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神按我所行的报应我了。”
海风很大,一刻不停地朝岸边扑过来,层层的海浪发出哗啦啦的声,好像是墨蓝色的丝绸包裹着瓷器,然后恶狠狠地冲向礁石,撞得粉碎。
阿坚多罗的脸就像海边雪白的泡沫一样,没有一点血色,他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身边的亚里桑德罗,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不带丝毫情绪:“好吧,告诉我,亚利克,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神父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还记得我是为什么离开修道院的吗,帕尼诺?”
“你生了很重的病,必须回佛罗伦萨治疗。”
“对,那个夏天,我对大家说我是在查看马厩的时候摔倒,淋了雨才着凉的。可是……实际上我说谎了:我也负责图书馆,我首先去的是那里。我原本只想看看雨水有没有从窗户里飘进去,没想到在安特维普神父的书房外面,我无意中看到了他们……他们对你……”亚里桑德罗的声音开始发抖,他紧紧地按住了胸口:“对不起,帕尼诺……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了……”
阿坚多罗的双眼突然变得刺红,但是脸上却依旧没有表情。“原来你早就发现了……”他喃喃地说,“你早就知道,是这样吗?”
亚利桑德罗的胸口更加难受:“对不起,对不起……帕尼诺,我想救你的,我真的非常想救你!可是……在那一瞬间我害怕,我没有勇气,于是我逃走了,我一直跑到马厩那里……我在雨地中望着那个窗户,看了很久!我以为我可以遵从上帝的旨意,接受他给我的任何考验,可是我没有做到!我恨我自己……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一定不会像当时那样懦弱,我会不顾一切冲进去,我会带你离开那儿!对不起……帕尼诺……对不起……”
金发青年的呜咽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他用全身力气抱住面前的这个人,似乎要把自己积压了已久的歉意全部表达出来。
但是这一次,阿坚多罗却没有像从前一样把他温柔地拢在怀里。红铜色头发的男人轻轻地笑了起来,胸膛的震动传递到神父身上,让他诧异地抬起头。
“我真是个傻瓜,亚利克。”阿坚多罗淡淡地说道,“我居然还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能救我的人只有你。我真的这样想……”
亚利桑德罗突然感到非常强烈的不安,好象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裂,他惊慌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发现那双美丽的眼睛飞快地湿润起来,然后两道晶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了。
“帕尼诺!”神父惊叫起来,伸手想擦去那两滴眼泪,却猛地被推开了。
他呆住了。
“别碰我!”红铜色头发的青年的口气充满厌恶,“亚利克,我很脏!你早就知道了,你该离我远点儿!”
“不!”神父抓住了他的手,“帕尼诺,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念头,是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帕尼诺!不要贬低自己……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会让我觉得难受,我爱你……”
“爱?”
“爱?”
阿坚多罗和阿尔方索不约而同地反问到。黑发的国王更是好象听到最滑稽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爱?天呐!”他拍着手掌,“神父,别开玩笑了。您和斯福查大人都是男人,怎么可能相爱?上帝只把爱情放在了男女之间,男人和男人之间不过是因为欲望的驱使才会犯下行淫之罪罢了!”
“不!”亚利桑德罗涨红了脸反驳道,“我爱他!我爱帕尼诺,因此我才会告诉他这些,我才会企求他的宽恕……我爱他!”
阿尔方索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阿坚多罗,无奈地摇摇头:“神父,作为一个从来只对神学和《圣经》感兴趣的人,您懂什么是‘爱’吗?”
“你……”
“您只是因为以前没有帮助到阿坚多罗而一直耿耿于怀。神父,不要把愧疚和补偿与爱情等同起来。”
“不……我不是……”亚利桑德罗着急地想解释什么,但是却找不到更好的说辞,他能感觉到阿坚多罗的手在自己的掌心中逐渐变得冰凉。
在这一刻,亚利桑德罗明白了黑发国王的真正目的,他胸膛里的惊慌和焦急却渐渐地消失了。亚里桑德罗看着异常安静的朋友,忽然安静下来。
“帕尼诺,”他蓝色的眼睛里仍旧有最后的期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曾经因为胆错过了救你的机会,我为此一直非常痛苦,我只能向上帝和你忏悔。但是现在我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下地狱……你还愿意相信我吗,帕尼诺?”
海平面上,夕阳正在缓缓下沉,残留的光线把天边照得如同凝结的血,海水从远到近过渡成了黑色,只有浪花的白边儿若隐若现。
亚里桑德罗看着淡金色的阳光照在那个红发男人脸上,就好象大理石塑像,俊美无比却没有一点生气,有什么裂缝正从他的内部蔓延开来。
阿坚多罗直直地望着金发的神父,突然笑着低下头:“帕尼诺……是啊,我怎么没注意到?你在着急的时候不喜欢叫我‘费欧’,还是爱说‘帕尼诺’这个名字。在你的心里我始终还是那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孩子,对不对?我早该看出来了,你忘不了那个名字,因为你在意的只有他……至于您——”他把脸转向注视着自己的黑发国王,“陛下,对您来说我是阿坚多罗?斯福查,是一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雇佣兵首领,为了达到目的不顾一切,对不对?”
阿尔方索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矗立在风里的男人。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摇了摇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我只想做费迪南德?裴波利。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他早在进修道院那天就死了。没有人需要他,没有人需要费迪南德……”
阿坚多罗疲倦地看了看远处那个黑发女子,她依旧在挟持者的臂弯中昏迷着,对这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红铜色头发的男人把目光移到她尚无一点变化的腹部,笑着对阿尔方索说道:“我改变主意了,陛下,我很累,不愿意再跟你玩儿什么交换游戏了,您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裹紧了外套,竟然没有再看亚利桑德罗一眼,径直离开了。
金发的青年僵立在原地,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帕尼诺留给自己这样的背影:决绝、孤独,好象在昏暗的天地间只留下他一个人,就这样走向不知名的地方,不会再停留,也不会再回头。
神父的血液在体内结成了冰,连心脏的跳动都停止了。他用手缓缓地按在十字架上,然后转头看着旁边的阿尔方索,木然地说道:“现在您高兴了吧,陛下?您毁了他……”
“不,神父,毁掉他的不是我,而且——”黑发男人脸上并没有一丝得意的神色,“我一点也不高兴!”
带着咸味儿的风还在一刻不停地刮着,夕阳残存的最后一点光线把三个人影子拉成长长的直线。
进入六月的时候,阿拉贡王朝的大批舰队进入了那不勒斯的海域,阿尔方索公开出现在他的旗舰上。而与此同时,“病”了很久的乔安娜二世好像也恢复了健康,在王宫里露面了。一些前些日子销声匿迹的重要人物纷纷登场,包括在去年因为海战失利而离开女王的阿坚多罗?斯福查。
女王经过一场大病后,似乎比从前要聪明、果敢了很多。她首先依靠斯福查从米兰带来的雇佣兵肃清了身边的西班牙人,然后又撤销了乌尔塞斯侯爵财政大臣的职务,缩减他的权力,更多偏向阿尔方索的廷臣甚至干脆被监禁或者秘密处决。
安茹公爵不再像今年年初那样安分,他派出了自己的舰队再次前往这个第勒尼安海的王国,然后在外围虎视眈眈地盯住了西班牙人。虽然他们的战斗实力并不能与阿拉贡王朝的舰队抗衡,但是也足以让阿尔方索觉得麻烦。
与此同时,教廷也在叫嚣说那不勒斯急需一个能干的大主教,否则上帝的灵光会在这个地方减弱,一切罪恶都会滋生,魔鬼会来夺取人的理智。
总而言之,关于那不勒斯王国的争夺已经完全放到了台面上,越来越炎热的天气好像把这场较量渲染得更加激烈。
但是在有些人心中,寒冬却再次降临了……
亚里桑德罗觉得自己难受得要命,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整天呆在“朗克”酒馆里,却很少看到阿坚多罗。红铜色头发的男人在晚上或者黎明时分进进出出,却不再来他的房间,偶尔两个人碰面,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总是跟火山玻璃一样把毫无温度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去。这个时候寒意就会浸入亚里桑德罗全身,让他冷得想发抖。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那个总是对他微笑的青年,那个温柔拥抱他的人为什么会如此陌生?
对于发生在海边的事情,其实亚里桑德罗很清楚,自己不完全是因为国王的挑唆才对阿坚多罗说出隐瞒的事实。
那只是一个契机,他以为在他们都告诉对方自己的爱以后,他或许可以坦白地面对这个男人。他希望帕尼诺能够接受自己的忏悔,他希望把自己丑陋的地方给最爱的人看看,让他知道自己和他一样都是背负着罪孽的,让他相信自己会一直在他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
可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亚里桑德罗无力地倒在床上,他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天帕尼诺的眼泪——这是他看过他仅有一次的眼泪。那个男人在他面前好像从来没有哭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可能会生气、会焦躁,甚至会愤怒,但是却绝对不会哭。那仅有的两滴眼泪似乎落在了金发青年的心里,烙出两个大洞,想想就会牵扯到全身的痛觉。
亚里桑德罗不明白,为什么帕尼诺会这样……自己的坦白让他像变了个人一样,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还没有真的了解他吗?
金发青年的胡思乱想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神父,斯福查大人请您过去一下。”雷列凯托告诉他。
亚里桑德罗感到有些诧异:“我?有什么事吗?”
高大的护卫摇摇头:“这个……您过去就知道了。”
“好!”
金发的神父有些高兴,毕竟这是半个月来阿坚多罗第一次主动找他,或许这意味着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中的坚冰有了融化的迹象。当亚里桑德罗走进那间大屋子的时候,甚至抱着一丝期待。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笑着对雷列凯托说谢谢,看着他走出房间,关上门。
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光线非常暗,阿坚多罗坐在椅子上,把腿跷在长桌边沿儿,懒洋洋地看着他。
“请坐,亚利克。”他的语气很平稳,但是却让金发的神父从中感觉到了从来没有的生疏。
亚里桑德罗鼓足勇气微笑:“费欧……真高兴你叫我来,我这几天一直在想——”
“亚利克!”那个男人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是叫我帕尼诺吧。”
一股寒气从神父的心底升起来,他觉得自己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突然说不出话来。
阿坚多罗注视着他的脸,继续用平稳的口气说道:“很抱歉这几天我没有跟你碰面,我太忙了。阿尔方索已经公开表示要用武力抢夺那不勒斯的王位,乔安娜的宫廷中还有一些人在捣乱,我得收拾他们,而且罗马也派出了特使来宣布关于那不勒斯大主教的任命,不幸的是我和女王都各自有人选。所以我想,最近你得自己打发无聊的时间,肯定会厌倦呆在这个地方,我非常抱歉,实在是委屈你了……”
亚里桑德罗走到红铜色头发的青年面前,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帕尼诺,你怎么了?你还在生气,对不对?你明明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你是要我伤心,对吗?你做到了,我现在很难过……求求你别这样,冲我发火吧!骂我懦夫,用力打我!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别这样折磨我,好不好?”
阿坚多罗把金发青年的双手拉开,他的掌心又湿又冷,像蛇一样。
“我没有生气,”他站起来,似乎不愿意跟神父贴得太近,“我早就不生气……我有资格生你的气吗?”
“不!”亚里桑德罗从背后抱住了他,“你明明就是!不要疏远我,我已经背弃了上帝,我抛弃了他给我的所有戒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的灵魂不再属于上帝了,它只能属于你……”
阿坚多罗用力挣脱了神父的怀抱,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不对,亚利克,你永远都属于他!承认吧,跟我在一起你还是有罪恶感,对不对?即使你抛下了过去遵守的东西,可你还是认为两个男人的爱情是有罪的!承认吧,亚利克,你心底还是装着上帝!你和我毕竟不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
“亚利克,没有上帝,你心心念念的神根本不存在!如果真的有,那也是魔鬼假扮的!”
金发的神父脸上露出惊愕,他呆呆地看着红铜色头发的男人。
阿坚多罗望着面前宝石般的蓝眼睛,突然笑起来,“你一定不知道吧,可怜的亚利克,我的全家都是虔诚的信徒,我母亲甚至在临死时前一直不停地呼唤上帝,‘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她这样叫,可是那不勒斯的士兵还是强暴了她,割断了她的喉咙;主教大人说‘上帝是仁慈的’,然后害死了我的乳母和救命恩人,把我送到修道院;安特维普神父在十字架下用鞭子抽我,一边把他恶心的玩意儿塞进我的身体,还一边叫‘上帝啊、上帝啊’……”
亚里桑德罗的胸口剧痛起来,他眼睛中酸涩无比,有些温热的东西流下了脸颊。
“你哭了,亚利克。”阿坚多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以前我可没敢告诉你,我曾经以为你的出现是上帝要向我证明,他还是存在的,因此他把唯一的一个天使派到我身边。可是你不是……你只是一个人。”
“帕尼诺……对不起,对不起……”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伸手轻轻把金发的神父拉过来,用手指擦着他流出的泪,但是泪水好像反而越来越多。“不要哭了,亚利克。”他放软了声音劝说道,“你不用自责,也不用内疚,我知道你当时什么都做不了,即使你冲进书房也无法拯救我!只要在那个修道院,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你看见同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做出什么改变,懦弱是可以被原谅的。你不是还试图把我带走吗,这样已经足够了。”
“不!不!是我的错,是我……”亚里桑德罗把头靠在阿坚多罗并不宽厚的胸膛上,泪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前襟。
“别这样,亚利克。”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你没有错,亚利克,你不过是再次证明,这个世界上只有恶魔,没有上帝……”
神父的身体内部好像有什么塌陷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永远都无法追回。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绝望让他眼前发黑,他努力看清这个男人的脸,用红肿的眼睛看着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眸子。
他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爱你……帕尼诺……不管你叫费迪南德,或者是阿坚多罗。我唯一能确信的是我爱你,这跟补偿或者怜悯无关……我爱你……”
“我知道。”阿坚多罗笑起来,“那又怎么样呢?”
亚里桑德罗闭上了眼睛,几乎窒息:“帕尼诺,别这样对我……好吗?”
红铜色头发的男人用手指摩挲着神父苍白的皮肤,摇了摇头:“亚利克,离开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
亚里桑德罗以为自己这个时刻立即死去可能会更加幸福,至少他不会感受到心脏被人活活挖出来的痛苦!可惜他并没有如愿,虽然身体已经僵硬了,但当那个人放开他的时候,他还是贪婪地体会着他留在自己脸上的最后一丝触感。
他看到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坐回了椅子,近乎飘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向他说着什么。
“去罗马吧……我已经向佛朗西斯科要求了……你会被保举,被任命成为主教……”
——主教?要那个职位来做什么?罗马太远了……根本见不到你……
“……本来想你成为那不勒斯大主教,可是这里太复杂,你应付不了……在罗马附近找一个教区,更接近教皇……”
——不,帕尼诺,我不想见什么教皇,我只想看着你!
“凭着你的出身,要获得更高级的职位很容易……况且还有我和米兰方面的支持。亚利克,你会喜欢那儿的,你很快就会尝到权力的甜头……”
——我不稀罕那些!帕尼诺,别让我离开你!
“……瞧,如果你在教廷中有了一定的地位,这对我来说非常有好处……我需要你这样去做,亚利克……”
——需要我成为你的棋子?哦……原来是这样……
金发的神父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嘴巴里又干又涩,他站起来,勉强对着那个男人笑了笑:“帕尼诺,别担心,我会乖乖按你的安排去做的!你知道我无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阿坚多罗看着这个消瘦的男人,他单薄的身体似乎连粗糙的灰色羊毛长袍都难以负担了,背部微微地佝偻着,眼睛仿佛是被水洗过的天空,蔚蓝、纯净,却空无一物。
红铜色头发的男人张了张嘴,淡淡地说:“再见,我亲爱的亚利克。”
金发的神父已经离开了,昏暗的室内再度陷入寂静。
阿坚多罗还是坐在椅子上,却把腿收了回来,蜷缩成一团。他把贴身的十字架拉出来,看了看,然后闭上眼睛放回去。
过了几分钟,雷列凯托敲开了房间的门,当他看到首领的姿势时有些错愕,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小心地走过去。
“有什么事吗,雷列凯托?”阿坚多罗没有动,平静地问道。
“大人,”忠心的护卫躬下身体,拿出一份火漆封好的信,“安茹公爵的使者送来了这个。”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展开那卷纸读完,慵懒地笑笑:“看来公爵殿下的胆子也不大嘛,他害怕正面跟阿尔方索的舰队作战,要求我先在陆地上解决。”
护卫皱起了眉头:“可是,大人,现在我们的骑兵数量太少了,连一千人都不到呢。而且,那些那不勒斯的贵族虽然名义上支持女王和安茹公爵,但是真正要让他们出兵,恐怕他们还是会有所保留。”
“你说的很正确,雷列凯托。可是如果不先打消公爵殿下的顾虑,他是不会霍然进入那不勒斯境内的,那时候我们就得单独对付阿尔方索,会更困难的。要让他放心,至少也得做出可信的动作。”
“大人……要不然跟米兰再联系一下吧。”体格超常的大胡子男人有些遮遮掩掩地说道,“请恕我直言,其实您在那不勒斯所做的一切很冒险,如果这次我们真的缺少兵力就贸然对阿尔方索动武,可能结果会很糟糕。”
“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你会背叛我吗,雷列凯托?”
“不!”大胡子护卫涨红了脸叫起来,“大人,您救了我,我会誓死追随您的!”
阿坚多罗笑起来:“那不就行了吗……谢谢你,雷列凯托,给我说说还有什么事。”
“唔……是。”大个子点点头,“尤利乌斯报告说教廷派来的特使已经到了,他们住进了卡佩罗主教的圣保罗大教堂。”
“特使是谁?”
“乔治奥·达·卡贝斯枢机主教。”
“哦?”红铜色头发的青年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是不是从拉文那提拔上来的教区主教卡贝斯?”
“正是他,大人。”
阿坚多罗突然大笑起来,那古怪的声音吓了雷列凯托一跳。他直起身子,拍了拍这个熊一样的手下,安慰道:“别害怕,别害怕,我的朋友。我突然找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游戏……你会玩九柱戏吗?”
“我知道一点儿,大人。”
“我现在很想试试,用红衣主教的脑袋当球,会不会赢得更痛快。”
雷列凯托摸了摸头:“我不懂您的意思,大人。”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带上长剑,“走吧,跟我到教堂里去见见那只教廷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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