闪到了晋献公的身后。晋献公气得脸色苍白,抖动的手握着那把寒光的宝剑扭头再次对准中生说:“你这个畜生。寡人要杀了你这个不肖子孙。”
申生说:“君父!”扑通,这位做了二十年世子的申生一下跪倒在地。骊姬也随之跪下,拉着晋献公哭泣不止说:“国君不可呀!”晋献公不解地看着骊姬,乘此间歇,申生被过来的两个官人拉着朝后宫逃去。
回到晋国宫殿,晋献公气得浑身发抖,被两个宫女搀扶着,坐在宫内的卧榻上。
晋献公说:“你为什么阻拦,不让我杀了这个畜生?!”
骊姬说:“国君,申生是你的长子,又是国家的储君。如果因为贱妾而杀了储君,那贱妾就是死了也要受到人们的唾骂,还要让国君你的英名受到玷污。”
晋献公神色稍缓下来,默默地盘算着,从牙缝挤出了几个字说:“让申生离开出城,留守曲沃。没有寡人指令,不得回绛城。”
骊姬说:“那申生的世子位置?”
晋献公说:“世子的位置,寡人还要和大夫们商议再定。”听到这句话,骊姬知道,晋献公已经放弃了申生,但谁来接替世子还远远没有定。
申生回到世子殿的那个夜晚。重耳和夷吾闻讯来到府内,兄弟二人相聚在一起。申生抖动着手抱住那满头白发的头在呜咽说:“做了二十年的世子,如今被骊姬弄得亲情反目,骨肉相残,我真的受不了啦!”
重耳、夷吾说:“兄长,不要伤心,父亲这是一时糊涂,上了那女人的当!”
申生说:“事后我才知道,骊姬先将蜂蜜涂在头上引来满头的蜜蜂,再让我为她驱赶。真是费尽心机!”
夷吾说:“唉,父亲看到这情景,才相信她的。骊姬真是太狡猾了,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加害你。”
重耳说:“兄长为何不当场申辩!揭穿她的阴谋。”申生说:“如果当时揭穿了骊姬。那君父就更为恼怒,而势必要惩罚骊姬。那申生岂不成了不仁不孝的人了吗?”
重耳说:“那就眼睁睁地看着让她阴谋得逞?”
申生长长叹口气说:“无非逐出绛城,她又奈何不了我。出去反倒安全了许多。明日一早,我就启程了。两位弟弟多保重啊。”
夷吾说:“看来绛城是不可久留了。”
重耳沉思一下,颔首表示同意说:“我们赶紧行动,晚了那女人可能要下手了。”
晋国发生的事情一下传到了秦国的宫殿内,穆姬内心笼罩一片愁云。此刻的穆姬寝官,巨鼐冒出缕缕青烟,门口站立两个宫女在守候,寝官内,在几个花枝招展的宫女环绕中,穆姬一人在卧榻旁发呆。卧榻上,一个幼小的婴儿正在甜蜜地酣睡。“国君到!”外边宫女一声唤,使穆姬从沉思中醒来,赶紧梳理头上的发饰。
秦穆公说:“哈哈,怎么如此安静啊?”
穆姬上前施礼说道说:“妾拜见国君!”
秦穆公说:“哦,乖女儿呢!寡人要来看看咱的宝贝女儿!”
穆姬说:“还在睡着!”
秦穆公说:“嘘,让寡人看看。”
秦穆公俯身看着公主甜睡的样子,微笑着端详公主说:“瞧,小脸蛋睡得通红。”然后,扭身爱怜地看着穆姬,忽然目光停在穆姬脸上。
秦穆公说:“卿今日如何面带倦容啊?”
穆姬说:“没有哇,兴许是妾昨夜没有休息好吧。”
秦穆公说:“最近国事较多,也没有过来,卿?”
穆姬说:“并非因为国君,而是晋国的事妾都知道了!”
秦穆公说:“什么?”
穆姬说:“国君不用瞒妾。骊姬早就想让她的儿子占据世子的位置,这一回终于逼着父亲将兄长和弟弟们都赶出晋国,唉!”说着,穆姬开始拭泪。秦穆公心疼地拍拍穆姬的肩头,作为安慰。秦穆公自己也不安地站起来,心情全为之改变。
秦穆公喟叹说:“骊姬是晋国的灾难啊!”
穆姬说:“夫君,你要救救妾的父兄啊!”
秦穆公摇头说:“此事寡人如何办?办得了吗?晋国毕竟是晋国啊!”
穆姬掩面而泣,身边宫女也为之动容……
秦国雍城的街道上,傍晚就少行人了。掌灯时分,一老者在街市上悠闲地走,就十分显眼。此人就是那山中的老者。
忽然,嘚嘚嘚,身后一阵马蹄响。只见一个人骑马在前边开道,后边跟着一队满载袋子的牛车。老者慌忙让道,惊异地看着那牛车上边堆得很高的一袋袋粮食。忽然,最后的一辆牛车上一袋粮食因不牢固而开始摇摆,眼看要掉,可赶车的人还不知道。老者走着,无意间一抬头,眼睛一亮,抢步上去扶。可粮袋却滚落地上,正好压着了老者的脚。只听老者哎哟一声,倒地上。
天黑下来了,老者在地上挣扎起来,揉搓着脚脖,活动几下,站着走了两步,感到没有什么问题,就坐在粮袋上往远处张望,等候失主。远处过来一年轻后生,走近对着老者瞧了瞧说:“爹,原来在这里,让我们好找哇。还以为你又到山里去住了,急得我直冒汗。”
老者说:“为啥还进山,现在教化了,四海升平,俺就不打算再到山里去了。”老者腰间系着蹇叔那天遗留的那个玉珪在来回摆动。
后生说:“走,回家吧!你在这里干啥?”
老者说:“刚才路过的一辆牛车上掉下一袋粮食,险些将我的腿砸折。”
后生说:“啊!爹,来让我看看。”
老者说:“我在这里守着,等人家来取这袋粮食。过去三个时辰了,也没见人来。”
后生惊喜地瞪大眼睛说:“呵呵,真的有这么好的事!哎哟,我们今年冬天有吃的啦!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啊!”
老者不屑地看了后生一眼说:“瞧你的样子,这是人家的粮食,不能动的。现在秦国实行教化,要知道礼义廉耻的。哼!”
后生说:“那你就这么等下去。哎,爹,咱不如先将粮食搬回家,等人来找。你总不能总在这里等啊!”
老者思考了下,点头说:“说的也是。”
老人和自己的儿子将那袋粮食艰难地搬进屋子。一放地上,后生提来灯,将粮袋子翻了个过,一看,傻眼了。后生大叫说:“不好!”
老人说:“怎么?瞧你,狼咬尾巴啦?”
后生说:“爹,你看这上边有官府做的标记,是库粮啊。”
老人惊讶地看了又看,点头说:“嗯,是库粮。”
后生说:“私藏库粮,可是要杀头的!弄不好,还满门抄斩。”
老人说:“我就料定这半夜运粮有文章,原来却是库粮。这么办,我们到官府去。不,去找刚刚来的那个五羖大夫。”
次日清晨,百里奚府邸的大门刚刚打开。父子二人抬着一袋粮食,放在大门前。守门的人上前盘问道:“干什么的?”
老者说:“哦,是这样。老夫在路上拾到一袋粮食,要交给左庶长。”
守门人说:“嗨,就这么点小事啊!相爷到边地视察去了,后天才能回来。”闻言,父子面面相觑。
在秦国与晋国边界地方,苍茫的天幕下,几只牛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啃食青草。一阵马蹄声响,百里奚、秦穆公和随从骑马从旁边奔驰而过。
秦国粮食的收成直接影响了秦国人口的变化。边境上,邻国的黎民纷纷携家带口迁往秦国。他们一群衣不蔽体相瓦扶持着,正在往秦国而来。翻过了山,终于跨过一个书有“秦”字的界碑,眼前是一片青青的草地和草地上悠闲的马群。一个干瘦的长须老人说:“嗯,到秦国啦!”众人说:“秦国!”众人兴奋奔跑呼号。长须老人说:“前边就是大奎山啦!”
大奎山下,风和日丽,草地一望无际,牧羊人挥舞着鞭子,驱赶羊群,马儿三三两两在啃食青草。百里奚与秦穆公并辔而行,数十名秦国兵士在后面环卫。
秦穆公说:“看来对黎民施行教化就是有好处。秦人安居乐业,恪守礼仪,盗匪从此绝迹,散养马匹,也无被盗之忧。”
百里奚说:“国君所见极是,听说就是有跑到临近城邑的马匹,时隔半载,也会有黎民遣送其回来。”
秦穆公说:“哈哈,国家有了教化,治理起来如此省心。寡人治理的国家,就是要像当年尧舜时期的样子!”
百里奚说:“习惯成自然,潜移默化,乃町成为黎民的日常行为。习惯了,才可以成为个人爱好嘛!”
秦穆公说:“听说卿养马和养牛,虞国的卿相都做过!卿要是将来不做左庶长,能干些什么?”
百里奚说:“告老还乡,做乡野钓翁,垂钓白水。”
秦穆公说:“那可悠闲,那时节,卿还可以继续养牛?”
百里奚说:“在楚国,养牛该是最好的。可耕田可运输呀!”
秦穆公说:“念念不忘你的耕田!看,此乃秦国最好的牧场,就是在西边的狄戎也是少有的。”
百里奚说:“要说马和牛,各自都有其长。子明喜欢的还是牛,秦国也应当多鼓励黎民养牛。”
秦穆公说:“噢,喜欢牛?”
百里奚说:“牛行走虽迟缓,可是它行走平稳,能够载重致远,浑身有使不尽的劲。马是乇者的宝物,它行走迅捷,但也并非都是其长处。就说千里马吧,千里马虽好,可还要有好的驭者,如此才能成就其千里马的美名。最重要的是,马并非常人所能都用之物,其能载主人,可也能使主人受颠簸之苦,甚至跌下来。平稳且急速的宝马不多见。俗话说的好哇,闲马莫骑,闲箭勿放啊!”
秦穆公说:“哈哈哈,好!卿又在给寡人讲治理国家的道理不是?稍等一会,寡人让卿看一匹对主人尽心尽责,平稳且急速的宝马,此马通体枣红,尤丝毫杂色!卿在楚国为楚国养马时候,未必见过此等宝马!驾!”
百里奚说:“嗯,好!下臣也见识见识。”两人策马而行,两马在急速前行,兵士几乎都被甩到后面。
远处,只见秦国马官带几个随从越过大奎山相邻的一片草地,奔跑而来,气喘吁吁地朝奔来的秦穆公和百里奚跑来。秦穆公和百里奚放慢速度,最后停下。
马官一揖说:“禀报国君,下官就是本地的养马官员。有失远迎,请恕罪。”
秦穆公说:“嗯,你就是养马官,马匹都集中在何处啊?”
马官说:“在后山的草场。”
秦穆公说:“嗯!过去看看。”
马官说:“是,国君请。”
秦穆公说:“寡人那匹号为奎山一团红的宝马可在?”
马官说:“在。适才还见。容下官前去牵来!”言毕,马官拍马而去。
草地上,秦穆公、百里奚驱马并辔而行。忽然,远处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是刚去牵马那个马官。见状,秦穆公和百里奚勒住马缰绳。
马官气喘吁吁折身下马说:“国君,那,那匹宝马不见了!”
秦穆公说:“不见了!?”
马官说:“是,下官失职没有看好宝马,请国君治下官的罪。”
秦穆公说:“哎,究竟怎么回事?”
马官说:“这里远离村落,平时很少有人来,所以,马从不丢失。不知道为何,这回偏偏丢了宝马!”
秦穆公说:“唉!那还不去寻!”
马官说:“唉!我这就去。”
大奎山下的这片不大的凹地,蹲满了衣不蔽体的流民。他们围着一堆篝火,那篝火上架着一副血淋淋的马骨。中间端坐的正是那位长须老人。
远处,秦穆公和百里奚驱马疾驰在草场上,朝这边奔来,后面留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秦穆公勒住缰绳收住马,抬眼望见山冈后面直冲天空的一股黑烟,这黑烟在旷野上很是惹人瞩目。
秦穆公盯着那道黑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秦穆公两眉紧锁,手在颤抖。
秦穆公说:“走!”众人紧随,风驰电掣般地朝烟升起的地方奔去。
大奎山下,篝火熊熊,烟在升腾。一副血淋淋的马骨。众人依然在津津有味地啃食手中的马肉。一阵马蹄声过后,一群秦国官兵围了过来,兵士刷的一声,从如墙般的兵士中间闪开一道豁口,秦穆公驱马走来,紧握马缰绳屹立中央,默默面对众人。后面马上的是百里奚,也信马紧随而来。众人抬头,全都停下了手中的马肉,一个个面容黝黑,干枯的双眼惊恐地注视着眼前的人马。哗,众兵士几乎同时搭上了弓箭,锋利的箭头一个个都对准了茫然不知所措的流民,山坳里充满了阴森杀气。马官木讷地站在原地浑身在不断地战栗。山坳一片寂静,听到的只是马鼻子呼呼的气息。众人齐盯长须老人。长须老人铁青着脸,不动如山。
百里奚驱马来到秦穆公身边,举手一揖说:“国君!此乃我秦国与晋国交界的一群流民,他们半年在晋国,半载到秦国。”
秦穆公说:“流民!?”
百里奚说:“国君,宝马为轻,人心为重!”
秦穆公说:“嗯?”秦穆公继续怒目环视着眼前一片惊恐的流民,眼内似乎冒出火光。
秦穆公说:“你们知道,你们吃掉了什么马?那是寡人的一匹宝马!你们……”
众人更是惊恐不安,众人一齐看着一个干瘦的长须老人,他面色冷峻,好似没有听到什么。秦穆公两目怒视前边的那干瘦的长须老人。
此刻,秦穆公耳际又响起百里奚的声音说:“如今天下诸侯竞相争霸,列国都过分倚重武力,而轻视人心,其实最重要的是人心向背。得人心者,才最终得天下。人心为重啊!”
秦穆公说:“哈哈哈!”众人听着笑声更加惊恐,似乎感到一丝不祥之兆。
秦穆公调转马头说:“诸位吃了宝马,如果不喝酒,那可是要伤及身子的!兵士们,速速拿酒来!”众人说:“酒?!”兵士说:“遵命!”
忽然,远处响起来一阵吱扭吱扭的牛车声音。一辆牛车上装满了酒坛子,秦国兵士正在往下搬运。
拉酒的牛车一到,秦穆公翻身下马,手里拿着马鞭子在悠闲地来回荡悠。
秦穆公指着酒坛说道说:“将这些坛子就地打开!”兵士掀开酒坛,流民们眼巴巴地看着那酒坛。百里奚面带微笑地瞧着,微微颔首。忽然,流民中一个人猛然端起酒坛子开始狂饮,一阵猛饮后自己抹一把下巴的酒,对着众人傻呵呵地笑道说:“好酒!”。众人如梦初醒,扑上去,开始举起坛子狂饮,有的人又开始如狼似虎地啃食马肉。
秦穆公说:“好痛快,真好汉也!”
大奎山坳里篝火还有余烬,但篝火上的马只剩下一副骨架了。流民中一个面孔冷峻干瘦的长须老人首先对着秦穆公跪下,众人随之跪下,对着秦穆公拜了两拜。长须老人(刚毅)说:“走!”众人起身随之朝草地深处走去,旋风般消失在苍茫的旷野。
秦穆公站立那里,一脸凝重,仿佛从中领悟到什么一样。百里奚和其他人都默然地看着远方离去的人群……
秦穆公自言白语说:“要是秦国有更多的粮食,那就让这些人留下。他们能到哪里去呢?”
百里奚说:“人去心留,他们还会回来的……”
古人曾经断言说,教化是开启民智的利斧,德行是征服人心的利器!大概秦穆公已经领略到了利器的重要。此时的秦国由于周围黎民的来归,人口大增,国力大为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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