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你死得好惨,你死得好冤……如今你亡灵何在?”光绪帝痛哭着要掀井盖,被李莲英死死压住……
北京正阳门外,卫卒林立,戒备森严。这天是光绪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1902年1月7日)。
北京皇宫正阳门外两旁,跪满了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后妃命妇、太监宫女……两边立满了禁卫军。
乐曲响起后,二十四面黄龙旗走了过来,紧接着是鸾旗、羽盖及各种天仗、卤簿,然后是整齐的御林军走过,接着是御前大臣及御前侍卫并辔而行,再后便是由八名身着红绸驾衣的轿夫共抬的黄缎金銮两乘,前面坐着光绪皇帝,后面坐着慈禧太后,两宫到时,众人皆伏地山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圣母皇太后万岁万万岁!”
到了太和殿外,金銮放下,光绪皇帝先下轿,然后走过去亲自扶慈禧太后下了金銮。
慈禧太后在山呼万岁声中,又坐上了她至死也不肯撤离的太和殿皇帝宝座的正中央,光绪皇帝只能歪着半个屁股勉强坐在她的左侧。
一登上这个皇帝宝座,慈禧马上就来了劲,路途的辛苦,两年磨难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的两眼放着光,兴高采烈地接受百官的朝贺……
今天的这一坐极为重要,表明今后大清的江山依然是她那拉氏的,大清的权力依然由她圣母皇太后执掌,旁边的这个皇帝依然只是个摆设,是个傀儡。慈禧满足地微笑着,听着众臣对她的恭维。
旁边的光绪皇帝,只是搭了半个屁股坐在宝座上,他知道这个屁股随时都有被挤掉的可能,但他今天一反以往的抑郁而是兴奋地向众臣摆手,他知道有些大臣是冲着他来的。他想,在西逃时,慈禧太后曾对他许诺,只要他跟她出逃,回来一定让他执政,可今天她一个屁股就坐掉了大半个江山,说明她哪里有归政的表示……
光绪又想,反正,无论怎样,今天只要他有一丝权力他都要为变法维新努力,这次所以惨败如此,就是因为国家太虚弱,所以不堪一击……老佛爷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总有一天她会归天的,到那时,他会大权在握的,他就要继续走康有为、梁启超的变法维新,要让群臣的欢呼是从心底发出的而不是礼仪的,……想到这,光绪帝面部出现了少见的神采。
慈禧偶尔侧头一瞥,见光绪帝神志异样,心中一惊,她想起了出逃时对光绪帝许过的诺……顿时,慈禧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暗骂道:这个傻瓜,又在做白日梦了。
朝贺完,光绪帝正想往养心殿去,慈禧却叫住了他,并吩咐李莲英:“送皇上回瀛台涵元殿。”
光绪听了脑子“轰”的一下,身子摇晃了几下,才站立住了。
“万岁爷,请。”李莲英虾了一下腰,咧了咧嘴说道。
光绪帝再看慈禧,只见几个太监已经扶她上了轿……
光绪帝呆站着……
好狠毒的女人,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政治流氓,西逃时,你怕我不走,拼命对我软硬兼施,一回京就原形毕露了,天下再没有比你更贪婪、更专制的女人了。
李莲英又说了声:“万岁爷,请吧!”
光绪帝恼怒地向他吼道:“朕要先到井边看珍妃。”
光绪急急向珍妃被害的井口走去,王商、李莲英及几个太监抬着銮轿紧跟在后面,到了井口旁,井上压着大石板,光绪帝扑到井旁大哭不止。
“爱妃,你死得好惨,你死得好冤……如今你亡灵何在?……”
光绪痛哭着要掀井盖,被李莲英死死压住。
“爱妃,让朕也和你一起去吧!”光绪帝说着又去掀井盖,被王商死死抱住。
“爱妃,朕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光绪哭得捶胸顿足,直哭得死去活来,直哭得天昏地暗……
在场的人见了,没有不伤心落泪的。
慈禧太后西逃时,留下来的总管太监闻声慌忙来到,他向光绪帝跪禀:“万岁爷,别太伤心了:珍妃的亡灵已经不在井里了,尸体已经打捞出来,葬在西直门外了。”
“快带朕去,朕要去看珍妃的坟。”
“皇上,天色不早了,改日再去,再说珍妃的坟址还要去问她娘家里的人,老奴也不知道葬在何处,只听说是在西直门。”
“那你今晚便去打听。”
“是。”
王商怕光绪帝伤了龙体,便和两个太监扶他上了轿,李莲英在旁押护着往南海瀛台岛行去。
到了瀛台,光绪帝又回到了那冷冷清清、空空荡荡落满灰尘的涵元殿内,面对四壁,光绪帝痛苦极了,“仍住瀛合”,这就意味着他又将毫无实权,又将与世隔绝……
正在收拾床被的王商,转过头来见光绪帝呆坐着流泪,心里非常同情,久处深官的老太监他当然知道光绪帝住到这里意味着什么。他收拾好被子后过来轻唤皇帝:“皇上,皇上,今天太累了,上床休息吧。”他等那两个太监把原来的被盖送出去洗时,便走过来轻轻对光绪帝劝道:“皇上别太伤心了,早点歇息吧,保护好身体要紧,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忽然把声音放低得只有皇上一人能听见:“老佛爷熬不过您。”
五十余岁的王商到底是光绪帝的心腹知己,他的这几句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使光绪帝仿佛在茫茫的黑暗中见到了曙光一样,一双泪眼开始有了神气……
慈禧太后刚刚入睡,朦胧中见珍妃披发而至,冷笑而出。慈禧惊叫一声,迷离着睁不开眼……
“老佛爷,醒醒。”两个床前值班宫女慌忙跪唤。
慈禧太后睁开眼吓得冷汗直流,两眼发直,一个宫女急忙为她抚摩胸心,一个宫女忙去叫李莲英……
李莲英来了,见太后的惊恐状,心中已猜出了七八分,却又装做不知,问道:“老佛爷是不是做恶梦了?”
慈禧紧紧抓住李莲英的手说:“梦见珍妃来了。”
李莲英便说:“老佛爷,前两天打更的巡夫路过井边时隐隐听到井里传出来哭喊声,把他们也吓环了,可能是珍主子的阴魂未散啊!”
荣寿固伦公主来到时,慈禧刚吃完早饭,正在吸水烟。
“孩儿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来,过来,坐到炕头上来。”慈禧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说。
“见到你们无恙,我心里就踏实了。”
“皇阿玛这两年在外,辛苦了。”荣寿固伦公主关切的说着,并给慈禧点着了烟火。
慈禧叹了口气说:“身体还好,就是晚上老做恶梦,这两晚上总是见珍妃。”
荣寿固伦公主听了眼泪扑簌簌滚了下来,她一边用手帕擦眼亨目,一边说:“皇阿玛,珍妃的尸体是她娘家的人来打捞的,从井里捞出时已被水泡得面目全非了,她母亲哭得死去活来,珍妃死得太可怜了。皇阿玛,依儿之见应赶快给珍妃设灵堂,做佛事,请大喇帮她超度亡灵。”
慈禧听了点了点头,说:“让皇上给她追封皇贵妃。”
荣寿固伦公主又说:“让崔玉贵给那口井烧几炷香,磕几个头,否则珍妃阴魂难散。”
慈禧听了对立在一旁的李莲英说:“李莲英,公主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奴才听见了,奴才照办。”
瑾妃在珍妃冤死的井旁搭了灵台,她焚了香,点燃了两支灵烛拜了三拜后,泪流满面,如泣如诉地祈道:“珍儿,你死得太惨了,姐对不起你,是姐没照顾好你。珍儿,姐真后悔,姐太后悔了……,你可千万别恨姐,姐也是有苦无处诉啊!自进宫来,妹妹,你还有皇上疼你,而我……我连谈话的人都没有,悔不当初到这深官里来,孤苦伶仃的,连母亲都不能见一面,真是度日如年啊!虽贵为皇妃,又有何用?姝妹,姐姐有时也真想随你一同去了……”
瑾妃说着掩面痛哭起来。
“妹妹,姐已请好喇嘛明天将为你诵经超度,皇上也要来为你祭奠,现皇上、太后已封你为贵妃了,你在天之灵当得慰藉……”
荣寿固伦公主见瑾妃哭得很伤心,知她后悔已极,十分感动,便劝道:“瑾儿也不必太悲伤了,想来珍儿的在天之灵已经听到你的哭声了,她会得到慰藉的,明天还要为珍儿超度,快歇息去吧。”
荣寿固伦公主也流着泪为珍妃烧了三炷香,泣道:“珍儿,你听到了吗,听到我在呼唤你了吗?珍儿,你死得太惨了,大家都为你流泪……珍儿,只怪我未能救你,我心里实在太内疚了,可我也的确是没有办法啊!现在,大家都在为你祈祷,愿你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抚,愿菩萨保佑你早日升天堂。”
晚上,荣寿固伦公主对慈禧太后说了白天瑾妃哭灵的情况,慈禧也抹了抹眼泪,叹道:“珍妃的性子也过于刚烈,我当初并不想要她死,只是在气头上骂了几句,不想崔玉贵真的把她推到井里去了……也真是怪可怜的。”
慈禧抹了一下眼泪,对李莲英说:“把崔玉贵给我发得远远的,我一见他就发怵。”
“是。”
李莲英应着去了。
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雨……
宁寿宫里搭起了珍妃的灵堂,殿堂门结有素白绣球,堂内高悬着白幡、白幔,后壁芷中摆着供桌,供桌后设有写着“珍贵妃之神位”的小木神牌,供桌上两炷灵烛昼夜点着,正中一个青铜香炉飘着袅袅青烟……
殿堂外已聚集了后宫嫔妃及福晋、命妇,她们皆白衣素服前来祭奠。荣寿固伦公主、瑾妃也来了。珍妃的家人跪拜在殿内。还有一些大臣也来悼念。
时辰到时,祭乐齐鸣,六十个身穿黄衣的喇嘛念起了经,然后是萨满跳神引魂。
主祭人瑾妃率众人向珍妃的灵牌行叩拜礼。
“皇上驾到。”
光绪皇帝身着明黄龙袍,腰系白绫也来祭奠。
光绪皇帝满目噙泪,对珍妃像三鞠躬后,又给珍妃点燃了三炷香,心里默念道:“爱妃,你虽蒙冤而去,却为后人敬仰,朕特追封你为贵妃,望你在天之灵得到超度,朕将永远怀念你,今生今世朕一定要实现你变法维新的夙愿,爱妃安息吧!”
光绪帝祭毕,王商高声唱道:“宣旨。”
珍妃家人皆跪了下去。
上年京师之变,仓卒之中,珍妃扈从不及,即于宫内殉难,洵属节烈可嘉,加恩著追赠贵妃位号,以示褒恤。
瑾妃及珍妃家人都哭着叩谢皇上。
光绪皇帝还亲自为珍妃的墓碑题谥:“恪顺珍贵妃之墓”。
祭奠毕,光绪回到瀛台,他手捧珍妃的遗物一幢碧纱帐泪如雨下……
爱妃,朕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为了实现你的夙愿,朕还要活下去,总有一天,朕还会重新执政,到那时,朕一定要重用康有为、梁启超,继续推行新法,一定要富民强国以慰藉你的在天之灵。
爱妃,朕心里只有你一人,朕永远怀念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爱妃,从今以后,朕将孤灯独对,朕只求你多在梦中常来看看朕……爱妃,朕实在不能没有你,……朕真想和你一起去了……
光绪帝把头埋在碧纱帐里痛哭不止……
王商见了感动万分,他流着泪过来劝道:“请皇上节哀,请皇上千万别伤了龙体……”
“王裔,朕心里难过呀!”
“老奴知道,……可是,皇上,您要多保重呀,您总有熬出头之时呀!”
王商说着向皇上跪了下去求道:“万岁爷,您可千万要保住龙体啊!”
“王商……”
光绪帝感动地扶起了他,。
“王商,朕只有你一个知心人了,你可不能离开朕……”
“皇上,老奴决不离开皇上。”
寒冬腊月,大雪纷纷,瀛台岛被雪盖得白茫茫一片。光绪帝推开窗子见了如此大雪,想起那年和珍妃一起赏腊梅的情景,便推门出来向松竹走去。
“万岁爷,外面雪大,别出去,太冷了。”王商急忙说道。
“不,要去看腊梅开了没有。”
光绪帝径直走去,王商赶紧追了上来,把斗氅给光绪帝披上。
几株腊梅依在青松旁傲放着,朵朵花蕊放出了缕缕清香……
“啊,开了,腊梅开了。”
光绪把一株腊梅贴在胸前,忘情地呼唤道:“爱妃,爱妃,腊梅花开了,依旧伴在青松旁,可是如今但见梅花却不见了伊人。爱妃,爱妃你知道吗,朕在呼唤你……”
光说罢便抚花大哭不止……
“爱妃,爱妃,你今何在?”
跟在后面的王商,见此情景也悲伤地落下了泪……他跪下劝道:“万岁爷,您可千万要保重啊,连老奴都要背过气了。您这样下去要把龙体弄坏的。”
光绪转过头来见王商跪着泪流满面,他感动地扶起了王商,泣道:“王商,朕加今没了珍妃,只剩下你一个贴心人了……”
“万岁爷,老奴就是死也要把皇上侍候好。”
光绪看着这个已年过半百的老太监感动得热泪盈眶……
“皇上,回屋去吧,老奴担心您受冻,您身子骨单薄,老奴真担心啊!快回去吧皇上,老奴给您折两株插上花瓶让皇上天天看着。”
“好吧。”
回到殿里,王商把几株腊梅插在花瓶里,光绪帝坐在窗下,两手托腮,呆呆地看着花落泪,半天不动一下……无形中又想起了为珍妃题画的那首诗:
入夜,凉风阵起,南海湖水拍打着瀛台前的白玉石台阶,发出啪啪的声音,涵元殿内烛灯摇曳……
光绪帝正在挑灯苦读,他学典籍、学英语,苦熬着,也在准备着,苦等着老佛爷归天他重新执政的那一天。
慈禧太后愈近晚年愈专横,权欲也愈大,从西安回銮后,她便独占皇帝宝座,连半个屁股位置也不给光绪帝了。
现在朝中大小事她都一人独揽,光绪帝临朝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只有国家祭典、接见外国使臣才让光绪帝出来,而且已不能与慈禧太后并坐,只在太后左下侧临时给他加一个椅子,还不准他说话,只能像一个木偶一样在她旁边摆设着。并且慈禧对他的监视更严了,不允许他与大臣接近,也不给他说话的份儿。
假装发呆的光绪帝在想,他已忍辱被囚十年,这十年,是何等的残酷,为麻痹慈禧太后,他学司马懿对曹操装病装老,仿周文王对殷纣王装昏装傻,所以在慈禧面前他装呆装木,装得心灰意冷,装得对权力毫不热衷,否则,只要稍露出一丝胸怀,就必然要惨遭厄运。
十年啊!在慈禧面前他麻木不仁,一回到瀛台便拼命学习。
学英语,准备日后汲取洋人经验;学典籍,要应用历史之鉴,他要熬到出头之日。
正是:
《忆秦娥·十年忍辱为哪般?》
何以堪?十年忍辱为哪般?苦尝胆,日日泪盼,夜夜长望。
苍穹难明夜漫漫,秉烛待旦在囚窗,雄鸡高唱,重振河山。
光绪皇帝忍受着屈辱,也忍受着孤独,自从珍妃死后,他对生活已没有什么乐趣,只有苦熬着、等待着,那惟一的期待。
他从此不近女色,他要保持与珍妃纯真的爱情,光绪帝履行了他对珍妃的绝恋。虽贵为大清当朝皇帝,但至死再没近过女色,一心一意怀念心目中的珍妃。
光绪帝除了看书就画人像,一个是袁大头,一个是崔玉贵,画好了,就用尖刀往他们的心脏戳去,一面骂道:“袁小人,总有一天朕要把你千刀万剐!”
又骂:“崔玉贵,狗东西,朕早晚要用你的头去祭奠珍妃的亡灵。”
光绪帝一遍又一遍的戳着,骂着,可是还不解恨。恨恨的骂,狠命的戳,直累得肝火上冲,剧烈咳嗽,可光绪帝还在骂,还在戳……
王商见了,心疼地说:“皇上,瞧您又咳嗽了,我们下棋吧,走走棋您就不咳嗽了。”
王商硬把皇上拉到外间的方桌上,把棋摆好,请光绪帝先走,光绪帝只得和王商对弈以排解苦闷。
每年夏天,慈禧太后到颐和园避暑时,怕兆绪帝逃跑,便把他从瀛台挟来幽禁于玉澜堂。为防他逃走,便在玉澜堂东西两个通道堵上了砖墙。
光绪帝经常用两手愤怒地捶砖墙,据说,砖墙上还隐隐约约留下了被囚皇帝的击印,这些都是历史的见证。
时间在飞快地逝去,转眼间,光绪帝被囚禁已十年。
珍妃的死、长年的精神打击和政治上的失意,使光绪帝患了严重的精神抑郁症,中医谓之肝郁。加之秉赋素弱,又有肾虚遗精、痨瘵、关节炎等慢性病,光绪帝的身体日愈虚弱,但并非不治之症。
慈禧得知巴不得光绪帝早日死掉,但还是想做点关心皇帝的样子,于是诏告天下荐选名医,赴京为光绪帝治病。当然更重要的是要喧嚷,要让国人知道光绪帝的身体不行了,免得又要生出要他执政的事端。
颐和园仁寿殿内。
慈禧太后坐在光绪帝一旁,从全国荐选出来的几位名医专程来为光绪帝看病,他们是江苏名医陈秉钧、曹元桓,浙江名医杜钟骏,还有吕用宾、施焕等。
当然慈禧太后请他们来只是做做样子,宣张宣张声势,并不想要他们真正给光绪帝治病。所以给光绪帝诊脉时,李莲英像要走马灯一样传呼着几位名医的名字,都是脉还未看好便把他们支出去开方子。
名医们大都呈现出愕然状,而光绪皇帝则愤怒地坐着,任凭慈禧太后及李莲英摆布着——
慈禧太后要让国人都知道,光绪帝已患了重病、已卧床不起、已病入膏肓,从而对他亲政失去信心。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所以慈禧把选名医给光绪帝看病搞得沸沸扬扬,搞得无入不知无家不晓。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慈禧太后从进入夏天就常患腹泻,体力日衰,但慈禧是个好强的人,即使身体很虚弱,可是上朝时,她总是装得精神抖擞,说话声也拼命洪亮。更重要的是,她要让人看她健在,免得又会以她年老体衰为借口,要她归政光绪帝。
下了朝,慈禧便感到肚子疼,她知道又要腹泻了,便告诉李莲英,李莲英忙侍候老佛爷出恭。出恭后,慈禧额头泌出冷汗,心里觉得发慌,李莲英忙扶老佛爷躺下,并传了御医。御医看过后,开了方子,要慈禧太后休息几天,慈禧不肯,次日又硬撑着上朝去了,慈禧心想,决不能让光绪重新执政。
人夏,天空湛蓝,湖色碧绿,时而有鱼跃出水面,光绪帝在涵元殿前南海水边踱来踱去,他无心看景,只哀叹自己还不如湖中的鱼……光必忧郁地想,今年夏天以来,太后越来越不让他出面了,并且总是声他的名义向天下发诏告举荐医生,选来的医生又不听他说病,纠匆忙忙看了一下就去开方子,吃了总无效。而且经常是不让他说萨,把脉时,手根本没搭在脉上就退出了,有时候气得光绪帝直发胆气,所以他的几样病都不见好。
最令光绪气愤的是,连活佛达赖喇嘛来的盛大宫宴都不让他参加拜见7尤其愤恨的是慈禧七十三大寿庆典时,光绪帝正在殿外等着,因为时辰一到他将率文武百官向太后叩拜,但就在他准备入殿时,李莲英却出来说:“皇上,太后有旨,皇帝病重,不能参加庆典,请皇上速回瀛台。”
光绪帝失望地垂下了头。他悲愤地说:“天那!朕还不如汉献帝啊!”
那一天,回到涵元殿,光绪帝把龙袍脱了甩在地下,扑到床榻上痛哭起紧,他不能不怀疑太后又在搞什么阴谋了,下半年来,不仅早朝不要他参加,就连大庆大典接见外宾、使节都不让他露面了,这个狠心的女人,她是想扼死我了……
慈禧下朝回来感到困倦极了,对李莲英说,要躺一会儿,李莲英便扶她到御榻上躺下。
李莲英俯身给慈禧太后盖被时,忽见太后面色虽然白嫩却形瘦已极,他一惊,手抖了一一下,慈禧太后便问:“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奴才什么也没看见。”李莲英掩饰着。
“拿铜镜来。”
“老佛爷……”
“拿来!”
“是。”
慈禧太后接过铜镜一照,天哪,镜中人俨然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婆了,昔日的天姿国色已不翼而飞,像小蛇一样的皱纹已经悄悄地爬到了眼角……
唉!人生如梦,大势将去也!
慈禧太后悲伤地将铜镜往地上砸了下去……
李莲英回头又一惊……
瀛台涵元殿内。
送膳的太监来了,光绪帝听见他们在说话。
一个说:“老佛爷一天拉几次肚子,并且还吃不下饭。”
另一个也说:“是啊七十三、八十四嘛,这是人生的一大关口。”
光绪帝听到慈禧太后病重,心中禁不住一舒……啊!多少年的期盼就要能实现了,多少年的屈辱也将宣告结束……重新执政,变法维新……想着,想着,光绪帝脸上现出了自戊戌政变以来未曾有过的兴奋。
正好李莲英进来,撞见光绪帝面露喜色,先是吃了一惊,不知这个倒霉皇帝怎么会有了高兴的事,李莲英眯了一下他那奸狡的眼睛,判断着……要知道,因为李莲英的谗言使珍妃挨了多少次打,因为李莲英的告密,给光绪帝带来了多少危难,光绪帝最恨他李莲英了,所以光绪帝的快乐一定是他李莲英的痛苦。他又看了看刚刚收好膳饭迟出的两个太监,便追了出去喝住,问道:“大胆奴才,你等在皇帝面前说什么了?”
两个太监吓得跪了下去:“禀大总管,奴才们岂敢在皇上面前说什么呀!”
“那皇上为什么高兴?说,你们到底说什么啦?”
一个忙说:“大总管息怒,我们只是无意中说了一句太后贵体欠安……”
“这是你们能说的话吗?”李莲英一脚向他们踢了过去,“以后再多嘴,小心割了你们的舌头。”
“小的不敢了,大总管饶命。”两个太监爬了起来叩头求饶。
“滚!”李莲英呆呆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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