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拿起公寓旅馆大厅里的内线电话。
“请接法瑞尔太太。”
总机小姐迟疑起来。“对不起,已经过了十点了。她——?”
“她在等我电话,”梅森说。
“好吧。”
过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喂。”
梅森说,“我是律师,法瑞尔太太,有件重要的事情我想见你。”
“你代表我丈夫吗?”
“绝对不是。”
“你想要什么时候见我?”
“马上。”
“马上?那不可能……你贵姓?”
“梅森。”
“你不会是——不会是派瑞·梅森吧?”
“对。”
“你在什么地方,梅森先生?”
“我在楼下。”
“你——?有人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
“我可不可以问你为什么想要见我?”
“我宁可不在电话中谈,”梅森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是急事而且可能对你有利。”
“好吧。你上来好吗,梅森先生?我穿着睡衣。我正在看书——”
“我马上上去,如果可以的话。”
“好,上来。你知道房间号码?”
“我马上上去,”梅森说。
梅森搭电梯上去,沿着走道过去,按下法瑞尔太太公寓旅馆房间的珍珠母电铃按钮。门立即被一个穿着一件绣有龙纹的中国丝质睡袍、红发醒目的女人打开,房间里有股东方的香火气息。
“梅森先生?”她问道。
梅森点头。
她伸出手。“你好吗?不进来吗?”
梅森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层至少有两个房间的公寓客厅里。
灯光低落,而且有股焚香的神秘气氛。
室内最亮的地方是一盏丝质灯罩的阅读台灯,柔和的灯光射在一张长长的卧椅和脚凳上。
一本打开的书面朝下搁在椅子扶手附近的桌子上。
“请坐,梅森先生,”法瑞尔太太说,然后当梅森坐下时,滑步来到一把安乐椅前,整个人挨坐进去,拎起一管雕刻的长长的象牙烟嘴,上面有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烟。
她深吸一口说:“你想要跟我谈什么,梅森先生?”
“谈德州全球公司还有股票代理权争夺战。”
“噢,是的。我可以问你为什么感兴趣吗?”
“我代表杰瑞·康威。”
“噢!”
“你为什么想跟他谈?”梅森问道。
“我?跟康威先生谈?”
“对。”
她小心地选取字眼。“我并不想跟他谈,我认识康威先生。我喜欢他,我对他的经营能力有很大的信心,我想你大概知道,梅森先生,我丈夫和我分居了。
“我打算提出离婚诉讼,理由是——呃,坦白说,梅森先住,你是位律师,你了解这种事情,理由可能有点基于财产的处置方式。”
“有不少财产?”梅森问道。
“关于那,”她说:“有两种想法。吉福·法瑞尔是个赌徒,是个投机家,应该有不少钱,但是吉福的律师坚持说很少。”
“但是,他有赚钱的本事?”梅森说。
“是的,他惯于用大手法赚大钱。”
“因此,”梅森指出,“让他赢得这场争夺战对你会非常有利。”
“你为什么那样说?”
“因为到时候他就发大财了。”
她深吸一口烟,吐出来,什么都没说。
“怎么样?”梅森问道。
“我想那是相当明显的结论,梅森先生。”
她把香烟屁股从象牙烟嘴里取出来,在烟灰缸捺熄。
“要不要我帮你倒杯饮料,梅森先生?”
“现在不用,”律师说。“对不起这么晚的时候来打扰。如果你能给我我想要的情报,我就可以上路了。”
“我不知道我有任何你想要的情报,梅森先生,不过——你说你代表康威先生?”
“对。”
“你代表他来这里?”
“是的。”
“你想知道什么?”
梅森倾身向前。“如果你想跟你丈夫谈判财产的处置而且想尽量得到最大的好处,那么你怎么会想提供康威股票持有人救助委员会已经收到的股票代理权书数目情报?”
“梅森先生,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梅森说。“我想要知道为什么,而且我想要知道为什么你伪装你的声音还有使用罗莎琳的名字。”
她一动都不动地坐着,用一对吃惊的灰色眼睛注视着他。
“怎么样?”梅森问道。
“哎,梅森先生,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做那种事?”
梅森不耐烦地说,“得了吧!你使用电话,电话可以被追查出来的,你知道。”
她吃惊地说:“可是我并没有用这支电话。我——”
她突然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停了下来。
梅森一言不发,继续以平稳、锐利的眼光注视着她。
她说:“呃,我想你得逞了,我好像已经步入你的陷阱里了。”
梅森保持沉默。
“好,”她突然说。“我来告诉你,我是德州全球公司的股东,我持有不少那家公司的股票。我有个感觉,觉得那些股票差不多就是我所能得到的所有财产,如果吉福·法瑞尔得到那家公司的控制权,两年之内股票就不值钱了。如果杰瑞·康威继续当总裁,股票就会非常值钱。”
“因此,你支持康威。”
“我支持康威,不过我不敢让人家知道。我不敢做出任何吉福的律师能加以扭曲作为对付我的证据的事。我——梅森先生,你怎么知道那些电话是我打的?”
“那说来话长,”梅森说。“出了一些事使得弄清楚事实成为十分重要的事,你要康威到瑞德芬饭店去。为什么?”
“我要他到瑞德芬饭店去?”她问道。
“对。”
她摇头。
“对,你要他去,”梅森说。“你要他四处跑甩脱掉跟踪他的人。然后你在六点十五分打电话给他告诉他——”
“我在六点十五分告诉他什么?”她问道。
“你知道,”梅森告诉她。“你告诉他到瑞德芬饭店去要吉瑞德·包斯威尔的信件。”
她拿起象牙烟嘴,开始紧张地把弄。
“你没有吗?”梅森问道。
“我没有,梅森先生。我对瑞德芬饭店的事一无所知,我并没有要康威先生到那里去。”
“你告诉他什么?”梅森问道。
她深思地犹豫起来。
梅森说:“我想你坦白对我说会对你有利,法瑞尔太太。”
“好,”她突然说:“你好像知道得够多的了。我不得不信任你的谨慎。如果你让吉福知道我做过的事你可以让我处在非常难堪的地位。”
“告诉我你到底做过了什么事。”
“我想要把我所有的一些情报交给康威先生,我有一份寄出代理权书的股东名单。我想那是一份对他很有价值的、精确的、最新的名单,我想让他拥有那份名单。”
“为什么你不寄给他?”
“因为我怕有人知道我有这份名单。如果追查到我身上,那么我丈夫就可以证明我把名单给了一个在跟他争夺公司控制权的人,他会在法庭上用这个来对抗我,造成庭上的偏见。”
“所以你就怎么做?”
“我打算对他编一套戏剧化的说词,要他到一家汽车旅馆去赴一个神秘约会,然后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已经在他等待的时候把名单放在他的车子里了。我想要以这种神秘的方式处理,让他认为我跟吉福非常非常亲近而且非常恐惧。我想要尽可能以不像是我的方式来办,我想要彻底掩饰我的行踪让他绝对不会怀疑到我。
“我试过两次安排跟他见面。今天晚上要他甩脱跟踪他的人,到离这里两条街外一家药房的公用电话亭去,我要在六点十五分时打电话过去给他。”
“你打了?”
“我打了,”她说:“他没接。”
“你在告诉我实话吗?”
“我在告诉你实话。”
“你没在电话中告诉他到瑞德芬饭店去要吉瑞德·包斯威尔的信件?”
她摇头说:“我对瑞德芬饭店的事根本一无所知。我听过那家饭店的名字,但是甚至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梅森说:“对不起,不过我不得不确定你是在说实话。”
“我已经告诉过你实话了,”她说:“而且我没有对你说明的义务。我没有必要让你坐在那里讯问我,我不欠康威先生也不欠你的。”
“也许,”梅森说:“你欠你自己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知道一下,”梅森说:“今天晚上有个女人在瑞德芬饭店被人谋杀死了,遇害的那个女孩被人发现的房间康威去过。某人打电话到那家药房的公用电话去给他,要他到那家饭店去——”
“原来如此!”她叫起来。
“什么?”
“我没联络上他,一定有人在我之前一分钟打电话到那里去给他。我在六点十五分之前一两分钟打电话过去,电话占线。我在差不多六点十五分整时再打过去,没有人接。我让电话一直响着,最后有一个男人去接。我问说康威先生在不在那里,他说他是药房的药剂师,没有别人在那里,他说有个男人几分钟前在那里,已经走了。”
梅森取出他的烟盒,正要请她抽一根。
她说:“谢谢,我自己有。”
梅森正要站起来帮她点烟,然而她挥手要他坐回去说:“我现在长大了,不用人家帮我点烟,”拾起一盒纸火柴,点燃香烟,把火柴丢回桌上。
梅森擦亮打火机,点燃他的香烟。
“怎么样?”他问道。
她说:“被窃听的是他的电话,不是我的。我从公用电话亭打那些电话过去的,你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我急于确定他没被跟踪,我不想让wwrike>任何人知道我跟他有任何联络,有人偷听我跟他之间的谈话。他的那个秘书怎么样?你对她有什么了解?”
“很少,”梅森说。
“你最好查清楚,”她说:“因为有人抢先我一步打电话给他要他到瑞德芬饭店去。我本来是要他到离那家药房一条半街外的一家鸡尾酒廊去跟我碰面,不过我想确定他没被人跟踪。”
“你是真的有一份精确的名单,或——?”
“我真的有这么一份名单。”
“我可不可以问你是怎么得到的?”
她默默抽了一阵烟,然后轻快地站起来说:“一个女人结婚时,她想要她的男人只属于她自己。她想要安全,她想要一个家,她想要一个永久的伴侣。”
梅森点点头。
“我早该知道一开始就不能嫁给吉福·法瑞尔,”她说。“他是个花花公子。他不想要家,他不想要任何一个女人,而且他无法给任何女人安全感。他是个赌徒,一个投机者,一个玩家。”
梅森保持沉默。
法瑞尔太太打开一本地图集,她从图页之间取出一张八寸照片递给梅森。
梅森乍看之下那好像是一个裸体女人,不过稍后看清了她穿着一套非常短小的浅色比基尼泳装。
梅森注视着那挑逗性的身材,然后当他的目光集中在照片中女孩的脸上时突然吃了一惊,他向着灯光移近。
法瑞尔太太短笑一声。“你们男人恐怕全都一样,”她说。“她穿着浅色的比基尼泳装,梅森先生。她不是裸体的,她穿着衣服!”
“我看到了,”梅森冷淡地说。
“你得看两次才看得出来。”
梅森点点头。“我是看两次。”
照片中是一个金发年轻女人,曲线玲珑,显然是梅森稍早的时候看见死在瑞德芬饭店床上的同一个女人。
“我想,”梅森说:“你一定跟照片中的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吧。”
法瑞尔太太笑出声来。“恐怕跟她有关系的是我丈夫。”
梅森默默扬起双眉,表示询问。
法瑞尔太太递给梅森一张纸,显然是从流行杂志上剪下来的。上面有一个曲线美好的女人穿着一件比基尼泳装,广告上端横排着一行粗大的黑体字:“她会因此而爱你,买套这样的比基尼泳装吧,送给中意的女孩最美妙、最贴身的个人礼物。”
广告词继续赞扬那种特制的比基尼泳装的特色。
“嗯,”梅森冷淡地说:“我看过这些广告。”
“显然我丈夫对这广告起了反应,”她说:“邮购了一套,说动这个年轻女人穿上去。”
梅森深思地注视着照片。“这是张摆姿势的照片?”
“是的。”
梅森再度注视照片。
法瑞尔太太说:“让你知道一下,梅森先生,那套泳装要不是适时适地穿上的就是——呃,我就大慈大悲说是适时适地穿上的好了……你是不是发现她那么迷人把你给完全迷住了?”
“对不起,”梅森说。“我在尽力想看出照片的背景。”
“哦,背景暗暗的而且焦距没对准。你恐怕看不出什么来,梅森先生。不过,如果你注意那双高跟鞋底下的地毯花样,那双用来衬托出她的美腿的高跟鞋,你就会看出一种非常明确的花样。提供你一下资料,梅森先生,那张地毯是铺在我丈夫的卧房里的。显然,这张照片是在我两个月前到纽约去时拍下的。”
“我明白,”梅森说。
“我丈夫,”她继续痛恨地说:“是个业余摄影师,他拍下了这张还有另外两张照片,显然他想要留下点东西纪念这个女孩。”
“那么你是怎么得到这些照片的?”梅森问道。
“我正好注意到我丈夫通常放在他的密室里的照相机在卧房梳妆台的抽屉里。照相机里装了一卷底片有三张底片拍过了。我恐怕是个天生多疑的人,梅森先生。我把那卷底片卸下来换上一卷新底片。我把底片转到第四张,万一我丈夫查看时,让他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万一他把底片拿去冲洗,发现那三张完全空白,他会以为是他在拍照时快门出了问题。”
“我明白,”梅森冷淡地说。“那么我想这卷底片一定还拍过另外两张照片吧?”
“是的,”她意味深长地说:“照片曝光的程度很好,照片上的模特儿曝光的程度也很好。”
梅森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不显出不该有的兴趣。“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位模特儿是谁?”他问道。
梅森扬起双眉。
“她是罗丝·卡尔弗特,是一家帮我丈夫还有德州全球公司的一些高级职员处理财务的经纪公司的雇员。我丈夫眼睛不老实,而罗丝·卡尔弗特——呃,你自己从照片上看得出来她是什么样子的。”
“她还在那家经纪公司作事?”梅森问道。
“不。据我所知,罗丝过着奢侈的生活。她在景观大厦有栋公寓,319号,不过那恐怕只是她偶而去歇歇脚的香巢之一。显然,她过去拿拿信,换换衣服,我找人监视那个地方几天了。”
“那么另外还有两张照片?”梅森迅速问道。
“另外还有两张。”
梅森盼望地等着。
法瑞尔太太摇摇头。“恐怕不行,梅森先生。那是两张显示超友谊关系的照片,显然这个年轻女人对于向男人或是照相机展示她的魅力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我耐得住震撼,”梅森说。
“我可耐不住。”
梅森注视着照片中女孩的脸。
法瑞尔太太有点怨恨地说:“你们男人全都一样。让你知道一下,梅森先生,那些美好的曲线差不多十年之内就会全被肥肉给裹住了。”
“你恐怕说的对,”梅森说,递回照片。
“我丈夫喜欢像这样的女人,”法瑞尔太太拍拍照片说。
梅森几乎机械化地瞄瞄她身上的睡袍。
法瑞尔太太笑出声来说:“没关系,梅森先生。我不把我的身材当任何秘密。喝一杯怎么样?”
“呃,”梅森说:“如果你搓搓我的手臂我可能就受到诱惑。”
“伸出来,”她说。
梅森伸出手臂。
法瑞尔太太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臂紧紧地贴住她的身体,轻轻地搓揉着。
“噢!”梅森说。“我喝!我喝!”
她嘎嘎发笑说:“好,坐下。我得到厨房去,你喜欢什么,苏格兰威士忌或是波旁威士忌?”
“苏格兰,”梅森说。
“加苏打?”
“好。”
“你请自便,”她告诉他,“不过我不在时可不要把那张照片弄坏了,我还用得着。”
当她离去时,梅森匆匆走向那本藏照片的地图集,他整本都翻遍了却找不到任何其他照片。
法瑞尔太太端着两只高高的玻璃杯回来。
梅森把酒凑近灯光。“看起来相当烈。”
她笑起来。“你自己看起来也相当烈,梅森先生。我不妨坦白告诉你,你是我的英雄之一。我看过你所有的案子的报导,非常有兴趣,我喜欢你奋战的方式。”
“谢了!”梅森说。
她举起杯子。
“敬罪行!”梅森说。
“敬我们!”她的杯子碰碰他的杯缘,两眼紧盯住他的眼睛,举杯迎向嘴唇。
梅森等到她坐下来,然后说:“我对你怎么能弄到那项你要提供给康威先生的情报感兴趣,那份名单。”
“噢,那个!”
“怎么样?”梅森问道。
她说:“梅森先生,在我查出这个罗丝·卡尔弗特之后,很自然的我便对她的行踪变得感兴趣。两年前,罗丝·卡尔弗特在她的公寓里足不出户。她很少在家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她在猛打字。
“我找了一家看起来真的很能干的侦探社。值班的那个人设法不时查看走道尽头的废纸箕,希望罗丝·卡尔弗特也许打错了开头,他就能找到她撕掉的纸,拼凑起来查明她在打些什么。结果,他的成绩比那好太多了。罗丝·卡尔弗特显然是在帮我丈夫打一份非常非常机密的文件。她被要求尽可能多打几份副本,而且每一份副本都用新的复写纸。
“你知道复写纸会留下打过的字迹,尤其是只用过一次的新的复写纸。
“那个侦探拿到了那些复写纸,而我发现我有一整套复写纸显示出卡尔弗特太太在帮我丈夫打的文件。”
“卡尔弗特‘太太’?”
“对。她结过婚分居了,她丈夫住在乡下某个地方。”
“知道什么地方吗?”梅森随意一问。
她摇摇头。“我听说过那个地方,在河畔某个地方……你想看那些复写纸吗,梅森先生?”
“很想,”梅森说。
她把酒放下,优雅地站起来。她走向书桌去,打开一个抽屉,拿出几张复写纸。
“据我所知道的,这些是用来打第一份副本的复写纸,”她说。“她打了一份正本七份副本。因此,当然,有很多复写纸,我仔细地把不同的复写纸分开来。”
“你有没有把它们复写下来?”
“我没有时间。我已经把它们直接复印下来了,我打算给康威先生一整套这些复写纸。既然你来了而且是他的律师,我会把它交给你。”
“谢谢,”梅森告诉她。“真的非常谢谢。”
她狡狯地看着他。“不客气,说不定哪天你能帮我个忙。”
“谁知道?”梅森说。
“你得保护我,梅森先生。我不想让任何人,尤其是康威先生,知道那些复写纸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可以信任我,”梅森说。“不过,我有个请求。我想借用你的电话。”
“在卧房里。请便吧。”
梅森放下杯子,走进卧房,拿起电话。
“接几号,请说?”接线生问道。
“请帮我接外线,”梅森说。
“你得告诉我号码。我会帮你接。”
梅森压低声音,说出葛拉迪迪尔汽车旅馆的号码。电话接通时,他说,“你能接21号房吗?”
“当然,请等一下。”
梅森等了几秒钟,然后对方说,“对不起,电话没人接。”
“谢谢,”梅森说,然后挂断。
他回到另一个房间。
法瑞尔太太躺在一张长椅上,摆出刺绣睡袍下最佳身段。
“打通了吗?”
“没有。他没接。”
“不急。你可以再试——等一下。”
梅森坐下来,举起酒杯,匆匆一口吞下,说,“真的很烈。”
他看看手表。
她的表情讥讽。
“你现在可是没耐心得很。你想赶快喝完你的酒。你现在已经得到你想要的情报,你想要的文件了,你在在都显示出你急着上路。我就这么不吸引人吗?”
梅森说,“不是那个原因。只是我今天晚上有很多事情要办。”
她扬起双眉。“晚上的工作?”
“晚上的工作。”
“我还在希望你来这里会轻松一下,我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梅森说,“也许你丈夫找了人监视你的公寓。他可能暗示说你在你的公寓里款待男人。”
她再度笑出声来。“律师就是律师!那么,梅森先生,拜托,不要告诉任何人罗莎琳的身份。我全靠你保护我了。”
“而且,”梅森说,“我想大概也不能提这些照片的事吧?”
“那当然,暂时不能说。”她说。
“你打算拿它们干什么?”
她说,“我的事情了结之后,我打算让卡尔弗特太太大出风头。如果她是个暴露狂,我会让她的照片登在最能让她暴露的地方上。”
“你好像有点记恨,”梅森说。“你觉得她偷走了你的丈夫吗?”
“老天爷,不!”她说。“不过我还是一样怀恨。我对她的感觉是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我不知道——她让我们所有的女人都贬了身价。在我跟她了断之前,她将会衷心希望她从没见到吉福·法瑞尔。”
“好了,”她笑起来,继续说,“不要那样看着我。我是只猫!我有爪子,梅森先生。我生起气来会非常非常具有危险性。我对人要不是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从来不温温吞吞的。”
梅森站起来,说,“对不起,不过我不得不走了。”
她突然站起来,伸出手。“我不会想再留你。我看得出来你真的不想留下来。晚安。”
梅森走出门外走道上,带着一卷复写纸。
“晚安——还有,谢谢,”他说。
“有空再来。”她邀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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