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可以进出停车场,”特纳说,“而且可以在整栋大楼里转悠,出入各间办公室。没准儿他就是个隐形人。”
卡弗里、特纳和普罗迪都挤在普罗迪的办公室里。暖气开到最大,窗玻璃上全是水蒸气。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涂料和汗水的气味。
“停车场内有监控摄像头。”卡弗里站在角落里,双手插在衣袋中,“如果他把追踪器装在车上,摄像头肯定会拍到。有没有人去查一下监控视频?”
那两人一声不吭。
“怎么了?”
特纳耸了耸肩,避开他的目光,“摄像头坏了。”
“又坏了?当时那辆该死的警车被盗的时候似乎就是这个理由。你现在告诉我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两次?”
“不是两次。是从上次坏了之后就没修好。”
“哦,好极了!这东西坏了多久了?”
“两个月了。他是勤杂工——他的工作就是修理这些东西。”
“这个龟孙子为我们工作多久了?”
“两个月。”
“哪天哪天哪!”卡弗里用指节敲着脑袋,恼火地说,“我希望我们把玛莎装在盘里双手奉上的时候,还没忘为他折餐巾。”
他拿起普罗迪桌子上从人力资源部传真过来的文件,上面还夹了张照片。理查德·摩恩。31岁。去年受聘为警察局“维护部员工”;在过去的八周内主要为重案组服务,做一些楼内的维护工作:刷墙,修灯,固定壁脚板,更换卫生间坏掉的水箱;计划并实施了玛莎的绑架案以及研究在不被抓住的前提下,如何才能最大程度地满足自己的欲望。
是普罗迪想到了这之间存在的联系。他想起今天早晨自己在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然后被他团成团扔进废纸篓里。是勤杂工摩恩写的:关于油漆的气味我很抱歉,请不要碰暖气片。那个长得颇像巴拉克·奥巴马的鉴证科长,懂得一点笔迹学。他确定这张纸条和写给布雷德利家的几封信出自一人之手。然后又有人指出,写给布雷德利家和科斯特洛家的信所用的纸张倒像是总部发给他们的笔记本的纸张。劫匪居然用警察局的办公用品来写那些让人恶心的东西。绝了!
摩恩今天上午还在这里上班,但是中午并不该他值班,所以在与鉴证科长的会议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办公楼。他居然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卡弗里盯着照片,记得自己曾经在大楼里见过这个人几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人个头比较高,超重。通常穿工作服,但是照片里的人穿的是一件卡其色t恤。白人,橄榄色皮肤,宽宽的额头,两只分得很开的眼睛,鼓鼓的嘴巴,剪得很短的黑发。很有可能是三级工,不是二级工,因为二级工要做维修工作。卡弗里盯着那双眼睛,试图看到里面的倒影。只有上帝知道这双眼睛看到了他对玛莎做了什么;也只有上帝知道这张嘴巴对玛莎做了什么。
上帝,他想,简直是一团乱麻,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名下并没有注册的车辆,”特纳说,“但是他每天都开车上下班。很多人都记得看到过他。”
“我也见到过他。”普罗迪无精打采地说。
另外两个人转向普罗迪。他坐在椅子上,两只肩膀耷拉着,一直没怎么说话。他对自己很是恼火,因为他没有早点把这一切联系起来。卡弗里真想把这件事作为攻击他的武器,告诉他如果他能够早点把全部精力都用在这桩案子上的话,或许他们早就抓到摩恩了。但是普罗迪已经很自责了。如果这是他要得到的教训,那他已经领受到了。
“是的——他有一辆车。”普罗迪虚弱地笑了笑,“猜猜是什么车?”
“哦,求你了,”卡弗里声音微弱地说道,“别告诉我是沃克斯豪尔。”
“有一天我看到了他开那辆车。之所以注意到这点是因为它跟我的标致颜色一样。”
“上帝。”特纳沮丧地摇着头,“我真不敢相信。”
“是的,好了。没必要那样看着我。我知道我就是个大傻瓜。”
“你今天重新安置了科斯特洛一家,”卡弗里说,“告诉我你做安排的时候他不在房间里,告诉我他没有偷听到你们的谈话。”
“他没有,我很确定。”
“那么在你安排自动车牌识别系统设置点的时候呢?你确定他没有……?”
普罗迪摇了摇头,“那是在深夜,他已经走了。”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绝对知道那些摄像头的位置。”
普罗迪欲言又止,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他转向电脑,晃了晃鼠标。屏幕亮起来,他盯着屏幕,脸涨得痛红。“妙极了!”他举起双手,“真他妈绝了!”
“怎么了?”
他暴躁地推开椅子,转到墙根,面对着墙,双臂交叉,背对着房间,坐在那里好像已经耗尽了耐心。
“普罗迪,别他妈跟个小孩似的。”
“哈,是啊!还真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孩,头儿。他可能偷看我的电脑了。难怪我的电脑从来不休眠。东西都在电脑里。”普罗迪朝着身后的电脑挥了挥手,“什么都在里面,工作计划,我所有的邮件。这就是他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因。”
卡弗里咬着嘴唇看了看手表,“我有个任务给你。你需要去看看某个人。”
普罗迪转过椅子,“是吗,什么人?”
“那些抠门儿的统计专家们又在抱怨预算——正在从牙缝里省钱,所以认为安全住所的人员配置超标了。你到那里去把今天下午的警探替下来,跟科斯特洛一家和尼克谈一谈,让她们知道案情目前的进度——让詹妮丝保持冷静,因为她若是知道这些,恐怕该要崩溃了。你把这些都做好了之后——别着急,慢慢来,愿意呆多久都行——就可以到当地警局找个人替你了。”
普罗迪恨恨地看着卡弗里。让他去告诉一个差点失去孩子的女人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案犯是谁?让她知道其实有些事情很久之前就可以预防?这可不是什么好活。这是隐性惩罚。然而,他还是推开椅子站起来,从挂衣钩上取下雨衣,拿出车钥匙,一言不发地走向门口,甚至都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再见。”特纳向他喊了一嗓子,但是他没有回应。他关上门,剩下那两个男人默默地站在原地。特纳正要和卡弗里说什么的当口,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听对方讲话,挂了电话之后把手机放进口袋,然后严肃地看着探长。
“他们准备好了?”卡弗里问道。
特纳点点头,“准备好了。”
大家相互看着,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他们已经得到了理查德·摩恩的地址,还有一名证人说摩恩此刻正在家中,而一个强行进入小组也已经整装待发。摩恩不可能知道他们会采取行动。他应该就在家中,手里端着一杯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根本没料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事实当然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特纳和卡弗里心里都很清楚。迄今为止每一个回合摩恩都要比他们领先一步。他既狡猾又狠毒——没有理由去相信他现在会发生改变。但是,他们必须要努力尝试一下。真的,不然还能有其他什么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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