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轮泰决心追踪到古晋市一行,他悄悄地办妥了各项的签证手续,订了机票,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卜思嘉在内。
临上机前,寓所里的下人始才知道他们的主人又要外出旅行了。
左轮泰收拾了最简单的行李,雇计程车直驶往机场。
在机场送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郑探长。
左轮泰之离境旅行,是无法隐瞒郑探长的,他的签证手续是非得经过警署不可的。
郑探长守在出境处和左轮泰握手,说:“祝你此行愉快顺利!”
左轮泰含笑说:“你们警署方面派出什么人向我跟踪,不妨先行介绍我们见面认识,你知道我有着一份怪脾气,从来不高兴被人鬼鬼祟祟跟踪的。”
郑探长也不否认,说:“我也不瞒你,是一个新人,年轻有为,你若和他见面时,立刻就会喜欢他的。”
“人呢?”
“他已经先你一步,登上飞机去了。”
“他的名字呢?”
“不用着急,他很快地就会和你见面的,对年轻一辈的朋友,还请多多关照。”
机场的扩音器已经在催促着旅客登机,左轮泰的名字也在名单之中。
“祝你顺风!”郑探长挥手说。他还是没肯提及那名警探的名字。
左轮泰已是最后一名登上飞机的旅客了。他提着简单的行李,在空中小姐的引导下,来到他的座位。
左轮泰很觉意外,他的贴邻座位竟是卜思嘉小姐。
左轮泰满以为他的行动至为机密的,怎料到还有谁不知道呢?连卜思嘉也比他先到了一步。
“准又是郑探长出卖情报!”左轮泰不乐说。
卜思嘉说:“我不过是言而有信,当初请你出马调查此案时,我就说过要和你共同行动,你想独占鳌头是办不到的,在旅途之中你想将我甩掉,可是更不容易了。”
是时,机舱上早已亮着了禁止吸烟的红灯,空中小姐广播请旅客系上安全带。
飞机已开始准备起飞了,驾驶员在试引擎,喷射涡轮鸣响着,所有说话的声音都被压盖下来了。
不久,飞机已向跑道滑行,渐渐腾空了,到了适当的高度,旅客恢复了自由,解下腰间的安全带,可以随意吸烟、交谈、阅读书报,同时,空中小姐也为客人服务,有要饮料的,有要点心糖果的。
左轮泰东张西望,开始注意整个机舱的每一个客人,究竟谁是郑探长派出实行跟踪他的警探呢?
“你在找什么人?”卜思嘉问。
“你可知道郑探长派出了一名警探暗中向我追踪。”左轮泰说。
“真的?”卜思嘉也帮同张望。“一两百个客人之中,你能认得出谁是警探么?”
“只能凭眼光判断了!”
“你除了是神枪手之外,还成为千里眼了。”
“郑探长曾经告诉我,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新人,只凭这一句话就可想而知,必定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的旅客可真不少!”
“你且注意单身的!”左轮泰说:“警方的经费有限,他们只能派出一个人,我们要从年轻的旅客中找出单身汉。”
“嗯!在我们前座的,有一男一女,都很年轻,自上飞机之后,就开始卿卿我我,谈个没完没了,很可能是新婚蜜月旅行!”卜思嘉提出了她的见解。
“后座第三排也有一个年轻人,你不妨说出你的判断和见解!”左轮泰说。
“和他说话的一共有三个人,年纪都在五十岁上下,瞧他毕恭毕敬的唯唯诺诺的,很可能那三个人都是他的长官或是长辈,他可能是随行秘书之流,不会有嫌疑!”
左轮泰嘉许,认为卜思嘉有乃父之风,判断能力高强,观察入微。
“现在,整个的机舱里,只有三个单身的年轻人,他们没有同伴,也没有人和他谈话接触。”左轮泰再说。
“嗯,郑探长派出来跟踪的,自然会随时随地向你注意!”卜思嘉回答说。
“接近机室前舱的一个,他就不时的回头向我们注意,会是他吗?”左轮泰故意问。
“那是一名花花公子,手上还戴着钻石戒指,他要看的是我,而不是你,由他色迷迷的眼光之中就可以看得出了,绝非是吃公事饭的!”卜思嘉说。
“警探之中也有色迷迷的。”
“那就不能称为年轻有为了。”
左轮泰含笑,卜思嘉的才华可谓是毕露无遗了。
“你再看那坐在第七排座位的那一个。”
“那是一名伤心人,他假如不是为奔丧而来的,就是为失恋而行,伤心的表情在他的脸上,这种伤感,连他自己也是遏止不住,一看而知,这人绝非是警探。”她说。
“那末最后一个呢?”
“左轮泰先生,你不必试我的观察能力了,最后的一名,他连领带也结不好。”
左轮泰失笑,说:“警探就不会打好领带么?”
“不,我光说这一个,他不善修饰,又是初出道,只知盯牢了眼睛看,但由于资格太嫩的关系,每经我们回看,眼光接触,他就回避……”
左轮泰哈哈大笑,卜思嘉的所说,完全符合他的观察,由此证实,卜思嘉的年纪虽轻,她并不简单呢!
“那末,你可认出,那一个人就是郑探长所派出的警探了。”
“不必做第二人想了。”
“如此肯定么?”
“我可以作此肯定,可是一个人在太自信时也可能会有错误的!比喻说,我就想不到我们‘书香门第’的哥哥会做出那样败德的事情!”
左轮泰说:“不要把问题扯出题外,我们既然有这样的一个人跟踪着的时候,你打算怎样对付?”
卜思嘉说:“对付这样的一个人还不容易吗?在K埠,他有职权在身,可以张牙舞爪的,到了国外他和我们一样,只是游客而已,若有越轨行动,很容易就可以阻止的。”
“也许他携带有公文,可以和古晋市的警方取得连络。”
“收拾他并不困难,我们随机应变就是了。”
古晋市也是东南亚一个著名的商埠,但是人口并不太多,商业区还是以华侨社会为首。
战后开辟的新马路,高耸的洋楼,很有一种蓬勃的气象。
左轮泰和卜思嘉住进了著名的“格兰饭店”,果然不出所料,那年轻人跟踪而至。
他们所开的房间相隔有一层楼。
左轮泰已在旅客登记处查过那人的姓名,他的登记是刘比祺,二十二岁,营商。
究竟他是否已和当地警方取得连系?不得而知;但是这个人若介入他们的侦查追踪,可能会碍事的!
所以,左轮泰在采取行动之先,最好是能将此人支开。
左轮泰和卜思嘉所开的是相隔邻的两所房间,他们要商议什么事情也很方便,经常还得依靠电话。
假如说,刘比祺是有能耐的,他可以买通酒店的接线生,不过这种的作法是违背酒店的规定,除非是刘比祺得到警方的援助。
左轮泰既然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他就得尽情提防着。
第一件事情,左轮泰先行查看电话簿子。
逃至古晋市的两个不良少年之中,廖富贵有着一个远房的姨父,名柳瑞亭,在古晋市开设了一间称为什么昌钟表行的。
凡是有昌字的钟表行,左轮泰都得将它记录下来。
他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到那几间钟表行去查询有没有柳瑞亭其人,事情就可以证实了。
有昌字的钟表行共有三间——茂昌钟表行、泰昌钟表行、昌宏钟表行。
经一一打过电话之后,证实了是泰昌钟表行,但事情出乎意料之外。
“柳瑞亭在去年故世,什么人找他呢?”对方一名店员回答。
“柳瑞亭在去年就故世了吗?那么现在谁在处理店务?”
“柳太太,你是哪一位在找他的?”
“没什么关系,我会抽空来拜访的!”他说着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卜思嘉已来到左轮泰的房门前拍门,她自是也很着急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
左轮泰指着电话簿子说:“已经证实了是泰昌钟表行,可是廖富贵的远房姨父已在去年故世了。”
卜思嘉皱眉说:“柳瑞亭去世,廖富贵到了古晋市之后,真会去找他的家人么?”
左轮泰说:“身怀钜款的人,不论到什么地方去,有没有亲友给他照顾,都没有多大关系,他总该是有办法生存,尤其廖富贵家境贫寒,一旦有巨款在手,免不了会花天酒地。”
“我们该如何进行呢?”
“我想,廖富贵在事前并不知道柳瑞亭已经去世,他还是会和泰昌钟表行接触的,因此,我想去拜访柳太太,也说不定他会知道廖富贵的行踪的?”
“需要我同去么?”
“不!打草惊蛇反而不好,我们的楼下面还有着一个刘比祺,相信他在注意着我们的动静,你不妨尽全力注意他的行动就是了。”
卜思嘉说:“对付一个新出道的警探是很乏味的事情!”
左轮泰说:“你的语气不小,好像曾经对付过很多扎手的人物呢,不过,你得提高警觉,刘比祺是由郑探长派出来的,假如说,他真是新出道一窍不通的,绝对不会被郑探长所赏识重用,必然刘比祺还是有他的三两下子的,你若轻敌,可能将来就会有失算的地方。”
“我要对他怎样注意呢?监视他的行踪么?”
“假如刘比祺向我追踪时,你就设法阻挠,不妨展开捉迷藏游戏。”
卜思嘉唯唯诺诺,但她的肚子里却像有着另外的盘算。
左轮泰经整装之后,从容离开了酒店。
刘比祺的工作进展却好像是非常的迅速,在“格兰酒店”上下,眼线早就布置妥当了。
因此,左轮泰正要走出“格兰酒店”时,刘比祺很快地得到消息。
经刘比祺的指示,那名线民已经很快的追踪左轮泰而行。
泰昌钟表行设在古晋市的华人商业区的,那是一条至为热闹的街道。
它的风格,和一般东南亚的华人商业区没有两样,所以说,中国人保守就是这个道理。
泰昌号的门面并不大,两只古板的玻璃橱窗,陈设列着各国的名产钟表。
左轮泰只需看那些名表的价值,就可以知道这间钟表行的买卖做得并不坏。
他走进门内,只见店内共有员工三人,照顾买卖的是两名年轻的伙计,一男一女,另外一名年岁稍大的修理钟表的技师。
除了柜橱陈列着的钟表琳琅满目之外,墙壁上满挂着全是电钟。
“柳太太可在吗?”左轮泰问。
“那一位找她?”年轻的女店员问。
“我是由K埠来的,途经于此,特来拜望!”
“柳太太今天身体不适,所以没到店里来。”
左轮泰顿了一顿,事情都很不凑巧,这件案子从开始时就好像很不顺利。
“店内除了柳太太之外,还有什么人在此负责呢?”左轮泰再问。
“柳家的少爷在此负责。”女店员说时向那年轻的男子一指。
“好极了,我只是想打听两个人。”左轮泰说。
“打听什么人呢?”柳家的大少爷过来接待。
“廖富贵!也是由K埠来的。”
廖富贵三个字甫出口,那位女店员倒没有怎样,只见柳家的少爷和那位修钟表的技师同时一怔。
只由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廖富贵和他们有了接触。
“我们不认识廖富贵其人。”柳家的大少爷说。
“看你们的表情好像是对廖富贵三个字非常惊讶呢!”左轮泰一语点破说。
“你是警署方面的人么?”
“不!我是由K埠来的,需要知道廖富贵的下落!”左轮泰再说。
“这样说,你不妨到警署的陈尸所去认尸,一定可以找到的!”柳家大少爷说。
左轮泰一怔,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柳家的大少爷便在橱柜下面找出了一张小型的华文报纸,翻开了社会新闻版,双手递到左轮泰的面前。
光看标题就够触目惊心了。
“冷巷喋血,华侨青年廖富贵被杀,警方初判断,可能是黑社会寻仇……”
左轮泰惊愕不已,这个廖富贵是否就是K埠绑票的廖富贵?也或是同名同姓的?新闻的内容并没有说明。
可惜它没有附带刊出廖富贵的照片,否则只需要将报纸带回去给卜思嘉看,他该可以认得出来是否就是这个廖富贵了。
左轮泰保持了冷静,他两眼灼灼地注视着柳家的大少爷和那名钟表技师;看他们表情变化,那名女店员也趋过来接过报纸阅读新闻,好像她还不太清楚这件事情呢。
“我们并不认识廖富贵,只是看报纸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被杀的新闻人物。”柳家大少爷解释说。
“据我所知,廖富贵和你们柳家有一点亲戚关系,他由K埠到此,必定会先来拜访你们的。”左轮泰再说。
“我不知道!”柳家大少爷说。
“你不知道有这么的一个人到你们店里来过?”
“我没见过其人。”
左轮泰的眼光便转移到那名钟表技师的身上去。
他的眼光原是有一股杀气的,很会使人不寒而悚。
“我也不知道……”钟表技师回答。
“我想拜访令堂,也许她会比你知道得多一点。”左轮泰对柳家大少爷说。
“她今天没到店里来。”他回答。
“我能到府上去拜访吗?”
“当然可以!”
“可否告诉我府上的地址?”
“好的!”柳家大少爷提笔写了地址,即是“白吉士罗路一七七号三楼。”
左轮泰道谢后,准备离开泰昌钟表行时,一眼就瞥见刘比祺鬼头鬼脑地站在门外的橱窗前,他在跟踪窥觑。
“报纸可以赠送给我吗?”他向那女店员问。
左轮泰未得到那女店员的同意,已将报纸拈到手中,他一哈腰点头道谢,就已穿出门外了。
刘比祺倒是蛮机警的,他发现左轮泰离开泰昌钟表店,他即调转了身子,面向骑楼下的一支满贴减价广告的支柱,假装在看它上面的细则。
左轮泰故意行到他的身后,将报纸向前一伸,说:“你要找的人已在警署的停尸间里了,你应该走一趟才对!”
刘比祺愣住了,左轮泰向他挤眼一笑,昂然而去。
左轮泰已来到白吉士罗路一七七号三楼。
那是高等的住宅区的一栋新盖的公寓,他揿了门铃。
出来应门的是一位华人女佣,左轮泰声明来意,他是为拜会柳太太而来的。
女佣返身进内传报,左轮泰已听到一阵麻将唏哩哗啦的声音。
原来柳太太没有到店里去的原因,是她在筑“方城之戏”,她可谓是赶上早场了。
不一会,麻将声停止了,走出来的是一位脑满肥肠将近五十岁的老妇人,想必就是柳瑞亭的未亡人,泰昌钟表店的老板娘了。
“先生,你贵姓?”妇人先问。
“我是由K埠来的,有一位廖洪云先生拜托我特来拜访!”
“廖洪云是什么人?”妇人两眼灼灼,好像是想不起来了。
“和你们是远房的亲戚,他有一个儿子,已经到古晋市来了!相信必定会拜访你来的。”左轮泰说。
“没有到这里来过……”
“他的名字是廖富贵!”
妇人立时惊惶不迭,只看她的表情流露,就可以知道她的确曾经和廖富贵见过面。
柳太太的三位牌友,都等候在牌桌上,他们回过头来怔怔地向这位不速之客注视。
左轮泰再说:“我不耽误你的时间,只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从实回答!”
“你是什么人?”
“廖富贵父亲的朋友,这无关重要!我想知道廖富贵什么时候来拜访你的?”
柳太太似觉得无可抵赖了,她考虑了半晌,忽地向左轮泰一招手,她匆忙向走廊出去。
由她的客厅转向走廊,有着一间类似书房的房间。
那房内堆叠着许多凌乱的帐册和钟表纸匣一类的东西。
很显然地,泰昌钟表行的真正买卖的中枢,还是在此房间之内呢!
瞧那所房间内的凌乱情形,堆叠的废物,由地板而至到天花板之上,房内只有一张方型的办事桌和两把椅子,各种的木箱纸匣拥挤得几乎连人穿身而过的地方也没有。
由此该可以说明,这所房间并非是平日待客所用的,等于是他们平日处理店务的密室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是否来调查廖富贵凶案的?”柳太太堵上书房大门时再问。
“不!我已经声明过了,我是由K埠来的,受廖洪云之托,找寻廖富贵的下落。”
“他已经丧生,和当地的地痞流氓发生冲突,在冷巷之中被殴死。”柳太太说。
“是的!我已经读过报纸,廖富贵之死,并不足为奇,他习惯于在那些下流社会、不三不四的场所里胡混,所以才会有此下场!”左轮泰郑重地说:“我需要了解的是廖富贵抵达古晋市后和你接触的情形!他可曾向你求助吗?”
柳太太说:“那是上个星期五的事情了,一个青年人到钟表店里来找柳瑞亭,他自称是柳瑞亭的姨甥,然而柳瑞亭已经去世有半年多了,实在说,我也很搞不清楚柳瑞亭有着这么一房亲戚……”
“廖富贵可有什么求助的要求吗?”
“他说,由K埠带来了一些K埠的纸币,希望调换成当地的现币,问我什么地方比较方便?”柳太太说:“我问他有多少的数字,他没肯说……”
“你可有给他帮忙吗?”
“我认识一间金店,也等于地下钱庄,他们随时都可以给客户调兑外币的。”
“你给廖富贵介绍了么?”
“是的,经介绍之后,我们就没有来往过了。”她说。
“廖富贵兑换了多少外币呢?”
“不知道!”
左轮泰倏地一把拧住了门闩,向后一带,只见“叭”的一声,滚进来一个人。
那不是外人,而是泰昌钟表店的中年修理技师,他在门外偷听已不是很短的时间了。
左轮泰等待到这时候才拧开门闩,将他带了进来。
“你的这位店员进出你的公馆倒是很方便的,他不需要揿门铃,也不要传报!”
“张望,你来干什么?”柳太太说。
左轮泰说:“由我离你们的钟表店开始,他就一直跟着我了。”
张望被拖进了房内,脑袋的下颚正好搁在书桌之上。
他哼哈不迭,左轮泰将他架起,推到座椅之上,说:
“贵钟表店在表面上,是由你主持店务,你不在店内时,便是由大少爷全权处理,其实最掌权的还是这位老技师呢。”
“你凭什么胡诌?”张望以反抗的语气说。
“我长了眼睛,可以很清楚地观察事务。”
“我们钟表店的事务,于你何干呢?你究竟是干什么来的?目的何在?”
“天下人管天下事,我经常就是喜欢管些许的闲事,‘狗屁倒灶’的事情碰上了我,可就要算他倒霉了!”左轮泰只看那钟表技师,斜眉毛歪眼睛,脸无三两肉,准不是一个好东西,向他下手准保不会错的,于是,他故意怒目圆睁,双手揪住了张望的衣领,使劲向上一抬,狠声说:“廖富贵调换外币的事情你一定知道!”
“我不知道……”
“你想瞒我,就是打算自己出洋相了!”左轮泰仍然是气势汹汹的。
“先生!究竟打算盘问些什么事情呢?我们并没有隐瞒任何事情……”
“想必你们和那些地下钱庄十分熟悉,你负责领我到那地方去!”左轮泰说。
柳太太即向张望一挤眼,示意张望不必反抗下去了。
左轮泰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呢?只由他俩的眉目间,就可以知道这主雇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泰昌钟表店的老板柳瑞亭去年才去世,柳太太也不能算是年轻守寡了,这其中是否有着其他的隐情?很费人猜疑呢!
张望和柳太太都似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巴不得及早将左轮泰打发走。
张望改变了语气,说:“先生,你要找寻那所地下钱庄,有着什么用呢?”
左轮泰说:“非常地简单,廖富贵带到古晋市那一笔钱,完全是非法得来的,我一定要将它寻获,然后加以证实。”
张望说:“既然这样,我只需要给你写上一个地址,你自己就可以过去找寻了,它等于是公开的一样呢!”
左轮泰摇首说:“不行!我需要有一个熟悉的人带路,否则不可能会查出什么眉目的!”
张望叹息说:“唉!做地下钱庄的,一定会有强硬的后台,我们是生意买卖人,惹他们不起!”
左轮泰说:“我只求调查真相,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柳太太插嘴说:“张望所说的是事实,开地下钱庄的人我们惹不起。”
左轮泰说:“我已经声明过了,不会给你们添什么麻烦的,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你们的身上,假如我和你们纠缠到底,你们反而麻烦了呢!”
柳太太表现得非常着急,便向张望吩咐说:“你就带他走一趟吧!看情形,他若不达到目的,是不肯向我们罢手的了。”
张望好像已不再考虑余地,他只好带着左轮泰离开了柳宅。
“你究竟要调查的是什么呢?”张望的表面有着一副土相,但还是有着自备汽车的阶级呢!
在古晋市而言,他的自备汽车,还算得是最豪华的,也该算是中产阶级的人物了。
“我想,出售K埠纸币的,不光只是廖富贵一个人,他还有着一个伙伴同来的,廖富贵虽然死了,他的那个伙伴可还活着。”左轮泰说。
汽车驶上了新开辟的大马路疾驰,不一会,又来到了华人商业地区,泰昌钟表行又在望了。
古晋市最多的莫过于金铺,这地区,黄金、金饰是公开贩售的。
一般的金铺,橱窗里挂满了金链子,一串又一串,有长有短,金链子有粗有细,都用标签标上了价钱,任凭顾客挑选。
张望在一条街巷口间的停车处泊下汽车,向左轮泰一招手,他俩便走进一间称为“华晋金号”的银楼。
“既然黄金公开买卖,为什么还需要设地下钱庄呢?”左轮泰问。
“黄金虽然公开买卖是在本土,但是绝对禁止外流,外币管制得严,就产生了地下钱庄。”张望回答。
“华晋金号”在表面上,是做金饰和珠宝买卖的,店内的店员和张望都好像至为熟悉,他们一一互打招呼;大致上,他们经常有生意往来的。
“谭老二可在吗?”张望问。
“在帐房里!”店员回答。
所谓的帐房,有着一道铁栅闸的大门,门前站着一名持鸟枪的穿警服的守卫,这所地下钱庄看似还是“合法”的。
左轮泰为防万一发生意外,不得不先作准备,他摸出了烟斗,那是他用作自卫的烟斗枪,随时随地枪膛内装有弹药的。
虽然枪膛内装有弹药,但是烟斗照样地可供吸烟丝之用,这就是他的烟斗手枪制造得高明精细的地方。
有店员的许可,警卫替他们将铁栅闸门给启开了。
进来是一条深长的走廊,一面靠墙,另一面是厢房。
厢房自是虚设的帐房间,房内有空闲着的女店员,无聊地阅读小说打发时间。
走廊的末端有着低洼的楼梯,看似是供走进厨房里去的。
可是在转角地方,却有着供以登假楼的楼梯,假楼上就是真正的地下钱庄了。
谭老二坐镇在二楼之下,余外司帐员至少有三数人之多。
“谭老二”是他的排行或是绰号?他才是这间金店的大老板。
“张师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谭老二幌着肥大的脑袋向张望打了招呼。
“我难得‘闯关’一次,总归是有好买卖给你介绍才来的。”张望说着,招呼左轮泰登楼。
左轮泰纯是为调查廖富贵和这间“地下钱庄”的交易情形而来的。
廖富贵身怀巨款,来到人地生疏的古晋市,他需要调换当地使用的纸币,自然,这间“地下钱庄”就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假如根据正确的研判,廖富贵至少可以分得巨款十余万之数,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多星期之间就把所有的钞票都花光了。
报纸上报导廖富贵凶案的新闻,并未提及廖富贵的遗物,他未花完的钞票那里去了?
再有,和廖富贵逃至古晋市的另外一名不良少年黄独灿,他是否也在这间“地下钱庄”里调换外币呢?
假如这间“地下钱庄”有帐目保留的话,是不难查出来的。
左轮泰昂然登上了假楼,那位称为谭老二的钱庄老板已离开了他的座位赶至门前迎客。
“这位先生有几个问题想向贵宝号请教一番!”
张望加以介绍说。
谭老二还以为是有大买卖上门,连忙让坐,并吩咐下人斟递茶烟。
“先生贵姓?”谭老二以交际的口吻请教。
“左轮泰!”左轮泰随口回答。
“左先生!”谭老二似乎对左轮泰三个字有似曾听过、但却有一时想不起来的表情。
“我需要先行声明,我并非找麻烦来的,只是有两个问题需要请教,与外界全无关系的,请你们据实回答!”
这句话使谭老二很感意外,两眼灼灼地重新向左轮泰打量了一番。
“左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呢?”他问。
“关于廖富贵的问题!”左轮泰说。
谭老二立时脸色大变,显露出惶悚不安,他已伸手按下揿了电钮,可能是召唤他的保镖。
左轮泰连忙摆手说:“不用麻烦,我查问廖富贵的问题,纯属于私人事情,与外界全无关系的,也不会向外泄漏,所以呢,最好是不要另生枝节,否则对我们彼此之间都不好!”
谭老二脸色铁青,他没有说话,但在这时候,左轮泰的身后已闪出一名彪形大汉,另外楼梯下面还有两个打手模样的青年人急疾地向楼上跑。
余外,厢房之内也有人探首外望,有男的也有女的,显然这“地下钱庄”是一个庞大组织,有男有女,工作人员不在少数。
左轮泰保持冷静,“有来者不怕,怕者不来”的表现,他的眼睛左右一瞟,发现那刁狡的张望早已经溜走了,他需要单独应付此局面呢!
“我再声明一次,我查问廖富贵的问题纯属私人关系,与外界全无关系,假如产生枝节,对双方面都不好!”左轮泰再说。
那名彪形大汉已卷高了衣袖,趋至左轮泰的身畔,气势汹汹地说:“你是干什么的?”
左轮泰瞪了他一眼,仍然安坐在椅子上,摆手说:“在我和你们老板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你的态度太傲慢了!”保镖说。
那两名打手模样的家伙也冲了上楼,有蠢蠢欲动之态。
左轮泰反过手来,将烟斗点在那人的胸脯之上,正色说:“我是赫赫有名的枪手,江湖上有人赠送我一个雅号,称为‘天下第一枪手’左轮泰,不知道你们听见过没有?”
“‘天下第一枪手’左轮泰么?……”那名枪手,似也是曾在外面跑跑的,他听过有这项传说。
“不错,就是我!同时,我手中的一枝烟斗手枪也是出名的,现在它正指在你的胸膛之上,假如有谁想动蛮的话,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了!”左轮泰慢吞吞地故意一字一字的说个清楚。
那名保镖吓了一跳,他真个是连烟斗枪也没见过呢!这时,两只眼睛盯在胸前的一支烟斗,怔怔发呆。
左轮泰嗤笑,再说:“你真没有见过么?不要着急,待我把正事办完,待会儿教你见识见识!”
可是,在楼下面的那名持鸟枪穿制服的警卫已经跑进来了,他举起了鸟枪向左轮泰瞄准,吼喝说:
“把你的烟斗手枪扔下,否则……”
左轮泰哈哈大笑,说:“呆瓜!那是没有用的枪,你的鸟枪,用的铁砂散弹枪,一旦开枪,铁渣子、砂石子乱飞,我挂彩没关系,你的老板谭先生,还有这楼面上的男女职员无一幸免,统统躺下,到时候,先敲饭碗的是你,后果又如何善后呢?”
左轮泰说的是内行话,那名警卫等于是多此一举了。
左轮泰再说:“同时,你们还不知道我是几个人到此的呢,门外还留守着有多少人?枪声一响,他们全冲进来,你们的这间地下钱庄就破获了,后果如何,可考虑过了没有?”
谭老二知道情况不对,即向那警卫挥手,禁止他胡闹。
“你不是官方派来的吗?”他说。
“我已经一再声明过了,我是属于私人的访问,为什么你们不找张望查问清楚呢?”左轮泰说。
“好吧,你们都给我退在一旁!”谭老二向那些保镖发号施令了。
刹时间,紧张的空气缓和下来,几个打手闪避开,环绕站在墙边。
“你真的是‘天下第一枪手’左轮泰么?”谭老二再问。
“从来,假冒左轮泰的人,我都不会让他活的!”左轮泰说。
“久闻大名,我想起来了,曾听说过有许多关于你的传说,你行侠江湖,锄强扶弱,专事替人打抱不平,管他人的闲事!同时,又极爱交朋友,你广交天下三山五岳的朋友,达官贵人,贩夫走卒,什么阶级的朋友都有交结,但是又从来不无故向人留难的,我们的这间小店,做的虽然是偏门买卖,但是也为的是方便顾客,省却许多时间上无谓的麻烦,而且收费也至为公道,从不‘吃人’的!我们也从不和任何人结怨的,究竟是什么人让你找麻烦找到我的头上呢?”谭老二一板正经地双手抱拳,打算耍出他混江湖的那一套。
左轮泰格格大笑,说:“我早就已经一再向阁下声明过了,我绝非是找麻烦来的!”
谭老二将双手一摊,说:“那末,你是干什么而来的呢?”
“我要知道,廖富贵在贵号调换了多少K埠的纸币?……”
谭老二一跺脚,说:“廖富贵凶案,官方正追查至紧,你要盘问廖富贵的事情,不就等于要我们好看吗?”
左轮泰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消息不会外泄的!除非是你的手下人会向外面胡说八道!”
谭老二说:“你只管放心,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是同生起死的共患难的非亲即友,所以,不会有任何的人会出卖人,我们要对付的是外来的势力!……”
“除了我想提出的问题,需要得到答案之外,我正希望多交结当地的朋友……”
那身材魁梧的保镖倏地冲到假楼中央,高张双手,大声说:“慢着,这位先生,他自称是‘天下第一枪手’左轮泰,但是他能用什么作为证明呢?”
“你希望用什么作为证明呢?”左轮泰轻松地问。
“既然你称为天下第一枪手,枪法该是举世无双的了……”
左轮泰嗤笑,说:“古晋市刚经过了一场政治动乱,假如说,这地方发生了枪声,对你们贵宝号方便吗?”
“这假楼密室的前后,有着隔音设备,一响枪声不会外传的!”那保镖说。
“真的?”
“是的!我们所有在场的弟兄,都希望能欣赏‘天下第一枪手’左轮泰先生的枪法!”
“是打算要我表演一番么?”左轮泰知道难题到了,严肃地问。
“你称为‘天下第一枪手’,自然是天下无以匹敌的对手了,究竟神奇到什么程度呢?”
左轮泰说:“今天我到贵宝号来,纯是友谊性的拜访,所以,并没有带着短枪,这支烟斗手枪,你们该会了解,它是非常地不称手的!”
那保镖说:“没关系,可以借用我的短枪!”他说着,自裤后袋掏出一支短枪,很自然地送到左轮泰的跟前。
通常来说,一名有资格的枪手,由他接触枪械而至到他握枪的姿态,就可以估计得出,他的高明程度如何?资格如何了?
左轮泰并没有去接触那支短枪,那名保镖便将它搁置在左轮泰身旁的茶几上了。
左轮泰看了一眼后含笑说:“你的目的,我十分了解,你无非是想验明正身,我究竟是否左轮泰?”
“坦白地说,一点也不错,我很有点这个意思!”
“我的绰号,称为左轮泰,可想而知,是擅长使用短枪的,你的这种白朗宁短枪,我却很用不惯!”
“既称为‘天下第一枪手’,应该是适应使用各种类的枪械的。”
“好吧!但是我该用什么作为枪靶呢?”
“由你选择,只要不用人就行了!”那保镖说:“我给你掷钱币如何?”
左轮泰说:“这密室的面积有限制,墙壁又坚固,不适宜玩掷钱币的游戏,流弹反弹也会伤人呢!”
“难道说,我们还要走出郊外去?”
“不需要,我只想让大家满足,又不伤人!”左轮泰说。
谭老二说:“容易发生危险的玩艺就不必要了,我们来谈正经的……”
“不!我很耽心这位左轮泰先生是假冒的,所以请他用枪法证明!”
左轮泰将白朗宁短枪拾起在手中一抛,扣开了保险掣说:“是否已上了实弹?”
“你猜猜看!”保镖说。
“这是不能猜的玩艺!”
“既然你是天下第一枪手,很容易猜得出玩枪的把戏!”
左轮泰便将枪口调了转头,瞄准了那保镖的胸口。
那年轻家伙毫无惧色,并说:“你做任何事情,最好先行考虑,小心为上!”
左轮泰立刻知道,那是一支空枪,否则对方断然不会那样镇静的。
“拜托你上‘红膛’!”他将那支手枪一抛,掷还在保镖的手里。
“这就要看你想耍什么把戏了?”保镖说。
“其实玩枪是很简单的事情,你们可曾听说过有‘弹道专家’这名称,换句话说,做一个高明的枪手,先要了解弹道,枪械的性能,比喻说,枪械的口径、来福线、弹药的‘冲劲’、‘回力’、种种……”
“左轮泰先生对于玩枪的经验当然是丰富的!”那保镖说着,“喀嚓”一声,拉枪匣上“红膛”。
“枪膛内共有多少发子弹?”
“五发!”
“足够了!”
左轮泰接过短枪在手里一翻,又说:“既然是观摩性质,对面墙壁上的一幅美人画只好将它牺牲掉了!”
谭老二正待要阻止,左轮泰已扣了枪机,“劈劈劈”!一连三发。
那墙上挂着的是一幅裸体美人油画,玉体横陈,颇具诱惑性,左轮泰竟将它给毁了,实在有点可惜呢。
他第一枪打在画像的左眼,第二枪画中右眼,第三枪正中肚脐眼,一连三枪连中三“眼”,这种枪法该算是够神奇的了。
但这种打死靶子的方式,对左轮泰来说,一点算不了什么。
“劈,劈!”他又打了两枪,击中了挂油画的两枚钉,“唰”的一声,油画下坠了,跌在地上,那幅墙壁上便露出了一只坎在壁里的圆型保险箱。
谭老二和他的手下人目瞪口呆,好像是机密被泄漏了。
左轮泰失笑,说:“这种的机密已经与时代过时了,一般来说,算不了什么啦!”
谭老二说:“你的目的,就是要拆穿我们的机密来的么?”
左轮泰说:“不!我只需要看看你们本月份的帐目,廖富贵曾经在贵处调换了多少钱纸币?”
“我们的帐目并不公开的!”
“我以人格保证,不向任何一方面泄漏!”
谭老二呆了半晌,招呼内室的会计小姐,说:“将本月份K币调换的帐册取出来!”边又向左轮泰说:“我们和K埠的交往不多,相信本月份所调换的K埠纸币,全是廖富贵的所有!”
“廖富贵还另外有一个朋友叫做黄独灿的,他可有到此兑换外币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谭老二说。
“我得向你提出一项警告,廖富贵和黄独灿是在K埠做了案逃亡到古晋市来的,他们所持有的钞票,大部份已被政府抄了号码……”
“我们和K埠并无邦交,他们管不到我们这方面来的!”
左轮泰说:“但是透过‘国际警联’的关系,一样可以办案!”
“我们经调换的K币,是要归还到K埠去的!我们自己并不动用!”
“但是那些抄有号码的钞票一经发现,就会追究它的来源,你们在K埠的联号岂不就要受连累了!”
“你究竟是代表那一方面的?”
“我为朋友,私人的立场追查K埠的血案!”
由于左轮泰表演了他的枪法,虽然那只是打“死靶子”的一点皮毛技术,但也是足够使谭老二手底下的几名保镖和在场的职员慑服了。
这时,看似是一名身分较高的职员,他趋至谭老二的耳畔,低声耳语一番,是可以看得出,他是在向谭老二加以劝告。
谭老二皱了眉头,一再瞪视着左轮泰,重复又重复地思索着。
终于他点了点头,让那位职员搬出帐册给左轮泰过目。
那高级职员解释说:“这上面全是密码,你不会看得懂的!”
“阿拉伯数字,我总归可以看得懂的!”左轮泰说。
“并不尽是阿拉伯数字!上面有着许多的暗记,比喻说,有C字记号的,就是张望介绍来的生意,他在年终结帐时还要拿一些好处的……”
左轮泰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他真的连一点也看不懂。其中有红字的,有蓝字的,也搞不清它那一项是真数字,那一项是假数字?什么样的暗记代表那一类的交易?
查看C字的记载,有十七八行之多,合起来不过是数千的数字。
在华人的商业区里,他们并不习惯用西式的计算机,还是以打算盘为主。
那位高级职员已取出一个红木算盘,照着数字劈拍打了一阵。说:“我可以告诉你正确的数字,一共是两万二千五百元K币!”
“奇怪,为什么数字会是那样零碎呢?”
“他们也是零碎调换的,也许就是避免碍眼!”
“根据这数字看来,廖富贵还有大部份的K币还没有兑换!”
“关于这一方面,我们就无从知道了!”
“更奇怪的是廖富贵冷巷喋血案,新闻上的报导没有指出他的住处和他的遗物,照说,他还掌握着大量的金钱呢!”
“也许官方为了逮捕凶手,暂时不将它发表!”职员猜度说。
“除了廖富贵之外,还有什么人到此兑换K埠的纸币呢?”左轮泰再问。
“凡有C字记号的,都是张望介绍的买卖,C字旁有X字的,就是廖富贵带过来的朋友,但那总算是张望介绍的一笔帐!”
“嗯,那必是黄独灿了!”
“我们并不记载每一个人!”
“X字的记号有多少钱呢?”
职员又扒了一阵算盘,说:“一万八千元K币!”
“嗯,这个人的出身不大好,我相信他只要有钱在身上,迟早一定还会再来换钱的!因为案中还有案,所以我打算让黄独灿回K埠去自首!”左轮泰说。
“假如他不肯就范的话,你岂不是就得实行动武了?”
“我总不希望会演变到动武的程度!”
“你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试想一个人,他犯了案子好不容易逃出海外,逍遥于法外,怎会凭你的三言两语回到是非地去投案呢?”
左轮泰一顿,说:“假如黄独灿再出现时,我只要求你们关照一声,以后就是我的事情了!”
“办不到!”谭老二很干脆地回答。
“什么理由?”
“假如你也是做买卖的,你肯出卖顾客么?”
“这种顾客,只会给你添麻烦,不会对你有什么好处的……”
“不!本店号信用昭着,对顾客都是安全可靠的!”
“我不会对外泄漏的!”
“不行,万一流传出去,今后我们就休想再做买卖了!”
左轮泰一想,谭老二也未尝不是没有理由的,便说:“换一个方式也可以,我不在贵宝号附近出麻烦,假如黄独灿再出现时,你派一名店伙跟踪,侦知他的住处,然后再行处理……”
“更不可以,我们是做买卖的,不可以侦查顾客的行为!”谭老二坚决反对。
“我派人坐镇贵宝号等候消息又如何呢?黄独灿出现,你们只要使个眼色!”
“非常抱歉,我得维持店号信誉,绝不出卖顾客!”
“一点也不合作么?”
“无法合作的!”
“掩护一个犯人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
“K埠的任何案子与我们无干!”谭老二正式说:“左轮泰先生,我们与K埠没有邦交,纵然你能拿着犯人,你并不代表官方,犯人不会让你引渡出境,你的心思也是白费,一旦动武,在古晋市来说,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谭先生,你一定要弄到惹祸上身之时才会后悔的!”
“除了你向官方告密作证,我不会惹什么祸上身的,我做这项买卖也有十多年了,假如没有一点背景后台,那还能行吗?出纰漏时,大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不必为我耽忧!”
“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用商量的!”
左轮泰皱着眉宇,他一再考虑,知道再多说也没有用场了。叹了口气,说:“那我就只有另谋途径了!”
“最好是距离我们的店号越远越好!”谭老二便吩咐送客了!
左轮泰忽地发现刚才和他敌对的那名保镖这时不断地向他霎眼。
这种霎眼似是善意的,也像是在暗示着一种什么事情。
左轮泰不动声息,假装没有看见,再向谭老二说:“不过,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对那名黄独灿,我是不抓到手绝不甘心的,你不肯合作,以后若发生严重的后果问题就由你自己去考虑了!”
谭老二说:“你身在异乡为异客,最好还是少惹麻烦,否则,后果也同样的是严重的!”
谭老二处处表现了他的后台是“绷硬”的,同时也有着黑社会势力。
左轮泰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只好告退了。谭老二一点也不含糊,吩咐下人送客。
左轮泰由那几名保镖将他送出“华晋金号”,奇怪的是那名向他霎眼的保镖并没有跟出来。
到底,他刚才是在暗示些什么呢?
他正纳闷间,蓦然背后有人在他的肩上一拍。
左轮泰回过头,很觉诧异,那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彪形大汉,只看他的面目就可以断定这个人是来路不正的了。
左轮泰正待发问,忽觉得有一支尖形的东西逼在他的腰间,不用说,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在这同时,另外还有一名大汉拥了上来,架住了他的右手,左右都被挟持着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左轮泰保持了镇静问。
“不用多说话,进巷子里去!”脸貌丑恶的彪形大汉说。
“谭老二派你们来的么?……”他话犹未已,那人手中的匕首一紧,刺破了他的西装上衣,刀锋已刺在肌肤之上了。
“华晋金号”之侧,有着一条狭窄的陋巷,左轮泰知道,进入狭巷去,就不会有好事了。
可是他被左右挟持着,不走进去的话,可能立刻就要吃眼前亏的。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他只有朝前走了,心中暗暗盘算着,烟斗手枪还在他的衣袋之中,在必要时,唯有用以对付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了。
那条狭巷,污秽潮黯,星散布满了垃圾,还带着有一股臭气。
在那条巷子的内端,早有着两个人守在那里了。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前后俱是敌人,假如左轮泰不及早发动的话,落在他们的手中就不容易逃出去了。
倏地,行近了垃圾时,那持刀的大汉踏着了秽物,脚底下一滑,立脚不稳,刀锋离开了左轮泰稍远。
左轮泰趁机会一手执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掌打了出去。
跟着,他贯注了全身的力量,紧揪了那人的手腕,一个穿身,由他的手腕腋下穿了过去,只见那人腾空翻了一个大筋斗。“叭”的一声,四平八稳掼在地上了。
左轮泰不慌不忙,一脚踏在他持刀的那只手腕上了,脚底下一用力,匕首脱离他的手掌,左轮泰一脚将它踢开。
跟在旁边的那名大汉见左轮泰动了手,立刻挥拳就打。
左轮泰的动作快,一手接住他的拳头,反手就是一掌,劈向他的颈项间;这一掌出手甚重,那人踉跄撞向墙壁,立时鼻青脸肿,满嘴巴都是血,大致上是撞掉门牙了。
站在巷后的两个人见动手打起来了,其中的一个以手指塞进嘴去猛地吹起口哨,自然,那是他们召集人的信号。
左轮泰正想夺路而逃,但首先被掼在地上的那名大汉已经爬起,他猛然抱住了左轮泰的双腿,不让他逃脱。
在这个同时,非但是站在巷后的两个人已经赶出来了,另外由横巷处也闪出来有两三个人之多。
左轮泰的心中不免着急,到底,在这地方演出流血事件是不好的,他还不打算使用他的烟斗手枪呢。
他抬起一只脚,猛踢那抱着大脚的家伙,但是后面的人已经摸到了;一个“饿虎擒羊”姿势,扑到左轮泰的身后,猛地扼住了他的颈项。
左轮泰还有一条腿被抱住,上半身又被制住,这时候可就吃亏了。
那撞掉了门牙的家伙怒冲冲闯上来,对准了左轮泰的面部就是两拳。
左轮泰被打得眼冒金星,他还得挣扎反抗,运用双肘,猛力向身后的人撞去,先挣脱了扼在颈项上的那只手臂,然后挥拳还击。
所有埋伏在狭巷的歹徒蜂涌扑到,这时展开的是一场混战了。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左轮泰被打得“七荤八素”,好在他久经惯战,可以挺一阵子,不致于马上就躺下去呢。
正在紧急关头,意外地听得一声怒吼。
“人多欺人少么?好的,我参加一个!”竟有人参加战团了,是帮着左轮泰一方面的。
那是什么人呢?
左轮泰发现堵在他跟前的那些歹人,七歪八倒,至少有两三个人吃了苦头。
他揪牢了那被撞掉了门牙的家伙,猛一用劲,又将他掼落地上。
只见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相当地凶猛,将那些歹人打得满地乱爬。
那不就是由K埠跟踪过来的警探刘比祺吗?他半腰里参加了战团了。
左轮泰意外得到了帮助,“如虎添冀”,自然精神也振奋了,那六七名歹人便也不放在他的眼内了。
刘比祺真不愧是一位久经训练的好干探,也怪不得郑探长会看中他,专程派他跟踪着左轮泰到了古晋市。
刘比祺的赤手搏斗技术高明得使人难以置信,那六七个人简直被他当做猴把戏似地耍着,爬起又跌倒,跌倒又爬起……完全不需要左轮泰去分劳了。
不多久,有仆在地上不再爬起来的,是被打昏了,有逃之夭夭的,有吃不消而告饶的。
刘比祺拍了拍手,说:“谁再不服气的,只管再上来!”
那还有再吭气的!勉强可以逃走的都跷着脚一拐一拐地,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了。
“小心,后面来了一个!”左轮泰提出警告。
原来是一名刚爬起身的歹人,拔出了弹簧刀对准了刘比祺的后心便刺。
刘比祺经左轮泰的警告,已经注意到了,他向侧一闪身,揪了那人的手腕,猛力一带,将他撞向墙壁,这还不算数,又扯回来,向后面的墙壁再撞一次,那人早已经就是“七荤八素”的了,摇摇幌幌的,随时都会晕倒。
再向前三四步,有着一个垃圾箱,堆满了秽物,刘比祺伸手揪住了他的裤腰,如搂小鸡地提起,冲上前一迈步,将那人倒头插进垃圾箱里去了。
狭巷内的一场恶战,到这时好像完全结束了。
左轮泰双手抱拳行了江湖礼,说:“谢谢你的帮忙了!”
“我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刘比祺含笑还礼,说:“先生,你贵姓?”
左轮泰嗤笑,说:“不必假惺惺了,我已经知道你是刘比祺,郑探长派你由K埠而来,是盯着我的!”
刘比祺格格笑了起来,说:“你真是一精明人,我们以后就不必捉迷藏了!”
“和我合作会吃亏的!”
“我的汽车停在左侧的巷口间!”
“你真有办法,已经在这里弄到自用汽车了!”
“官方的后台,在这里多少总有一些连系的!”他笑着说。
“我想知道几个凶汉的来路,看情形有可能是人花钱买的凶手!”左轮泰还想抓起一个人加以盘问。
“不必盘问了,刚才我看见泰昌钟表行的那个老头儿在指手划脚的,这些人的布置全是听他指点的!”刘比祺说。
左轮泰一怔,他真想不到是张望所买的凶手;这个老家伙的目的何在?他需要这样做么?
“另有古怪不成?”他自语说。
“你指的是什么样的古怪?”刘比祺问。
“泰昌钟表店照说不应该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的,他为什么要逞凶呢?”
“我想,问题可以留待慢慢去研究,我们且先离开这是非地再说!”
于是,走出了侧巷,刘比祺所用的一部汽车可谓是陈年的老货了,除了引擎还能运作之外,几乎全部都应该报废了。
“‘华晋金号’内有什么收获?”刘比祺在启动马达时问。
“廖富贵被杀了,可是还有一个黄独灿,他们经过了分赃之后,都持有大批的K埠纸币,是迟早会出现在这种的地下钱庄的!”左轮泰说。
“你准备守株待兔么?”
“但是钱庄的老板拒绝合作,他称说是为不愿意得罪顾客!”
“可否用官方的压力?”
“你已经和当地的警方连络上了么?”
“必要时可以运用得上的!”他很自信地说。
“不过运用压力,可能会打草惊蛇,反而将事情弄砸!”
“守株待兔也可能会走漏风声的,不如争取主动,先发制人!”
“廖富贵之死,古晋市的警方可有什么特别的资料可以提供?”
“我还未有深入!”
“你希望迅速行动,还是应该由那方面着手!”
刘比祺含笑,说:“我不必瞒你,郑探长曾向我关照,只要盯牢你,自然而然的就会破案了!”
左轮泰说:“郑探长的信赖心也未免太大了,万一我遭遇了什么意外,比喻说,刚才不是你及时相助,我岂不就是一命呜呼了吗?那时候,所有的线索就完全断掉了!”
刘比祺说:“不会的,左轮泰先生,刚才你的烟斗手枪还未有使用,还不算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我参加战团,无非是想和你攀一点交情吧了!”
“原来你把我的底细全摸清楚了!”
“我有一份备忘录,郑探长关照我,一定要熟悉你所有的一切!”
不久,汽车已回返“格兰酒店”,刘比祺将汽车在停车场泊好,边说:“下一步骤应该如何?”
左轮泰说:“我还需要考虑,现在应该是把重点摆在‘华晋金号’之上,那是最简捷的途径,可以把黄独灿找出来,否则,黄独灿得到了风声,可能就逃掉了!”
“‘猛龙不过岗,猛虎不斗地头蛇’。‘华晋金号’的老板不肯合作,我感觉到是需要动用地头上的势力,还是需要和当地的警署打交道!”
“公事上的要求协助么?”
“不!是私人友谊上的协助,郑探长认识一位警探总监,他有一封介绍信给我,说是到了必要时可以持函去拜访,那位警探总监不会不卖交情的!”
左轮泰点头说:“这样倒还可以,既然可以攀交情,不妨顺便将柳瑞亭的死因调查一番,我需要齐备的资料!”
“柳瑞亭是泰昌钟表店的老板,他有着什么案子?”
“我仅是一种假想,很需要了解张望对我为什么会这样的紧张?他购买凶手六七人之多,实行对我暗算,其中必定有原因的!”
“案外生案,岂不是又生枝节了?”
“你既是办案人员,还耽心多接受枝节吗?况且在必要时,你还可以用意外收获的案子和警探总监作为交换呢!”
“你确实认为柳瑞亭案值得调查么?”
“姑且一试,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好吧,我全听你的,此后再有行动时,应该是互相连系一番了吧?”
左轮泰点头应允。当然,他们彼此之间仍然是各怀鬼胎的。
他回返楼上,敲卜思嘉的房门,没有人应,询问该楼的柜台服务生,原来卜思嘉竟外出去了。
她一个人会到那里去了呢?人生路不熟的,左轮泰的心中纳闷不已。
他回进房内,脱下上衣,解下领带,斟了一杯酒,正打算舒一口气,房门上却有人敲门。
“进来!”左轮泰招呼。
房门推开,却是刘比祺站在那里,他的神色张惶,魂不守舍地,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重大的事情。
“怎么啦?你?”左轮泰问。
“左轮泰先生,非常地糟糕,我的房间被人搜索过了,行李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刘比祺呐呐说。
左轮泰一怔,说:“你泄漏了身分了么?但是,又谁会注意到你呢?”
“奇怪的就在这上面,什么人会搜查我的行李?有什么作用?我只为调查廖富贵和黄独灿两人而来,他们该不会得到风声向我下手吧?”
“着急也没有用处,你可曾考虑过是什么人干的么?”
“我迷糊了……”
“也说不定是发生窃贼,可有向柜台报案?”
“唉,最糟糕的是郑探长交给我的那封介绍信和我的公事手枪失踪了!”
左轮泰也甚感惊奇,说:“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损失?”
“大部份的东西全在!”
“金钱财物没有损失么?”
“钱钞我都带在身上……”
左轮泰两眼一瞬,好像有了感应,说道:“这件案子也许不难破,你暂时忍耐,给我一点时间!”
“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么?”
“我未敢肯定,但是可能有些许的眉目!”
“假如捉到这个窃贼,我一定要痛殴他一顿不可!”刘比祺气呼呼地说:“可是事情也未免发生得太过奇怪了,窃贼偷走了我的短枪,他是有作奸犯科的不良企图?问题是他拿走了我的那封介绍信又有何作用呢?……我总觉得是和案情可能有关连的呢!”
左轮泰摆手说:“着急也没有用处,我想,事情会很快地就澄清的!”
刘比祺正打算离房回到他的房间去的时候,走廊上来了三个行色匆匆的大汉,他们都有着一副打手的模样,正在东张西望地查看房间的号码。
“很可能是你又有访客到了!”刘比祺已经看出苗头,向左轮泰提出了警告说。
“我的访客么?什么样的来路?”左轮泰问。
他的言犹未已,房门口间已出现了那三名大汉。
左轮泰一眼即可看出,那是属于“华晋金号”的三名保镖。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就是曾经向左轮泰霎眼的头号保镖。
他双手一拱,行以江湖之礼。说:“我们是特地来拜望的,刚才在店里时有冒犯之处,请多多地原谅!”
左轮泰赶忙起立,还礼说:“初来到贵地,可以交结到新的朋友,可真不容易,请进房来,请坐!”
“我姓戚,戚省三是我的名字,后来的是我的两个小弟,樊琳和吴士良,我们对你都很崇拜!”
左轮泰说:“欢迎欢迎,我的生平就是爱交结朋友!”
戚省三的眼睛盯在刘比祺的身上,不住地上下打量。
“哦!这位是我的旅行伙伴,刘比祺,他也很爱交结朋友的!”左轮泰说。
刘比祺打量这几个人一番,看似是不会有什么恶意的。便说:“既然你有访客,我就不打扰了,我得回房去等候消息!”
“好的,回头再见!”
刘比祺走后,左轮泰掩上了房门,边说:
“在酒店之中,没什么好招待的,三位是要喝点酒还是要其他的饮料?”
“饮料并不重要,我们是为拜师而来的!”戚省三说。
“拜师?”
“是的,我们要学习你神奇的枪法!”
左轮泰哈哈大笑,说:“玩枪是很简单的事情,所谓枪法神奇,不过是熟能生巧,最主要的是经常要有练习!”
“我们在每一个星期天都有练枪的机会!”
“在什么地方?”
“靶场!”
“短枪射击么?”
“各类的枪械都可以!”
“做一名出色的枪手,就需要选用一种称手的枪械,比喻说,人家称我为左轮泰,就因为我惯用左轮手枪,而且左轮枪玩得出神入化!是其他的枪手所不能及的!”
“我们也都能用左轮枪!”戚省三说。
“选用了一种枪械之后就得先熟悉它,尽情地使用得习惯!”左轮泰说。
“我们都可以习惯!”
“我们要求左轮泰先生教导我们如何把枪法练得神奇,和你一样能百发百中……”樊琳说。
“熟能生巧,是最主要的因素!”左轮泰说。
“不!其中一定有特别的‘窍门’,希望你能指点迷津!”
“我们是拜师来的!”吴士良说。
左轮泰两眼一瞬,计上心头,说:“教你们练枪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我有条件!”
“我们愿意缴学费!”樊琳说。
“钱么?我既交朋友就不谈钱!”他回答。
“什么样的条件呢?”
“我需要供给我‘华晋金号’的情报!”
“嗯,我明白了,你需要找那个黄独灿,兑换K币的家伙!”戚省三说。
“是的!交换条件!”
“没有问题,只要黄独灿一露面的话,我立刻给你递消息!”他慷慨地说。
吴士良扳了扳脑袋,似想起了什么事情,说:“其实要找黄独灿并不困难,这个人必然是一个嗜赌如命的赌徒,而且逢赌必输,所以在最近‘安良区’很多的赌棍都持有K币……”
“安良区?”左轮泰又得到了一个新的名称。
“‘安良区’是古晋市的老风化区,没有别的,就是娼馆和赌场特别的多,最近,那地方的地痞流氓经常到‘华晋金号’来调换K币,而且是零零碎碎的,足以证明,你的那位朋友的,输掉的及花出的钱不少!”
左轮泰说:“不管怎样,只要你们供给我黄独灿的消息,我们就是达成协议了!”
“你负责教导我们的枪法,和你的枪法一样好!”戚省三说。
左轮泰说:“玩枪也需要天才,我只能把我的心得和练习方法奉告,至于成就,那还需要看你们自己的努力!”
“什么时候开始?”
“由现在开始也不妨!”
“今晚上我们就可以到‘安良区’去闲荡一番,也许就会有收获的!”吴士良说。
“不过,花钱可能太多了!”戚省三说。
“不要紧,一切经济上的问题,由我负担就是了!”左轮泰说。
“那要等到华灯初上,那时候才是最热闹的时间呢!”
左轮泰便说:“既然如此,今晚上我作一个小东道,请各位便餐一顿,然后我们去观光‘安良区’!”
“我们拜师,那有你作东道之理,由我们几个小弟兄请客,你是我们的客人!”戚省三还抢着要做主人。
左轮泰说:“不!我的第一身份是观光客,到贵地来就为花钱而来的;既有花钱的机会,为何不让我花钱呢?”
“我们要表示一点心意而已……”樊琳还想争着做东。
“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吃老师一顿又如何呢?”戚省三说:“不过现在我们还得回到金店里去办个交待,我们的职位虽小,但是门面还是需要我们撑起来的!”
于是,这三个人就告辞离去,临行时约定了再会面的时间。他们走后,刘比祺又匆忙探进头来。
“这几个人是什么来路?”
“‘华晋金号’的几个保镖!”左轮泰说。
“你真行,这样快就搭上交情了?”
“他们是打算学枪法来的!”
“原来你已经表演过枪法了?”
“是的,一个人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花招都得耍出来的!”
“我的失窃案如何了?可有眉目?”
“那会有这样快的,你再忍耐一点时间吧!”
“我心乱如麻,早就已经忍耐不下去了!”刘比祺说。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做侦探必备的能耐,有时候不忍也得忍的!”
刘比祺无可奈何,又怏怏地离去了。
左轮泰利用这点空闲时间考虑各种的问题,差不多到晚餐时间,卜思嘉已回返酒店。
卜思嘉在回房之先,先到左轮泰的房门一探首。
“你跑了一整个下午,可有什么收获?”她问。
左轮泰没有回答,只向她招了招手。
卜思嘉便走到了他的跟前,说:“你的态度,好像有点神秘!”
左轮泰摊大了手掌。说:“你的收获,交给我!”
“什么收获?”她表示不欢。
“你搜查刘比祺房间的收获!”
“我……”她含糊地,难以承认,也难以否认。呐呐说:“你怎会知道的?”
“刘比祺打算向当地警方报案失窃!”左轮泰说。
“无赃无证,怎可以指定就是我干的呢?”
“除了你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以干连得上!”
“那是你的看法!”
“不!只有我可以确定是你干的!”
“假如我否认呢?”
“我要重重打你屁股!”
“怎么回事?你和刘比祺联合起来了?”
“不!是他向我们联盟!”
“和警探搞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令尊也是一名警探!”
“他是警探头子,比他们高一等!”
“不要‘抬杠’!把你搜查刘比祺的房间所得,全交给我!”左轮泰再次摊手。
“一个穷警探,他会有什么值得搜取的东西?”
“有一支手枪和一封介绍信!”
“手枪我给他扔在他房内的抽水马桶的水箱里!”卜思嘉说。
“信呢?”
“我烧掉了!”
“烧了……”左轮泰自座椅上跳起。
“假如刘比祺和当地的警方取得连络,对我们只有妨碍!”
“到了古晋市,整个形势改观,廖富贵已经被杀了,黄独灿固然还活着,但是我相信他也不会活得很长久的!所以,我们应‘化敌为友’……”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的看法呢?”
“廖富贵之死,对黄独灿不无影响,我们现在需要研究的,谁是凶手?黄独灿是否会有杀廖富贵之嫌谋夺他的那份赃款?也或是凶手另有其人,他既杀了廖富贵,也可能会再杀黄独灿……”
卜思嘉说:“根据华文报纸上说的,廖富贵之死,是属于黑社会之恩怨,可能是争地盘之类的凶杀……”
左轮泰摇首说:“廖富贵到古晋市不久,他不可能和当地的黑社会发生什么恩怨的!”
“廖富贵是一名色徒,也许是争风吃醋,或是得罪了什么人……?”
“你怎知道廖富贵是一名色徒?”
“我不是曾向你说过了吗?家兄经常和他们一起的!”
“你和他们也深有认识?”
“廖富贵是他们的圈子里公认的色徒,就是喜欢在女人的圈子里打滚!”
“黄独灿呢?”
“也差不多,他俩是一搭一档,有‘大嫖客’之称!”
左轮泰失笑,说:“你的了解真多,有点不寻常了!”
“我向你是尽说坦白话的!”
左轮泰说:“可是,你在该坦白时没有坦白,在胡诌时就乱七八糟乱扯一通。”
“左轮泰叔叔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是怎样进入刘比祺的房间去偷他的文件和手枪的?”
“我是学你的手法!”
“我并没有教你什么!”
“反正穿房入舍是最简单的技术,特别是公共场所,酒店的房门是最容易打开的!”
左轮泰一笑,说:“你持有百合匙?”
“百合匙已经是很起码的技术了!”她回答。
“谁教你的!”
“别忘记了家父是年资很久的探长了!”
“你又怎会携有百合匙呢?”
“家父乱七八糟的朋友也有不少,他们教给我有各种的技术!”
“原来如此,所以你启开刘比祺的房门一点也不费力气!”
“毫不费力气,我有一串百合匙,轻而易举地就将房门启开了,刘比祺也并非是名出色的警探,他的所有,毫无保留,和行李摆在一起,可以说,是恁凭翻阅的呢!”
左轮泰猛地想起了在K埠疗养院里卜思嘉的父亲所说的话。
“令尊已经知道你懂得了这么的许多么?”他故意问。
“不!实在说,家父已经落伍了,他的退休是对的!”卜思嘉说。
“你认为令尊已经落伍了?”
“当然!时代进步,就有人会落伍的!”
“谁给你百合匙?”
“你老盘问这些干吗?”
“我需要的了解,是全面性的!”
“是家父所有,他在破获某一大窃盗案时所得到的,平时扔在家里,谁也没去注意,这次出来旅行,我想也许会用得着的,所以就将它带在身边了!”卜思嘉轻描淡写地说。
“你果然就用得着了!真是巧合!”
“可不是用着了么!”
“女孩子怎会对这种的东西发生兴趣了呢?”
“唉,左轮泰叔叔,你并非是守旧一派的人物,为什么要将男女分得那样清楚呢?”
左轮泰一时还想不出适当的说话去对付她呢,这时候,刘比祺又有电话过来向左轮泰查问他的房内窃案的进展。
左轮泰说:“你的失窃案已经告一个段落了,你的手枪已经寻获!”
“在什么地方?”他急问。
“在你的房间的抽水马桶的水箱里!”
“谁抛在那里面的?”
“当然是偷枪的人!”
“那末我的那封很重要的介绍信呢?”
“非常抱歉,已经被烧毁了,假如说,你必需要那样的一封介绍信时,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请郑探长再写一封了!”
“是谁干的?”
“不必查问了,不是外人所为,所以你追究也没有用处!”
“真是令人恼火呢……”
正在这时候,“华晋金号”的三名保镖如时抵达了,他们是向店铺里请了假出来,打算陪伴左轮泰去观光风化区的。
左轮泰便对刘比祺说:“我另外有一个约会,看情形你得另外作活动了,同时,卜小姐也需要你多加的照顾,她只身一个人,或会替我们闯祸的,你不如看牢她吧!”他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卜思嘉打量了左轮泰的几个访客一番,她越看这几个人越是来路不正。
“这几个是什么人?”她附耳向左轮泰问。
左轮泰回答说:“我随便走到什么地方去,总爱交几个新朋友的!”
刘比祺又次出现在他的房门前了,手中握着一支湿淋淋的手枪,形状显得有点尴尬。
他一看而知,左轮泰对戚省三等的几个人是有利用的价值的。
“为什么不让我和你同行呢?”他问。
“不!你需要和K埠连络,再者,你需要拜访的朋友还多着呢!我把卜思嘉小姐交由你陪伴了!”左轮泰说。
卜思嘉说:“左轮泰叔叔,我要和你同行!”
“不!我们去观光风化区,也说不定要逛妓院,有你同行很不方便!”
“我尽量不妨碍你们就是了……”
“不行,那不是女人可以去的地方!”
“我以前也并非没有去过!”
左轮泰一听,很觉得不对劲,卜思嘉自称她曾经逛过风化区或是妓院,究竟是谁带她观光那种的地方呢?
是否卜思仁的那些狐群狗党?那必是卜思仁在耍阿飞恁作胡为的一段时间?
不过这种的事情在当前似已无关重要,左轮泰最着重的问题就是要利用戚省三他们三人搜寻黄独灿的踪迹,能追捕他归案才是道理。
关于卜思嘉的家庭,和她的生活习惯,可以留待以后再去考虑了。
左轮泰想着,指手指到了卜思嘉的鼻尖,以斥骂的语气说:“你既然跟着我到了古晋市,就该完全听我的话,我吩咐你该如何时,你就得听从!否则我会给你吃苦头!”
卜思嘉似也自觉失言,被左轮泰的一顿斥骂,她知道左轮泰生气了,赶忙唯唯喏喏地,没敢再争辩了。
左轮泰和戚省三等三人,离开了“格兰酒店”,戚省三有一部自备的敞蓬汽车,也是超了年份的,他们分别入座,于是汽车就驶往“安良区”去。
是时,正值华灯初上,“安良区”倒是带着有东方色彩的花街柳巷,首先给予人的印象就是脏乱不已。
戚省三驾着汽车已来到一条拥塞狭窄的街道,它的两边路旁全摆满五花八门的饮食摊子,各类的冷热熟食全有。
大致上都是很平民化的,所以街道上拥挤着的是熙嚷的人潮。
“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吃饭才好呢?”樊琳首先提出了问题。
“应该是看左轮泰老师的意思了!”戚省三说。
“吃饭不忘娱乐,娱乐不忘工作,我们最好是能找着黄独灿经常出没的地方,比喻说,他经常接触一些赌徒的地方!”左轮泰说。
“现在上赌场去恐怕时间尚早!”
“酒色财气,不妨挑选一项,比较容易接触那些地头蛇的!”
“妓院不会有饭吃的!”
“呀!我想起来了!”戚省三忽地拍着额头,说:“姚三姑的那个地方是可以供应酒菜的,她的楼下就是饭馆!”
“姚三姑是什么地方?”
“很出名的一间妓院!”戚省三说。
“黄独灿会出现在那地方么?”
“假如说,黄独灿是一位‘玩家’,身上又多金的话,他应该会留连忘返的!”
“嗯,那地方美女众多!”吴士良说。
“好的,我们不妨一试!”
于是,汽车穿越在熙嚷的人丛之中,左穿右转地,戚省三好像是挺熟悉道路的。
不多久,汽车已停在一间粤式的饭馆门前了,那是一栋极老式的砖造洋房,有四层楼高,最高的屋顶上还搭架了一座木板的假楼。
那饭馆称为“大粤楼”,占用了地下与第二层楼,它是最老式的建设,上楼上去是需要由侧门行上去的,“大粤楼”因为连第二层楼都占用了的关系,所以它将门面扩充,连那扇侧门也占用了。
至于第三层楼上的住客,该是如何上楼上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戚省三将汽车泊好,招呼说:“跟我来,我们得由后巷进去!”
“我们的谭老板也经常到此的,假如碰上了面,该多么地不好意思!”樊琳说。
“管他的呢!”戚省三只顾在前领路。
走进后巷,它一如其他地方的陋巷一样脏乱,但是寻芳客倒是挺多的,原来这整条的后巷差不多都是“私门户”。
甚至于有些门户是敞开的,一些卖笑女郎倚门招?客人,做出各种古怪的形状。
戚省三已带他们走上楼梯,那狭长的通道,只在半楼上悬着有一盏电灯。
左轮泰问:“这地区的私娼是公开的吗?”
“半公开!”樊琳回答。
上到了第三层楼,情形就不一样了,一名女侍已站在门口迎客。
那屋内却是灯火辉煌的,只是都垂下了窗帘,所以在户外完全看不见。
进门是一所正厅,它和普通的住户人家的客厅没有两样。
客厅中坐有两位洋客,正在和妓院的一名懂得“洋径滨”的管事摇手划脚地交谈,好像是在讨价还价。
戚省三等的一行人被带进另一所客室,相信在这一层楼上,大多数的房间都是客厅的布置。
“姚三姑在吗?”戚省三问。
“她正在替姑娘们打扮!”女侍答。
“我们是吃酒来的!”
“那末就要上四楼了!”
左轮泰给戚省三提醒说:“我们还是要办正事重要!”
“没关系,我们边吃边谈,先找到了姚三姑,她会供应各种的消息的!”
左轮泰只好跟同大家上到了第四层楼了,他看到了上第五层的楼梯,也就是用木板搭造的假楼,充份地显得神秘。
“这地方也有客人留宿的吗?”他问。
“不一定,五楼上是姑娘的宿舍!”女侍答。
“偶而也留客的?”
“那就要看情形而定了!”
左轮泰立刻了解,所谓的看情形而定,等于就是可以供客人留宿;换句话说,这种的地方最容易窝藏人犯。
左轮泰即抱着有了新的希望,他心中想,黄独灿是一个聪明人,他或会利用这种地方藏身的,假如能在这间的娼馆之内发现他的踪迹时,就可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他们进入一间类似饭厅一样的房间,有女佣进来给他们分递过香茗。戚省三就大模大样地点了好几样菜,不外乎是大鱼大肉的。
“有什么样的酒?给我们来两瓶好酒!”他摆出一副豪客的姿态说。
“您是常来的客人,该知道我们是不卖酒的,您所叫的菜,我们也是到楼下的饭馆去代叫的!”女佣回答说。
戚省三摸出钞票说:“没关系,代我去买两瓶回来就是了!”
左轮泰加以拦阻说:“我们在事先早已经说清楚了,所有的开支全是我的!”
“酒算我的,菜算你的如何?”戚省三仍要谦虚争取付帐。
“全算我的!”左轮泰先将钱钞交给了女佣,边说:“你瞧着开支就是了!”
女佣正打恭作揖间,门外已走进来一位身材肥胖时髦的中年妇人。她满脸笑容,逢人就打恭作揖。
左轮泰猜想,这妇人可能就是这间娼馆的女主人姚三姑了。
戚省三为了表现他的熟络,亲自为左轮泰介绍。
“点过了姑娘没有?”姚三姑摆出一副老鸨的姿态。
“还未有呢,除了我记得有一位叫做‘好彩’的以外,他们都是头一次光临的,我看还是要麻烦你做介绍人了!”戚省三说。
“为了对你们各位表示欢迎起见,我把所有的红牌都替你们召来就是了!”姚三姑即向她的下人,唏哩哗啦念了大堆的名字。
那些名字倒是十分动听的,都是时下最著名的“电影明星”。
一经下人传话,不多久的时间,莺莺燕燕来了好大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燕瘦环肥”,使人有眼花撩乱的感觉。
樊琳和吴士良都是色中饿鬼,看似他们是好久没有和异性接触了。
戚省三因为是这两人的老大哥,又是第一次和左轮泰相交,所以稍为稳重了一些。
买的酒也到了,菜肴还未有到。
“酒色是相连贯的,既有美女陪酒,我们就先喝起来吧!”戚省三说。
姚三姑对她的“班底”都一律以乾女儿称呼,她吩咐那些“乾女儿”开始侍酒。
场面就渐开始热闹起来了,姚三姑以主人的身分敬酒。
青楼出身的女人,多半还可以饮上几杯的,姚三姑端起杯子,看她的架式,左轮泰就知道她有豪量。
三杯下肚,左轮泰开始和姚三姑攀搭交情,问长问短的。例如“买卖如何?”“撑这种的场面不容易!”“有多少名乾女儿?”……等等。
“最近在贵处,可有使用K币的客人出现!”他问到了正题。
刚好菜肴送到了,打断了他俩之间的谈话,樊琳和吴士良有美女作伴,好像是连姓氏也给忘记掉了,他们为何到此?早就置诸脑后啦。
“提起K币,在过去时我们甚少见,奇怪的是最近,经常有客人到此使用,本来,我们可以婉拒使用外币的,但是有些客人懒得到银楼去兑换,反而央托我们为他跑腿,真烦不胜烦呢!吃我们的这行饭,谁愿意去得罪客人呢?”姚三姑说:“你问这些干吗呢?”
一名唤做阿菁的姑娘插嘴说:“嗯,我也存有两张百元的K币,是红色的!”
“是客人给你的么?”左轮泰问。
“当然是客人给的,我还未有时间到银楼去兑换!”
“钞票可有带在身上?我愿意出利息和你调换!”左轮泰说。
“真的?”
“当然,言出必行!”
“多少利息?”
“三百元换两百元如何?”
“那太好了,钞票就收藏在楼上,我马上去取来!”那女郎说着,就雀跃地穿出房门去了。
另外一名唤做琍琍的姑娘“见财起意”,说:“我也有两张百元K币钞票,你是否也愿意调换呢?”
“我当然要的,但是你得先告诉我钞票是由什么地方来了!”
“我在赌场里,客人赢了钱给我吃的‘红’!”
“赌场?”
“是的,大概是前两三天,几个客人在此吃酒,吃完酒之后,他们带我去逛赌场,赢了大把的钞票,说出来够羡慕人的,各类的纸币全有,美金、英磅、港币、K币……花花绿绿的一大把,他们分给我两张百元的K币钞票!”
“那一间赌场?”
“‘沙巴赌场’,就在这里前面不远!”
左轮泰心中想,K币不断地在此地区附近流通出现,也正说明了黄独灿就是在此地区附近活动着。
“好的,钞票换给我,给你同样的利息!”
左轮泰说:“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位输了K币的赌客,是怎么样的一个形状?”
“啊,这样吗,我那里记得清楚呢?”
姚三姑到底是一名“老江湖”,见识得多,她将戚省三扯在一旁,附耳说:“你这位朋友是干什么的?”
“啊,赫赫有名,‘天下第一枪手’左轮泰!”戚省三回答。
“干什么的?是吃公事饭的么?”
“嘿,著名的游侠,你都不知道么?”
“他为什么要收集K币钞票?”
“他有这种的嗜好!”
是时,阿菁和琍琍两人,都已经上到楼上宿舍里去,将她们持有的K币钞票取下来了。
左轮泰有言在先,不能反悔,他将K币收下,取出美金旅行支票,经如数折合之下,签了字,分别交给了两位姑娘。
左轮泰持有美金旅行支票,显示了他的身分是一位阔客。惹得在场的姑娘们对他另眼看待,殷勤得可以。
这种的场面是皆大欢喜的,姚三姑做人特别圆滑,这也是她能在此地区立得住脚的最大原因。
樊琳这些人开始闹酒,猜拳喝令什么花样全耍出来了。
“大家别喝醉了,待会儿我们还要逛赌场呢!”左轮泰已经可以看得出,戚省三等的几个人,收入并不怎样的好,否则他们恁怎的也不应该忘形的。
好像他们几个人出来邪游的机会并不多,一旦到了这种酒色场所,“浪形骇迹”原形毕露了,可谓是丑态百出呢。
戚省三的表现还能稍稍地稳重,樊琳和吴士良两人却完全忘了形,他俩左拥右抱地,一副色中饿鬼的丑态,很令人恶心。
左轮泰知道,着急也没有用处,既然到了这种地方,就必须要拖延一段时间不可的了。
好在事情已经有了一个眉目,K币一再在这地区出现,证实了廖富贵和黄独灿两人都曾在这地区活动的。
廖富贵已经丧生,黄独灿只要不离去的话,他迟早会在这地方成擒的。
那两个唤做阿菁和琍琍的姑娘,认定左轮泰多金,便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故意向左轮泰挑逗,希望得到一个好客人。
左轮泰的目标在阿菁的身上,他希望进一步了解,阿菁的两张K币的来龙去脉,究竟是什么样的客人给他的?其中是否有着黄独灿在内?琍琍较之阿菁年轻貌美,她只知道淘金,搞不清楚左轮泰是另有心机的,便开始和阿菁争风吃醋起来了。
反正这场面是乱糟糟的,樊琳和吴士良都有了几分酒意,闹酒的情形更是各不肯相让,看情形他们到了最后都会喝得满地打滚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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