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在一座电话亭前停下来打电话给保罗·狄瑞克。
“有没有那把枪的消息,保罗?”
“没有!我们才刚开始。”
“认出那具尸体来没有?”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警方在饭店里到处找线索,好像没有任何进展。”
梅森说,“我在追查一件事,保罗。我得冒一下险。”
“你冒太多险了,”狄瑞克告诉他。
“不太多,”梅森说。“我太常冒险了。”
“呃,那还是一样,只有太糟。”
“根据平均法,是更糟,”梅森告诉他。“听我说,保罗,我正要到景观大厦去。我要去见319号公寓的罗丝·卡尔弗特。让你知道一下,她可能被吉福·法瑞尔太太在离婚诉讼中列为共同被告。”
“有什么线索?”狄瑞克问道。
“目前可能只是一种预感,”梅森告诉他。“重点是可能有个私家侦探守在那里想获得有关她的资料。”
“你能不能派一个人手到景观大厦去,到那附近侦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个看起来像是私家侦探的人?”
“当然。如果他发现了这个人他要干什么?”
“我会到那里去,”梅森说,“三十分钟之内。我从这里过去十五分钟左右可以到,你的人手应该十五分钟之内可以到。我会给他十五分钟的时间探查那个地方。”
“我不能保证什么,”狄瑞克说。“我的人手对于辨认出那样守在那里的人很内行,但是就是不知道那里的周围环境怎么样,而且——”
“我知道,”梅森说。“我不要求不可能的事。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地方究竟是不是有人在监视。”
“如果有呢?”狄瑞克问道。
“我想查明一下。”
“好,”狄瑞克说,“我会派一个人十五分钟之内到那里。我现在办公室里就坐着一个好手。我会派他上路。”
“他认识我吗?”梅森问道。
“他认得你。他会认出你来的。”
“好。我三十分钟之内到。我会把车子停在一两条街外,走路经过大厦入口不探头看。要你的人找我向我简报一下情况。办得到吗?”
“办得到而且会办到,”狄瑞克说。
“你会在办公室待多久,保罗?”
“可能通宵。至少要到有了明确的进展。”
“好,我会打电话给你。”
“你最好不要乱来,”狄瑞克警告说。“如果有任何内行的侦探守在那里,他一见到你就会认出你来。”
“所以我才想知道他是不是守在那里,”梅森说,然后挂断。
梅森看看手表,记下时间,开车前行,直到他发现一家简陋的小餐馆开着,进去悠闲地喝了两杯咖啡。他付过咖啡钱,走进电话亭,打电话到葛拉迪迪尔汽车旅馆,这一次找到了杰瑞·康威听电话。
“你到哪里去了?”梅森问道。
“没去哪里。为什么?”
“我打过电话你没接。”
“噢。我只是跑去杂货店买刮脸的东西和牙刷。你想要什么?”
“我想告诉你我有了我想是完整的寄出代理权书的股东名单。看起来不太妙。我们明天见。不要轻举妄动。”
梅森挂断电话,驱车到景观大厦两条街距离内的一个地点,把车子停在路边,下车沿着人行道过去,毫不犹豫地直接走过大厦的入口。
在到达下一个街口的半途,一个人从暗处出来,跟在梅森一旁。
“保罗·狄瑞克的人手,”那个人说,没转头。
“让我看看证件,”梅森告诉他。
“好。到转角处去。”
“有人在监视那个地方吗?”
“嗯——哼。”
“好,”梅森说,两人绕过转角处走入巷口。
那个人停下来,从口袋里取出装证件的夹子和一支笔型小手电筒。
梅森看看他的证件,说,“好,告诉我有关监视的事。”
“我认识在监视的那个家伙,”侦探说。“他是西门氏威尔斯侦探社的人。他们的专长是送达法律文件。”
“他有没有注意到你?”梅森问道。
“哎呀呀!”对方说。“我一头撞了进去。”
“什么意思?”
“我认识那个家伙。我开始探查那个地方。这家伙在监视位置上。他认识我,我也认识他。”
“你跟他谈话?”
“当然。他跟我打招呼,想知道我来干什么,我问他是不是等着送达文件,他说不是,他只是在作初步探查。我问他我能不能猜猜当事人的姓名字首,然后我们斗了一阵子法。后来他承认他是在那里监视罗丝·卡尔弗特。”
“好,”梅森说,“罗丝·卡尔弗特呢?她在她的公寓里吗?”
“显然不在。整个下午都不在。她据说昨天在。今天上午快十点时她叫了一部出租车,带着一堆行李走了。她还没回来。”
“打扮得很漂亮?”梅森问道。
“不太过分打扮。”
“逃走了?”
“有可能是逃走了没错。行李不少。公寓外面信箱里有一封信,根据这个家伙告诉我的。”
“这个侦探按过罗丝·卡尔弗特的门铃?”梅森问道。
“没有。他查明她出去了。他在等她露面。不过,他凌晨一点三十分下班,直到今天傍晚五点三十分才又上班。没有接班的人。”
“你去看过信箱里的那封信?”
“没有。我的朋友告诉我的。”
“你告诉你朋友什么?”
“告诉他我对另外一个案子感兴趣。”
“你有没有对他提过任何人名?”
“没有,不过我不认为我骗得过他。”
“这封信呢?”
“信封上写的收件人是罗丝·卡尔弗特,寄件人是诺顿·卡尔弗特。地址是艾尔西诺华盛顿高地6831号。”
“你没有偷看那封信?”梅森问道。
“没有!我不跟‘山姆叔叔’(美国政府)开玩笑。我甚至连信封都没碰。我是从我朋友那里得到的资料。”
“盖过邮戳?”
“对。昨天的邮戳。”
“信怎么样?打字或是手写的?”
“用铅笔写的。”
“诺顿·卡尔弗特寄的,是吗?”
“是。”
“这个诺顿·卡尔弗特是谁?丈夫?儿子?什么?”
“我不知道。她太年轻了,不太可能有个不住在家里的儿子。二十七岁左右,据我所得到的印象。”
“知道她的穿着吗?”梅森问道。
“知道,她穿着一件紧身的浅蓝色套头毛衣,跟蓝色裙子搭配,还有高跟鞋。”
梅森默默地在心中消化这些资料。
“那对你有任何意义吗?”侦探问道。
“我想有,”梅森说,看着他的手表。“我想赌一下直觉。地址是什么?”
“艾尔西诺,华盛顿高地6831号。”
梅森说,“到科罗那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到艾尔西诺大约三十分钟。对吗?”
“我相信是。差不到那里去。”
“打电话到保罗办公室,”梅森说。“告诉狄瑞克守在那里直到有我的消息。要他告诉狄拉·史翠特回家去。你想这个侦探把你跟我联想在一起吗?”
“当然。他自然很想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当你过来时,他全神贯注得很。我尽可能让你走远才赶上你,不过他一定在看得见我们的地方。他一点三十分下班,万一你想进去不被他看到的话。她到时候可能就在家了。”
“好,”梅森说。“回去继续监视免得那个侦探认为我一出现你就退出了。在他离开之前想办法向他透露一点口风。告诉他据你所知你会通宵守在这里。当一点三十分下班时,等个十分钟或十五分钟确定一下他走了,然后尽快赶回狄瑞克的办公室去。”
“假使她出现呢?”
“她不会出现。”
“你确定?”
“十分确定。如果她出现,那也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让这个私家侦探知道我的计划而已。”
梅森转身离开那个人,走到他停车的地方去,上车,开到最近的加油站去加满油,开上高速公路。
他不时看表,尽管喝过咖啡,还是觉得困。他到科罗那停下来喝杯咖啡,然后继续上路。
当他到达艾尔西诺时,他发现整个小镇静悄悄的。警察局和消防局有灯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灯光。
梅森开车四处绕,想摸清楚方向。他看见一部车转入一条车道。一家显然到附近城市去看晚场表演的人下车。
梅森把车子开过去。
“能不能告诉我华盛顿高地在什么地方?”他问道。
显然是一家之主的男人离开家人,朝梅森的车子走过来。
“当然,”他说。“沿这条路直直开过去直到第一条林荫大道停下来,然后右转,爬上山坡,左边第二条街就是华盛顿高地了。”
“谢谢,”梅森告诉他,倾身向前头微微侧向一边让他的帽缘挡在他的容貌和对方的视线之间。“多谢!”
梅森轻踩油门,驶离路边。
梅森找到华盛顿高地6800号顺着找过去,但是第一次没找到6831号。直到他掉头回来再找时才发现一幢平房式的小屋子退离街道。
梅森停车,让停车灯亮着,步上通往屋子的碎石小路。
邻居的一只狗开始持续不断地吠叫。
梅森听到紧邻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叫狗闭嘴的声音。
梅森爬上小门廊的台阶,寻找门铃。找不到门铃,他敲敲门。
里面没有人回答。
梅森第二次敲门。
屋子里传来赤足走在地板上的脚步声。邻屋的狗开始提高声音吠叫然后又突然沉静下来。
门廊上的灯终于打开。门打开一条缝,被一条铜链拉住,无法进一步再打开。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说,“谁?”
“我是城里来的律师,”梅森说。“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
“谈你太太。”
“我太太?”
“对。罗丝·卡尔弗特。她是你太太,不是吗?”
“你最好问她她是谁的太太,”男人说。
梅森说,“对不起。我不想在邻居的人都听得见的地方谈这件事情。我开车过来这里见你因为我觉得重要。”
“什么重要?”
“我要跟你见面谈的事。”
“你给我听着,”男人说。“我什么都不会同意。我在希望罗丝会明白过来。如果她回心转意,那就没事。如果她不清醒过来,我不会让她或那个把她催眠了的家伙好过的,话说到此为止!”
他开始关门。
“等一等,”梅森说。“我并不想要你同意任何事。我只是想要一些资料。”
“为什么?”
“因为重要。”
“对谁重要?”
“可能对你重要。”
门里的男人犹豫起来,最后说,“好吧。你可以进来。不过这种时刻把人吵醒来问话可真要命。”
“要不是急事我不会这样做,”梅森说。
“有什么好急的?”
“我还不确定,”梅森说,“而且在我确定之前我不想惊动你。我是个律师,不过我完全不代表你太太。我不代表跟你感兴趣的事有关的任何人。我只是想取得一些资料,然后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些。”
“好吧,进来。”
门链拿掉,门打开。站在门口的男人光着脚,头发散乱,穿着睡衣。他将近六尺高,瘦瘦的,大约三十二岁,黑色郁闷的眼睛,长长的黑发散落在头上。
“进来,”他说,打着呵欠。
“谢谢。我是派瑞·梅森,”梅森告诉他,跟他握手。“我是个律师,我在办一件有必要知道有关你太太的一些资料的案子。”
“我们完全分开了,”卡尔弗特简短地说。“可能你来错地方了。”
梅森说,“我想跟你谈谈。”
“关于她我能告诉你的不多,除了她想跟我离婚之外。”
“没有孩子?”
男人摇头。
“你们结婚多久了?”
“两年半。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不起。我可能有点对你不耐烦。我有时候刚醒过来时脾气不好。”
梅森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不过在我告诉你之前我要先确定我对。你要不要去穿上衣服?”
“我去拿条毯子裹住身体就可以了,”男人说。
他走进卧房,裹住一条毯子出来。
“坐桌子旁边那张椅子,”他告诉梅森。
梅森坐下去,说,“你这幢房子不错。”
男人挥挥手。“我连家具一起租的。我们分手之后,我有一阵子以为罗丝会回来找我,但是现在我已经差不多放弃了。”
“你们以前一起住在这里吗?”
“不,我大约三个月前搬来这里——那是就在我们分手之后。”
“你的职业是什么?”
“经营一处加油站。”
“你会认为我非常冒昧吗,如果我要你告诉我你们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怎么会分手的,还有——?”
“我想大概无所谓,”卡尔弗特说。“我们起初很好。我们在一起相处了几个月。她在一家经纪公司上班。我是个推销员。我们有点一见倾心,就结婚了。
“她不想一开始就有孩子。我们决定等一阵子,两个人都继续工作。
“后来我的一个叔叔去世留给我不少钱。不太多。大概六万左右,扣掉遗产税之后。因此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有孩子了。”
“那笔钱你还剩下多少?”梅森问道。
卡尔弗特双唇一抿。“全部都还在。”
“好家伙!”梅森告诉他。
“如果我想听她的,那就一毛不剩了,”卡尔弗特继续说。“那是出问题的事之一。她想要过好日子,去旅游,买衣服,做一些花钱的事。
“我想要把这笔钱留下来投资。我想要有自己的事业,我不想要她继续工作,我想要孩子。”
“她想要孩子吗?”
“没什么好不想的。”
“好,出了什么事?”
“呃,我们相处得还好,不过我看得出来婚姻的新奇感慢慢消失了——罗丝是个男人注目的女人,她身材好而且引以为傲,她喜欢人家注意她的身材。”
“他们注意了?”梅森问道。
“他们注意了。”
“到底是什么造成最后分裂的?”
“一个叫吉福·法瑞尔的男人。”
“德州全球公司的那个?”
“对。他正在争夺股票代理权,洛杉矶报纸上都有广告,他想得到足够的代理权好接管公司。”
“他认识你太太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不认为完全是他的错,不过他确实热衷于赚钱而她爱上了他。”
“多久了?”梅森问道。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我想大概有相当一段时间了,我想拼命工作把心思放在主要的机会上好出人头地。
“这个法瑞尔就像罗丝一样。他是个赌徒,一个大胆冒险,开着一部高速跑车,买套衣服花三、四千块美金,一双鞋子价钱不超过二十美金看都不看一眼的家伙。他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喜欢到夜总会那种地方。”
“现在你太太想要离婚?”
“对。”
梅森从口袋里取出香烟盒。“介意我抽烟吗?”
“一点也不。我也要抽,我抽得很凶,这里。”
男人拿过一个满满都是烟蒂的烟灰缸说:“等一下!我去倒掉。”
他走进厨房,把烟蒂倒进木柴炉子里,带着烟灰缸回来,看看梅森烟盒里的烟说:“谢谢,我抽我自己的牌子。”
他从睡衣口袋里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根,趋向前去接受梅森用打火机帮他点烟。
梅森点燃自己的烟说:“你有没有你太太的照片?”
“照片?当然有。”
“可以看一下吗?”
“为什么?”
“我想要完全确定你我所谈的是同一个女人,”梅森说。
卡尔弗特注视他一会儿,深吸一口烟,从鼻孔喷出两股烟,站起来,走进另一个房间,带着两张装框的照片和一本相簿回来。
“这些是她拍过的照片,”他说。
梅森仔细看看修过的相框里的照片。“你有快照吗?”
男人打开相簿说:“这里面有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拍的照片。她送给我一架照相机当生日礼物,这几张是比较近期的照片。”
梅森翻阅相簿,看不到六张就已经确定了是照片上的人没错。
他阖上相簿说:“我不得不遗憾的把消息带给你,卡尔弗特。我无法完全确定,不过我差不多确定你太太牵连在一件几个小时前发生的悲剧中。”
卡尔弗特猛然坐直身子。“车祸?”
“命案。”
“命案!”
“有人杀了她。”
有一阵子卡尔弗特完全一动也不动地坐着,然后他的嘴角向下扭曲。他匆匆吸了一口烟说:“你确定吗,梅森先生?”
“我并不完全确定,”梅森说:“不过我想我看到的尸体是你太太的没错。”
“你能把情况告诉我一下吗?”
“她在瑞德芬饭店,躺在床上。她穿着一件蓝色套头毛衣,带点绿色调的蓝,和一件颜色搭配的裙子。”
卡尔弗特说:“那件毛衣是去年圣诞节我送给她的圣诞礼物。她喜欢紧身毛衣,她以她的身材为傲,她的身材好。”
梅森点点头。
“他们逮到那个……那个行凶的人没有?”
“没有,我想是没有。”
卡尔弗特说:“她跟这个法瑞尔相当亲近,她怕法瑞尔太太。”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想法瑞尔太太有一次威胁过她,我知道她怕她。”
“你们永久分居了?”梅森问道。
“我从没真正放弃过。我以为她会清醒过来回来找我,所以我才搬到这里来。目前我在经营这里的加油站,我有买下这里一家店的机会。我想收入会很好,不过我是个决定这种事情相当谨慎的人。我不冲动行事,我想要先观察一下这个地方,我经营的加油站就在那家店隔壁。我想我可能会买下来……我怎么样才能确实查明那是不是我太太?”
“有人可能短时间内就会跟你联络,如果那是你太太的尸体的话,”梅森说。“根据照片认人是困难的事。”
卡尔弗特捺熄香烟。“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他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梅森说:“她住的房子信箱里有一封信,上面有你的住址,我得看一些照片,我想也许你有她的照片。”
“你看见……看见那具尸体?”
梅森点点头。
卡尔弗特说:“我大概有六个星期没她的消息了,我想。后来她写信告诉我她想到利诺去申请离婚。”
“她有没有说她和法瑞尔计划要结婚?”
“没有,她只是说她想要离婚。她说她可以成为利诺市的居民,办理离婚毫不麻烦,如果我合作的话。”
“她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她想要我出庭。好像如果我找个律师出庭答辩,他们就可以避免一大堆官样文章和拖延时日,她说她愿意付律师费用。”
“那么你告诉她什么?”梅森问道。
“我告诉她如果她确定那是她想要的我就会合作,”卡尔弗特说:“后来我一直考虑——呃,我正决定要改变主意。当你来这里把我从熟睡中吵醒时,我很生气!我决心不那么热心,不让她跟这个叫法瑞尔的家伙紧守在一起。他是个骗子,一个逐色之徒——他根本不是个好男人!”
“你太太写给你的信还在吗?”梅森问道。
“在,”卡尔弗特说。“等一下。”
他踢开毯子,再度走进卧房,带着一个信封回来递给梅森。
梅森把信抖出来,看着:
我们俩任何一方都没有理由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还年轻,我们不妨各自拥有自由。我们犯下了一个令我们都很头痛的错误,但是没有理由就这样让它毁了我们的一生。我要到利诺去申请离婚,他们告诉我,如果你请个律师到利诺出庭,那就会省下我很多诉讼的时间和金钱。
因此何不有风度一点给我一个机会?你不想要一个不跟你住在一起的妻子,而我不想受到婚姻的束缚。对我来说不公平,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很遗憾伤害你这么深。我对很多人说而且我会继续说:你是女孩子所能要求的最体贴、最细心的丈夫。你温柔、有耐性,而且体谅别人。遗憾我不能做你比较好的妻子,但是毕竟每个人都得过他自己的生活。表现出你的风度还我自由之身吧,那么我们都可以再重新开始。
卡尔弗特开始紧张地扭动手指。“我好像就是无法想象她死了,梅森先生。她那么充满着生命活力,你确定?”
“不,”梅森告诉他,“我不确定,不过我想我看见的那个女人是你太太。她金发蓝眼,而且穿着一件跟她眼睛的颜色差不多一样的毛衣。她的两只眼睛只是部分张开,而且——呃,你知道死人是什么样子的。有时候,根据照片认人不容易确定,不过我想我对。”
“她在瑞德芬饭店干什么?”
“我不知道。”
“吉福·法瑞尔跟这有什么牵连?”
“那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有牵连。”
卡尔弗特相当激动地说:“他一定有所牵连。我想我没有罗丝也可以过得好好的,如果我知道她跟别人在一起幸福快乐,但是这……这种事——让我承受不了。”
梅森同情地点点头。
卡尔弗特猛然站起来。“对不起,梅森先生。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资料了而我……呃,我就是没办法再谈下去了,我觉得喉咙全哽住了,我想我大概会很难过。我试着假装没有她我也可以活下去,不过我一直有个感觉,觉得她会回来,而——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好了。”
卡尔弗特把毯子丢到地上,丢成皱巴巴的一团,匆匆走回卧房,一脚把门踢关上。
屋子沉静下来。
梅森关掉灯,摸黑走向门去。他可以听见身后沙哑、抽搐的饮泣声从卧房门里传来。
律师轻步出门,蹑手蹑脚地沿着碎石子路过去。邻房的狗再度狂吠,再度被权威性的男声喝住安静下来。
梅森上车,朝城里开回去。
梅森从科罗那打电话给保罗·狄瑞克。
“我是派瑞,保罗。有任何消息吗?”
“没什么重要的消息。”
“尸体认出来没?”
“还没,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
“其他有没有任何新鲜的?”
“何坎警官打电话过来想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你。”
“你告诉他什么?”
“我告诉他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不过我知道你打算明天早上九点到地方检察官办公室。”
“狄拉呢?”
“我告诉她回家去,可是她不走,她还守在办公室里。她煮满一壶咖啡……你在科罗那干什么?”
“追查一个线索,”梅森说。“听我说,保罗,有件事我想要你办。”
“什么事?”
“到瑞德芬饭店去查明昨晚六点到八点之间有没有任何人退房。如果有,我要你的手下租下那些房间。”
“不能特别指定房间号码,”狄瑞克说。“那会引起他们怀疑……”
“不要那么没技巧,”梅森告诉他。“派你的人手到饭店去。他们刚搭飞机到,他们不想住得太高,不过要高到足够避开街道上的噪音,七楼的房间。然后开始挑剔直到订到我们想要的房间。”
“今天晚上退的房?是吗?”
“呃,现在来说是昨天晚上了,”梅森说:“不过我想要——呃,六点到九点之间退的房比较保险。”
“你要过来吗?”狄瑞克问道。
“我要过去,”梅森告诉他。“那把枪你查出什么来没有?”
“还没有,我们正在进行。”
“呃,动作快一点,”梅森告诉他。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狄瑞克问道。
“我当然知道现在几点,”梅森说。“而且我要让你知道一下。到明天警方人员就会涌向我们。如果我们要办任何事,就得在早上九点以前办好。”
“我已经派出十个人了,”狄瑞克说。“他们应该会有成果,过来喝杯咖啡吧。我会设法取得饭店方面的消息,我已经派两个人在那里了。他们在那里喝酒,付服务生小费,要他们谈话。”
“什么样的场所?”梅森问道。
“要什么有什么的场所,”狄瑞克告诉他。
“谁经营的?职员?”
“那个地方由饭店服务生主任经营。”
“呃,我们可能要点什么,”梅森告诉他。“我会过去,保罗,一个小时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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