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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分身乏术

        就在泽喜拿击中球儿前的刹那,寇仲和徐子陵由分变合,往对方撞去。

        泽喜拿如其他人般看不破两人的意图,这么两马相碰,马儿必伤无疑,但又隐隐感到依两人先前表现的超凡马术,该不至如此不济,在无暇多想兼没有选择下,趁寇仲拍马移中所露出的空档,把球儿扫往没有人缠身位处北界的克萨。

        “蓬”的一声,两骑擦撞。

        徐子陵稳如泰山的继续冲前,方向稍改,取的是泽喜拿右侧方位。寇仲则在场外人惊叫声中,众女仕失色之际,被徐子陵坐骑撞得斜飞而起,有若天神的凌空越过八丈空间,马蹄尚未触地,他从马背弯下,手探杖伸,毫厘不差的挑中滚往克萨的马球。

        球儿改变方向,转往驰进东场的李元吉送去。

        惊呼变成漫空采声,鼓手们拚命击鼓,“呜呜呜!”

        李元吉从最恶劣的心情提升至强烈的喜悦,接着球,二话不说的攻门而去。

        泽喜拿欲还马拦截,却给先他一步的徐子陵硬挡在外,眼睁睁瞧着李元吉送球入洞。

        叫好声轰起,李元吉春风满脸的得胜而回,却令徐子陵和寇仲开始明白到为何汉室历代皇朝均是内侍近臣得志的道理。

        无论你是封疆大臣又或远征域外的猛将,长驻深宫的皇帝却看不到更感受不着他们的劳绩,什么丰功伟业亦及不上助他在球戏中获胜的亲切感受。所以尹祖文让李渊得过平民的瘾,比李世民在关外出生入死更能赢得李渊信任宠爱。

        下局第二盘三筹全得,令波斯队只能领先一筹,若最后一盘李阀再度来个全胜,便可摘下胜利的桂冠。

        张婕妤、尹德妃、董淑妮等一众妃嫔浩浩荡荡十多人从看台拥出,往李渊迎去,情况热闹混乱。

        寇仲和徐子陵用神搜索,沉落雁竟芳沓然,尤楚红和独孤凤亦失去踪影,心知不妙,却苦无法脱身。幸好李靖夫妇不见在场,只好希望他们成功截着沉落雁。

        李渊和李元吉此时没暇理会他们,徐、寇两人将马儿鞠杖交给程莫的人,往一边走去。

        寇仲低声道:“他娘的!对方究竟能玩什么手段,即使沈美人去劝李密不要出关,李密听也好不听也好,整件事对沈美人该到此而止,难道独孤家可借此开罪沈美人,来个先斩后奏吗?那等若迫李世绩造反,更难向李世民交待。”

        徐子陵立在场边,思索道:“事情当然不会如此简单,例如李密强迫沉落雁与他一起出关又如何?”

        寇仲皱眉道:“李密出关一事得李渊亲自首肯,李渊暂不会出尔反尔,假如出关一事是合法的,李密下手制住沈美人押她往关外,不是自暴居心不良吗?李密不会这么愚蠢吧?”

        徐子陵叹道:“不要忘记杨文干曾保证离开长安后会有妥善安排,所以李密只要过得长安城防一关,将再无顾虑。而有沉落雁这筹码在手,可胁迫李世绩相从,作用极大,这个险李密是不能不冒,不怕去冒。”

        顿了顿续道:“至于李渊让李密离城,是谋定后动,固必有后着,只是我们想不到他的手段而已!”

        寇仲露出凝重神色,点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假如李密真的挟沉落雁同行,李渊可指沉落雁与李密有共同作反之心,那就非常糟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子陵道:“李密怎都要个把时辰始能动身,我们打完赛事后立即与李大哥联络,只要能掌握李密去向,我们可把沉落雁救回来,李密则任他自生自灭,与我们无干。”

        寇仲精神一振道:“就这么决定!”

        最后一盘开始,波斯队信心受挫,被大唐队压住来打。寇仲和徐子陵对打马球的玩意智珠在握,不但掌握到诸般技巧,更看破和摸透波斯人的战术,此消彼长下,把早前在赛场上纵横不可一世的波斯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尽量为李渊制造埋门入球的机会,在鼓声与喝采下,李渊大显神威,再下一城,双方变成平手,波斯人失去领先的优势。

        兵败如山倒,包括波斯队的成员在内,谁都晓得波斯方败势而成,想迫和亦有心无力,哈没美等人神色变得颓丧无奈。

        李渊忽然叫停,在鸦雀无声中,驰骑至中场勒马喝道:“这场马球赛到此为至,双方作赛和论,愿我大唐国和波斯国世世代代和平共处,情谊永固。”

        他的话出乎所有人料外,显示出李渊泱泱大度,登时“万岁”之声叫得震天价响,波斯方则人人露出感动感激的神色。

        寇仲和徐子陵则庆幸赛事至此结束,可及早离开,哈没美等趋前向李渊道谢,李元吉却向寇徐两人道:“你们立下大功,父皇非常高兴,可到一边休息,等候父皇的旨意。”说罢逞自往正与波斯方队员亲切交谈的李渊驰去。

        此时整个横贯广场充盈节日的气氛,妃嫔高官纷纷到场中恭贺李渊,形势有点混乱,两人甩蹬下马,把马儿鞠杖交给伺候他们的禁卫,程莫则兴高采烈的接两人到场边,不住赞赏他们表现出色。

        两人却是听不进半句到耳内去,只想着如何脱身去营救沉落雁。

        苦待个多时辰,终得李渊召见。

        李渊在后宫贡品堂东的亲政殿接见他们,在场的尚有韦公公,宇文伤、李元吉、李南天、李神通、萧瑀和刘文静。

        李渊神情欣悦,先赞赏他们在赛场上的表现,然后道:“你们打马球固是出众,骑术更是高明,只有在突厥人之上而不在其下,如此人材,埋没江湖实在可惜,有否想过效忠朝廷,建立功业?”

        寇仲心叫不妙,道:“皇上恩宠,小人两个感激涕零,不过……唉!不过……”

        此时韦公公移到李渊龙椅旁,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又退开去。

        李渊毫无不悦之色的瞧着肃立石阶下的寇仲和徐子陵,微笑点头道:“朕明白两位的处境,朕就予你们一年时间办好江湖的事,然后脱离帮会,来为朕效力。”

        两人连忙谢恩。

        李元吉笑道:“父皇和我等着你们回来打球赛哩!”

        其他人笑起来,气氛愉快轻松。两人乘机禀上要离开的事,终成功脱身离宫。

        程莫亲自率御卫送他们返司徒府,对两人着意巴结,令两人感到虽未真的当上唐室的小官员,已变成被看好的红人。不论将来官位的高低,他们至少是可陪李渊打马球的近臣,只此足令他们一登龙门,声价百倍。

        李靖和侯希白均在内堂守候多时,雷九指领他们进去,道:“我们作好准备,随时可以离开。陈甫得李靖保证,故安心留在长安。唉!反是我和宋二爷为他担心。”

        两人心悬沉落雁的事,加速步伐,入厅后劈头向李靖道:“截着沉落雁吗?”

        李靖着他们先围桌坐下,道:“没有机会,不过不用担心,李密曾知会城守所,会在黄昏时分离城,乘船出关,我们仍有近两个时辰办事。”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松一口气。

        徐子陵道:“李大哥不是派人监视李密吗?”

        李靖摇头道:“我们发现李密府外有禁卫所的人,所以被迫撤退。”

        定仲一呆道:“那你岂非不晓得沉落雁有否去见李密?”

        李靖道:“我也是迫不得已,现在皇上摆明要亲手对付李密,我们若给发觉牵涉其中,就算跳进黄河亦洗不清嫌疑,我不得不为大局着想。”

        侯希白自告奋勇道:“不若由我这毫不相干的外人出马,说不定可截着沈美人。”

        徐子陵摇头道:“恐怕迟了一步。李密选在黄昏时分离开,是要借夜色掩护好出城后能立即放脚开溜,教李渊追无可追。”

        寇仲问道:“李密同行者有多少人?”

        李靖道:“李密和王伯当加上部下有上千之众,载货的马车约三十多辆,除非另有安排,若从水路出关,皇上仍可在他出关前任何一刻截住他们。”

        宋师道不解道:“沉落雁顶多劝李密放弃出关不果,大家不欢而散,有什么问题呢?”

        寇仲苦笑道:“问题是李密乃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人,加上杨文干的怂恿陷害,或会铤而走险把她制服掳走,用以威胁徐世绩。要知李渊一直不太信任手掌重兵的徐世绩,故令沉落雁留在京城,现在沈美人儿竟随李密离城,只此一宗可治沉落雁叛国大罪,李世民将难以维护。”

        李靖一震道:“我们倒没想过李密有此一着,如今怎办好呢?”

        徐子陵道:“现在去闯李密府只会坏事,所以任何行动须在城外进行。李大哥一方不宜沾手此事,希白亦要置身事外,最好继续往上林苑风花雪月。而我们则早一步出城等待李密的船队,好见机行事。”

        李靖在寇仲等力劝下,终无奈放弃参与。因天策府实不宜牵涉此事内,正面对抗李渊。

        李靖离去后,众人改而商量如何对付石之轩这另一令人头痛的问题。

        寇仲沉吟道:“画当然要交给石之轩,否则他如何下台?”

        雷九指皱眉道:“横竖我们有两卷假货,送他一卷是举手之劳,问题是若给他晓得真画仍在李渊手上,他一怒之下后果难测。”

        宋师道道:“这个反不用担心,除非李渊身边的人像韦公公、宇文伤等其中有人是石之轩布在宫中的内应,否则绝不会泄出任何消息,石之轩更是无从打听连尹祖文亦给瞒着的秘密。我担心的是石之轩取得假画后,使手段把画辗转送入池生春手上,池生春又把画作聘礼献与胡佛,被胡佛瞧破是假货,那就真的后果难测。”

        寇忡拍台嚷道:“有哩。”

        众人愕然。

        寇仲取来两轴摹本,全塞到侯希白手上,笑道:“一卷送给石之轩,另一卷或可用来换真本,哈哈哈!”

        寇仲的蔡元勇拜门求见池生春,把门者通报后,池生春亲自出迎,讶道:“什么风把蔡兄吹到寒舍来,生春正犹豫该否送行,却怕蔡兄的老板不好此调。”

        寇仲松一口气道:“见着池爷就好哩!我还怕池爷到了赌馆扑个空。”

        池生春挽着他的手朝大堂走去,笑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大家是自己人,有什么事生春定设法为蔡兄办妥。哈!听说蔡兄和匡兄今天在宫内马球场上大显神威,令皇上龙心大悦,两位前途无可估量。”

        寇仲装出欲言又止的样儿,压低声音道:“今趟我来不是有什么事求池爷,而是有要事相告。唉,我和文通考虑了整天,最后想到池爷对我们这样有情有义,我们明知此事而瞒着池爷,良心怎过得去。”

        两人此时进入大堂,池生春一呆停步,不解道:“究竟是什么事?元勇为何似有难言之隐。”

        寇仲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此事池爷听后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大老板和我们全要被杀头。”

        他生春露出疑惑神色,向大厅内准备伺候的两个美婢喝道:“你们退下吧。”

        两婢离厅后,池生春请寇仲往一角坐下,沉声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寇仲道:“今早萧瑀来请我们申爷入宫,为皇上鉴证一幅画。”

        池生春色变道:“什么画?”

        寇仲压低声音道:“池爷不是给曹三盗去展子虔的《寒林清远图》吗?原来那幅只是假货,真本是在皇上手中,皇上正因弄不清楚池爷那张是真的?还是自己手上那张是真的?所以请申爷过目。据申爷说,皇上手上的《寒林清远留》确是正本。”

        池生春脸色数变,显示心中止翻起滔天巨浪,惊疑不定,默然无语。

        寇仲道:“皇上千叮万嘱申爷不可把此事泄漏出去,甚至不可告诉大老板,不过申爷怎会瞒着大老板呢?我是偷听到他们说话故晓得此事。池爷快撤回万两黄金的悬赏,一幅假画怎值这个价钱?”

        池生春终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幸好得元勇告知此事,我池生春必有回报,元勇在这里坐一会,我转头便回。”

        寇仲陪他立起,道:“池爷千万再不要给我们金子,我今趟来是为报池爷恩德。只要池爷保守秘密……”

        池生春那会信他,硬把他接回位子内,入内堂去也。

        寇仲心中暗笑,他有十足把握池生春会上当。皆因有李渊派刘文静向他索画的前科,加上当晚确是李渊出手抢画,池生春非是蠢人,当猜到真相。

        池生春既晓得画在李渊手上,石之轩尽管把画送到他手上,给个天作胆他池生春也不敢拿来作聘礼,因若非是摹本,就是从宫内偷出来的真本。

        想着想着,整刻钟仍未见池生春拿银两回来。

        寇仲又想到对付石之轩的事,暗忖救沉落雁要紧,只好留待明晚才收拾石之轩,回去后要和婠婠仔细商量。

        等得不耐烦时,池生春终提着一袋重甸甸的金子回来,看份量该过百两之数。

        寇仲慌忙起立,道:“池爷不用客气,我真不是为讨银子而来的。”

        池生春把袋子硬塞进他手里,笑道:“朋友有通财之义,何况元勇这么为我池生春设想,再推辞就是不当我是自家兄弟。”

        又压低声音道:“还清赌债后,余下的当是赌本,哈!”

        寇仲看到他说最后两句话时,眼内闪过嘲弄的神色,心中大讶,当然不会说破,欲拒还迎的收下金子。

        池生春揽着他肩头送他出门,道:“元勇和文通什么时候回长安,就什么时候来找我池生春,以后大家是自己人,有福同享,祸则不关我们兄弟的事,哈!”

        接着低声道:“元勇最好不要拣大街大巷走,被人发觉你来找过我,就不是那么好。”

        寇仲心中一震,终明白过来。

        池生春刚才嘲弄的眼神,是笑他有命拿钱,却没命去享受这笔财富。池生春到内堂这么久,不是因要筹取金子,而是通知人在他归途上伏杀他。杀他的原因非是池生春舍不得这许多黄金,而是要嫁祸关中剑派。

        试想他横死街头,李渊必大发雷霆,加上尔文焕、乔公山伪造的人证物证,城守所的姚洛又可证明关中剑派早有杀太行双杰的行动,关中剑派岂能免祸。

        这肯定不是池生春临时决定的事,而是早有周详计划。现在太行双杰变成唐室的红人,对池生春的计划更是有利。

        寇仲当然不会揭破池生春卑鄙的阴谋,嘻嘻哈哈的离开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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