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岔开话题了。我们讲回他去仙台车站的事情吧,那时候因为他不注意所以犯下失误了。”
“什么失误?”
“他去窗口买了搭到上野的车票与准快车的车票,‘请给我到金谷川的票’,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说出这么吝啬的话,所以就把带在身上的零钱都用光了。因此稍后打电报的关键时刻,他就没有零钱了。不得已只好付了五百圆钞票,可是这就变成了一个契机,泄漏他转搭往一之关列车的行动。”
竹田说出了要去还他钱的车掌,到座位找不到人的题外话。这也是他不小心的失误,百济木这男人就算再怎么细心,另一方面还是有松懈的时候,算是个拥有矛盾性格的人吧。
“据推测他从130次列车转搭往一之关列车的车站应该是松川,但其实不是这样,而是前一站的金谷川。为什么呢,因为两班列车在松川车站的停车时间只相差两分钟,所以万一130次列车误点了一会儿的话,这两分钟的时间就归零了。不,与其说是归零,不如说是变成负的还比较准确。于是他为了避免这种危险,就在金谷川下车了。”
“说到金谷川,不就是车掌打电报的车站吗?”
“对。百济木将电报纸交给车掌,下一站停靠的就是金谷川车站了。百济木也已经预测到,车掌会在这一站的月台下车,将电报纸交给站员。所以,他会担心下车时就被看到自己下车的身影,而这时候的他,已经到洗手间里面,脱掉桑原的外套,穿回自己的大衣,眼镜也拿下来,恢复原来自己的样子了。可是啊,就算已经变装了,要是这个样子被车掌看到的话,因为是刚刚两三分钟前才交谈过的男子,他一定会发现,奇怪,这个人应该是刚才委托我电报的乘客啊。不管他变成怎么样,他应该都不可能会看错人。”
这样子一定会引起车掌的怀疑,于是他的心里应该升起了几个疑问。首先是换服装会惹人起疑;接着是他已经给人要一直坐在位子的印象,却还在金谷川下车会让人觉得奇怪。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要在这里下车,根本没必要委托打电报才对,车掌应该会生气。
“所以百济木呢,就利用交出电报纸,与抵达金谷川车站之间的时间,移动到列车最尾巴的车厢,停车时就站在门口的阶梯。然后在发车的同时下到月台,这样做的话,除了月台的站员之外,就应该没有搭列车的人会看到他了。”
“车掌室在哪里呢?不是在最尾巴吗?”
“那是货车啦,130次列车是在更前面的地方。百济木连这种地方也都很小心行动,可是尽管如此还是在130次列车上犯下失误了。”
“是口香糖的事情吗?”
“对。他如果在伊达站转搭这班列车就好了,他没发现坐着的座位黏着口香糖嚼过的残渣,那个口香糖弄脏了他的裤子。可是因为是在小腿后面的部位,所以他自己也不可能发现。说起来他还真是不走运啊。”
“所以连往一之关列车的座位也黏到了吗?”
“就因为那时候他还没黏到。往一之关的列车很挤,所以他一直站到仙台。如果他坐下来的话,到达仙台时站起来就会发现了吧。接着他在仙台车站下车,就到车站的咖啡店喝了两杯咖啡,这里的椅子是高脚凳,所以沾到他小腿裤子的口香糖,也不可能黏到凳子上。然后最后,他叫了出租车到旅馆,就黏到这辆车的座位了。这件事也能这么推测,如果往一之关的列车很空的话,他就可以坐下来,应该就会将口香糖的四分之一左右黏在位子上了。百济木这男人好像是咖啡中毒的人,不喝咖啡的话心情听说就会不好,如果他到街角的一般咖啡厅品尝喜欢的咖啡的话,一定就会把裤子的口香糖四分之一黏在那家店的椅子上。这样一来,搭出租车时的口香糖量就会一下减少很多,也不至于引起问题了吧。”
“这么说来,出什么问题了吗?”
“对。司机在百济木下车后,被接着搭乘的客人骂了一顿,这才知道客人的位子上黏了口香糖。这么说来,那一定是前面的乘客干的好事。因为他这么认为,所以马上就对百济木发出抗议。”
“原来如此,所以百济木在被告知以前完全都不知道吗?因此他才会以为全是旅馆的小孩恶作剧。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后来百济木才刚说要吃晚餐的时候,司机就打电话来抱怨,这时候他才发现的。”
幸彦与美知子不约而同的互看对方,就是那通让百济木忽然惊慌失措的电话吧?本以为这是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以外,都没办法破解的谜题,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泄漏秘密了,美知子他们因此连话都忘了说,只是默然以对。
“听说一开始百济木还不相信对方说的,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司机不会胡说八道。因为知道他裤子上黏到口香糖的,就只有自己与女服务员而已。于是他大吃一惊,因为他很担心,不知道那个口香糖是什么时候在哪黏到裤子的。他又没有坐往一之关的列车,而且咖啡店的座位是高脚凳,也不可能会有黏到裤子的地方。这么一想的话,就出现了结论,他是在130次列车的座位上黏到的,这一点应该不会错。要是调查当局从这个口香糖开始追查,那自己搭乘130次列车,以及假扮成桑原演戏的事情,一切都会败露了。百济木想到这里就觉得非常震惊,他说这一瞬间,他判断自己如果跟司机不小心发生争执,就会自找麻烦。所以第二天的中午休息时间就去见司机,付给他要求的金额。”
“那他承认他冤枉那个小男孩了吗?”
“并没有。因为不管怎么样,这对百济木来说可是危急存亡的时刻,要是被知道他在130次列车上黏到口香糖,就会导致身败名裂。由于他这么想,所以就隐瞒出租车的事情,之后也都一直采取是小孩弄脏他裤子的态度。第二天早上女服务员拿来了烫好的裤子给他,他还对那个女服务员抱怨口香糖没完全清干净,而且在客人面前挖苦说,他没看过员工的小孩可以到处跑来跑去的旅馆……完全把过错推给那个小孩。”
“这个人真是过分,既冷漠又卑鄙,而且又自私。为了自己,就算践踏童心也无所谓。”美知子好像在发泄怒气似的说道。
“我有同感,不管怎么说,虽然我很同情百济木,可是一听到这种事情,马上就觉得看到那男人的真面目了。”
竹田打断谈话,从口袋拿出香烟盒,用烟灰缸的火柴灵巧的点火。美知子觉得这孩子真是非常可怜。她觉得很能明白那种就算说的是事实,却没有任何人能认同时的怒气、悲哀及绝望。她打算用零用钱买个玩具或点心,当作圣诞节礼物或新年礼物送给那个孩子。
“杀害桑原的事情大概到此结束了。之后就只剩下把用完的风衣拿回现场,穿到尸体上的工作了。”
竹田现出担心可能剌激到美知子神经的样子,打算干脆的把话说完。
“这真是讨厌的工作,尸体一定腐烂了吧?”
“那是当然的。”
“感觉很恶心吧。”
幸彦却好像没把美知子放在心头上。
“那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情景。虽说是他是美容整形的专科医生,可是医生就是医生,跟一般人的胆量不同。”
“那他干这件事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月的二号。如果再稍微详细说明这前后的事情,就是这样:他结束例行会议那天晚上在仙台过夜,之后声称隔天早上要顺便去没参观到的松岛以后才回东京,虽然离开了旅馆,实际上并没有去松岛,而是走路去了车站,搭乘快车‘松岛’回东京。然后他一到达上野,就接着从电车改搭汽车去现场。这是为了要把风衣穿回尸体,要是这尸体是放在露天的地方,任由风吹雨打的话,尸体身上穿的衣服也会变色,而且外型也会走样吧。要是只有风衣还很完整,在熟练的刑警眼中马上就会明白一切了。不过只要放在屋内就可以不用担心这点。所以百济木之所以会选择那间小屋当作犯罪现场,就是因为刚刚我说的原因,以及为了延迟尸体发现的时间,共有这两个目的。然后他完成这个讨厌的工作后,再次回到东京,这次他说是搭‘吾妻’回医院的。”
“真是很匆忙呢。不,应该说你的说明方式也很匆忙,百济木的行动也是。再稍微慢一点,例如回到东京后的隔天再到现场去,看起来不是也可以吗?”
“喂,你想清楚一点吧。再过三天就是村里的年轻人到小屋聚集的日子了不是吗?所以无论如何必须在两天内做完才行啊。”
竹田忍住声音但还是笑了,这真是个蠢问题,他对幸彦说你这样在未来的老婆面前,可是很丢脸的呢。幸彦也不甘示弱的想要说些什么犀利的话,可是看起来似乎想不到什么适合的话。
“大致上的事情到这我懂了。可是,盐泽可久子的共犯关系又是怎么回事呢?”
“现在认为是没有的。毕竟,她也预料到迟早会被以怀疑的眼光看待。所以百济木很担心她,就劝她出门去沼田讲习制造人偶的课程。这也是为了准备她的不在场证明。”
竹田中断谈话,将之前手指夹着的香烟衔到嘴里,彷佛很可口的深深吸进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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