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帝一听要立子嗣,明白了慈禧的用意,是想以立太子为名,行废皇帝之实,顿时,脸色变得煞白、浑身颤抖……
慈禧太后的寝宫仪銮殿,荣禄按时来求见。
李莲英进来通报。
刚午睡起来的慈禧面颊红红润润的,听见亲信荣禄来了,自然高兴,接过内侍递来的烟壶,吸了一口才说道:“宣。”
“是。”李莲英便出去带荣禄。
“皇太后吉祥,臣给皇太后请安。”
“起来吧。”
李莲英知趣地退出。
他知道,太后有重大的事,都是找荣禄密商定夺的,他两人的关系非比一般,千万不能介入。所以,慈禧只要在寝宫召见荣禄,李莲英是万万不敢立在一旁的,而且其他侍从也都得回避。
慈禧歪在炕桌旁又吸了两口烟,指了指炕桌旁,示意赐他坐下。他偷眼看了看太后,只见她清秀的面庞保养得白里透红,哪里像六十多岁的人?见慈禧把目光从烟筒移过来,他赶快避开,待神态恢复自然后才问道:“太后召见微臣是因为废立皇帝的事吧?”
慈禧太后斜了他一眼,亲呢地说:“哀家找你来哪次不是有重大事待决。”
荣禄赶快回道:“谢太后隆垂恩典。”
“好啦,不用你谢,多给哀家出点主意就是了。”
趁慈禧叭哒吸烟时,荣禄在想,这几天端郡王载漪、承恩公崇绮、大学士徐桐,都频频来找我煽动太后废立皇帝,他佃的野心我当然清楚,还不是想借此机会争捞政治资本,此举也当然正中太后下怀,太后最忌怕的就是光绪帝夺权,所以不除掉光绪帝一日,她就会食不甘味,夜不安枕一日,可是一废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弄不好,封疆大臣们若是联合起来拥兵勤王,也够厉害的。再说,立了新皇帝,就意味着我还需要重新组合势力……弄不好还会危及我的地位,不如先立个太子再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没有了慈禧的权力,明日岂有我荣禄的势力,所以保慈禧的权力,实际也就是保我荣禄的地位。
见慈禧过完了烟瘾,放下烟壶后,看着荣禄,荣禄知道,凡逢大事,慈禧都不会先表态,便说:“禀太后,载漪、崇绮、徐桐他们都来找我,要我力谏太后废立皇帝,太后有什么打算?”
慈禧先是故作惊状,遂又试探地反问:“依你之见呢?”
荣禄想了想措词,回道:“太后要做的事,谁敢反对?不过,皇上罪不明就废了他,恐怕天下不服,外国公使也会出来干涉,这事关重大,不可不慎啊。”
慈禧略微皱了皱眉头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荣禄答道:“臣倒有个办法。”
“爱卿快讲。”慈禧迫不及待地问。
“立大阿哥(皇太子)。”
“立大阿哥?祖制不是已经取消了嘛!”慈禧问。
“无妨,皇上已近而立却无子嗣,只好从宗室远支中挑选一个,立为大阿哥,抚教于宫中,到一定时候再让他继大统,这样皇上就更空有其名了。”
“好主意。”慈禧说。
“这样表面上就可不废皇帝,免得遭人反对。”
慈禧想了想又问:“可是自康熙爷起就立了‘永不建储之谕’,会不会引起……”
原来康熙帝时有十余个儿子,为争夺太子位而大打出手。康熙帝对皇太子也忽立忽废,弄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于是愤而定立“永不建储”的谕旨,从此康熙帝以下就没有再立太子了。从雍正皇帝起,便把立皇帝继位的遗诏生前写好,放在乾清官悬挂在殿顶的正大光明匾之后,待驾崩时再由大臣们当众取下宣读。以后历代帝王也都遵照此法。然而现在,荣禄及慈禧太后却忘掉了他们“祖宗家法不可废”的招牌,竟一反祖制而选太子,足见慈禧之流决非维护祖宗家法之徒。
“老祖宗的家法是老祖宗制定的,太后的家法是太后定的;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这又有何不可呢?”
“好,就照你的办。”
慈禧一高兴,脸上又泛起了红润。
荣禄仿佛看见了慈禧少女时的风采而如醉如痴地看着,竟忘记了告退……
颐和园,慈禧太后的寝官乐寿堂内。
慈禧太后和荣禄把皇室近支亲王的儿子属溥字辈的、未成年的都排列了出来,大约有十七八个,荣禄便帮着慈禧进行了排比。
最后,选出了三个,一是端郡王载漪的儿子溥倘,另一个是庄亲王载勋的儿子溥信,再一个足恭亲王的儿子溥伟。
定谁呢?
此时靠什么定呢?荣禄想着的是他们的父亲将来好不好利用,最重要的是既不要有违自己的既得利益,又必须是可以成为自己集团的人,所以他首先想到了溥儁的父亲载漪、载漪在王公大臣中比较有势力,如拥他儿子为大阿哥,那么这拥立之功将会使载漪父子对我感戴不尽……至于恭亲王的儿子溥伟虽然人品不错,但恭亲王已死,人走茶凉,对我已无用……主意打好,便试着问太后。
“太后,您看溥儁……”
慈禧太后知道溥偶的母亲是她的亲侄女桂祥,父亲载漪是光绪皇帝的堂兄,那么溥偶既是皇室的嫡亲传人,又有她叶赫那拉家族的血统,如此两全,所以她比较中意,便问荣禄:“溥儁人品如何?”
“有点顽皮,不爱读书。”
慈禧不答话,又问:“恭亲王儿子溥伟呢?”
“这人年方十八,聪资好学,崇尚仁义,很有些主见。”
慈禧听了,脸色一沉,我平生最恨就是这种有个性的人,长大了还不跟光绪帝一样要自己执政了。不能要!
“载勋儿子溥信又如何?”慈禧问。
荣禄说:“刚满十岁,尚无突出之处。”
慈禧点了点头,慈禧和荣禄不一样,她选人是选本人,而不是选父亲的势力。因为她的势力已大到不需要再树了。选太子她要求是年龄不能太大,诸如有独立见解的,更是万万不可选土,这样的人难以控制,光绪帝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太小的也不要,那溥信才十岁,还要我调教多年,光绪帝来时才四岁,我对他投入了多少辛苦,可是到头来,还想幽禁我!算了,何苦呢?
慈禧想好了要立溥儁,便说:“溥儁相貌不错,身体也健壮。”
荣禄听出心计,当然明白太后定谁了,就不再问,点了点头,又说:“那是不是把这三个孩子都让李莲英放出风去,看看反映,最后再作议定。”他知道慈禧从不让人把她的心计说破,所以只含蓄地点到便止,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甚好。”慈禧点了点头。
大阿哥人选就这样内定了,当李莲英把候选人放风出去后立即引起了争夺之风。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都沸腾了。
是啊,谁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选上大阿哥,这样自己就是未来的太上皇了。于是,便在明里暗里展开了竟争。
荣禄是慈禧太后的决策人,当然很快成为了众人求托、巴结的中心人物。
这天载漪求托于荣禄府上,荣禄当然是来者不拒,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给儿子请四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师高震徒……”
“噢!”载漪恍然大悟:“谢荣中堂指点迷津。”
载漪告辞回家后,想了想,便带着儿子溥儁去拜了在朝廷中颇有影响的大学士徐桐及承恩公崇绮。
徐桐及承恩公当然一口答应下来,此等荣耀事岂有不受之理?
他们为能成为未来的天子的老师感到荣幸,于是为了能成为真正的帝师,他们便四下为溥儁宣张。加之李莲英的暗示,很快在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中便形成了载漪的儿子溥儁将被立为大阿哥的印象,这样为慈禧太后确立大阿哥人选扫清了障碍。
当然,慈禧太后大权独揽想定谁还不是她的一句话,皇帝不过是个摆设,所以荣禄、李莲英的忙乎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为争选大阿哥,皇宫里的皇亲国戚们几乎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是端郡王的儿子溥儁被慈禧太后选中,理由嘛,当然是端郡王的福晋是太后的亲侄女了。
慈禧选定大阿哥后便升殿准备宣旨。
皇宫太和殿里慈禧太后升殿,今天光绪帝也被从瀛台押来,高坐在慈禧太后的一旁。
好长时间光绪帝没有被叫出来陪坐了,今天叫他来,心想肯定又要用他的名义决定什么大事了。他看了看来出席的几乎都是皇亲权臣。
群臣参拜后,慈禧说:“皇上已近而立,且一直体虚患病,至今竟子嗣,最近不少大臣上折要求为皇上立嗣,哀家考虑再三,决定采纳奏折的建议为皇上早立嗣子使之后继有人,众爱卿可尽抒其言以助哀家定夺。”
光绪帝一听要立子嗣,明白了慈禧的用意,是想以立太子为名,行废皇帝之实,顿时,脸色变得煞白,浑身颤抖……
慈禧见了,明知他心里不快,却故意说:“皇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看你这个身体,不早立嗣子,叫咱们怎么放心得下呢?”
慈禧不管光绪帝的脸色如何难看,又说:“这段时间你生病了所以没让你来上朝,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让皇上听听大臣们的意见。”
慈禧太后话音刚落,端郡王载漪便立即禀奏道:“老佛爷明鉴,臣以为,为大清江山的后继着想,既然皇上年长无嗣,那么为皇上择立子嗣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我等身为皇室重臣岂有反对之理。一切恭请老佛爷定夺便是。”
慈禧太后朝他舒心地点了点共,心想,近来,他联合崇绮、徐桐等人多次上奏折力谏立嗣废帝,真是哀家的贴心人。光绪帝不废一日,我无宁日一天,我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权力,难道拱手交给他不成!
端王啊端王!我明明知道你的野心,是想让你的儿子选上大阿哥,可我却管不了这许多,哀家当前最大的政敌是光绪帝,谁要帮我除了他,今后我就认谁。
瑞王刚说罢,大学士、八十岁的徐桐就急忙跪禀:“启禀太后,老臣以为端王所言极是,皇帝无子嗣,择立后继乃顺理成章之事,何须顾忌?”
慈禧听了他的禀言心里自然高兴,心想,就让他做大阿哥的老师吧!
当下又有几个慈禧的亲信大臣表示赞同。
崇绮与端王载漪相勾结,他直接表示支持择立端王儿子溥儁为大阿哥,他说道:“择立大阿哥关系着大清的兴业,这当然要选择与皇室血统最近的。以近支王宫的情况看,相比之下,端郡王载漪是嘉庆帝曾孙子,与皇上是一脉血统,所以其长子溥儁可为最适合人选。”
“唔。”慈禧略哼了一声,表示赞同。
慈禧最后的抉择人物当然是荣禄,荣禄现在的作用已达到了居慈禧太后一人之下的地步,分明已经密议好了的,分明是荣禄出的点子,但慈禧还要故意在众人面前征求荣禄的意见,以便在大家面前做出他们从未通过气的假像。
“荣中堂意见如何?”慈禧把目光移向故意低头沉思的荣禄。
荣禄听见太后点他的名,便禀道:“臣以为刚才几位大臣所言皆不无道理,择立大阿哥确是势在必行之事,再说,立大阿哥本是皇室的家事,老佛爷点头立谁便是。”
此言正中慈禧太后下怀,心想,荣禄不愧是我的第一心腹,关键时刻他总是维护我的利益,站在我的立场说话,在我这一生,惟有他是我最放得下心的臣子,今后只要是他所求我都一定要满足他……
“皇上意见如何?”慈禧瞥了一眼坐在她左侧的光绪帝。
此时的光绪帝早已觉得浑身冰凉,眼前一片昏暗,他只感到绝望到了极点,有朝一日重新归正的希望已经破灭,他像失去了支撑的大厦即将瘫倒一样,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呆坐着。
“皇帝!”慈禧大吼一声。
光绪帝听见吼叫,清醒了过来,照例他回答了一句:“照……照太后的懿旨办。”
“现在是问你,问皇上的旨意?”慈禧目光如炬。
“……立……立大阿哥。”光绪帝气愤得浑身颤抖。
慈禧马上宣布:“大家听见了吗?皇上已经说了,立大阿哥,荣中堂拟旨。”
慈又咄咄逼人地问光绪帝:“皇上准备立谁做大阿哥呀?”
慈禧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睛似乎在说:你难道还敢违背我的懿旨?“说呀,皇上,是不是想立载漪的长子溥倩啊?”慈禧声色严厉地逼问。
“是……是……立载漪长子溥儁为大阿哥。”
光绪帝有气无力的话音刚落,慈禧太后就高声说:“众臣们听见了吧,皇上旨意立载漪长子溥儁为大阿哥。”
“李莲英,皇上龙体不适,护送回住处。”
慈禧特别把护送二字说得重重的,她是怕光绪帝在绝望中自杀又给她招来麻烦。
李莲英领命后对光绪帝说了声:“皇上,请。”
光绪帝便像囚犯一样被李莲英及四个太监押走了。
回到瀛台,光绪帝悲痛欲绝,一头扑倒在卧榻上便抽泣开了……
王商听送饭的太监说“换新皇上了”。又见皇上回来后如此伤心,心里也就明白了,便一旁苦苦相劝,“万岁爷,千万别太伤心了。万岁爷千万想开点。”
光绪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头,眼泪一串串流了下来。
饭菜摆在桌上,光绪帝只是不动筷子,急得王商直抓头。
王商看了看菜,发现又少了,一半,他愤愤地问送饭太监:“皇上的菜怎么又少了?”
“是李总管吩咐的,说他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了。”
“你胡说些什么?”王商叫道。
光绪帝听了气得直哆嗦,他霍地站了起来,一挥手:“撤走,朕不吃。”说完便走出了殿。
送饭太监一边走一边说起了风凉话,一个说:“摆什么架子,过两天恐怕还不及咱们呢!”
另一个和道:“是啊,新皇上都有了,还摆什么皇上架子!”
光绪帝听了气得脸色煞白。
王商看着他们的背影说:“简直是狗仗人势。”
光绪看着台阶下被李莲英派人打碎了冰的湖面,想到没法去见珍妃心里更是发凉,现在只有珍妃是他心里惟一的安慰了。
“王商,朕要去见珍妃。”
王商看了看台阶下的冰水,发愁地说:“冰被打碎了,是没法跨过去了。不过老奴想想,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送万岁爷过湖。万岁爷饿了吧,吃点点心吧。”
光绪摇了摇头。
王商又苦劝道:“万岁爷还是吃点吧,要不晚上走不动,您怎么去见珍主子呢,走,进去吃点。”
王商把光绪帝扶回了殿内……
夜晚,王商把桌子劈了一张,用钉子钉成了一条木板,抬到殿后面的树丛下,然后支架在树下与冰面上,他再小心地把光绪帝扶着走过木板桥下到了湖面冰上。
王商扶着打扮成太监模样的光绪帝,小心翼翼地在湖面上走着。
“叭”的一声,光绪帝滑倒在地,王商赶快扶起了光绪帝,小声地问:“皇上摔坏了没有……啊,鼻子出血了。”
王商慌忙用手巾替光绪帝擦去了鼻血。
“不要紧,我们快走吧。”光绪帝见珍妃心急,已顾不得鼻子摔出了血。
幸好,天气寒冷,北三所又地处偏僻,所以没遇上什么人他们便到了屋后,照旧是王商躲在不远处望风,光绪帝便去窗口轻轻呼唤:“爱妃,爱妃,是朕看你来了。”
已经睡了的珍妃听见唤声,知道是皇上来了,急忙起身来到窗口。
“皇上,这么冷还来看我,冻坏了怎么办?”
光帝低头不语。
“皇上,您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啊,皇上,您哭了……出什么事了?是太后要废帝啦?”
珍妃急得双手直晃光绪帝的胳膊。
“珍儿,太后立大阿哥了……”
“啊……”
珍妃听了脸色一变,几乎晕了过去。
“珍儿,朕已经没有再执政的希望了,怎么办?爱妃!”
“……”
过了一会儿,珍妃才镇静下来,她安慰光绪帝说:“……这也是预料中的事,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皇上不必太悲伤。”
“唉!”光绪叹道,“爱妃,朕生不逢时啊,朕要是生在康熙、乾隆时候,朕肯定也会是一代明君的。”
“皇上不必怨天尤人,康熙爷也是摆脱了鳌拜的钳制才一展宏图的。皇上总有一天也会摆脱枷锁,重新挥师的。现在急也没用,只有耐心等待,时机总金有的。”
光绪听了万分感动,他抚摸着珍妃的脖颈说:“爱妃,每当朕危难之时,你总是想方设法为朕排忧解难,每次只要和爱妃在一起,朕的心就像那干旱的田地注入了清泉一样,又重新获得了生机,朕实在是太爱你了,就是为了你,朕也要活下去……”
光绪使劲摇窗条,恨不能砸碎这牢笼和心爱的人拥抱……
“皇上,快走吧,远处好像有说话声。”王商慌慌张张跑来说。
“爱妃……”
“皇上快走。”珍妃拼命松开手,离开了窗口,光绪帝才依依不舍地被王商拽着走了。
慈禧太后歪在炕桌旁,半闭着眼睛,听荣禄给她念奏章。
毕竟是六旬以上的人了,身体已不比以前,现在训政后,凡事都必躬亲,慈禧太后是感到有些累了。但再累,这权柄依旧要握紧,这是慈禧太后一生的法宝,是万万松手不得的。
“禀太后,这些奏章都是反对立大阿哥的。”
“念。”
“是,……又一份是上海一千二百人的《合词电奏》文,说:
“我皇上二十五年励精图治,深人人心,……皆有奋不顾身,与君存亡之志。……”
“行了,什么与君共存亡,上海,简直是反了。”慈禧听了大怒。
慈禧虽然大怒,可心里还是想听听别的言论,便问:“别的地方呢?”
荣禄忙说:“两江总督刘坤一闻信后,痛哭不已,并要到京面谕太后。”
“这个刘坤一,他竟敢反对哀家?早晚非收拾他不可。”慈禧愤愤地骂道。
荣禄又说:“湖北有五十名官绅要到北京力谏。”
慈禧怒道:“又是张乏洞搞的鬼,这两个督抚哀家非治他们罪不可。”慈禧在荣禄面前狐假虎威,可心里却开始发怵。
荣禄呷了口茶又拿起几份奏电对太后说:“这些是海外华侨打来的电谏,对立大阿哥都持反对意见。”
“那些洋人呢?”慈禧放下茶盅问道。
“英、美、日这些国家的驻华公使都对立大阿哥提出疑问,并要太后对此做出解释。现他们的兵舰已经离开上海北上,这实际是对朝廷的示威。”
“啪”的一声,慈禧击案骂道:“这些臭洋人,管起哀家的家事来了,示威又怎样!抗议又怎样!哀家偏要立大阿哥,偏不还政光绪帝,哀家就要看看这些洋鬼子会把我怎么样!”
仪鸾殿里,慈禧太后正在与四格格下棋,荣寿固伦公主、三格格还有两个福晋在一起陪着。
慈禧自从杀了那个陪他对弈的老太监后,心里觉得悔恨,加之政事烦心,所以好长时间没下棋了。好不容易通过了立大阿哥的事,今天本想好好轻松一下,不想正下到高兴处,李莲英匆匆进来贴着太后的耳根轻说了几句,只见慈禧“啪”的一下,把棋子一砸,起身说:“现在不下了,你们玩吧。”便跟着李莲英出去了。
几个公主、福晋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太后走了,也就各自散去。
慈禧太后跟着李莲英往大阿哥溥偶书房走去。
“老佛爷驾到。”随着一声声传唤,慈禧太后已到了书房外殿,大阿哥溥儁衣冠不整地出来跪倒迎驾。
慈禧太后见了他这个德行气得鼻窍冒烟,喝道:“你身为大阿哥,大清朝未来的皇帝,非但不好好习礼反而胡作非为,你……你……”慈禧气得说不出话。
李莲英赶快过来扶住太后,用手抚拍太后的胸口,说:“老佛爷,别把身子气坏了。念他年少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兹缱暗了一眼杖个不争旨的大阿哥,转讨身来看了看跪在地上蓬松着头的宫女喝道:“小贱货,站起来。”
那宫女浑身哆嗦着站了起来,尽管她拼命躬着腰,但那凸起来的肚子已经掩饰不住了。
慈禧骂道:“都是你们这些贱人勾引大阿哥。来人哪,给我往死里打。”
那宫女哭着求饶道:“不是奴才勾引大阿哥,是他强迫……”
“你还敢污蔑主子,给我往死里打。”
两个太监把这个宫女三下五除二便打死了。
慈禧转过头来还想再训大阿哥几句,没料到他早已一溜烟跑掉了。
慈禧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她恨恨地骂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原来,这大阿哥的父亲端郡王载漪本身就是个妻妾成群的人,仅侧福晋就有四个,受老子的影响,儿子当然也不示弱。自他进宫后,宫女的肚子同时大起来的就有几个,被撞个正着的也不只一起。这个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年简直成了色魔。
溥儁的这些丑闻慈禧当然知道,但她始终把它包着,因为这大阿哥是自己选的,岂能让人抓了把柄?可慈禧万万没想到这个色鬼玩尽了他身边的宫女竟又把淫眼投到了太后身边的宫女,今天被别的太监抓了个正着,告到李莲英处,所以她不管也得管了。
不过,慈禧太后转念又想,是个淫棍也好,淫棍多昏君,免得像光绪帝一样算计哀家。想到这里气消了下来,便没有叫人去传大阿哥,反而吩咐家丑木可外扬,还叫李莲英以后大阿哥的事少啰嗦。
有慈禧太后这句话,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再也没有人敢管了,而溥儁也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以后李莲英对肚子大起来的宫女,只好逐出宫外了事。
李莲英当然明白慈禧太后包庇大阿哥就是为了杜绝光绪帝再掌权,从此也就不再搭理这一类事,即使亲自撞见大阿哥在龙床上和宫女淫乱,他也只当看见的是公狗与母狗,啐两泡吐沫就过去了。
如此,这样一个花花公子似的皇太子,也就依然在宫中被供养了起来。
皇宫中海仪鸾殿灯火辉煌,今天慈禧将宴请各国驻华公使夫人,慈禧太后破例在外国公使夫人面前露面。
这天,慈禧准备了盛宴及精美的礼物,为的是让这些内助们在他们的老公面前吹吹枕头风,希望那些各国公使们来为中国的皇储大阿哥祝贺一番。
于是,慈禧不仅身着盛装,而且挂满了珠宝饰佩,显得十分雍容华贵,破例提早驾到,陪宴的皇家公主、福晋、命妇更是珠光宝气早已到齐。
身着洋装的公使夫人们出于礼节,也都应邀而来了,当然对慈禧赐宴的目的也都心领神会,知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所以都做好了只品尝佳肴不乱说话的打算。宴桌上已摆满了各种宫廷点心,慈禧见各国夫人都到齐了,便笑容可鞠地说:“各贵国夫人,本宫今日宴请诸位,不为别事,只是请众夫人来品尝清官宴席。夫人们远离家乡,来到中国,一定还有许多不习惯,本官忙于政事,对诸位关心不多,深感歉意,今借此机会也好叙叙友情,加强联系,请诸位不必客气,尽情享用吧。”
正宴开始了,撤去点心后,穿着讲究的内侍们端着各种美食鱼贯而上,主菜是按蒙满习惯特备的又香又脆的烤整乳羊一桌一大盆以及慈禧最爱吃的清炖肥鸭、猪皮又香又软的烧乳猪、口味鲜美的煨羊腿、清炖鸭舌、口蘑肥鸡……
慈禧向夫人们介绍道:“这清炖肥鸭是清官名菜,大家尝尝这鸭皮,是最鲜美不过的了。”
众夫人们赶快尝了尝鸭皮,个个赞不绝口,直呼“鲜”。
继之,燕窝熊掌、香酥驼峰肉、杞子鹿筋、燕窝鸡块、清蒸鱼翅、干烧鹿肉、黄焖羊肉、栗子焖鸡块、坛子牛肉、福字樱桃肉、清汤鹿胎、万字扣肉、玉兰火腿、燕窝贺字锅烧鸭子、干烧桂鱼……各种名菜摆满宴桌。
慈禧最爱吃鸭子,所以清官名菜也以各种鸭子为主菜,慈禧又指了指清炖鸭舌,说:“这鸭舌是和鸭肝、香菇、火腿一齐炖的,味道极为鲜美,大家尝尝。”
众夫人便尝了尝后,皆点头称好。
慈禧高兴起来,便破例给公使夫人们把盏,夫人们受宠若惊,便都把美酒饮了。
公使夫人们大多略通汉语,所以对慈禧的话略懂一二,加之有英文翻译,就更不成问题。
酒酣,慈禧想把话题引到立废问题上,便试着说:“我大清当朝皇上已近而立,却十年无子嗣,现又龙体欠佳。为大清的继业着想,朝廷新立了皇储大阿哥溥儁,这是一桩可喜可贺之事……”慈禧太后说到这里,扫了四周一眼,殊料众夫人听了立即低头缄口不言……
慈禧等了一下不见一人表态,为掩饰尴尬,只好说:“请,请,诸位请尽情享用。”
众夫人这才轻松了起来。
饭后,慈禧又赏赐了各国公使夫人贵重礼品,等她们告辞走后,慈禧失望地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憾怒地叹道:“又请宴又送礼却得不到半句贺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过了几天,慈禧仍得不到各国公使的贺电,只好又派端郡王载漪去做工作,结果立大阿哥的事非但得不到一国的祝贺,反而收到了英国公使“只认光绪皇帝”的回话,气得慈禧把洋人恨得直咬牙。原准备举行外国公使对大阿哥的祝贺仪式也只好取消了。
由于国内外的反对,慈禧一时不敢废光绪帝,大阿哥也就暂时不能加冕,这可急坏了载漪父子,眼看就要当上皇帝的大阿哥及太上皇的载漪被洋人弄得达不到目的,于是便把仇恨向光绪帝身上投去,恨不能置光绪帝于死地。
晚清真是多事之秋,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慈禧宴请讨好公使夫人失败后,气恼地回到寝宫,想闭目养神,可是她怎么也静不下来,烦恼的事太多,岂不说废立一事搁了浅,现在义和团又在不停地闹事,而且愈来愈升级。袁世凯在山东围剿义和团,又把他们都逼到了北京,……现在他们虽然打着“扶清灭洋”的招牌,可今后会是什么情况谁能说得好,弄不好又来个太平天国,出来个洪秀全、杨秀清,那我大清还不完了?攘外必先安内,看来是不能轻信他们的扶清幌子了。
慈禧睁开眼端起茶杯呷了两口后搁下,又闭眼思索起来,近来不断听载漪、载勋他们说,义和困教民神乎其神,一个个刀枪不入。
现在他们又烧教堂,杀洋人,惹恼了洋鬼子,以致几个国家的兵舰正在向天津靠拢……
义和团要是真的这么神,到是可以考虑用他们教训教训这些蓝眼睛、黄头发人,给本官出出气,免得他们肆意干涉我的家事,弄得我想废掉光绪皇帝的宿愿始终受到阻挠。哼,这些可恶的洋人。
慈禧正恨恨地想着,李莲英来报,说:“老佛爷!端王及刚毅大人求见。”
“噢,让他们堂内等候。”
慈禧在李莲英的搀扶下步人厅堂内的龙椅坐下,载漪及刚毅已经跪着等候。二人向太后请安毕,慈禧太后便问:“你们对义和团的考察结果怎么样啊?”
载漪忙说:“启禀太后,刚毅亲自去查访了,回来说义和团果然名不虚传,个个身手不凡,人人武功超群,就连妇女儿童都有一绝。”
慈禧将信将疑地问:“刚大人,是这样吗?”
刚毅赶紧奏道:“启禀太后,端王所言,句句是实,这都是微臣亲眼所见。”
慈禧听了来了兴趣,问道:“噢?那么说刀枪不入也是真的啦?”
刚毅躬身道:“微臣岂敢诓骗太后,太后若不信,就让他们来当着太后的面表演以示真假。”
载漪忙说:“太后,臣有个一箭双雕之计,不知可讲不可讲?”
“说吧。”慈禧太后严肃地说。
“这些人确有本事,难怪朝廷屡剿不绝,任之难免不为后患,不如用他们去打洋人,灭了洋人的威风,废立一事始可成就。如此两败俱伤之事,太后何乐而不为之?”
慈禧听了正中下怀,反正如真有人能帮她惩治洋人完成她废帝的大事,那可真是成就了她天上地下的第一桩大心事……但慈禧却不露声色,只是微笑道:“那就让他们来显显身手吧。”
载漪、刚毅讨得了慈禧的这一口谕后,高兴得手舞足蹈,便立即去找人张罗义和团表演一事。
几天后,在颐和园便开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武功表演。
这天,颐和园守卫重重,东宫门外车水马龙,挤满了等待入园观看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及社会名流。时辰到时,鼓乐齐奏,排云殿门内正中临时设置了御座、御案,正中坐着慈禧太后,左恻坐着被从瀛台接来的光绪皇帝,殿下围站着隆裕皇后,大阿哥溥儁,瑾妃、荣寿固伦公主,及几个格格、福晋、命妇夫人,殿外左侧是皇亲国戚,右侧是两朝文武、社会名流等立着观看。
载漪、载勋兄弟俩则在左右忙着张罗。
表演开始了,只见身着红衣、红裤、额系红巾的义和团首领之一曹福田出来向慈禧太后、光绪皇帝作了三叩九拜大礼后,起立抱拳一周后奏道:“启禀太后、圣上,我辈承蒙仙神降凡,传授各种神功武技及九天回转符咒。现我义和团立志‘扶清灭洋’以报朝廷,下面请让我辈向太后、皇上略献绝技。”
首领退下后,在激昂的鼓乐声伴奏下,开始了各种功夫表演。
开场戏是表演义和团的绝招——神拳。
只见首领令旗一挥,便出来两对红衣教民,一队赤手空拳,一队手执刀片,令旗又一挥,鼓声顿起,双方便开始了激烈的肉搏斗。
刹那间,但见刀光闪闪,肉手翻转,令人紧扣心弦……搏斗一阵,首领将令旗一摆,鼓锣骤停,他们赤手空拳地向四周伸长双臂亮相,表示他们毫无伤害,观者们回报给他们响亮的掌声。
紧接着是让人惊心的义和团绝招:水火不伤。
在锣鼓声中跑出两个光膀子的大汉,向大家抱拳后,面对面站着,然后出来四个助手,在他们的前胸后背,贴上画着朱符的油纸,在他们的腰部围土一条湿毛巾,便开始点火焚烧,这两个大汉在火焰中念起了咒语,直到纸烧为灰烬他们才向四方喜笑着抱拳而退。
四周的人惊得啧啧称赞,慈禧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光绪皇帝则始终严肃地坐着,既没有笑容,也不言语。继之又表演了赤足踩火,依然是为了证实他们水火不伤。
然后令人尤为醒目的是两对女拳手表演象征义和团的红灯照,她们一个个英姿矫健,各持一盏红灯,每一盏红灯内一支蜡烛,两对女将在一片喊杀声中拳打脚踢,翻转飞跃而红灯没有一盏熄灭。这个表演倒使慈禧真正地微笑了,她没想到长得很清秀的姑娘们竟有如此绝技,于是吩咐:“赏。”
姑娘们领赏磕头而下。
接下来表演的是各种硬功夫,只见拳团首领令旗一挥,一队红衣壮汉飞跑出来,一字排开抱拳向四周行礼后散开,然后又出来一队拳手,有的表演砖砸头顶,有的进行石板压胸,有的完成手劈砖石,都获得了喝采。
一阵锣鼓声响后,他们又排成一字,挺起了胸脯任凭另一队向他们掷砖石,任凭他们怎样扔,壮汉们都文丝不动。表演毕,他们对观众们再挺胸脯表示无恙,迎得了一片掌声。
慈禧依然只是微微笑着,她心里在想,这些功夫哪抵挡得住洋枪洋炮,即使用他们去打洋人也不过帮八旗兵壮胆而已。
载漪兴奋得几次跑到慈禧面前对义和团不停地夸耀,并说:“太后,天降义和团剿杀洋人的时机来了,这等天大的好事岂能错过,您看他们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压台戏是表演义和团最响当当的绝技——刀枪不入。
在王公大臣、皇亲显贵的掌声中出来了六个壮汉,他们个个都光着膀子,紧跟着又出来六个持枪的人。
锣鼓开始后,拿刀枪的人先对壮汉用尖刀刺喉、及刀劈胸脯,壮汉们一挺胸,表示尖刀不入。继之便对他们射击,“乒乒乓乓”一时间枪声响起,烟雾弥漫,是真弹、假弹?真令人眼花缭乱,烟散后没有一个人倒下,观看的人掌声四起,慈禧太后大喜,说了声:“赏。”
首领一声令下,他们便小跑过来排成一排向慈禧太后磕头,并把头向地砖使劲磕去,地面发出了“嘭嗲”的响声,光绪帝不忍地闭上了眼,慈禧则龙颜大悦,心想向我磕过头的岂止万千,但像这样响声震地的还只是头一次,太过瘾了。便又下令:“加赏。”壮汉们听了高兴地磕的更响了。
慈禧太后亲自对义和团水火不伤、刀枪不入的验证就在一片震荡大地的磕头声和慈禧太后的洋洋得意中收场了。
盛夏的颐和园。
昆明湖绿柳成荫,微波荡漾,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直照在湖面上,折射起如鱼鳞般的白光。
慈禧太后正依在湖旁石栏杆前的柳树下,看着池塘里的荷花沉思,李莲英跟在一旁牵着慈禧太后近来酷爱的一只小洋狗侍立着。
池塘里的荷花,粉红的、白的,亭亭立在骄阳下绽放,湖风拂过,送来缕缕清香。这本是赏花的大好时候,慈禧又最喜爱荷花,可慈禧却无心观赏。这几天义和团在京城的举动弄得她很头疼,她当然知道那些外侨是不能随便伤害的,但又不能责怪义和团,不是吗?还要利用他们去杀杀洋人的威风,免得这些洋人老来干扰家事,弄得废立一事仍然不能解决。
一想到废立,慈禧就恨洋人恨得直咬牙,在她的一生中,权就是她的生命,谁干扰她的权,谁就是她的敌人。
李莲英是慈禧太后的心腹,他当然知道老佛爷此刻的烦恼是什么,可是他听到的,又不能不告诉慈禧,毕竟,他是慈禧的耳朵啊。
“老佛爷,听说义和团的人把洋教堂给烧了,他们还枪杀侨民,现在连徐桐家都给抢了。”
慈禧再烦恼,再烦人,但惟独不烦李莲英和脚跟前的这只小洋狗。慈禧转过头来,说:“烧就烧了吧,这些爱管闲事的洋人,就得让义和团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李莲英忙转口:“是,是,就该好好杀杀洋人的威风。”
“不过这样下去,有一触即发之势啊!”慈禧太后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玉泉山自叹着说。
一太监把李莲英唤过去报告:“李大总管,荣禄大人求见。”
军机大臣来求见,尤其是荣禄来,李莲英岂敢怠慢,就是慈禧寝着时都要来报何况是饭后漫步时,李莲英急忙对慈禧太后禀道。
“禀老佛爷,荣中堂求见。”
“让他过来。”
“是。”
一会儿荣禄已跪在慈禧足下。
“起来吧,有什么急事?瞧你汗涔涔的。李莲英去拿西瓜来给荣大人清清凉。”
“是。”
荣禄每次来,慈禧都要找藉口支走李莲英,聪明的李莲英也不管他是不是因急事而来,总是退出后多挨一些时候才回来。
“禀太后,出事了,德国公使克林德、日本使官书记官杉山彬相继被杀。”
“啊!”慈禧睁大了双眼:“怎么搞的,谁干的?”
荣禄便把经过讲了一遍,他说:“义和团在路上撞见克林德,不知他是德国公使,因受不了他的傲慢而砍了克林德的脑袋。那个日本人是往天津去接增援的日本兵,半路上被董福祥的甘军捅死的。”
“简直是瞎胡闹,看来这仗是非打不可了。”
荣禄忧心忡忡地又说:“义和团龙蛇混杂,在京城里见洋人就杀,见洋货就烧,洋人都集中到使馆区不敢出来了。各国列强决不会善罢甘休,东交民巷使馆区外国人已加强了防范,正严阵以待。天津大沽港口附近外国军舰已越聚越多了。”
慈禧太后着急了,对荣禄说:“快传我旨令,你速派军队赴东交民巷保卫各国使馆,不得有误。”
荣禄忙跪叩:“是。”
“还有,”慈禧太后一字一句地说:“你多调几支部队到京畿,要真的打起来,就让义和团在前,军队押后。”
茉禄走后,慈禧太后急唤:“李莲英,起驾回官。”
“是。”
紫禁城皇宫仪鸾殿。
慈禧太后一脸严肃地坐在皇帝宝座上,她的左侧坐着李莲英刚刚从瀛台押来的光绪皇帝。光绪帝见王公大臣、大学士、六部九卿分等分级都跪在下面,心想太后肯定是要商议对洋人的战与和,对义和团的剿与抚问题。
光绪帝正思索着,见经常出使外国的吏部侍郎许景澄来迟了一点,他正在寻找跪位,慈禧太后见了,便指了指光绪帝旁边的空位,许景澄赶快过去跪了下来。
慈禧扫视了一周见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便语调不高不低,声音不快不慢地说:“众爱卿,今儿个召集大家来议事,哀家想你们大概都已知道是为什么了。是这样,我们遇上麻烦了。义和团把事给闹大,现在洋人准备和我们动武了,大家说说该怎么办?”
会议才刚开始便形成了两派鲜明的对立,想通过义和团与洋人交战而从中渔利的载漪等首先坚决主战,因为洋人的干扰使他的儿子迟迟不能就正皇帝大统,他自己也始终不能当上太上皇,所以只要一想起这事,就恨不能生擒洋人,今天在这决定主战主和的关口上哪有不赶快表态之理?
载漪想先占上风,又见太后以目暗示他先讲,便嗓子都不及清清,就嘶哑着大声说:“启禀太后,以臣之见,洋人太凶狂,不可不战。义和团拳民其术甚神,完全可以用他们报仇雪恨。”
“唔。”慈禧太后朝他点了点头,又以期待的目光环视了一下众臣。
载勋见无人说话,又见慈禧太后给他示意,便立即给其兄助势,他也大声说:“端王言之有理,现在义和团与洋人对立,人心不可失,如此好的机会岂能错讨?谁敢阻挠就有媚洋之嫌,就应请斩之。”
大学士徐桐、军机大臣刚毅、刑部尚书赵舒翘也先后表态支持载漪,载漪面现得意之色……慈禧则把目光扫向没有发言的人,心想看来利用义和团替她报仇雪恨是不成问题了。
忽然有人说道:“禀太后,微臣实不敢苟同。”
慈禧转过脸见是跪在光绪帝旁边的吏部侍郎许景澄,这个臣子出使过西洋好几个国家,精通几门外语,且看他支持谁?便道:“请讲。”
许景澄清了清嗓门说:“无端杀害外国使臣,在中外尚未见先例,东交民巷是使馆区,可是义和团拳民却在旁边伺机行事,倘有不测,将置宗庙社稷于何地?”
慈禧听了,脸色一沉,但没有说话,他想让这些敢反对她的人都露一露脸,日后好收拾,便又装出一副征求意见的样子听着。
大学士袁旭也支持说:“许大人所言极是,如纵容下去,只恐导致内讧外患交困,到那时,国何以堪?”
大学士王文韶也发言表示赞同许、袁的意见。他说:“自甲午战争后,朝廷国力不足,现又以弱敌强,以寡对众,恐怕获胜把握不大。”
户部尚书立山等也发言,支持主和派意见。
慈禧听了神色冷峻,她略思索了一下,便把目光射向亲信荣禄。关键时刻,她太需要他的支持了。
荣禄马上说:“启禀太后,从当前国力情况看,不宜宣战,应派军队保护使馆,尽量平息混乱。”
慈禧大后把脸一沉。
荣禄的意外表达显然使主和派更占了上风,慈禧的脸阴沉沉的,她万没想到荣禄也竟然违背她的宗旨,难道是她错了。心想,我之所以支持义和团去打洋人,不过是帮我出口恶气而已,不过……倘若真的弄得不可收拾,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看来……这替罪羊还是由光绪皇帝担当吧,想毕,便把头转向左侧,对光绪帝说:“哀家以为,这国家大事,还是由皇上决定吧。”
光绪帝虽然坐在龙椅上,但慈禧不叫他说,他是没有发言权的,现听太后叫他,心里当然清楚,太后又想让他当替罪羊了。不过,国难当头,尽管手无实权,还是当力挽狂澜。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说话,还不赶快劝说一番。于是便不顾个人的安危,慷慨陈词起来,大声说道:“古人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如今诸国之强,十倍于当年的日本,现合谋于我,强敌当前,我兵力又远不如甲午之战的时候,大祸必然难免。断无以一敌十,以一国向诸国挑衅之理。再说拳民虽然神勇,但以此徒手空拳之躯去抵挡列强的枪林弹雨,这不是以民命为儿戏吗?如此下去必然导致国民遭殃,到头来,谁也难逃历史的审判。”
载漪听了大怒,跳起来要与光绪帝论高下,他恶狠狠地指着光绪帝反问道:“你身为皇帝却敢如此惧怕洋人,试问,不战又当何以退洋共?”
光绪帝气得问慈禧:“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是皇帝,他怎敢这样无理,既然如此,就请太后决裁算了。”
载漪还要说,被慈禧喝住。
“那……以皇上之见呢?”慈禧太后反问光绪帝。
“以儿臣见,自古寡不可以敌众,弱不可以敌强,断未有以一国能敌七八国者。现在惟有停战议和为上策,并准备迁都。……否则十八省数万万人之生灵,将遭涂炭。”
载漪冷笑道:“议和,我看是向洋人投降。试问,甲午之战时,你坚决主战,现却又主和,作何解释?”
光绪帝答道:“彼一时也,此一时也。甲午之战时,我国力尚可,且是一对一,现在国力已虚,又是以一国对十国,能有把握胜吗?我一人之身可不足惜,然太后及宗庙社稷将置何地?”
载漪无言以对。
协办大学士王文韶也奏道:“太后,如此下去,何以善其后,还望三思。”
慈禧太后听了大怒,以手拍案骂道:“大敌当前,你等竟如此懦弱,散朝。”
这时,光绪皇帝紧紧握住许景澄的手,要他去说服慈禧,慈禧一转头见了,便向光绪帝怒喝:“放手,干什么!”又吩咐李莲英立即押走光绪帝。
“请吧,皇上。”李莲英阴阳怪气地说了声,光绪帝只得跟在李莲英背后往瀛台走去。
已是暮秋天气,落叶萧萧,瀛台岛上一片萧条景象,春夏的生机已不复存在,光绪帝神色忧郁地坐在湖边,想着会上的争论,显,而易见,大敌当前,太后是准备宣战了,怎么办呢?寡不敌众啊!唉,要是我有权,朕一定能阻止这场战争,真想跟大臣们谈谈,怎耐插翅难飞啊……这时湖面上掠过几只小鸟,光绪帝见了叹道,我身为一国的皇帝,可是却连几只小鸟都不如,不禁吟道:
王商过来轻唤:“皇上,传膳了,进屋去吧。”
光绪帝进到屋里,开始吃饭,王商见桌上的菜样虽然不少,但大多是做样子的,除了前面几样热呼的可以吃,后面的菜大都是昨天,甚至前天送来酌,他用筷子触了触硬硬的,送到嘴里是冰冷的,他又对几样菜闻了闻,有的简直已经馊了,王商愤愤地提醒皇上说:“皇上,后面的菜不能吃,全是做摆样的。”
光绪帝心里叹道:“皇帝是给人家做摆样的,现在连吃饭的菜也了摆样的了。”
“王商,今晚我要见珍妃,有事。”
王商说:“皇上,现在局势有变,宫里夜巡增多了,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过老奴还是一定要想办法送您去的,只是一定要多加小心了。”
光绪帝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
载漪府上,载漪正在与他兄弟载勋密商。
载漪拍着桌子骂道:“许景澄、袁旭、徐用仪、立山,我非奏本杀了你们不可。”
载漪又咬牙切齿地骂道:“光绪小子,你不想让我儿子当皇帝,我非杀了你不可!”
“兄长,除掉这些反对派是第二步的事,此刻我们得想办法先让老佛爷下决心宣战才行。”载勋说道。
“对,得握紧老佛爷这张王牌,只要仗一打响,义和团立了大功,洋人被赶走了,到那时候老佛爷自然就会下决心废旧帝立新帝了,哈哈……”载漪得意忘形地比划着。
载勋听了说:“兄长,别只顾高兴,得想办法呀!”
“好,我想……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一…”
“什么办法?”载勋急问。
载漪对兄弟招了招手:“过来。”
载漪放低声音说:“拟一个外交使团照会……”
“伪造钋交使团照会?写什么?”
“直捅老佛爷的心窝子,就说洋人要太后归政,让光绪皇帝执政,否则决不退兵,还有……”
“好,这一下老佛爷可要把洋人恨得七窍生烟,不怕她不宣战了。”
载勋击案叫绝。
当下,兄弟俩便去通知军机处文冲拟写。写好后,二人便连夜去叫醒李莲英求道:“李总管,这是军机处送来的‘外交团照会’请速呈老佛爷。”
载漪、载勋则跪在中堂等候。
李莲英岂敢怠慢,立马唤醒了太后,慈禧太后披衣出来,看了照会后果然中计,尤其看了照会中的第四条,要太后归政,还光绪帝执政后,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道:“狗洋人竟敢干预我家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洋人无理至此,我誓必报之。”
载漪乘机建议慈禧攻打使馆区,他说:“太后息怒,我等愿为太后报仇雪恨,请太后准予攻使馆区,彻底铲除洋人的老窠。”
“行。”盛怒下的慈禧太后,不考虑严重后果便点头同意了。
又说:“传我旨意,明日续开御前大会,准备向洋人宣战。”
“是。”
载漪兄弟高兴地退了出来,载漪悄声对兄弟说:“这下可好了,只要战争一打起来,我们就可以胁迫光绪帝让位,到那时,对太后我们就可以挟天子而令诸侯了。”
“哈哈……”
后半夜雷声隆隆,电光闪闪,下起了暴雨。王商带着光绪帝来到了珍妃囚屋的后窗前。光绪帝浑身湿透,抖瑟瑟地站着唤珍妃。
珍妃推开窗子,见光绪帝在雷雨中站着,她心疼极了,赶快拿了件衣服从窗条塞出给光绪帝披上。
“皇上,下着雨,您还来,龙体弄坏怎么办?”
“天气这么闷热,淋点雨没事。珍儿,朕特地来告诉你要打仗了,太后利用义和团和八国洋人宣战,看来一场国难马上就要开始了。”
珍妃听了焦虑地说:“皇上您为什么不阻止?”
“珍儿,朕已经竭力反对了,可是没用,太后已经听信载漪之流的话了。这分明是拿义和团的血肉之躯去送死,他们虽然忠义,虽然爱国,但赤手空拳如何能敌诸国的洋枪洋炮啊!朕提出议和,提出迁都却都被太后给否了。”
光绪帝忧郁地说:“看来当年咸丰皇帝西逃热河之耻又要重演了。”
珍妃听了焦虑地说:“皇上,您可不能逃跑,您是一国之君啊。”
光绪帝郑重地说:“朕不逃跑,朕要留下来,和列国谈判,朕担心的是你,朕一定要设法救你出来。”
珍妃伤心地说:“皇上,国难当头,珍儿死不足惜,珍儿只是要劝皇上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跑。”
“珍儿放心,朕一定不走。”
“皇上,珍儿好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啊,珍儿别乱想。”
“皇上,珍儿没有乱想,皇上,我们发过誓,无论怎样艰难都一定要活下去。珍儿只是感到,好像是再也见不着皇上了……”珍妃带着哭音说。
光绪帝紧握住珍妃的手,安慰道:“爱妃不要乱想,朕只要能留下不走,就马上把你放出来,我们就永远不分离了。”
“皇上……珍儿要是死了,皇上一定选两个妃子好好的陪皇上……”珍妃哽咽着说。:“不,爱妃,朕今生今世只要珍儿一人。”
忽然电光一闪,猛然响起了一声炸雷,暴雨就要下来。王商飞跑过来劝皇上:“皇上,快走吧,又要下大雨了。”
“皇上……”
“爱妃……”
他们紧紧地拉住手谁也不愿分开,又一声炸雷响起,王商拽了光绪帝就走。
“皇上……”珍妃哭了起来。
“爱妃……”光绪帝也哭喊道。
光绪帝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是他见珍妃的最后一面。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6月21日),慈禧太后便以光绪皇帝的名誉发出了对列强八国的宣战上谕。
八国联军开始攻打东交民巷使馆区。
北京进入了非常时期。
这天,王商藏在岛后树丛中的小船被李莲英新增加的太监发现了,小船被毁,王商也被慈禧太后传了去。
“王商,你知罪吗?”
“启禀太后,老奴不知有何罪,老奴七岁进宫,至今已五十多岁了,老奴一向小心谨慎,从不敢做违乱之事,老奴的确不知所犯何罪?”
“你还嘴硬,我问你,岛后那小船是干什么用的,是藏着准备让皇上逃走的吗?”
王商心想,大不了一死也要保护皇上,坚决不能承认带皇上去看珍妃的事,便跪下道:“老佛爷原来是为那条小船生气,启禀太后,奴才从不知道岛后有只小船,若不是李总管刚派来的人发现,那奴才到现在也不知道。看那船那么破旧,或许是皇上还未到岛上住时那船就已经拴在树丛里了。自打皇上住进岛上后,就没有别的人来过,那船可能就是那么捆着的。再说,岛上住着那么多太监,他们都没有发现,老奴成天在殿里守着皇上,老奴又怎么会看见呢?”
慈禧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她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太监,这个服侍了两代皇帝的老奴,从来没有出个什么错,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就问道:“皇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
“回老佛爷,皇上最近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与往常一样,上朝回来,要么在殿前的台阶呆坐着,要么在屋内与小太监下棋,要么在床上躺着,偶尔练练大字。”
“他和什么人接近?”
“回老佛爷,皇上每次上下朝都是李总管接送,到了岛上,只有老奴及几个小太监,从无别的人到岛上来,所以奴才从未见皇上和别的什么人接触。”
“唔。”
“现在很乱,皇上就暂时住到宁寿宫,你要好生看好皇上,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慈禧瞪了他一眼:“后果你应该明白。”
“是,老佛爷,老奴一定侍候好皇上。”
“下去吧!”
“是。”
当天慈禧太后因怕光绪帝被劫,就把他临时从瀛台搬到了宁寿宫,并派人严加看守,光绪帝从此和珍妃失去了联系。
这天下午,光绪帝正在宫内宁寿殿披阅奏章。
忽听屋外一群人高喊:“皇帝滚出来!”
“杀二毛子!”
“杀洋鬼子朋友。”
光绪帝忙出来看时,却见大阿哥溥儁跑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喊:“鬼子徙弟。”
溥儁并挥舞着拳头欲揍光绪帝。
光绪帝躲闪着,让着。
原来是载漪、载勋煽动几十个义和团拳民围住了宁寿宫欲杀光绪帝。
王商急了,赶快差人去向慈禧太后报信。
溥儁带着几个拳民一拥而上,把光绪帝打倒在地,正当载漪等要向光绪帝下毒手时,忽听到一声高喊:“住手。”
载漪回头见是慈禧太后威严地站在宁寿宫门前,吓得忙向慈禧太后跪下。
“简直是放肆,给我拿下。”
二十多个义和团拳民被官兵绑了起来。
载漪、载勋及大阿哥都吓得在地上跪着。
慈禧太后大声骂道:“滚!”
载漪兄弟及溥儁忙起来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慈禧看着他们的背影翻然醒悟,暗骂道:今日敢杀皇帝者,明日必敢杀哀家。此等野心勃勃的人,一旦坐上皇帝位、太上皇位,还不知要给天下带来什么祸害呢,若不是现在要用他们去鼓动义和团打洋人,那真该立即把他们废革了。
慈禧开始后悔了,她也明白了载漪他们的野心,然而晚了,外国列强的兵舰已经开始炮轰天津大沽口了。
大阿哥、载漪等人欲杀光绪帝一事,在宫内外议论纷纷,慈禧只得杀了二十几个围攻光绪帝的义和团拳民以堵人言。
大沽口失陷……
聂士诚率武毅军展开天津保卫战,不幸壮烈牺牲、光荣殉国。
八国联军已占领天津正向北京进发……
义和团以血肉之躯英勇迎敌……
李秉衡率军到京勤王抗敌……
天未克,慈禧太后在床上就听见隐隐传来了炮声,她紧张地翻身下床,慈禧定了定神,判断一下是不是在做梦,她侧耳一听,又是一阵炮声传来……
“李莲英,李莲英!”
两个值班内侍宫女听见太后叫,赶快跪到她面前禀道:“老佛爷,奴才们在。”
“刚才你们听到炮声了吗?”
“老佛爷,奴才们也听到了。”
“去给我叫李莲英来。”
“是。”
一会儿,李莲英急急忙忙来了。
“老佛爷唤奴才。”李莲英跪地问道。
又一阵炮声响起,慈禧听了十分紧张,忙说:“去,传荣禄到慈宁官来,把皇上也叫来。”
“是。”
不一会儿,光绪皇帝、荣禄都来了。
荣禄神色紧张地禀道:“启禀太后,皇上,家弟裕禄也已战死,聂士诚也阵亡,李秉衡通州战败已自杀殉国。”
“啊!”慈禧太后大惊,“那通州一破北京就难保了。……拳民呢?那些刀枪不入的拳民呢?”慈禧太后喊道。
“也都被击败了,死伤无数。”荣禄低下了头。
荣禄又说:“太后,洋人扬言要交出载漪、载勋,否则将踏平北京城。依臣之见,杀了载漪、载勋,与他们议和,或可能挽回局面。”
“不行,他俩要统率义和团抵抗洋鬼子。”
光绪帝虽然无权,不过大兵压境,他也顾不得看太后的嘴脸了,便说:“皇阿爸,儿臣也认为荣禄所言是可行的,不杀了载漪,恐怕难以结束比次国难。”
慈禧没有表态,她有难言之苦,载漪怂恿义和团拳民向洋人挑战是她支持的,载漪、载勋兄弟俩率义和团围攻各国使馆区也是她同意的,尤其她还要依靠载漪、载勋去统领义和团去抵挡洋枪洋炮……更重要的是,这场国难的罪魁祸首我还得要留着他兄弟俩做替罪羊呢!现在岂能杀了?
“传我的旨意,令载漪、载勋统领义和团把使馆区给我攻破,把洋鬼子留下做人质。”
“是。”
“太后,攻打使馆区恐怕不合适,这样只会促进事态的发展。”
荣禄急说。
“他们攻我们的北京就合适了!”慈禧反驳道。
荣禄又说:“情况危急,太后还是避一避为好。”
慈禧点了点头,说:“我跟皇上都要避。”
光绪帝忙说:“皇阿爸,就让儿臣留下来与列国谈判,儿臣不想避,儿臣愿为江山社稷的安危尽点力。”
慈禧太后听了心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你不就是想借机重新执政,从我手中夺回权力吗?做梦!于是冷笑了一声,说:“不劳皇上操心,皇上是一国之主,岂能落人敌人手中,皇上还是跟我一起暂避一避吧。”
“皇阿爸……”
“现在没你说话的份儿,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时,徐桐、刚毅、奕劻几个权臣也来了,都问慈禧太后怎么办?
慈说:“正要去找你们商议呢。”
奕劻禀报太后:“太后,许景澄、黄旭与洋鬼子一鼻孔凼气,已被载漪杀了。”
“杀得好,以后凡是通洋的都给我杀了。”
慈禧又问奕劻,“哀家派你们去使馆向洋公使解释我们之所以宣战的苦衷,怎么样了,洋人答不答应退兵?”
奕劻哭丧着脸说:“列国公使根本不理我们的茬。”
慈禧看着奕劻那丧门星一样的哭相,十分失望,……唉,这些旗人都是些饭囊,与洋人周旋都不如李鸿章,便大声说:“传我旨意,让军机处给我拟旨,电告李鸿章火速进宫,全权负责与洋人议和,我跟皇上,还有荣禄、奕劻几个老臣就只有暂时避一避了。好,就这么定了,众爱卿赶快分头准备去吧。”
“皇上,你快去招呼着埋宫里带不走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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