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那刑警使用红色电话,打给银座的协同银行总行,打听名字有鸟字的行员。他借口搭公交车的时候发现自己掉了钱包,正在伤脑筋时向行员借了钱,所以想向他道谢。
话筒传来了人事课女行员美妙的声音,告知他要先调查看看,五分钟后再打一次电话过来。所以他挂上话筒后,就稍微等了一下。
刚好过了五分钟后,他就到香烟店的店门前转动电话盘。这个地点的电车噪音很大声,很难听懂对方的声音,所以他竖起手掌盖住话筒。
“有鸟字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姓鸟羽,是就要满四十五岁的分行长。”
这个不对啊,丹那没有记下笔记。符合条件的男子必须是三十岁左右。
“……另一个名叫鸟居幸彦。鸟居的写法,是在神社可以看到的红色鸟居。幸彦的幸则是幸福的幸,他在日本桥分行的外汇课工作。”
“非常感谢您,我马上就送出感谢信。”他道谢后挂断电话。
从京桥到日本桥,搭地下铁的话只花不到五分钟。不久后丹那就出现在设立于大根河岸的协同银行日本桥分行前了。如同希腊神殿般的大理石粗柱子,威吓着寒酸的刑警。丹那存款的地方是在自己家附近的信用金库。
丹那避开正面的大门,绕到旁边的便门。午后的秋阳照不进这里,守卫坐在日光被遮住走廊上,听到丹那的话,马上拿起桌上的电话贴上耳朵。
“请上去五楼,就会看到外汇课的牌子了。”
“谢谢。”
他爬上磨光的楼梯,脚步声咚咚作响,途中没有任何人与他擦肩而过。楼梯间的宽平台有扇小窗,从窗户可以俯瞰横山町一带。那是能与大阪井池相比的纤维日用杂货的批发店街。随着往上爬,小窗户外的景色也跟着展开,从五楼楼梯间的宽平台,就可以看到灵岸岛前方的海洋了。海洋隔着一层被污染的大气,看起来带着古怪的白色。
走廊沿着墙壁弯曲形成一个直角。在第二道门上就看到了写有外汇课的黑色板子,丹那敲了敲那扇门。
里面的人马上开了门,一个肤色黝黑,健壮肩宽的青年站在那里,丹那轻轻的向他低头示意。
“我就是鸟居幸彦……”
找我有什么事呢?他那晒黑的脸上,浮现出满是纳闷的表情,盯着这位从不认识的访客瞧。丹那递出名片给他。
“请问您认识水星通讯社名叫桑原的人吗?”
丹那压低声音小声问。因为他觉得要是被里面的同事或上司听见,可能就不太方便了。
这一瞬间,鸟居露出吓了一跳的样子。可是马上又归于平静,出来走廊,打开隔壁房间的门。入口上面挂着牌子,不过并没写字。应该是接待或会议在使用的预备室吧。
鸟居打开堆立在墙边的折迭椅,对着丹那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想问你一点事情。”
寒暄过后,两人之间的问答就这么开始了。刑警也没特别确定殴打桑原的人,是否就是这个鸟居了。
“希望您能老实回答,你认识桑原义典这个男人吗?”
“是。”他的语气很干脆。
“那么闯人京桥的办事处殴打他的是你吗?”
“没错。他这男的太不象话了。我觉得就是有他那种人,才会给认真的头条新闻记者添麻烦。”
“你到底为什么要打桑原呢?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你告诉我理由吗?”
丹那对于鸟居不隐瞒的坦率态度感到很放心,挪动椅子探身出去。鸟居点了火请他抽烟,站起来将天花板的灯打开。微白日光灯的光线下,他那轮廓清晰的黝黑面孔与突出的粗眉毛,特别鲜明的引人注目。丹那觉得这的确是会受异性喜欢的面貌。
“因为他的报导就像在侮辱我。”
“这我知道。”丹那冷淡的说道。
“是怎么样的报导呢?”
“根本是无凭无据的事情。报导说我在之前的工作岗位,提供中小企业贷款时,还供给女人给他们……甚至还附上女人的照片登在周刊上。毕竟这男的很精明,所以绝对不会用被人抓住把柄的拙劣写法。虽然如此,认识我的人读到这篇报导,还是很清楚上面写的人就是我。他又不同意撤销这篇报导,所以我才会去揍他。”
丹那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左手,那手掌很大肉又很厚,手指也很粗。要是被这拳头打到的话,想必可有好受的了。
“这就是第一次的事情吗?”
鸟居一剎那间露出了惊疑的表情,神色就像是很惊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对,因为桑原又继续写,所以我又去揍他了。”
“那桑原从此以后就沉默不写了吗?”
鸟居闭口了一会后舔了舔嘴唇。
“不,他又继续写。”
“这次你就没去揍他了。”
“对。”
“但是你就杀了他不是吗?”
“怎么可能!”
他第一次出现这么激烈的语气。鼻孔张的极大,眼睛燃烧着火焰。丹那觉得这男人的性格,一发飙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最近只有想过要去痛骂他一顿。不过我觉得那还不如我就认输放着不管好了。”
“我觉得相信你也无妨。可是,其他的人就不能同意你的说法了吧。因为你有这么充分的动机,一定会认是你犯下的。”
丹那的鼻子起了皱纹,板起脸孔来说话。
“到底,为什么桑原要写你的坏话呢?”
“……”
“一开始的起因是什么呢?”
鸟居只是皱着眉头,并没有要回答的打算。
“鸟居先生!”
“……因为他对我认识的女性做出了很无礼的行为,我就教训了他一顿,所以他就怀恨在心。这就是最初的起因,然后他就利用自己是头条新闻记者的工作,写我的坏话。我要求他道歉他也不肯,狠狠揍他一顿,他又写,我又狠狠揍他……”
丹那觉得所谓的银行员,从对待客人的信誉来看,在态度文雅的成员中,大概是属于笼罩在阴暗里的人种吧。但就因为如此,才会很讶异有像鸟居这种血气方刚的男人。
“你说失礼,是怎行为呢?”
“……”他一语不发。
“你不说的话就会让人随便想象喔。”
“不是那样。就只是握手,不太绅士的举动而已。可是对方又不是酒馆的女招待员,所以就算只有这样也不可原谅。”
“那位女性是谁呢?”
“这个没必要说吧。”他大声的说,发现隔壁房间会听到,表情吓了一跳。
“我也不想勉强你说。可是,迟早都会知道的。”
丹那的眼神好像带着讽刺,并露出微笑。
“好,就算这样好了,你也打了桑原两次。对方被打了还是听不进你的话,于是性急的你就渐渐火冒三丈,最后就结束桑原的性命了……我认为也能这么想不是吗?”
“你说的还真委婉啊,不如直接坦率点说就是你干的,怎么样?”
这次换成了他颇带讽刺的笑了。脸颊虽然在笑,但是眼睛却燃烧着火焰。
“可是,刑警先生,人不是我杀的。我从没去过那种山里,最重要的是,就像你看透的,我这种耐不住性子的性格,根本不会从容不迫的把人带到那种地方去吧。与其说是不会,不如说是做不到。如果要杀他的话,当场干掉就好了啊。”
“原来如此,也许是这样吧,也或许不是这样。”丹那的眼睛又笑了。
“对了,我想请问你案发当时的行踪。”
行凶的时间,是从发现尸体的那天往回推算,估计约一周前。虽然支持死者是从仙台回东京的晚上被杀害的看法,是压倒性的居多,不过搜查本部则再加上一天的误差范围,以彻查二十七号晚上及二十八号全天的不在场证明作为搜查方针。
“……嗯”
“时间是上周的星期四与星期五。”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忽然想不起来。如果是周日或周六的晚上那我还比较容易想起来,可是工作天的事情我就没有印象了。因为每天每天都是重复相同的事情。”
他根本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丹那觉得有点不太高兴。
“你可以认真点回答吗?目前的情况对你的处境非常不利喔,要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话,就会被投以异样的眼光了。”
“就算你这样说,没有就是没有。”他声音又大了起来,然后又忽然察觉到似的憋了口气。
“刑警先生,你问这个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我白天在工作所以有不在场证明,晚上因为我一个人住在公寓生活,所以没办法给你满意的答案,这你一开始就知道了啊。”
“好啦好啦,你仔细想想看,例如跟邻居打扑克牌之类的——”
“你以为我整晚都不睡吗?我明天还有工作呢。”
他歪着嘴,一副这问题很愚蠢的样子。
“我跟公寓里的人没什么来往。所以我的不在场证明,不用想就是没有了。就算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的处境变成什么样了。只是,除了回答你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可是啊,你从一开始就……”
丹那意图要平息他怒气的说道。鸟居却连听都不想听。
“别白费力气了,我怎么样都无法给你满意的答案。我有时候会单独去看电影,有时候会去逛逛百货公司。如果你说我撒谎,说我其实是利用那个时间去杀了桑原才对吧,那我也没办法反驳。”
鸟居这么说着,视线转向旁边,消沉的眼神盯着墙壁。在他健壮的脸上,黑色不安的神色如波纹般蔓延出去,丹那认为他清楚的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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