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小阿炳竟有非凡的音乐天赋,他的胡琴声惊动了四邻,人们闻声寻来,不料拉琴的竟是只有六岁的小阿炳……
老道长追问华清和阿炳的来历,华清和向师父跪述实情,道长深受感动,终于同意把小阿炳收为道童……
早晨的太湖,在朝阳的照耀下金波闪闪,显得十分壮观。六岁的小阿炳跟着伯父和堂兄华伯阳下湖打鱼。坐在小船上,十二岁的华伯阳吹起了笛子,笛声回荡在湖上。
欢快的笛声,引得无数白鹭飞来,落在湖面上,扑打着翅膀嘎嘎地叫着,仿佛在跟笛子唱和。
小阿炳出神地听着。
小阿炳也拿着一支笛子在吹,他聪明伶俐,模仿力很强,虽然没有堂兄吹得好,但也很不错。
小阿炳呆呆地听哥哥吹了一会儿,说:“哥哥,你吹得太好听了,哥哥教我好吗?”
堂兄说:“我吹得没有我叔叔好,他拉的二胡才叫好呢,等叔叔来了,让他教你。”
“哪个叔叔?什么时候来?”
摇着橹的伯父转过头来说:“会来的,小阿炳先跟哥哥学吧!”
小阿炳看着伯父撒开了渔网,他双手托着下巴想着叔叔是什么样,他的二胡拉得又是怎样的好听,真想马上见到那个叔叔……
正想着,见伯父把网拉上了船,啊!小阿炳欢呼了起来,许多鱼在网里蹦跳着,伯父把鱼倒在桶里,又把网撒到湖里。
太阳当顶,鱼也打得差不多了,小渔舟开始返回,伯父说:“阿炳,肚子饿了吧,我们回家吃饭。”
“哎。”
走了一段,忽然从后面船上传来了优美动人的胡琴声,阿炳迅即转过头,见一只船上坐着五六个道士,其中一个在拉胡琴,哥哥喊道:“叔叔,你们来啦!”
原来叔叔是他,小阿炳也跟着喊:“叔叔,你拉得太好听了,教教我好吗?”
后面的船赶了上来,华清和跳到哥哥的船上,说:“哥哥,小阿炳长这么大了。”
“嗯。”
“叔叔,你的胡琴拉得太好了,我也想拉。”
华清和蹲了下来,住小阿炳的脸看着,想着还在襁中的阿炳就离开了他时,不禁流出了眼泪……
“叔叔,你怎么哭啦?”小阿炳问。
“我不是你叔叔,我是……”
“清和!”华清和的哥哥严厉地喊道。
听到哥哥严厉的喊声,华清和终于克制住自己,站了起来说:“好,叔叔……叔……叔一定教你……”
“叔叔,我想听你拉胡琴。”小阿炳说。
“叔叔,我也想听。”华伯阳也喊道。
“好,叔叔拉给你们听。”
华清和拉起了二胡,动人的琴声回荡在湖面上,小阿炳出神地听着……
到岸了,华清和跟一同来的道士去做斋醮仪式,小阿炳吵着要跟华清和去,被他伯父拉住了。伯父说:“阿炳,别闹,回家吃饭,吃完饭,让你哥哥带你去。”
吃午饭时,不见了阿炳,华伯阳的母亲问:“阿炳呢?”
华伯阳说:“一起进家的呀,怎么不见了?”
“准是看庙会去了,我找他去。”华清平说。
老远就见小阿炳站在围场上呆呆地听道士们演奏,他走过去拉住小阿炳的手说:“阿炳,走,回家吃饭去,吃完饭再来听。”
“不,我不吃饭,我要听叔叔拉胡琴。”
“好孩子,听话,吃完饭再来。”
小阿炳被伯父拉回家。
刚进门,伯母就说:“阿炳,肚子不饿啊,快吃饭。”一面把盛满了饭菜的碗递给小阿炳。
小阿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小阿炳就跑了出去,他要去听道士演奏,可是,赶到围场上,斋醮仪式已经结束,道士们也走了。小阿炳追到湖边,见船已走就哭着高喊:“叔叔……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要听你拉胡琴,叔叔……”
船上站着的华清和听了,眼泪夺眶而出。
伯父找了来,他拉住小阿炳说:“阿炳,我们回家去!”
“不,我要找叔叔。”
华清平听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天,吃晚饭时,不见了小阿炳,华清平的媳妇焦急地说:“阿炳上哪儿去了,快去找!”
华清平找到湖边,见小阿炳呆呆地站在湖岸。
“阿炳,你怎么一人在这儿,快回家吃饭。”
“伯伯,我要等叔叔,为什么叔叔不再来了?”
“走,回家去,你叔叔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伯伯,我要跟叔叔学拉二胡。”
“好的,等叔叔来了,就让他教你。我们回家去。”
华清平硬把小阿炳拉回了家。
从此,小阿炳对拉二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天天抱住伯父的胡琴不放。
这天晚上,华清平见小阿炳在豆油灯下拉二胡,他从门口看见六岁的小阿炳如此痴迷胡琴使他大为震惊,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觉得拉得虽然不熟练但很有韵味,他简直不相信,这琴声是出自一个六岁儿童之手,便去对小阿炳说:“阿炳,你真的喜欢音乐?”
“是的,伯伯,我喜欢吹笛子,喜欢弹琵琶,尤其喜欢拉胡琴。”
华清平听了非常激动,他把小阿炳的手拉过来,见手指头都弹肿了,心里十分感动,于是决定去找华清和,要他培养小阿炳,便说:“阿炳,夜深了,快睡吧,你这样喜欢音乐,伯伯一定想办法找人教你,你先睡觉。”
一天傍晚,小阿炳在竹墙内石块上坐着拉胡琴,琴声十分动人,从墙外路过的邻居听到琴声都寻了来……
“是谁拉的胡琴,这么好听?”
“可能是华清和吧!”
人们闻声寻来,当他们发现拉琴的竟是只有六岁的小阿炳时,都惊呆了。
“啊!这孩子简直是神童。”
“不能埋没了。”
小阿炳的伯父牮清平闻声也走了出来。
“这小孩子不能被埋没了。”
华清平听了沉默着……
晚上,华清平跟媳妇说:“阿炳这孩子有天赋,不能让他埋没了”
已经躺下的媳妇说:“那怎么办呢?”
“我看还是把他送到清和那儿去,让他培养。”
“那怎么行?道观能收留私生子?”
华清平说:“就让他以师父的名义收留下。”
“那要去跟清和商议一下,最好是让伯阳也跟阿炳一起去,这样目标就小一点儿。”
“好办法,我明天就去找清和。”
华清平去到崇安寺找到清和,两兄弟在一起密议。
“哥,我也发现了阿炳的天赋,也想接他来,就是道长这一关怎么过?”
“你就说是我托你培养的,让伯阳也来一段时间,兄弟俩都称你师父还不行吗?”
“好,那我明天就去和道长说。”
晚上,华清和去找道长,道长在灯下看经书,见华清和来了,便放下书,问:“清和,有事吗?”
“道长,我想和您谈件事。”
“什么事?”
“我哥哥收养的一个孤儿只有六岁,叫阿炳,很有音乐天赋。我想教他乐器,将来继承我们道家音乐。我哥哥的儿子华伯阳也很喜欢拉琴,就让他们一起来吧。”
道长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他听说阿炳是个孤儿,想起自己也是一个孤儿,便问:“是不是上次我们到小泗村时,一整天呆呆地听我们演奏,也不回去吃饭的那个小孩?”
“是的,就是那个追着我们到船边,不愿回去的孩子。”
道长想了想说:“好吧,那就让他们来吧,只足住在哪里呢?”
“就跟我住吧!”
道长又想了想说:“好吧,让他们来吧。”
小舟上载着小阿炳和堂兄华伯阳,伯父摇着橹从小河到了运河边,华清和的船早已等在那儿。
“叔叔、叔叔。”小阿炳见了华清和高兴得一边招手一边叫着。
华清平指着华清和对阿炳、伯阳说:“阿炳、伯阳,以后他就是你们的音乐师父了,要喊他为师父,知道吗?”
“知道了。”
“好,哥哥,您回吧!”华清和说。
“那我就回去了,你们两个要听师父的话。”
“哎。”
纵贯无锡八十里的京杭大运河展示在阿炳的眼前……河两岸遍布临河房屋,石级伸向河边,有妇人在浣纱,有洗衣的,有淘米的……一片生机。
河中舟楫穿梭正忙,运蚕的、运茶叶的、运丝绸的乌篷船,来来往往。
小阿炳站在船头上,眺望着前方,他只感到快乐,他当然不知道,从此,他将从这里走向人生,走向艺术……
小阿炳和堂兄华伯阳跟着华清和进了崇安寺,迎面就遇见了两个道士,华清和忙对两个孩子说:“还不快叫师父!”孩子们便叫道:“师父好。”
“好,好!”
清和又带着他们去见了老道长,老道长正在给道士们讲,见小阿炳和华伯阳来了,华清和说还不快给道长行礼,两个孩子忙向老道长施了礼:“道长好。”
“啊,来了……先歇着去。”
华清和三人来到寺内三清殿外不远处的两间旧瓦房里,华清和说:“这就是你们的家。来,先喝点儿水,然后去洗衣服,道家的生活十分清贫,你们要明白,你们是来学艺的,不是来享福的,你们记住了吗?”
两个孩子忙说:“记住了。”
华清和的住处的确十分简陋,除了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几个凳子和几本道家书之外,一无所有。
这时,老道长和两个道士给他们抬来了一张木板床并抱来了被子,老道长说:“就让两个孩子挤着睡吧!”
华清和忙说:“谢谢道长。”
大家帮他们搭好了床,华清和又去买来了锅,从此,小阿炳就在崇安寺长住下来了。
崇安寺外面是热闹的市井,有卖艺的、弹唱的、卖小吃的,尤其是弹唱的,对小阿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次日早晨,小阿炳和华伯阳才好好地参观了一下三清殿。只见殿前有青铜宝鼎,殿里汉白玉金刚台上,供奉着三个天尊,小阿炳问华清和:“师父,这三尊天神是谁?”
“手执宝扇的是元始天尊,身穿金黄八卦袍的叫灵宝天尊。”华清和又指着头戴九雷冠的天尊说:“这是道德天尊。”
殿前摆着香案,上有花瓶、香炉和烛台,烛台上圣火闪烁,香炉上香烟缭绕,从房顶垂下一幅幅莲幡被微风吹得轻轻飘动。
小阿炳看得出神,仿佛来到了云雾缥缈的仙境,这时老道长来了,他穿着云鹤法衣,领着大家开始了早诵。只见他们敲起了木鱼,击着铜磬,跟着老道长一起念起了《太上老君》。
每天一早就要起床到寺内去和大家一起念经,小阿炳最感兴趣的是摆弄各种乐器,吹笛子、弹琵琶、拉二胡……他每天和哥哥一起跟大家学。
不久,哥哥华伯阳被伯父接回去了,只剩下小阿炳跟着华清和一起诵经、一起学琴。
小阿炳从此进入了道家音乐殿堂……
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龙飘落在寺院里,地上白茫茫的,寒风飕飕地刮着,小阿炳还在拉琴,他特别喜欢寺院里的一片竹林,他常坐在竹叶下面的石凳上拉二胡,直到手冻僵了,还在不停地练。
老道长看见风雪中的小阿炳的手都冻僵了还在拉二胡,他十分激动地走过去把小阿炳冻僵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内焐着,说:“把手冻坏了,还能拉琴吗?走,回屋里去。”
老道长把小阿炳拉回了屋。
老道长让小阿炳坐到火盆边,让他的小手烤火,又帮他搓热冻僵的手,一边说:“可怜的孩子,看把手都冻僵了,要冻坏了,就不能拉琴了。以后,天冷就不要在外边练了,好吗?”
小阿炳说:“华师父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真是个好孩子。”
正说着华清和进来了,老道长对他说:“下雪了,阿炳还在外面拉琴,我硬把他拉了进来,你看手都冻僵了,还说要冬练三九呢!”
华清和说:“小时候能吃苦,长大就不怕了。”
“那也不能冻坏了身体呀!我看这孩子能练出来,以后要多教他。为我们道家多带出几个高手来。”
“嗯。”华清和点了点头,说,“走,阿炳,回去了,让道长休息。”
严府内,严竹月在窗下弹琵琶,小云进来说:“小姐,华道士让我告诉您,阿炳来崇安寺了。”
“啊,我要去见他。”
“华道士说,不能让人看见,要您明天下午去崇安寺院墙外。”
晚上,严竹月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孩子生下来六年了,都未曾见过一面,好长时间都不知被抱到哪里去了……
月光洒进房内,照着严竹月的泪脸,这六年来,想念孩子,使她的精神几乎崩溃,只要一看到同龄的孩子,她就会跑过去捧着孩子的脸,泪如雨下,弄得人家孩子的父母还以为她有病,赶快拉着孩子走了。
次日,在崇安专院墙外,严竹月终于见到了她日夜思念的孩子,她抱着小阿炳的头泣不成声。
小阿炳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华清和小声说:“她喜欢听你拉胡琴……”
小云生怕有人看见,催促道:“小姐,别太伤心了,小心被人看见,我们快走吧!”
严竹月依然拥着小阿炳哭,华清和忙把小阿炳拉走了。严竹月望着小阿炳远去,泣不成声。
这一切被从外面回来的老道长意外地窥见了,他站在树后惊奇地目睹了这一切,直到严竹月被小云拉走。
严老爷把严竹月叫到厅堂里,厉声道:“你去见那私生子了,是吧?你起过誓不见孩子的,当初,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才留下你的,现在,你看该怎么办?”
“爹爹,就让我去死吧!”严竹月哭道。
“为父没有这么残忍,为父也是读书人,为父不是要让你死,只是你这样下去,太败坏家风,所以为父已给你说好了一个人家……”
“爹爹,您怎么这样残忍,我不嫁人,我死也不从!”
“竹儿,不是爹残忍,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能不疼你吗?你年纪一天天大了,再不嫁以后怎么嫁得出去?难道你就守在家里一辈子?”
“爹爹,女儿愿守在家里一辈子。”
“不行!”严老爷厉声道,“就是爹答应了,家族、家规也不容。你二婶已经帮你说好了一个人家,做续弦,这家人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但人家是做买卖的,至少能让你不愁吃穿。男人年龄虽然偏大了一点儿,但人老实本份……”
“爹,我不愿意……”
“尔听我把话说完,你现在名声愈来愈不好,年龄也一天天大了,人家能要你就不错了,你还挑什么?”
“爹……”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那个道士,这是绝不可能的。”严老爷站了起来说,“这事我已定了,择日就送你过去。你准备一下吧!”严老爷说罢就站起来朝内屋走去。
“爹,我死也不从!”
严老爷听了停住脚,转过头说:“竹月,爹求你了,你不要用死来威胁爹,爹年纪大了,承受不了啦,爹也是为你好,你好自为之吧。为了你那个小孽债的安全,你还是赶快离开他吧!”
严老爷最后这句话让严竹月愣了一下,“天哪……”她晕了过去,小云忙把严竹月扶进房里,她哭倒在床上……
接连几天,严竹月都呆呆地坐着,饭也不吃,小云端了饭进来,劝道:“小姐,吃两口饭吧,身子要紧。”
严竹月摇了摇头,小云哭了:“小姐,你这样下去会把身体弄坏的。”
一天,严老爷把小云叫去,让她告诉小姐,明天人家就要来接人了,叫小姐准备一下,小云把严老爷的话告诉给了严竹月。
“小姐,老爷说+,明天人家就要来娶你了,要你准备一下。”
严竹月听了,苍白的脸顿时暗了下来,沉默了一下,她对小云说:“你去告诉华道士,就说晚上,我在鼋头渚老地方等他。”
月光下,在鼋头渚岩上,华清和跟严竹月站在一棵松树下,泪眼相对,岩下是茫茫太湖,在惨淡的月光下,湖水微波冲击着岩崖,回荡着的声音,如泣如诉……
华清和望着严竹月黯淡的眼神和泉涌如注的泪水,他忽然预感到了某种不祥,忙一把将严竹月搂进怀里,把泪脸贴在她的湿面上,伤心地说:“竹月,你千万不能寻短见,还有我呢,还有炳儿呢。”
一提到小阿炳,严竹月更抽泣得厉害,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出什么事了?竹月,快告诉我。”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你要好好带炳儿……”
严竹月拿了一沓钱给华清和说:“一定要送他去读私塾。”
“到底出什么事了?竹月,你快说呀!”华清和捧着她的脸问。
“没有,真的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太想念你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月光下,严竹月美丽的容貌显得十分惨淡,华清和用手抹去了她的眼泪,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不停地亲吻她……
次日,严竹月就吊死在屋中,严老爷流着泪吩咐不准传出去,就说小姐到她的外婆家去了。严竹月被秘密葬了。
严竹月之死,华清和并不知道。一天他到严府来向老管家打听,老管家流着泪摇了摇头就走了。他又去向严府其他人打听,他们也都避而不答。华清和失望地回到了崇安寺,但他坚信严竹月不会死,因为不管这个世界对她怎样残酷,但至少她还有自己的爱。
华清和一连几天等在严府大门外不远处,终于,一天早上见小云提着菜篮子走了出来,他忙悄悄跟了去,到了无人处,华清和喊了一声:“小云姑娘……”小云转过头见是华道士,就站了下来。
“小云姑娘,我只想向你打听一下,严小姐现在何处?为什么这样久见不到她?”
小云听了,泪如泉涌,她背过身去,用衣袖擦泪。
华清和紧张地问:“她……她怎么了?”
小云转过头来见到华清和的这副神态,不忍心瞒他,便哽咽道:“小姐她……她死了。”
“啊……”华清和听了,如五雷轰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倒了下去。
“华道士,您醒醒,华道士……”
小云和几个好心的路人,帮他掐人中,华道士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华道士问:“……她……她是怎么死的?”
“上吊死的。”
“什么时候?”
“半年前。”
华道士怕围上来的人打听,便支撑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
这一天,早上诵经毕,老道长差人把华清和叫到修炼屋里。
华清和见老道长严肃地坐着,眼睛半闭,他站了一会儿,说:“道长找我?”
“嗯,你来了……你先修炼吧!”
华清和没有想到老道长已经发现了他跟阿炳的关系,只以为是叫他来一起修身养性,便也闭目修炼起来。不一会儿,老道长却说:“华道士,作为一个道家修炼者,最需要恪守的是什么?”
华清和以为是老道长考他,便回道:“无欲无为。”
“那你恪守了吗?”老道长严肃地说。
“我……”
“你自己说,阿炳到底是谁的孩子?和你究竟有什么关系?这是全寺院人的疑问,如果不愿意说,那么,你就只有离开崇安寺了,我也救不了你啦。”
华清和跪了下来,泣道:“道长,我不该瞒您,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知道您早就怀疑了,我现在和您实说,阿炳确是我的私生子……”
华清和抬头看了道长一眼,见老道长并无惊讶之容,心想老道长可能早已知道,再瞒下去已经不可能了,就实言道:“师父,阿炳确是我的亲生儿子。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严府的小姐严竹月早已相爱,她很有音乐天赋,我跟她请教音乐,她和我学拉胡琴,我们想结合,但遭到了她父亲的坚决反对,把她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家的病儿子,不到一年她的丈夫就死了。严竹月年轻守寡,又受到公婆的虐待,婆婆认为她是白虎星,克走了她的儿子,严竹月只好回到娘家,后来……后来……”
老道长严肃地听着,见华清和停了下来,便扶他起来。
华清和站了起来,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后来她想自杀,是我给了她勇气,后来……后来没想到她怀孕了,她父亲震怒了,要让她自尽,她求父亲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她的父亲终于同意了。阿炳生下来后,她的父亲不管她怎样苦苦哀求强行让人把孩子抱走,是我想办法抱回了孩子……”华清和声音哽咽了。
老道长同情地听着。
华清和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孩子后来就寄养在我哥哥华清平家里,直到六岁,哥哥说阿炳很有音乐天赋,不培养只怕可惜了这孩子,我这才把他接来了……”
老道长听了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问:“那他妈妈呢?”
华清和的脸痛苦地痉挛了一下,说:“严竹月见了阿炳一面后,被她父亲发现了,她父亲说为了家风,要她发誓不再见阿炳,后来……后来……”
“阿炳的母亲怎样了?”老道长问道。
“他的母亲上吊自尽了……”
老道长听了,眼睛湿润了。
“师父……”华清和又跪了下去,泣道,“师父,阿炳太可怜了,他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求师父不要赶他走,他才六岁啊……”华清和已泣不成声。
“快起来,清和。”心地善良的老道长扶起了他,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答应你,把阿炳留下,不过,道观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所以你们以后不能以父子相称,只能是师徒关系。”
“谢师父。”华清和还要跪下,被老道长一把扶住,华清和没有想到老道长的眼里也滚下了泪珠……华清和万分感动,还是扑通跪了下去说:“师父,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老道长双手扶起了他,说:“清和,这事就过去了,我也不再深究你了。从今以后,让我们一起把崇安寺办好,把道教音乐发展下去。”
“是,老道长。”
“过一段时间,我把阿炳正式收为道童,这样阿炳在崇安寺就名正言顺了。”
“谢道长,不过我想先送他去读私塾,让他先识字,他母亲死前送来了学费……”
“先送他念私塾,好,好,是应该让他先识字。”
于是小阿炳被华清和送到一个老先生处念私塾。
华清和跟老先生说:“如果他不努力学,请老先生严加管教。”
老先生看着聪明伶俐的小阿炳说:“这么聪明的小孩,肯定会学好的,你放心吧!”
于是小阿炳就念上了私塾。
早晨,小云给华清和领路,带他来到严竹月的坟前。
“华道士,这就是小姐的坟。”
华清和听了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扑到坟上,他双手抱住坟头大哭不止:“竹月啊!你为什么丢下我和阿炳……竹月啊,让我和你一起去呀……”他把头拼命地往坟头上撞,小云忙拉住他劝道:“华道士,阿炳还在等着你呢!”
听到“阿炳”二字,华道士站了起来,他沉默了一下,伤心地说:“竹月,我心爱的竹月,为了我们的阿炳,我还得活下来……”
“竹月,我心爱的竹月,我已经把阿炳送去读私塾了,阿炳非常用功,你在天之灵应该得到慰藉……”
“竹月,我的竹月,你放心吧,我一定要让阿炳成为最有学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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