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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芳心未动

        毋庸置疑——从某种意义上,梅如雪的一番话震撼了柯小南对爱脆弱的心。

        柯小南陷入短暂的沉默。如果说姐弟恋会产生一种永久的痛,那她还要不要坚持?她惶恐,不敢往下深邃,她知道,自己情感的天空在摇摆。但不管结局如何,在这场并不轰轰烈烈的姐弟恋中,她应该更坚定,更执著。按照人性的法则,在爱情面前,没有年龄上的界限,没有成熟与幼稚的阻拦。姐弟恋,同样是神圣的,同样是一支完美的花,没有谁有理由指责,如果有谁非要指责,那请先检查自己内心是否有一片乌云。

        长椅上,江户川开始低头不语,肥胖的脸上写满了惆怅。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护士长在走廊的拐角处喊梅如雪,说她乡下有人来看她,要她马上去护士站。

        梅如雪答应一声,迅速跑了过去。

        望着梅如雪眨眼即逝的身影,柯小南为梅如雪高兴,同时,她淡淡地想,是谁来看梅如雪呢?不用问,一定是家人。随即,她又怪自己多事,这与案子有啥关联,干吗要费心劳神,胡思乱想。

        回头,她严告江户川,要他在这儿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许去。转身,她回了周雪芳的病房。

        护士站。梅如雪一走进来,就被眼前的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吓了一跳,她左右看看,一把拉起这个女人来到对面的一间更衣室:“妈,你怎么来了,谁叫你来的,你想害死我呀?!”梅如雪的怒气有些莫名其妙,上来就劈头盖脸地对妈说了这些。

        梅如雪的母亲眼圈红肿,像是刚哭过:“妮,你爹死了,在田里锄草时,一头栽那儿死了。”女人的泪水又流了出来。而梅如雪听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却没有哭泣,她容颜镇定,丝毫看不出要悲伤的样子。

        按理,父亲去世,无论换了谁都会非常悲痛,放声哭泣,何况,从年龄上判断,梅如雪的父亲应属中年,这样,梅如雪就更不应该如此不孝。可她,不但一反常理没有哭泣,反而咬牙切齿地说:“死了活该!他早就该死了!”

        梅如雪的母亲幽幽哭泣,责怪女儿:“妮啊,不管咋样,做人要知恩,你爹还是疼过你的,每年秋天他都给你摘很多酸枣。”

        “她不是我爹!她是一头骡子!”梅如雪冲母亲吼,似有天大的愤怨!

        梅如雪的母亲擦着眼角的泪:“妮,没想到进了城,你还是看不惯他。”

        “他一个糟老头,我能看惯吗?!”梅如雪依旧冲母亲吼。

        女人停止哭泣:“妮,别让妈伤心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别和入土的人过不去了。”

        梅如雪伸手给母亲擦泪。梅如雪母亲说:“你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倔,你这不是很懂事,你要早这样,咱娘俩说话不挺顺。”

        “顺什么顺,我是看你可怜。”梅如雪赌气说。

        母亲含泪笑了,漂亮女儿是她的骄傲。

        “你打算怎么办,再找个男人?”梅如雪关切地问。

        母亲摇摇头:“没那想法,只要你有个好工作,将来找个好男人,我就等着给你们看孩子了。”这是大部分母亲的伟大愿望,只要女儿一切都好,她们就是幸福的。若说奉献,在中国,父母奉献给子女的绝对多过子女奉献给父母的。传统所致。

        梅如雪一阵心痛,扑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妈,你骂我吧,打我吧,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梅如雪的忏悔之情母亲深刻体会。她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无限关爱:“傻女儿,谁也别怪,谁也别怨,都是咱娘俩的命不好。”母亲的泪水打湿在女儿身上。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不已。

        哭过后,母亲望着女儿雪白的脸庞,左瞅瞅,右看看:“我在那边等你的时候,听一个护士说,你谈男朋友了?先别急,你还小。”

        “什么还小,我都二十出头了。”梅如雪没有回避和搪塞,“我是交了个男朋友,他说他是干建筑的,人挺好,我们一谈就谈到了一块。”

        “他说他是干建筑的?那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母亲脸上隐隐显出一份担忧。

        “我相信他,他不会骗我,他就差把心掏给我了。”梅如雪眼眸里闪着自信,觉得母亲的话是大惊小怪。

        母亲仍不放心:“我从电视上看到,现在流行什么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可要多长个心眼,千万别被那些坏男人骗了。”

        梅如雪坚定地安慰母亲:“没事,他不会骗我,除非天塌地旋。”

        母亲叮嘱:“不要太轻信男人,那些誓言都是用来哄骗小孩的糖果。”

        梅如雪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母亲说:“妈又不是没读过书,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不可靠!”

        梅如雪挽住妈的胳膊:“我记住了,我又不是傻丫头,不会那么容易被人骗。”

        母亲脸上露出一丝疼惜:“真拿你没办法,你这性子大概随你爸……”

        说到这儿,梅如雪的母亲似觉失言,急忙改口:“妮,看你在这儿一切都好,我放心了,我回去了。”说着,拉开房门,往外走。

        梅如雪跟在后面,送母亲下楼。刚走到走廊的拐角处,迎面护士长和秋香走了过来。几个人停下来,秋香跟梅如雪打招呼:“如雪,你妈真年轻,看上去和你差不多。”梅如雪脸一红,身子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这时,护士长也注意起来,她上下审量着梅如雪母女:“是啊,你们娘俩就像一对姐妹。”她问梅如雪的母亲:“大姐,你是怎么保养的,跟我说说,你看我脸上这皱纹。”梅如雪的母亲镇定地说:“多去乡下喝点山泉水就年轻了。”护士长点点头:“有道理。”随后,她匆匆走进病房给病人打针去了。秋香说:“你妈刚来就走啊,也不叫阿姨去你宿舍坐坐。”

        梅如雪淡淡一笑:“我妈回去有事。”说完,送母亲下楼。

        秋香立在那儿,感觉这母女有些怪,像是在隐瞒什么。

        傍晚,当梅如雪下班走回宿舍,秋香正在门口等她,看样子,像是要问些什么。她娥眉一蹙,硬着头皮走过去:“秋香,找我有事?”她瞅着秋香手上突然戴上的蓝宝石戒指,觉得自己似乎不如秋香有钱。

        秋香一笑:“如雪,咱俩可是好朋友,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和你妈的年龄怎么差的这么少。”

        “你就想问这个?”梅如雪绷着脸,对秋香有份不满。

        秋香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是啊,咱是好姐妹,我很想知道。从年龄上看,你和你妈也就相差十几岁。”

        梅如雪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秋香也跟了进去。秋香说:“今晚我和你睡,你必须欢迎。”梅如雪说:“当然。”她放下手里的包,“你要当侦探吗?这么爱打听人家的私事。”秋香说:“不是,我就随便问问,好奇。”梅如雪脸上涌起几分不悦:“瞎好奇,好奇害死人,你要真想知道,我告诉你,省得你晚上睡不着觉。”梅如雪好像也正想找个人吐吐苦水。

        秋香眉梢一扬:“好啊。不过,我也多少看出点了,你可别是个私生女。”说完,她怕梅如雪给她一拳,就急忙躲到床头那边,拿起梅如雪的一个很高档的蕾丝文胸看着。

        梅如雪走过去夺过来,略带嘲讽:“你一个小保姆,几时也学会看相了,你的话真难听,你从哪儿看我像个私生女?”

        秋香说:“人家开玩笑嘛,感觉,感觉而已。”

        梅如雪气愤道:“你的玩笑还真准,偏就这么回事!”

        秋香吃惊,把脸凑过去:“如雪,你生气了?”

        梅如雪说:“没有。”梅如雪叹口气,“唉,你猜的没错。”

        秋香好奇:“是吗?那你把故事讲出来我听听,你不是要写小说吗,只有会讲故事,才能写好小说。”

        梅如雪双眸里有份恨,有份痛,有份怨:“我的故事是真的,不是编的。”她坐到床上,表情伤感,“我确实是个私生女。”

        秋香一颤:“如雪,原谅我,我触到你的伤心事了。”

        梅如雪说:“没事。”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犹豫了几秒,开始向秋香讲述她的故事。她的第一句就让秋香震惊,梅如雪的母亲在14岁那年就生下了她。

        秋香认真听着。梅如雪从头开始:“二十几年前,我们那个山沟比较穷,就因为穷,村里读书的很少。可是,村里偏出了一个非常喜欢读书的女孩,她就是我妈。当时,由于村子太小,上级也就没在我们村设学校,这样,我妈只能每天翻山越岭,到前山的一个村子去读。”

        秋香倒了杯水给梅如雪。梅如雪说了声谢谢:“在我妈13岁那年,她们班上来了个新老师,是个二十几岁的英俊小伙,人很有才,叫吴俊杰。听我妈说,他的教学方法很特别,每次上语文课,总是先讲一个成语故事……渐渐地,班上的女生都悄悄喜欢上了这个很会讲故事的英俊老师。”梅如雪喝了口水,“其实,世上的很多事本来是可以不必发生的,可上苍却偏要赋予它传奇。到了夏季,学校里突然说,晚上要增加一节自习课,主要是学习如何作文。就这样,我妈傍晚跑回家吃过饭,就再跑回学校。可是,我妈每天必须经过一个很恐怖的小山包,那个小山包,是一片古墓,每次经过,我妈都提心掉胆,担心坟里真蹦出个鬼。有一次,她遇上了几声狼叫,吓得三天都没敢去学校。后来,我妈跟老师说了这事,老师说,这样吧,我每天接送你上学。真是个好老师。就这样,我妈的晚自习,少了担忧,多了快乐。可是,不知不觉中,我妈对这个很会讲故事的老师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情感,当时,她不知道这就是爱情。而她的老师,对我妈这个漂亮的小女生也产生了一种超出师生的情感。一天晚上,当他们再次经过那片古墓,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我妈吓得扑在老师怀里,浑身颤抖……老师很镇定,抱起我妈,快步躲进了古墓。听我妈说,古墓很大,是前清一个知府老爷的。在古墓里,老师把我妈放在一堆杂草上,自己脱下湿透的衣服拧了起来,并安慰我妈,让她别怕,等雨一停,他就送她回家。这时,他看我妈的衣服也湿了,就说,你也脱下来拧拧吧。我妈红着脸,在电闪雷鸣的光亮中脱下了衣服。可是,就在她脱下衣服的最后一瞬,老师抱住了她,我妈全身一颤,晕了过去……”

        梅如雪又喝了一口水:“从此,我妈和老师每次经过那片古墓,都要在那儿温存一会儿……时间一长,我妈怀孕了,姥姥发现后,就到学校去闹,骂那个吴俊杰枉为人师表,是个大流氓。学校查明情况,为了不给学校带来影响,就悄悄把吴俊杰开除了。第二年,我妈在姥姥的炕头上生下了我。原本,姥姥买好了药是要给母亲打胎的,可最后,她老人家觉得我毕竟是个无辜的生命,就没有给我妈熬那碗打胎药。后来,在我妈18岁那年,姥姥逼我妈嫁给了本村的一个比我妈大20岁的王老五。可是,自我记事起,我就对这个一脸麻子的男人没好感,他不但喜欢酗酒,而且还喜欢调戏妇女。当我考入初中,每次我妈去给我送饭,同学们都嚷嚷,说我们是姐俩,没办法,我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就退了学,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

        说到这儿,梅如雪清秀的容颜上露出一丝释然,像卸下了一个压在身上许久的大包袱。

        而秋香,听完梅如雪的讲述,眼眶湿润,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始至终,她做梦也没想到,爽朗的梅如雪,竟有这样一段沉重的故事。感慨中,她很关注那个老师的命运,毕竟,这个曲折的故事因他而起。她试探地问梅如雪:“后来,你妈去找过那个老师吗?”

        梅如雪说:“没有,但我妈打听过他,他大概就在这座城市。”梅如雪的思绪又回到那个小山沟,“记得小时候,一天,由于我妈进城回来晚了,那个麻脸男人就找来一条绳子沾了水,狠劲抽我妈,嘴里还不停地骂,说打死你这个没人要的烂货,叫你四处打听那个狗屁老师……从此,我妈没敢再提那个老师,更甭说去找了。”

        秋香很同情:“那你想去找吗?”

        梅如雪感慨一声:“唉,虽说那个麻脸男人已经死了,我妈完全可以去找那个老师,可我想,即便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秋香不赞同:“不能这么说,要是找到了,你们一家就团聚了。”

        梅如雪摇摇头:“你糊涂,像他这样一个有风度有才华的男人,时隔多年,能没妻儿吗?再说,与其找到了痛,还不如永远不见。”

        秋香说:“你真残酷,当初他们也许是真心相爱。”

        “不,那不算爱情,是迷失。”梅如雪表情认真。

        秋香略微迷茫:“大概吧。那你妈后来没给那个男人生个小孩?”

        梅如雪说:“不是我妈不给生,是那老男人天生就是个太监命。好笑吧?”梅如雪用一种嘲讽的意味奚落那个死了的麻脸。

        秋香眼眶湿润:“是啊,从某种意义上讲,都是个悲剧,如果你愿意,我们别墅里刚好有几个文人,我带你去见他们,让他们写一写你的故事,这样,故事在报上一登,那个老师就来找你们团聚了。”说到这儿,秋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口,“不过,现在别墅里出了点事,等以后吧,我说话算话。”

        “谢谢。”梅如雪没放在心上,“我不想去找那个老师,我不想打扰了他现在的生活。”说完,她去洗了把脸,化了化妆,“你要在这儿睡,那你就先睡吧,我还有个约会,我男友正在明月桥等我呢。”

        秋香一笑:“重色轻友。”她嘱咐梅如雪,“恋爱就像游泳,你可一定要慢慢游,千万别被水呛着。”

        两人对视一笑。梅如雪说:“知道了,你这是给我打预防针,怕我也生出个私生女。”随后,梅如雪乘电梯下楼,去了明月桥。

        秋香从窗口望下去,很羡慕梅如雪有个男友。她轻叹一声,躺到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心事。她挂念幽林别墅,挂念那片竹林。内心深处,她早已把幽林别墅当成了自己的家,对那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她都有了很深的感情。每天清晨,呼吸着竹林的空气,她都感到有一种无比充实的幸福在心头洋溢……不知不觉,她终于进入梦乡,正在梦里回到幽林别墅,手机响了,是梅如雪打来的,梅如雪匆匆地说,她男友喝醉了,要和她一块儿回来,她希望秋香马上去隔壁小红那里睡,她不想她男友看到别的女孩在她宿舍。

        理由!明明是想和男友鬼混!

        秋香睡意朦胧,没办法,只好爬起来去敲隔壁小红的门,小红出来问了情况:“你先睡吧,我在这儿等着欣赏帅哥。”秋香睡意朦胧中捂了下嘴,不感兴趣:“有啥好看的,不就是个男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遍地是。”说着,她实在困了,趴到床上沉沉睡去。

        小红站在门外,等着梅如雪和她的男友上来。

        一会儿,电梯门一开,梅如雪搀着她的男友石磊走了出来。

        小红望着一瘸一拐的石磊,惊讶地问梅如雪:“这是咋的啦?”

        梅如雪气愤地说:“把酒逞英雄!”

        小红说:“你也是,没让他少喝点。”

        梅如雪幸福地一笑:“咱可管不了他老人家,我去的时候他就喝了不少了,说是心里不痛快。”

        小红啧啧舌:“男人咋都这副德行,见了美酒就不要命,见了美女就上性,以为自己是武松?以为自己是西门庆?”

        梅如雪不高兴了:“小红,你这是瞎扯了些啥,我男朋友不就是多喝了点酒吗。”

        小红说:“我是为你好,爱喝酒的男人没一个不花心的。”

        梅如雪要翻脸:“小红,大半夜的你是要吵架吗?”

        小红说:“我哪敢呀,你多牛啊,找了这么三块石头,谁知道他的来路啊,说不定是个情骗。”小红的话里充满嫉妒,挖苦。

        梅如雪自豪地说:“我男友好着呢,气死某些没男友的。”

        小红一扬头:“别得意的太早,小心乐极生悲!”

        梅如雪说:“你真是张乌鸦嘴,不说话你能死啊!”说着,她用力拍了一下小红的胳膊。小红说:“还打我,快好好扶着你的宝贝吧,他要歪了。”

        是的,石磊醉得不轻,已糊里糊涂,要大吐。看情况不妙,为了不让石磊吐在走廊上挨骂,梅如雪招呼小红,两人把石磊架进房里。随后,梅如雪泡了一杯浓茶,给石磊灌进了肚里。茶能解酒,她听酒鬼们说的。

        小红说:“你朋友在我那边睡了。”

        梅如雪伸出食指,“嘘——”,她示意小红不要在石磊面前提秋香,她不想让石磊知道她有个给大富豪做保姆的朋友。

        小红低声说:“你看不起秋香?”

        梅如雪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反正我不想你在石磊面前提她。”

        小红若有所悟:“哦,我明白了,你怕她抢你男友。”

        梅如雪说:“瞎说八道,她能抢去吗?她有那本事?”

        小红说:“这可说不定,也许他俩早晚会认识,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有个缘字。”她瞅着喝得如一摊烂泥的石磊,“他知道你会去找他,还喝成这样,真是的。”

        梅如雪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我在酒吧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一个老女人喝呢。”

        “是吗?”小红瞪大了眼睛,“这可不好,他可别是在做‘男公关’。”

        梅如雪紧张起来:“不会吧?”略一回忆,“哦,我倒是听他经常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小红一拍巴掌:“这就对了,他肯定是看别人花钱如流水,而他受苦受累也挣不了多少,所以就心理不平衡,做起了‘男公关’。”小红严肃地提醒梅如雪,“他沉迷酒吧,可能正是一个变坏的前奏。”小红丝毫不像夸张,仿佛经验里见过。

        “不会吧?”梅如雪半信半疑,“有这么严重?不就是喝了几杯酒。”梅如雪心里涌起一份惶恐,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昏睡的石磊。

        小红正色:“不信拉倒,反正我提醒你了,以后出了事别怪我。”

        梅如雪惶然,望着躺在床上的石磊,真想一个耳光打醒他,向他问个清楚。

        这时,石磊昏睡中突然捂着肚子说疼,梅如雪急忙去找药。

        望着梅如雪对石磊跑前跑后的关爱,小红意味深长地说:“做男人真好,女人总是甘愿为他付出一切,有时,还甘愿配合他制造悲剧。”

        梅如雪很感慨:“是啊,我们女人就是傻。”

        “所以啊,”小红指导梅如雪,“不管爱的多深,一定要留一手,千万别被他们忽悠了、玩了、骗了。”

        梅如雪心有感触:“有道理,那我争取也留一手。”

        两个女孩都笑了。

        稍后,梅如雪找来一条洁白的毛巾,在上面沾了水,盖在石磊的额头。

        石磊满脸痛苦,嘴里不停地喊:“如雪,我要你……”

        梅如雪脸一红,看了小红一眼:“你看,他确实喝多了,开始说胡话。”

        小红说:“他这不是胡话,是想和你那个。”

        梅如雪脸更红了,推了小红一把:“别胡说,那你还不快回去!”

        小红尴尬一笑,跑回房去。

        天亮,当梅如雪在走廊碰到秋香,秋香没理她。

        很明显,秋香昨晚等于是被梅如雪赶出来的,她当然生气。做朋友哪能这样,为了一个破男友,简直不顾姐妹情义。

        梅如雪知道秋香不会真生气,道歉说:“昨晚是我不好,可石磊喝成那样,我只能把他带回来。”

        秋香说:“看你满脸红润,昨晚一定很性福。”

        梅如雪说:“是啊,是很性福,你也快找一个吧。”

        秋香说:“你了解他吗,就这么急着和他睡,你可要小心,千万别被骗了。我总觉得你有些仓促。”

        梅如雪说:“你不用为我担忧,我们会把爱情进行到底!”

        秋香说:“我建议你还是先多了解一下,别急着陷得太深。”

        梅如雪有些不悦,脸一沉:“姐妹,我和你有仇吗,你干吗这样说,石磊再坏,也用不着你管。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得不到那位大富豪,心理不平衡,故意要拆散我们。”

        秋香不与梅如雪争执,剖析说:“不是这样,我是觉得你们发展得太快,好意提醒你一下。我问你,你了解他的过去吗?你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吗?你去过他工作的地方吗?……你连他这个人都没弄明白,就把自己以身相许,万一哪天他消失了呢?万一他是个深藏不露的感情骗子呢?”

        梅如雪震惊,秋香的话不无道理,但她已为爱痴狂,不太相信秋香的话是真的,她挥着手:“秋香,你这纯粹是出于嫉妒!”

        秋香苦笑一声:“我干吗要嫉妒,你以为我无处爱、没人爱?”

        梅如雪缓和下口气:“可我坚决不信石磊会骗我。”

        秋香说:“我当然希望一切都好,我只是提醒你,怕你被人玩弄抛弃后坐在一个角落哭泣。”

        梅如雪再次震惊,她心神慌乱,开始对秋香的话半信半疑。情急之下,她望着窗外:“我很奇怪,你连我男朋友都不认识,却说出这么多对他有偏见的话。”无论如何,梅如雪对秋香有了一份巨大的气愤。

        “我也不知道,算是直觉吧。”秋香说完,去了周雪芳的病房。

        梅如雪愣在那儿,许久,才去各病房送餐。

        晚上,她把自己深情地埋在石磊的怀抱:“磊,你会骗我吗?你不会的,是吗?”石磊很疲惫,没有反应,她摇晃着石磊,“磊,你告诉我,你不会骗我,不会抛弃我。”石磊慢慢睁开眼:“雪,我怎么会骗你,我还要赚钱为你买别墅呢,在这个世界上,即使自己的亲人是个亿万富豪,也还是自己赚钱最有乐趣,最有价值。”

        梅如雪一笑:“听你这话,好像你家里很有钱。”

        石磊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梅如雪感觉好奇,不过,她没有深问,她搂住石磊的脖子,很信赖地亲吻他,慢慢地,两个身体压在一起……温柔情爱中,梅如雪把秋香的话忘在了九霄云外。

        然而,此刻,在周雪芳的病房,一位医师正在给几个实习生讲解周雪芳的病情。秋香不想在里面影响了人家,就走出来坐在长椅上,默默地想着心事。她眉头紧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她迫切希望周雪芳快点好,早日结束这种在医院度日如年的日子。但从这晚起,她不再去梅如雪的房间睡,她要么和小南到对面的酒店睡,要么到小红的房间睡。

        就这样,不知不觉,十几天一晃而过。

        这天上午,周雪芳的病房里充满了喜悦。在众人的注目下,主任医师慢慢揭去了缠在周雪芳脖子上的纱布。由于伤口上的缝合线早在几天前就已抽取,所以这次揭去纱布,也就等于周雪芳彻底痊愈,各方面已无任何障碍。

        周雪芳开口对大夫说谢谢,声带又恢复原样。

        柳叶飞担心周雪芳脖颈上会留下让雪芳终生痛苦永久不可磨灭的疤痕,就问主任医师有什么好办法,医师告诉他,让他尽放宽心,等病人回去休养几个月,再回来涂一层从美国进口的高效祛痕灵即可。其实,现在如果不细看,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痕迹。

        柳叶飞如释重负。周雪芳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非常高兴。

        即将要出院回到幽林别墅,周雪芳也非常高兴,她握住小南的手,一再感谢小南十几天来的关照。

        柯小南笑笑:“其实我对你的关照,就像商人一样,是有所图的,因为在你身上,我还有个谜团没解开。”

        周雪芳长发垂肩,笑道:“是吗,不瞒柯探长,我可是个解谜高手,不信,你就说出来听听。”

        “这个谜很简单,与你有关,与该案有关。”小南盯着周雪芳。

        周雪芳很镇定:“是吗,既然与我有关,那我一定解开。”

        柯小南单刀直入:“如果你真的与这起案子有关,我一定让你在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低头认罪!”

        周雪芳茫然,眼神里闪着急切,向柳叶飞求援。

        这一细节,林雅容尽收眼底。

        柳叶飞走到柯小南和周雪芳中间:“柯探长,雪芳的伤刚好,那晚又差点被人谋杀,所以,你就先别问与案子有关无关的事了,我知道,你案子迟迟破不了,压力大,很想从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挖出点东西,可她一个女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这起案子扯上关系。”

        “原来你是这样认为。”柯小南很严肃地看着柳叶飞,眼神里有一份疑惑。或多或少,柳叶飞的出场,似乎是在为周雪芳掩护。

        柳叶飞看出了柯小南的疑惑,一笑,解释说:“柯探长,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干涉你破案,你是负责该案的探长,你有权对别墅的任何一个人产生怀疑、讯问,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对雪芳的怀疑是不符合逻辑的,她毕竟是个女人,不可能奸污雅容。”

        柯小南容颜沉静:“我想说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林雅容怪怨柳叶飞:“你不要乱说话,既然柯探长问,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和想法。”她歉意地对小南说,“柯探长,叶飞没有其它意思,他也是希望你早一天查出真凶。”

        柯小南说:“这个我明白,但柳先生不能因为个人的喜好,随便替我们排除一个。”柯小南注意柳叶飞的面部表情,希望从他脸上判断出他和周雪芳的某种关系。因为,不管周雪芳与该案有关无关,弄清他们之间的事,将不会给破案中留下一个困扰的谜。正是基于这种原因,她才对作为受害人一方的柳叶飞也特别关注。

        一旁,对周雪芳情迷心窍的江户川,不耐烦地插话说:“我说诸位,咱回去再谈案子好不好?我现在很想和雪芳单独谈一会儿。”

        雅容和小南相视一笑。小南说:“好吧,恋爱是人生的头等大事,我们出去,你们谈。”说着,她第一个走出病房。

        等大家都走了出去,江户川心潮澎湃,对雪芳说:“在无法跟你用声音交谈的这些天,可把我憋坏了,你不知道,我大脑积攒了几千万字的话要跟你说。”

        周雪芳很无奈,苦涩地说:“你是想折磨死我,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

        周雪芳仍旧烦江户川,但对这贴狗皮膏药,她也只能应付一站算一站。不过,她打定主意,不会给江户川机会,不会与江户川有更深的交往,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可江户川对她的迷恋,又让她觉得,自己是美丽的,有魅力的。

        江户川有些急,近乎哀求:“雪芳,你真的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他要拥抱雪芳,雪芳退后一步,阻止了,她拒绝说:“我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你,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没那份感觉,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在自作多情。你我根本不可能!”

        江户川彻底呆了,傻了,愣了,思维开始模糊。

        雪芳过去晃了他下:“江户川,你没事吧?”

        江户川依旧像棵木头,呆呆地立在那儿。

        几十秒后,他从爱的失落中缓过来,看看窗外,看看雪芳,对周围的一切感觉异常陌生。他含着一腔惋惜,感慨地说:“雪芳,原来你一直芳心未动。”

        周雪芳说:“是,我确实对你芳心未动,谢谢你这么看重我。”

        江户川用力捶打自己的头:“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我江户川真的是个傻瓜?!”

        周雪芳安慰说:“其实你这人挺好,只是不适合我。”

        江户川暴跳起来,有些神经质:“哈哈,我明白了,你大概是嫌我不够深沉,现在不都玩深沉嘛,可你认真看看,温庭义倒深沉,可他给人的印象是古怪,是不可思议,你敢说,这案子不是他干的?”

        周雪芳说:“深沉是可以掩饰一些虚伪,但对温先生,我相信他是个好人,他的每一篇文章都充满正义,我坚信,不是她奸污了林雅容。”

        江户川反驳:“笑话!你这是以文品论人品,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你这观点落后,绝对落后!”他注目着雪芳的容颜,“听你这话里话外,是不是在你心里,也认定我是那个凶手?”

        周雪芳一笑:“说实话,你的犯罪系数确实要比温庭义高。”

        江户川不服:“你这是先入为主,我知道,你一开始就对温庭义有好感,把我看得很糟。”

        周雪芳说:“就算这样,那我问你,假如有个赤裸的女人站在你面前,你会扑上去吗?”

        “这能说明什么?”江户川不答,反问。很智慧。

        周雪芳说:“你回答就是。”

        “我不会扑上去,我还没那么傻。”江户川很满意自己的回答。

        周雪芳微微一笑:“这样说来,与温庭义相比,你扑上去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温庭义是百分之十。”

        江户川愤慨,跳起来:“你这是瞎推断,你被温庭义的外表蒙骗,他没你说得那么好!”

        “可像你这样整天瞎咧咧,就可靠?”周雪芳要往外走。

        江户川气恼:“我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我没温庭义那种心机,要说到底是谁奸污了林雅容,我认为温庭义的嫌疑最高!”

        周雪芳累了,不想再与江户川争执,她快刀斩乱麻:“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讲的我都讲了,至于是谁奸污了林雅容,相信柯小南会查清,反正不是我!”说完,倩影离去。

        江户川孤寂地立在那儿,失落和痛苦包围了整个身心。忽然,她想起了江舟,也不知她现在咋样了,是否逃出了钱再生的魔爪,是否摆脱了钱再来的威胁。担忧中,他生出一份安慰,既然与周雪芳无缘,那就期待早日与江舟相见吧。

        抬眼望去,一片温柔的白云正在大厦上空久久不愿离去。

        楼下,林雅容被花圃里的玫瑰吸引,走过去忘情地闻。

        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想起了弟弟的几句话。是的,当医生为雪芳揭去最后一层纱布,她清楚地看到,雪芳的伤口深而有力,显然,不是因叶飞的一声“嗨”而不小心划伤,而是自己挥剑自伤。由此看来,她和叶飞感情很深,是个正在抢她老公的第三者。

        有个大男孩骑单车从身边经过,“哇,美女!”

        林雅容回头看了一眼大男孩,脑海里掠过钱再生和唐国秀的身影。现在的男人怎么了,个个都色!色得让人烦!几乎满街都是色鬼!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很排斥男人喊她“美女”,男人的赞美,绝对是陷阱,绝对是欲望促使。

        花圃里,散落着许多凋落的玫瑰花,林雅容一股伤感涌上心头。

        “雅容,我们该走了。”柳叶飞跑了过来。

        “不是说上午回公司安排一下,下午回去吗?”林雅容皱着眉。

        柳叶飞说:“是雪芳坚持要走,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了。”

        又是周雪芳!

        林雅容心里像被一把钢刀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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