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依礼坐定,庆格忙起身汇报:“下官到任当日,遇民在府门前喧闹,大人把此案交下官办理,下官已初步查明。”
“情况如何,是不是那些刁民无中生有,寻衅滋事!”
颜总督问道。“不!确实有人克扣民工薪饷,影响水利兴修,而且此人还打着官府的名义。”
“此人是谁?如此大胆。”
颜检总督打断庆格的话问道。“此人乃直隶司书王丽南!”
庆格回答道。“王丽南?可能吗?”
颜检总督不禁疑惑道。
王丽南,这几年可是颜总督的大红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上与朝廷,下与各州县之间的公文往来,都出自王丽南一人之手,且王丽南这些年来用各种手段得来的赃钱,也没有少给这位颜大人送,故此颜大人听到王丽南的名字,心中不禁一震,面露不悦:“王丽南人呢?”
“回大人,王丽南现已被下官扣押,等候审理,王丽南的府第也被臣查封!”
庆格回答道。“怎能如此唐突,王丽南乃我府中人,怎能不打声招呼,擅自处置。”
颜检责问道。“下官着实有点唐突,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此乃下官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说罢,庆格把从王丽南处起到的两颗大印出示给总督大人,同时还把从王丽南处查到的钱庄的银票,金银财宝的清单一并交给了颜大人。颜大人虽面露不悦,有心要袒护王丽南,但在铁的事实面前,且吏治整顿的职责也是布政使份内的事,此案也是自己亲自交给庆格办的,所以也不便公开阻止庆格查办此案,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好自为之,慎重处理。”
看颜总督的态度,庆格感到此案审理的难度将是难以想象的。临近中午,庆格回到府第刚刚坐定,门房忽然传来:“有人求见。”
随着一声请进。来人已经走到庆格客厅的门前,庆格抬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此人不是颜总督的幕僚刘世清吗?刘世清,可是个非同小可的人物,饱读诗书,洞察世事,人称“小诸葛”,遇事深谋远虑,左右逢源,许多棘手的事他处理起来总是滴水不漏,连总督颜大人都让他三分。此人的到来,决非善事。庆格忙上前一揖:“怎敢劳驾刘老先生亲自前来,有失远迎,不胜惶恐。”
刘世清回礼坐下,带着长者的口吻说道:“我今天来到这里也没有外人,自家人不说外话,庆大人初来乍到,人情不明,风俗不清,对这里的情况可能不太了解。王司书可是我们这里难得的一个人物,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对皇帝对国家忠心耿耿,各方面的人缘都十分好。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近日来,直隶府各方对庆大人都十分看好的。况且现在的世道,你也应该清楚,民间不是流传着一句歌谣:‘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王丽南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况且,要说现在的贪官,可说是抓不净的虱子,捉不完的贼,你捉得一个王丽南,捉得完所有的王丽南吗?我还是希望庆大人得过且过,明哲保身,对各方都有个交待。”
说着,把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递了上来。听了刘世清的一席话,庆格气得脸色铁青,深感清朝的官场已病入膏盲,但想想临行时嘉庆皇帝的嘱咐,同时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在京中碌碌无为,也为自己的前程着想,希望能够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将来出人头地,决心以此案为突破口,不论有多大的阻力,也要把这个案件查个水落石出。于是为了减少阻力,下令门房近日不论哪方来人,一律不见,凡事到公堂上说,决定来个快刀斩乱麻,迅速提审王丽南。
审讯就在布政使的衙门进行。庆格威严地坐在堂案的后面,啪地一拍惊棠木,庄严地高喊一声:“带犯人王丽南上堂!”
随着这声高喊,王丽南被带到堂前。“跪下!”
庆格又是一声断喝。但见王丽南倨傲不跪,脸上现出脾睨的神色,从牙缝中嘣出一句话:“请问庆大人,我有何罪!”
“天知、地知、你知。你有何罪,请你自己从实招来。”
庆格道。“我无罪,无从招来,但我要问你,我在你家吃酒,你为何要扣押我,请你给我说个明白。”
王丽南威胁道。“王丽南,你若从实招来,我尚可请皇帝给你些宽延;如若拒不交待,将罪加一等。”
庆格加重了语气。“哈哈,庆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不能不知道,上有王法,下有民心,要给人定罪,空口说白话能行吗?你说我有,你有证据吗?”
此时的王丽南还认为他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只可惜,他忘记了一个道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着仍然在负隅顽抗的王丽南,庆格知道自己是遇到了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对手。于是庆格又是一拍惊堂木,高喊一声:“把证据呈上来。”
于是两名街役把一迭收条送了上来,庆格拿在手中:“王丽南,这收据是你开的吗?”
王丽南抬眼看了看,眼神稍有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坦然地说:“是我开出的,作为直隶司书,开出这样的收条是应该合乎手续的,不知庆大人有何指教。”
王丽南说完,奸笑了一声。听着王丽南的奸笑,庆格如同吃了苍蝇一般,但仍强压着怒火:“开收条,对于一个直隶司书来说,如果按正常手续是无可厚非的,但如果采取了不正当的手段,还是正常吗?”
“庆大人,请不要血口喷人,无中生有,我采取了什么不正常的手段?”
王丽南问道。“王丽南,请你看这是什么?”
庆格说完,差役已把两颗大印送到桌案前,猛一看到两颗大印,王丽南如同遭到了电击一般,“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我说,我说,请大人饶命,请大人饶命……”
原来这王丽南,是直隶定州人氏,出身于一个没落大地主家庭。其祖父时,是其家乡王家庄的豪门大户,其家过着奢侈豪华的生活。王丽南作为王家的长孙,被视为掌上明珠,小小年纪,其祖父就专门为其请了私塾教师,教其习文练字,小时的王丽南可以说聪明过人,很快习得一手好字。但小丽南也非常狡诈刁蛮,非常的不讲道理,对村中的孩童动辄给人拳脚相加,但更恶劣的是他经常设计陷害村中的孩童,气得村中的人有苦无处诉,只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就在表面的繁华背后,孕育着危机,其父亲是一名十足的纨袴子弟,斗鸡玩狗,打架斗殴,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特别是当王丽南十三岁那年,他的父亲又染上了大烟,很快花光了其祖父积聚的财富。祖父望着这个败家子,也只能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无可奈何,很快便命归黄泉。如果老头儿在世,丽南的父亲还有所限制,那老头儿过世以后,就如脱缰野马,更加放荡不羁,不仅很快卖光了家中的田地,而且把房产也抵押了出去,最后身体愈来愈差,很快也追逐其父踏上了黄泉之路。丽南的父亲一死了之,但可苦了孤儿寡母,原来和其家往来密切的故日世戚也都逐渐疏远。家庭的变故,世态的炎凉,无疑给幼小的王丽南的心灵打上了深深的烙印,王丽南看尽了世态的炎凉、人间的冷暖。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的小丽南,不得不为生计而奔波,但王丽南可不是那甘愿土里刨食,老实巴交的农民,开始凭借着从小养成的坑蒙拐骗的本领,一张如簧之口,一张粉白细嫩的面孔,走上了他的畸形的人生之路。
时光到了公元1796年,老皇帝乾隆已足足当了六十年的皇帝。这个从小深受其祖父康熙喜爱的皇帝,突然想起自己即位曾发誓当皇帝决不超过其祖父的六十一年,决定提前引退,内禪给其十五阿哥——顒琰。自己悠哉悠哉地当起了太上皇。人世间换了主人,并没有给普通老百姓带来多大的幸福,但此时的王丽南迈出了其人生关键的一步。他通过各种关系,苦心钻营,终于当上了直隶司书。这虽是一个写写画画、收管来往文书、替总督起草一下公文的刀笔吏,职位不高,但善于利用这个职位的人,其实权可千万不能小瞧,而王丽南正是一个善于利用职权的人。
初到任上的王丽南,给整个总督上至总督、下至侍卫、衙役,都留下了一个良好的印象。他工作起来任劳任怨,勤勤恳恳,每天清晨他第一个上班,早早地打扫好地面,擦好桌椅板凳,打好茶水,把每天总督、巡抚们当天应首先批阅的公文整整齐齐地摆好。这些老爷们上了班之后很快能投入工作,即使聊天也有了一个宜人的环境。当然这一切,这些老爷们也不时给句赞美。但王丽南的内心可是十分的不平衡,看着这些无所事事、肠肥脑满的老爷们,整日里吊儿浪荡,遇事推倭、扯皮,遇到升迁却又你争我夺,勾心斗角,但他们却能凭着皇帝给予的权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指鹿为马,日进斗金,招财进宝,个个养得肥头大耳,妻妾成群。王丽南当然能窥破其中的奥妙,他在反复琢磨着怎样才能发财致富。
他发现了门道,这些官僚机构,在外人看来在正常运作,有时甚至运作得十分正常,但这些老爷们官僚作风十分严重,哪个也不愿意在工作上多花力气,对来往公文往往是只看看有没有盖上图章,对具体内容根本不去管它;个别无聊的,或许是为了显示一下其工作的认真,要指责一下某某公文的图章盖的不够清晰,不够用力。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深谙官场的王丽南找到了发财的门路。
一天傍晚,王丽南上任以来第一次早早地下了班,离开总督府向大街走去。王丽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拥来挤去,那些挑挑的、担担的、跑马的、卖艺的,王丽南都无心去欣赏,其贼溜溜的眼睛在一刻不停地搜寻着目标。目标出现了,王丽南远远地看着一个摊上挂着一个“刻字”的招牌,显然已是年久日远,招牌的字也是斑驳陆离,但内行人一眼可以看得出,这招牌主人的字是满有功力的,无论是字体,还是结构、还是力道,都有相当的火候。但见招牌前坐着一位瘦骨磷峋的老者,此时闲来无事,正眯着眼趴在刻字台上小憩。显然,这主人是没有什么活计。当然,读者诸君能够体会得到,在我国封建社会里,人民的文化素质本来就十分低下,大部分人都是文盲,本来那种自给自足的经济条件下,人们互相之间的交往就相当少,在加上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人们有几个去刻字,去拓一方印章啊。大部分人是如若遇到非要留下证明身份的事情,都是用那人人都有、且人人不一样的手指头一戳了之。那刻字老先生的生意能不冷清吗?王丽南轻轻地踱到刻字摊前,有礼貌地说了声:“老先生,辛苦了!”
听到问话声,刻字老先生抬起了满是皱纹的脸,睁开惺松的睡眼,无精打采地问道:“先生,有何贵干?”
王丽南盯着眼前这满脸皱纹的老者看了看,知道这是一位饱经沧桑、生活困难的老人,以调侃的口吻问道:“老先生,做梦发财了吧!”
“唉,这年月发什么财呀,人穷了连做的梦都是灰色的,不怕老兄你笑话,我刚才做梦,两个孩子还伸着小手向我嚷着饿呢!”
老人不无酸楚地回答道。“老先生贵庚多少?家居何处?”
王丽南问道。“今年刚过知天命之年,家住本城西南李家桥三里处。”
老先生回答。听老先生回答“刚过知天命之年”,王丽南深深地感受到人穷催人老这句话的含义,心中也盘算出这是个可利用的主儿。王丽南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想发笔大财吗?”
“发财哪里敢想,一家人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发财呀!”
老人答道。王丽南向四周看了看,低声说:“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别处。”
看着王丽南一身干净鲜亮的穿着,文雅的谈吐,老人认为可能有了好机会,于是收拾摊点,和王丽南一起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钻进一处大门已倒塌、满院荒草的院落。王丽南从怀中掏出一锭五十两盖有官印的白银,往老人怀中一放:“拿着!”
五十两白银,对老人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他一生中也没有哪次一下见到过这么多,惊得他目瞪口呆。王丽南看着表情痴呆的老人,面目严肃、声音严厉地说:“请你给我刻两枚印章,刻好后还有赏!”
老人看着银子,忙说:“刻什么章,也不要这么多银子。”
“我要你刻的印章,一枚是直隶藩司的印章,一枚是直隶库官的印章。”
王丽南道。“这是官家的印章,你有官家的文书吗?”
老人问道。“哼,官家的文书?有官家文书的印章找你刻过吗?这一锭白银你先拿着,刻完了,至少还付给你两锭。”
王丽南诱惑道。刻了多年印章的老人不能不知道,这私刻官家的印章是犯法的,是要杀头的呀,但望着白花花的银子,又想着家中嗷嗷待哺的妻儿老小,眼前一会儿闪现的是寒光闪闪的大刀,一会儿是哭饥喊饿的妻儿,最终他的心动了,咬了咬牙说:“好,我刻,你说什么时候交货吧。”
“两天后的晚上二更天,就在李家桥下。”
王丽南一锤定音。
两天后的晚上,月黑风高,王丽南的心中十分高兴。一身短打装束,怀揣两锭白银和一把利刃悄悄地出发了,一更多的时辰来到李家桥附近选好一个地点隐伏了下来。在这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的黑夜中,王丽南想着即将实现的发财梦,自己也可以在那些大老爷面前摆阔充富,自己也可以挥金如土、纸醉金迷,自己也可以妻妾成群,自己也可以置田买地,盖房添屋,一幅幅美好情形在脑海中上映着。王丽南心中得意极了。约摸到了两更天的时辰,王丽南隐隐地看到一个人影缩头缩脑地走到李家桥下。王丽南并不急于上前,又静静地观察一会,只见那人在焦急地四下张望,而且独自一人,于是悄无声息走到李家桥下。王丽南暗暗地喝了一声:“谁!”
“我,我……”
老人声音直打颤。“东西带来了吗?”
王丽南问道。“带来了。”
老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两枚印章交到了王丽南手中,王丽南借着隐隐的星光看清老人确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刻好了两枚印章,而且刻工技艺十分精湛,完全可以以假乱真,非内行人十分认真的观察是看不出一点破绽的,那些官老爷看到盖上这样印章的公文是绝对想象不出这是假印章的。王丽南接过印章,小心地包好装入怀中,又从怀中掏出两锭白银交到老人手中。“公平交易,我决不食言,这是两锭五十两的银子。”
五十两的白银已使老人惊得目瞪口呆,一百两白银更让老人感到犹如得到了个银娃娃,激动得语无伦次:“不好意思,怎好收你这么多钱。”
说着就要把银子装入怀中。“不!”
王丽南制止道。听到这一声,老人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王丽南转而温和地一笑:“我们明人不做暗事,你不怕我给你的银子是假的,当面点钱不为薄,打开看看。”
听到此话,老人憨厚地一笑,果然十分认真地打开银封看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王丽南“嗖”地从怀中抽出一把利刃捅进了老人的心脏,老人连哼也没哼一声倒了下去,带着一生贫穷、企盼,短暂的希望、光明离开了人世。王丽南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老人,在老人身上揩干利刃上的血迹,卷走两锭白银逃回了自己的家。
试想,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死了一个一文不名的老人,还不如死了一只蚂蚁一样,谁人去查,谁人去问,王丽南也就心安理得、放心大胆地实现其罪恶的发财梦想。
嘉庆元年的三月,又是一个青黄不接的季节。由湖北、四川爆发的农民起义迅速漫延,新老皇帝一方面全国的军队共同镇压,另一方面也在密切注视着全国其它各地的形势,特别是京师附近的形势。这一带的农民虽说暂时还没有被逼到走投无路、挺而走险的地步,但民情也十分不稳。为了安定民心,嘉庆皇帝恩准各地开仓济民,不足的由各省补足。三月十四日,这是王丽南一生永远不能忘怀的日子,也是他实施罪恶的开始,作为开仓济民各种手续经办人的直隶司书王丽南,接待了来自易县的领银官。王丽南作为一名司书,虽然官不大,但毕竟是省城的官,给了那位领银官热情周到的接待,并答应一切手续都亲自帮他办好,让那位第一次来省城的领银官去好好领略一下省城的风光。那位领银官受宠若惊,感激不尽,悠然自得地去领略省城美景去了。
王丽南看易县地方申请领银的数字为三千两,灵机一动,大笔一挥改为五千两,说起来这一笔简单,但对初次犯罪的王丽南来说实在不简单。他的那颗心惊惧得都快跳出来了。改动数字后,王丽南又亲自盖上藩司、库官的大印,然后亲自前往国库领取库银。守库的小吏看到王丽南,远远地打了招呼:“王司书,您好啊!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王丽南笑呵呵地说:“来领一下银子。”
“领银子怎能劳你大驾呀!这哪路的神仙也大会使人了,居然支使到我们王司书头上了。”
库吏说。王丽南说:“唉呀,不得已呀,易县的领银官是我的表弟,他第一次来省城,没见过大世面的人非想去逛逛街,就对我死磨硬缠,说我人也熟,非让我来,这不我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他闲逛去了!”
说罢,递上了领银单,库官看一下,数字是五千两,比其他地方多一些,但毕竟是王司书亲自来领的,未加思索地如数把银两交给了王丽南带了回去。回去之后,那位领银官也逛街回来了,王丽南按报告单交给那位领银官三千两白银,那领银官对王丽南感激不尽,这样一来一回,王丽南得银二千两。
初次略施手段即得手巨额白银的王丽南,心情可是十分不平静,看着别人都好似以不平常的眼光盯着他。看着总督,眼光也不似平常的柔和,看藩司眼光也不似往日的亲切,王丽南的心可真是时刻提着哪。哪知这是王丽南的“杞人自忧”,时光还是那样一天天过去,没有哪一个官老爷发现王丽南的不轨,也没有哪一个想起来要去查对一下帐目。这样,王丽南的第一次犯罪顺利地实施了。
王丽南内心庆幸自己第一次的成功,内心也就随即产生了实施第二次的欲望。但第一次得手,是自己亲自出马,目标太大,容易暴露。于是就思谋着怎样才能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干净。要这样,就必须有合作的伙伴,而且必须要寻找那些有实权的人物,他把目光对准了各州县的县官、库官、银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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