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不到十点钟的时间,樊琳和吴士良两人都告酩酊大醉。
特别是吴士良,当场出丑,呕吐狼藉不已。陪伴他两人饮酒的姑娘,有意让他俩留宿。
左轮泰心中想,这两个酒色之徒,幸好是没需要他们派什么用场的,否则就误大事了。
樊琳和吴士良两人在此娼馆留宿的话,正合乎左轮泰的心意,他随时都可以回来假借探访这两人为题,藉以找机会和黄独灿相遇。
“戚省三!你是否也要留在这里睡觉?否则我们就要逛赌场去了!”左轮泰说。
“我当然是要陪着你同行的!”戚省三慷慨地说。
“我们可以带着姑娘同行,这样比较有情趣一点!”
“好主意!可是我得先把这两个宝贝送进房间里去,免得他们再在这地方出丑!”戚省三说:“你是打算带阿菁还是琍琍同行?”
“两个都带!”左轮泰说。
“你的胃口蛮大的嘛!”
“别把意思搞错了,我需要她们两位替我认人去的!”
“你认为使用K币的就是黄独灿么?”
“不管怎样,最近在古晋市流通的K币大多数是廖富贵和黄独灿两人流出来的!廖富贵既然已经死了,就只剩下黄独灿一个人了!我一定要找着他不可!”
戚省三虽然也是醉意阑珊的,但是他还可以继续支持着不至于当场出丑。
女侍过来给他们结过酒帐,左轮泰如数付过钱,还赏给了甚为体面的小帐。
至于带出门的三个姑娘,是以外宿计算的,可以等到第二天再行打发。
戚省三要带出场的姑娘唤做“好彩”,还是刚由乡下进城新出道的大姑娘,连什么也不懂,同时一张嘴巴也没遮拦,什么事情也要问清楚的。
“待会儿,你们两位是回到这里住宿,还是带我们住到旅馆里去?”她问。
左轮泰说:“这里的赌场不是通宵营业的吗?”
戚省三说:“大部份是通宵的!”
左轮泰便拍了拍好彩的肩膊,说:“我们也许要玩通宵也未定,但是不要慌,我们夜渡资是照付的!”
他们一行五个人走出娼馆时,也正是“安良区”最热闹的时间。
差不多的饮食摊都坐满了客人,其中有买卖较为清淡的,就分出人来拉客,污秽凌乱就是这地区的特色。
各类的大小赌馆都等于是半公开的,甚至于有些摊位的食客,利用一只磁碗,几颗骰子,他们在饮食摊上就赌起来了。
戚省三已经是醉态可掏,一经出到马路上吹了风,神志更见模糊,如脚踏浮云似的,东倒西歪,相信他已经是无法认路了。
左轮泰告诉琍琍说:“我们先到‘沙巴赌场’去,假如碰见你的熟朋友,不妨告诉我!”
琍琍说:“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转过街口就到了!”
“戚省三,你还‘罩’得住么?”左轮泰好心地问。
“没有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他逞强回答说。
“看他的样子东倒西歪可能会闯祸的,不如让他回屋子去休息!”阿菁建议说。
戚省三立刻叱斥说:“你别乱出馊主意!我今天头一天拜师,不论到什么地方去,都得奉陪到底的!”他等于是强行支持呢。
果然,只绕过了一个街口,“沙巴赌场”就已经到了。
这赌场的规模还不算小,只是那栋建筑物也未免太简陋了。
进门处有打手把门,要绕过两座屏风才可以看到赌场的内貌。
这地方的华人嗜赌番摊的居多,再者就是牌九和“骰宝”等的赌桌,西洋赌具都是设在厢房之内。
赌客还真不少,各式各样阶层的人全有,贩夫走卒,富商巨贾,红男绿女,场面至为热闹。
左轮泰向琍琍招呼说:“假如你发现你的那几个赌友,暗地里告诉我一声!”
“赌客这样的多,我眼花撩乱了!”琍琍回答说。
“左轮泰先生,你高兴赌牌九还是赌番摊?”戚省三问。
左轮泰一笑,回答说:“我们先行观光一番再说!”
“恐怕你是对西洋赌比较有兴趣!”
“我对赌博并无兴趣,主要的是为寻人而来的呢!”
他们沿着每一个厢房都探首进内作观赏之状。
赌场方面的管事人员眼光是特别锐利的,他们已经派出人来特别招待这几位贵宾。
倏地,左轮泰有了特别的发现,他看到刘比祺和卜思嘉两人也在赌场之内,他俩都在拉“吃角子老虎”。
左轮泰的心中暗暗纳闷,这两个人是怎样会摸索到这地方来的呢?
“吃角子老虎”这种赌具可以说是稳输不会赢的,随便有多少角子,准会被吃光为止的。
“吃角子老虎”的投币口,有大有小,最大的是一元赌注的,其余有五角甚至于一角赌注的。
那地至少排列着有一二十部机器,恁凭选择,投进一枚镍币,扳手一拉,唏哩哗啦的声音响个不停。
刘比祺和卜思嘉是选择最靠单边的位置,他俩的目的自是为窥察进出的赌客,目的并不在赌博之上。
左轮泰将戚省三等的几个人安置在“骰宝”赌桌之上,然后向刘比祺和卜思嘉行了过去。
“你们怎会找到这里的?”他问。
“我已经和警署方面取得了连络,最近有大量的K币由赌场里流了出来,‘沙巴赌场’的规模较大,所以我先到这里打探消息!”刘比祺说。
卜思嘉向左轮泰取笑说:“我们来得一点也不费力气,并无需要先到娼馆污七八糟一大阵子!”
“你是利用长途电话取得连络的么?”左轮泰再向刘比祺说话。
“是的,郑探长直接拨长途电话,介绍我到警署里去见他们的总帮办!”刘比祺说。
“假如在这里发现了黄独灿的光临,你打算怎么办呢?”
“先请当地的警署随便按一个罪名,将他拘禁起来,然后再作道理!”
左轮泰失笑,说:“到底官式办案方式完全不同!”
刘比祺忽向厢房门首一位穿尼龙夹克、肤色黝黑的大汉招了招手。
那人一点头就向刘比祺趋了过来。
刘比祺即替左轮泰介绍了一番。那人正是当地警署的总帮办派过来,协助刘比祺处理廖富贵和黄独灿案的。
“哈理逊警官——左轮泰先生!”刘比祺介绍说。
哈理逊和左轮泰握手后,说:“久仰大名,我们的总帮办也曾提到你的大名,可见得你的名气在东南亚地区,好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
左轮泰谦虚说:“虚名而已,实在说,无登大雅之堂!”
刘比祺说:“我已经将泰昌钟表店老板柳瑞亭的案子,请求他们去调查了!”
哈理逊警官说:“给柳瑞亭出具死亡证明书的鲍尔医生已经被传讯了!其中有蹊跷之处,就是平日替柳瑞亭看病的是另外的一名医生,可以说是他的常年医药顾问了,为什么柳瑞亭临危之时,另外聘请其他的医生呢?”
“这件案子值得加以侦查么?”左轮泰得意地问。
“很有侦查的价值,说不定还要开棺验尸呢!”他说。
“替死者洗雪冤,九泉之下也会感激零涕的!”
“不过这是案外之案,我们主要的目的,还是着要找黄独灿,那才是最主要的案子!”刘比棋说。
“以我们来说,还是谋杀亲夫的案子重要!K埠的案子没有法令的根据可以追查,同时,像廖富贵和黄独灿这样的人,他们在入境之后都会化了名的,同时又给我们带来了大批的外财!”哈理逊说。“当然,那些都是犯罪所得之赃款!”
“哈理逊警官可知道最近在‘安良区’内有大量的K币流出来?”左轮泰问。
哈理逊说:“我们已经得到由K埠寄到的一份记号码的K币清单!不过事不关己己不劳心,谁去管它呢!”
“除暴安良,戢止犯罪,全世界任何地方都是一样,应该同心协力才是!”
哈理逊吃吃笑了起来,说:“我们的总帮办曾特别关照过,协助你们办案是另外的一回事,因为左轮泰先生的名气太大了,从来所到之处,都是天翻地覆的,所以,我负有另外的一份职责,就是对你们的行动有所限制!”
左轮泰一声咳嗽,心中想看样子又有新的麻烦要惹上身了。
“只要找到黄独灿,我们是一点也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假如找到黄独灿,逮捕的行动,需交由我动手!”哈理逊说:“因为只有我的逮捕是合法的,你们几位的入境还是观光客的身分!”
广东人的谚语,有“多一只香炉多一只鬼”的说法。左轮泰知道这位哈理逊探员在表面上可能是和他们合作的,但也可能给他们添许多的麻烦。
左轮泰的肚子里已经有了盘算,他得对这位哈理逊警探特别提高警觉。
正在这时候,那名唤做琍琍的姑娘匆忙地离开了骰宝赌桌来到左轮泰的身畔,扯了他的衣袖,近乎神秘地说:
“送我K币的两个赌客来了!”
左轮泰保持冷静,说:“不要指手划脚的,只要告诉我,是哪两个人就行了!”
琍琍说:“他们正走向牌九赌桌,行在前面的梳着长头发、红衬衫、米黄色上衣、AB裤子,后面跟着的一个穿花格子香港衫……”
哈理逊即加以警告说:“你们可要注意,在古晋市持有K币并不犯法,千万不可以胡来!”
左轮泰和刘比祺两人的眼睛已经注意到这两个人的身上。
看他俩年纪轻轻的,穿得花枝招展,不三不四的,大概也不是什么好来路。
刘比祺即拍了拍哈理逊的胳膊,说:“你可认识这两个人么?”
哈理逊说:“经常在歌台舞榭出现的浪荡子弟,我常看见他们,但不知道姓甚名谁!”
“我想,你可能会很快地就替我们打探出来的!”左轮泰说。
“在赌场里赌博,偶而使用外币往来,并无足为奇!”哈理逊说。
“我们希望能藉此找出使用K币的人!”左轮泰说。
“我已经连络了所有‘安良区’的‘线民’,让他们设法找寻黄独灿的下落,一般的旅客或单身汉公寓、娼馆,可供藏污纳垢的地方,只要有黄独灿的踪影,他们会立刻向我报告的!”哈理逊说。
刘比祺说:“别忘记了黄独灿持有好几十万元K币的赃款,他不会居住在下级场所的,这种人最会享受了!”
“不管怎样,请你利用职权上的方便,先找寻出这两个家伙的身分再说!”左轮泰要求说。
哈理逊并没想到左轮泰是有意将他支开的,便施施然地尾随着那两个人过去了。
随后,左轮泰又向刘比祺说:“你也不必老守在‘吃角子老虎’的机器边,且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赌客使用K币的?”
“奇怪,为什么卜小姐不见了?”刘比棋突然发现。
左轮泰也感到奇怪,在十多分钟之前,卜思嘉还在扳着“吃角子老虎”的,只在他和哈理逊谈话的短短片刻之间就失去踪影了。
她会溜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左轮泰的眼睛已经扫满了全场,没再看见卜思嘉的影子了。
“这个女孩子至为任性,这也是从小的时候就被她的父母惯坏了,很可能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要加以限制才是!”刘比祺说。
“假如找着她时,命她守在原来的地方!”左轮泰说。
刘比祺倒是诚心诚意和左轮泰合作的,他很快地就开始巡场去了。
左轮泰倏地发现和他同来的那个戚省三早已伏在赌桌上呼呼大睡了,他实在是因为酒醉而支持不住的。
让他留在赌场里等于是让他受罪呢。
倒是陪他同来的那两位姑娘赌兴甚浓,而且还赢了好大堆的筹码。
“不必让戚省三在这里受罪了!送他回去睡觉吧!”左轮泰说。
“哼,我们还未有玩够呢!”唤做阿菁的姑娘说。
蓦地,左轮泰看到一张K币百元大钞,是一名衣衫不整形状,至为褴褛的中年汉子抛出来的,它押在“天牌”的位置上。
当然这个人不会是黄独灿的,左轮泰持有黄独灿的通缉照片作为认人之用。
黄独灿自是会比这个人年轻而且讲究修饰,况且他有数十万元赃款在手,排场一定非常阔绰,不致于会弄得这样寒寒酸酸的。
那末这个人手中的K币是打那儿来的呢?他在赌场里获得?还是利用其他方式从黄独灿处所获得的报酬?
左轮泰已借机会向那人挨身过去,在他的身旁坐下。
“这副骰宝没有理由押‘天牌’的!它开小点数的机会较多!”左轮泰故意搭讪说。
“我向来是高兴赌偏门的!”那人回答说。
“这种的赌法连卖田地也不够!”左轮泰说。
那人便瞪了左轮泰一眼,说:“各人有各人的赌法不同,我是打算一下子捞足开支的!”
“你为什么使用K币赌钱呢?”
“这家赌场有个好处,任何外币他们照收不误!”
“K币那里来的?”
“你这个人问得奇怪,干你什么事呢?”那人又重新打量了左轮泰一番,似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骰宝已告揭开,么三四,八点小!那家伙的一张K币百元大钞被庄家扫走了。
“我看你的赌法十足外行,有打算替你翻本的!”
“不用你麻烦,我赌输赢全凭运气,爱怎么赌时就怎么去赌!”
他说着掏出荷包,又再抽出一张K币的百元大钞。
左轮泰的眼睛快,一眼就已经看到那人的皮夹子内至少还有四张至五张K币。
他便掏出了黄独灿的通缉影印照片,说:“你认识这个人么?”
那人刹时脸色大变,惶然瞪对左轮泰,呐呐说:“你是干什么的?”
由此可见,这个人必是认识黄独灿的,至少也和黄独灿见过面。
“我不过是游客,途经此地!”左轮泰说。
“我不认识!”那人回答。
“你的K币就是黄独灿给你的!”
“别胡说,干你什么事?……”他已露出了慌张的形色,显然是做贼心虚。
是时,刚好哈理逊调查完厢房内的两名不良少年,自房内出来。
左轮泰便向他一招手。
左轮泰万没料到这人竟会动了粗,他双手向左轮泰当胸用力一推,然后拔腿飞奔夺门而逃。
左轮泰毫无提防,立足不稳,几乎跌倒在赌桌之下。
靠近左轮泰的一名女赌客,因左轮泰的相撞,堆叠在她跟前的许多筹码便唏哩哗啦地滚满了一地。
“站着!”左轮泰奋身跃起,他有打算将人擒住。
刘比祺和哈理逊两人发现左轮泰动了手,都急忙赶过来。
然而,这时候赌场内赌客拥挤不堪,他们无法及时赶上。
左轮泰已尽他最敏捷的动作抢近那人的身后,他一伸手,揪住了那人的衣领。
可是那人一返身,手中已握着一把亮幌幌的匕首,猛地就向左轮泰拦腰就砍。
左轮泰的反应还算是灵敏的,他发现情形不对赶忙向后一纵,可是那把锋利的钢刀已经挥到他的胸前,将他的领带割断了。
刘比祺刚好赶到了左轮泰的身后,便和左轮泰撞到了一起。
一些娇滴滴的女赌客发现赌场内有人动武,发出各种的尖声怪叫。
秩序自然就混乱了。
刘比祺将左轮泰自地上扶起,说:“左轮泰先生,你没事吧?”
左轮泰说:“别管我,快把那个人抓住,不要让他逃掉了!”
事实上刘比祺根本就没看清楚那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形状?
在他的感觉之中,似好像是一个穿着铁灰色极其肮脏的西装上衣的人逃掉了。
他即遵照左轮泰的意思,急忙追踪外出,跑出了“沙巴赌场”的大门之外,那条脏乱的街道之上,摆满了摊贩,吃宵夜的食客正多的时候,各人在做各人的买卖,好像赌场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与他们全无关系。
左轮泰要追捕的那个人早已鸿飞冥冥,不知去向了。
刘比祺询问最接近的摊贩,问他们可有看见一个穿铁灰色上衣的人跑出了赌场?
他得到的答覆只是一阵摇头。
哈理逊也追出来了,他问刘比祺说:“是什么人逃掉了?”
刘比祺摇头,说:“我也搞不清楚,得问左轮泰才知道!”
“唉,我早说过,有行动得先通知我!”他俩重新回返赌厅,不想到左轮泰已惹了麻烦。
他被赌场的一批打手团团围着,那些打手认为左轮泰是有意捣乱他们的场子,严词厉色有打算要求赔偿损失,甚至于要敲一笔竹杠。
这时候就得看哈理逊的苗头了,“不怕官只怕管”,哈理逊是当地的警探,开赌场这种“特种营业”,他正好管得着。
只见哈理逊脸色一扳,将那些打手一岔开,煞有介事地说:
“你们打算干什么?”
赌场的管事发觉情形不对,他知道左轮泰的身分并不简单,可能是不容易欺侮的呢,赶忙打圆场,将所有的打手支开,吩咐他们各回岗位上了。
大伙的赌客围堵在那里看热闹也不是事,那管事便招呼哈理逊说:
“有什么事情,我们到客厅里去谈,不要妨碍赌客,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的!”
左轮泰指着骰宝赌桌的把场伙计,说:“刚才跑掉的一个人,那个伙计可能会认识的!”
“究竟是什么人?”哈理逊问。
“他看见黄独灿的照片调头就跑!”左轮泰说:“显然在他的身上可以找到黄独灿的线索!”
管事说:“你们几位只管到客厅里去坐着,我会把那个伙计招过来的!”
哈理逊也体谅赌场的情况,就招呼左轮泰和刘比祺进入了会客厅。
琍琍和阿菁等的几个人也莫名其妙地跟着进来了。
这几个姑娘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搞不清楚是怎么的回事咧。
左轮泰看见戚省三的脚步歪歪倒倒地十分难过,事情已经演变到了这个地步,让他留着非但没有用处,反而容易误事,不如趁早将他打发走比较好呢。
左轮泰掏出了一叠钞票,分别交在琍琍、好彩和阿菁的手中,交待说:“你们先把戚省三弄回宿舍里去,待会儿我把事情搞妥当之后再来看你们!”
阿菁还表示十分地不放心,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轮泰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全和你们无关!不必留在这里受连累!”
戚省三还坚持着没肯离去。然而,他早已经是进入半麻痹的状态,手无缚鸡之力,三个姑娘合力七拉八扯地就将他架走了。
哈理逊又次询问左轮泰发生麻烦的经过,左轮泰又重复一次将始末说出。
他反问:“刚才你调查的那两个青年人所得的结果如何?”
“‘安良区’的不良少年,家中是开当铺的!”哈理逊回答说。
左轮泰深感诧异,说:“廖富贵和黄独灿身怀钜款,到了古晋市总该不会上当铺吧?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样搭上的?”
“那几张K币是顾客购买他们的流当品使用出来的!”
左轮泰不以为然,说:“事情恐怕大有出入!根据那几个姑娘所说,他们是几个人赌博赢到手的,假如出售流当品的所得,又怎会‘分红’将钱分赠给妓女了呢?”
哈理逊摇首说:“我所得到的答案就是如此,在法律上持有K币并不犯法,我不能将他们加以逮捕予以刑讯的!”
是时,赌场的管事已经将骰宝赌桌的把场伙计带进了会客厅,说:
“刚才逃跑的那个客人,只不过是一名无赖,经常混迹在不三不四的场所中的!”
“你可知道他的名字?”哈理逊问。
“好像是姓招的,大家都叫他做招赖!”伙计回答。
“你总应该知道他的一点底细?”
那名伙计皱起了眉宇,思索了半晌,说:“这个人是一个十足的麻烦人,很惹他不起呢!”
哈理逊即打官腔说:“我是在办案问话,你应当据实回答!”
伙计纳纳说:“在大唐街的那间‘莎乐美’娼馆,那个唤做傻大姐的老鸨曾经和招赖姘过一段时间,不过听说最近已经分开了,也许在那地方你们可以将他寻着!”
“大唐街、‘莎乐美’、傻大姐!”左轮泰先把要点记牢了。
“有需要逮捕这个人吗?”哈理逊问。
“招赖是一个吸毒犯,假如要逮捕他的话,就应该将他关起来!”那伙计说。
“这个姓招的,可以说是我们目前发现的最重要的一条线索之一,绝对不能丢掉!”左轮泰说。
“那末我们现在就赶快动身!”哈理逊一招手,表现出他的行动是十分积极的。
于是,他们三个人迅速离开了“沙巴赌场”急疾向大唐街过去。大唐街是“安良区”较为偏僻一点的街道,差不多的房屋都还是砖造的,可以说是最保守的古老房屋。
它有着平房也有着双层或三层的楼房,看上去就有着一种灰黯的感觉。
那条街道上连街灯也不多,和灯火辉煌满堆摊贩的赌场所在街道形成两个世界。
哈理逊对此地区的情况也颇为熟悉,他很快地就找着那间称为“莎乐美”的“半开门”娼馆的所在地。
那是一间双层楼的砖造居屋,楼下是裁缝店铺,“莎乐美”是开设在二楼之上。由单边独立的楼梯上楼去的,哈理逊就要闯上楼梯。
左轮泰制止,说:“我们最好是先了解周围的环境!”
哈理逊嗤笑说:“只要人在这里,你还怕他跑掉了不成?”
“招赖刚在赌场里闯祸,想必他还不一定会回到他的窝里来,不过假如招赖有党羽的话,也许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我们有人跟踪追至,不是马上露馅了吗?”左轮泰说。
刘比祺认为左轮泰所说至为合理,说:“你有什么计划呢?”
左轮泰说:“我们三个人分工合作……刘比祺先扮作狎游客上楼去,暗看动静,然后哈理逊是以公事的身分上楼去查询招赖的下落,我站守在街巷间,若有动静,你们可以出骑楼来招呼我!”
“你真有着一副侦探头脑,凡事都是小心翼翼的!”哈理逊取笑说。
刘比祺说:“有备无患也好!”于是他就先行上楼去了。
左轮泰便穿进后巷,查看是否有后门,像招赖那种宵小之辈,“狡兔三窟”绝免不了,他敢公然在公共场所之中动刀子,必然是有所仗赖的地方。
不一会,哈理逊又登上楼去了。这位吃公事饭的朋友,大致上,在平时都是跋扈惯了,他一直自以为是“地头龙”,是人见人怕的。
蓦地,刘比祺推窗走出了露台,高声叫喊说:“左轮泰,有人自屋顶逃走,注意后巷!”
“哈理逊呢?”左轮泰问。
“他正在追上屋顶!”
左轮泰已经听到哈理逊在瓦背上的叱喝声音:
“招赖!你逃不掉了,快停下来,否则我开枪了!”
根据左轮泰的观察,那种砖造的楼房,不论是双层或是三层的,多半都有着一座木架的天台,是供晾晒洗涤的衣物所用的。
“莎乐美”的那座双层的楼屋接连着只不过有三四间之多,余外的就是平房和三层的楼房了。
照说,只要招赖是爬上屋顶去逃走的话,他逃不到那里去,总归是要跃下街巷才有逃走的机会。
“你注意前面的街道,我进入后巷把守!”左轮泰说着,展开了脚步,已追进后巷里去了。
“站着……”哈理逊还在屋顶上吼喝。
那种最古老的砖瓦房屋,所用的瓦片都是极单薄而又斜滑的,穿着皮鞋在上面行走,真是寸步难行呢,一不小心就会滚下街去的。
左轮泰刚穿进后巷,就已经看见有一团黑影打筋斗自屋顶上翻下来了。
他“叭”的一声坠地,就躺在那里了。左轮泰赶忙追上跟前,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看,一点也没错,那坠楼的家伙正就是在“沙巴赌场”向他动刀子的地痞招赖。
这家伙染有毒癖,这一摔可不轻,整个人就不能动了。
左轮泰有这种经验,凡是摔跌重伤的人,不能胡乱去动他,特别是像招赖这种染有毒癖的老烟虫,他很可能一跤跌下来就整个人的骨头都散掉了。
“左轮泰!注意!招赖已经由后巷跳下来了……”哈理逊还在屋顶叫嚷。
“我看到了,他已经整个人摔下来了!”左轮泰回答。
招赖并没有气绝,也没有昏厥,他只是直条条地躺在地上呻吟不迭。
左轮泰凑了上前,劝告说:“招赖,你已经死到临头了,应该觉悟,我们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黄独灿?”
“救救我……给我招一辆救护车,送我到医院!”招赖发出了哀鸣。
“不!在你未肯供之前,我们绝对不会给你一点的帮忙,就让你在这里散掉了骨头死掉!”左轮泰说。
“我没什么好奉告的……”
“你为什么看见黄独灿的照片就跑?”
“啊,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快说!”
“因为他和廖富贵是……”这“老烟虫”竟气绝了。
是时,哈理逊和刘比祺都急忙赶进了后巷,他们所需要的人犯已经一命归阴。
临终之前,他仅吐露了廖富贵三个字,可见得招赖的关系,还不单纯是黄独灿单方面的,他和已经被杀害的廖富贵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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