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被砍倒了,颜回端坐着听孔子讲学,看着老师面对凶恶的寻衅者神色不改,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在心里地说:
老师啊,您太伟大了。
孔子师徒一行,这天来到了宋国都城商丘郊外,师徒们正准备进城,忽然听见妇人的哭声便走了过去。只见一些工匠在凿石,一个老妇正在跪着向监吏哭诉:
“大官人行行好吧,请放回我的儿子吧,我就他一个儿子,全家老的老、小的小,田里的活全靠他呀!求求您呀!”
“走开!这是给大司马赶的活,若是耽误了工,你是不想让大家活命了,你要是再不走,就连你也抓来一齐干吧!”监吏大吼道。
“天哪!我们全家都会饿死的呀!”
孔子师徒惊奇地走了过去,子路气愤地走上前,对那监吏说:
“这老妇哭得如此伤心,你们却无动于衷,你们还有没有天理?”
监吏看了看子路,骂道:“关你什么事?你讲天理,你来帮他儿子干吧!”
子路大怒,拔出剑来就要与他论理,监吏也拔出了剑。
子贡忙把子路拉开劝道:“他们也是奉命行事的,跟他斗干什么。”然后问监吏:“你们这是在赶什么活计?”
另一监吏见子贡语气平和,又见孔子师徒都在正视着他们,就回答道:
“我等奉命替大司马桓魋修石椁,因为工程造型浩大,已逾三年尚未完工,我等怕吃罪所以拼命赶修。”
孔子听了心想,那个桓魃年仅三十余岁,大好年月正当倾力为国,却热衷于操持厚葬,可知其人腐朽之至,于是便愤愤骂道:
“桓雉年纪尚轻,竞如此奢靡,不知体恤百姓,死后真该早些烂掉!”
子路说:“老师说得对,这样操心自己死后的人,还不如快点死了。”
师徒们进城后,在一家不大的饭馆内吃了晚饭,傍晚就下榻于馆舍。住处就在十字街头附近。孔子给宋景公写了书信,子贡托人送进宫去。
宋景公对司马桓魑的专权十分不满,但又对他无可奈何。听说孔子来宋,宋景公知道孔子最崇尚周礼,反对僭越,主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以很想接见他。
这天,下朝后,宋景公留下司马桓魋,试探着问司马桓魋:“爱卿,听说鲁国孔丘来了。”
“是的,这是他差人送给国君的书简。”
宋景公展开孔子的书简看后,很想接见他,便说:“孔子的先祖是宋国人,据说,孔子先祖弗父何,把王位谦让给弟弟鲋祀(宋厉公)被传力美谈。孔子的父亲孔纥是鲁国英雄,孔子本人又是遐迩闻名的大贤人。周礼道德在他身上一脉相承,如能任用他,难道不好吗?”
年轻气盛的司马桓魋冷笑了一声:“哼,只怕会给国君添乱,他若真的有能耐,那何以离避自己的国土,又何以不被卫国任用?现又离开卫国而投奔宋国,还扬言要推行他的什么周礼仁治。国君试想,这样的人如果让他留下来蛊惑民心,那后果将会是怎样?”
宋景公没有被他的话吓住,仍坚持要见孔子。
“寡人将择日见他。”
“国君要见他?这种野心勃勃之人,您难道不怕引狼入室?”
“大司马言重了吧!孔子乃天下闻名的周礼贤人,岂能与豺狼并论!”
司马桓魋见国君生气,勉强装出笑脸,说:“臣只是打个比方,臣知道国君一向敬贤爱才,国君一定要想见他,任用他,也看看再说吧,如孔子真是天下圣人,臣一定向国君举荐,再任用他不迟。”
“那好吧,就依你的。”
司马桓魋回到府上,立即对侍从说:
“孔丘师徒在干什么?”
“大人,不好了,孔子抨击您,说您年仅三十就操办后事,说您腐朽奢靡至极,说您不体恤百姓,死了早该烂掉!”
司马桓魋听了大怒:“好个孔丘,我早料到他不怀好意,看我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那……大人是要杀了他?”
“你先退下,我自有主意。”
“是。”
在孔子住的馆舍附近,街心路口有一棵阔叶大树,亭亭华盖为荫,他们就在树下铺了席子、几案,每天在此树下讲课、习礼。有不少宋国人也慕名前来听课。街上的人们听到朗朗读书声都跑来站着观望,有两个中年男子在小声议论:
“讲课那人就是各声赫赫的孔丘。”
“怪不得有这么多人来听讲。”
“据说他极为推崇仁政。可惜国君不重用他。”
“小声点,我想听听他讲什么。”
孔子见来听讲的人愈来愈多,便提高了嗓门:
“一个人如果没有仁德之心,那行礼又有什么意思呢?同样道理,一个人如果没有仁德之心,那作乐又有什么价值呢?”
孔子顿了顿,又继续讲道:“所以真正的礼,应该是有仁德之心的礼,而非形之于表的礼,因为那只不过是虚伪的礼而已。”
站在后面听讲的人又议论:
“说得有理,人如果不讲礼,那就没有最起码的德行。”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听了,挤到前面,向孔子扑通跪下:
“夫子大圣人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弟子名司马耕,字子牛,早闻夫子学识渊博,崇礼尚贤,敬仰已久,今日得见,真乃万幸之至。”
孔子忙扶起了他,说:“公子快快请起。”
司马耕说:“弟子已听夫子讲课多日,深感理义精湛,大道光明,弟子也想拜夫子为师,跟老师一起学习,请老师务必收我为弟子。”言罢又扑通跪了下去,低首伏地不起……
孔子忙双手扶起了他说:“公子快快请起,老师收你为弟子便是。”
司马耕忙再拜道:“弟子谢过老师了。”
这天,司马桓魑换了微服,混到听讲的人群中站着,并带了近百名穿便衣的家丁把孔子师徒的讲场团团围佳。
此时,孔子正在讲君臣的关系:“一个国家要能很好地治理,那就君要像君,臣要像臣,如果臣越君,僭越君权,那么这个国家就必然要乱……”
旁边两个听讲的人小声说:“司马桓魑不就是臣僭越君吗?”
“嘘,小声点。”
司马桓魋听了怒火中烧,便向身旁的侍从示意,立即,十几个壮汉就蹿到讲坛下挥刀砍大树。
孔子见了,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好的大树,正好让过路人乘凉,为什么要砍掉?”
“我们奉司马桓魋之令来砍,你管不着。”
“司马桓魑?他果然不容我们师徒!”
子路大吼一声:“不准砍,我们老师要在此讲学。”
“走开,这是宋国,要讲学,上你们鲁国讲去。”
“仲由,别理他们,我们讲我们的课。”
孔子依旧从容讲课。
司马耕也出来阻拦:“不准砍树!”
家丁们不理睬他,依然持斧砍去。
司马耕奔到司马桓魑面前说:“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孔夫子可是大贤人呀!”
“走开,不关你的事。”
“哥,你要再伤害孔子,我就不认你这个兄长。”
“把他拉走。”
司马桓魋的家丁们把大树砍倒了下来,司马桓魑见孔子仍然不走,就又派了百十个家丁来把孔子讲场团团围住,老百姓们见了吓得都散了,只有十几个弟子仍端坐着听讲。
孔子面对凶恶的家丁神色不改,依然讲课。
子路、公良孺则手持刀斧,站在孔子左右卫驾。
颜回坐在前排正中,看着孔子面对凶恶的寻衅者神色不改,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在心里一千遍地说:
老师啊,您太伟大了。
天黑了,司马桓魋的恶徒们不但未撤走,而且又增加了不少人,虎视眈眈地面对孔子师徒站着,领头的一个恶汉,凶狠地说:
“滚回你们的鲁国去,否则就杀了你们!”
子贡说:“老师,我们还是快走吧!”
孔子坦然地说:“上夭把传播德行的使命赋予我,司马桓魋又能把我怎样?”
子贡走过来说:“老师,好汉不吃眼前亏,同学们,趁天黑,我们把老师围在中央,把衣服换一下,赶快逃走。”
公良孺也说:“对,我看这些人来者不善,我们快保护老师离开险境。”
子贡又说:“我们冲出去后,天明在陈国新郑城门口会聚。”
子路脱下自己的衣服说:“老师,咱俩对换衣服。”
子贡忙说:“对,老师快脱下衣服。”
于是孔子和子路的衣服对换了,子路在前面挥刀开道,公良孺持斧断后,孔子师徒们便保护着孔子冲出重围向陈国方向逃去。
司马耕挥刀喝道:“谁敢伤害我的老师,我就杀死他全家!”
司马桓魑的爪牙,见孔子师徒逃走,便没有去追,回去向司马桓魑复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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