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得利的一个有利条件是,有很多在别处工作的人为他服务,他却用不着付给他们报酬、提供住处,或是伙食。全部费用由不知情的纳税人负担,实际上,这所谓的“费用”本身也不知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国际恐怖主义最近的发展促使美国两大情报机构——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较之以往合作得更为密切,两个机构间交通并不方便,在顺利通过华盛顿特区北部的情况下也要有一小时的车程——车在环形公路上行驶,就如同圣诞假期开车穿过大型购物中心的停车场一样——他们联络起来大多是通过安全的微波中继线,从国家安全局总部大楼屋顶到中央情报局的屋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直线是经过亨得利协会的屋顶的。不管怎样这也应该没什么大碍,因为微波中继线是加过密的。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各种各样的技术原因都有可能使微波泄漏他们的秘密。物理原理可以被加以利用,但无法在必须的时刻作出相应的改变。
微波电路的带宽是巨大的,因为采用的是与个人计算机网络相似的压缩运算法则。詹姆士一世钦定的《圣经》瞬间就可以从一幢建筑传输到另一幢建筑。中继线始终处于运行状态,许多时候交换的是些胡乱的、毫无意义的字符,为的是迷惑那些企图破解密码的人——其实系统采用的是“踢踏舞”式的加密方式,十分安全。国家安全局的行家就是这么说的。这个系统依靠完全随机变换的支持,除非你能找到办法排除空中的射频干扰,那样的话它就完了。但每周,来自亨得利保安队的一个人,就会在两个同事的陪伴下——这些人都是从保安队随机挑选出来的——驱车前往米德堡,取回这周的密码盘。这些盘片插进同密码机相连的自动唱机,用完弹出后,在三名警卫的眼皮底下,被放进微波炉里销毁,这些人都受过机构的长期训练,不会多问什么。
这道有些辛苦的程序使亨得利得以接触到两个部门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们是政府部门,什么都要写下来,从隐藏很深的情报人员“搞到的东西”到自助食堂供应的神秘肉类的价格。
许多——甚至是大部分——信息对亨得利的人来说是没有多大意思的,但几乎都被储存在高密度介质上,与一台大容量计算机主机上的内容相互参照,需要的话,这台计算机足可以管理整个国家。这就使得亨得利的人可以研究从情报部门出来的最新消息,会同各领域专家对其所做的高水平分析,再交叉研究,作出更进一步的分析。比起中央情报局,国家安全局的这方面工作正有所进步,亨得利自己的高级分析员是这么认为的,但这么多脑袋对付一个问题总是有效果的——直到分析报告变得越发错综复杂,无法指导行动,甚至让情报机构也一筹莫展。随着新成立的国土安全部——对于它的授权,亨得利认为自己是要投“否决”票的——的加入,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都成了联邦调查局情报分析员的收容所。这不过徒增了一个新的机构系统,实际上,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对待原始情报的方法稍稍不同而已。他们假想是在陪审团面前处理一桩罪案,在你着手认真对待的时候,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联邦调查局由警察组成,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而中央情报局奉行的是另一套,而且有权利——时不时地会行使一下——采取某些行动,虽然不太多;国家安全局只是搜集情报,进行分析,再把它交给别人,至于别人如何使用情报,就不是安全局所能知晓的了。
亨得利的首席情报分析员是杰罗姆·朗兹。朋友们管他叫杰里,他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获得过心理学博士学位。搬到基德以前,他曾在国务院情报研究办公室做过性质不同的情报分析工作,拿着丰厚的薪水,前参议员亨得利在纽约的一次午餐上亲自相中了他。朗兹在交易所做内部分析员的时候就出了名,他发现,一旦孩子的教育有了充足的担保,私人游艇也付清了费用,那么钱这东西就越来越不重要了。在华尔街的摸爬滚打使他足以胜任四年前亨得利发出的邀请。他的工作包括分析其他国际投机商的心思,这他在纽约就学过。工作上他和山姆·格兰杰来往密切,后者既是反恐训练营通货交易的头儿,也是行动部的部长。
当杰里·朗兹走进山姆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审查所有从国家安全部和中央情报局下载来的东西,是杰里和他三十个同事的工作。他们必须带着敏锐的嗅觉速读。朗兹就如同一条大猎犬。
“仔细看看这个。”他说着,将一张纸放在格兰杰的桌上,坐了下来。
“摩萨德损失了一个——情报站负责人?嗯。怎么回事?”
“当地警察认为是抢劫。用刀干的,钱包不见了,没有长时间搏斗的迹象。显然,当时他没带枪。”
“像罗马这样文明的地方,干吗要带枪?”格兰杰说。但他们会弄清楚,至少得过一会儿。“我们怎么知道的?”
“当地报纸上登的,说是以色列使馆内的一名官员撒尿时遭袭。中央情报局在当地的负责人认为他是一名特工。兰利有些人白费力气地在猜测这一切的真相,但在奥卡姆剃刀原则面前多半会败下阵来,接受当地警方的推断。有人被杀,钱包失踪,一场抢劫,窃贼却没抢走什么。”
“你认为以色列会相信吗?”格兰杰想知道。
“差不多是使馆开始招待烤乳猪大餐的时候。他被人用刀刺入了第一和第二脊椎骨之间。如果是街头流氓的话很有可能是割喉咙,但职业杀手知道那既麻烦动静又大。意大利防暴警察正在调查这个案子——但听上去好像他们没有什么头绪,除非餐馆里有谁的记忆出奇的好。我可不会在那上面下太多的赌注。”
“那么,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
朗兹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里。“最近有哪个机构的情报站头目被暗杀吗?”
“有一段时间了。中央情报局在希腊损失过一个人——当地的恐怖组织干的。那个家伙被某个无赖指认出……他们自己的人,一个叛徒,现在没准正喝着伏特加,品尝孤独呢。英国人几年前在也门也损失过一个人……”他停顿了一下,“你说得对。杀死一个情报站头目没什么用处。一旦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可以进行监视,找出他的联系人,他的隶属分支机构。如果仅仅干掉他,不会获得什么,反而是一种损失。所以,你认为是恐怖分子干的,警告以色列人?”
“要么可能是除掉他们的一个心腹之患。天哪,那可怜蛋是以色列人,对吧?使馆官员。或许那便足够了,但当一个间谍——特别是一个高级间谍——命丧黄泉,你不会推测那只是个意外,对吧?”
“摩萨德有可能来找我们帮忙吗?”其实格兰杰心里更明白。摩萨德就像在沙箱里玩耍的小孩,从不愿意与别人分享玩具。他们寻求帮助只有两种可能,A. 当他们绝望的时候;B. 他们相信别人能够给予他们永远无法亲自得到的东西。到了那时,他们才会重又变回那个大方的孩子。
“他们不会承认这个名叫格林高德的人属于摩萨德,那也许对意大利警察会有所帮助,甚至可能让他们的反间谍机构也牵扯进来。但是,谈起这件事,没有证据显示兰利知道内情。”
但是兰利不会这样认为,格兰杰意识到这一点,杰里也意识到了。他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中央情报局不会这样认为,因为情报这个行当已经发展到非常高级的阶段,人们不会杀死对手的重要人物,因为那对情报工作很不利。接着对方可能会对你的重要人物下手,如果这成了国外城市的街头游击战,真正的工作就泡汤了。真正的工作是为自己的政府获取情报,不是拿着手枪去杀人。因此,意大利警察会认为这是一起街头犯罪,因为在每一个国家,任何外交人员都是不可侵犯的,受到国际条约的保护,那是从波斯帝国的薛西斯一世就形成的一个传统。
“好的,杰里,你有着训练有素的眼光,”山姆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也许街上有个混账东西。摩萨德这个人去的是罗马上等餐馆,吃顿午饭,喝一杯好酒。也许他去取情报——我查了地图,这家餐馆离大使馆有一段路,对于平常出来吃一顿午饭来说有一点远了,除非这家伙是个慢跑爱好者,而那也不是慢跑的合适时候。因此,除非他是真的喜欢乔瓦尼饭店的厨师,甚至钱都可能是传递情报或见面的一种方式。如果是这样,他早就被盯上了,不管他的对手是什么人,已经把他的身份认出来了,认出他就是为了干了他。对于当地警方,可能看上去像是一个抢劫案。在我看来,像是故意的谋杀,非常专业地谋杀。受害者当场毙命,一点反抗都没有。那正是对付一个特工的手法——你永远不知道特工自卫的能力有多强。如果我是阿拉伯人,我会认为摩萨德的人十分可怕。我不会用别的方法。不用手枪,这样就不会留下物理证据,没有子弹,没有弹壳。他拿走了钱包,伪装成抢劫,但他杀死的是摩萨德的一个驻外特工,也许他在传递一种信息:不是他不喜欢摩萨德,而是他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他们的人,如同拉开裤子的拉链一样容易。”
“杰里,你打算就这个题目写一本书吗?”山姆轻声问。首席分析师对这条消息进行了仿真描述,完全将之编成了一出肥皂剧。
朗兹只是揉了揉鼻子,笑了:“从什么时候起你相信偶然性了?这件事的确有点蹊跷。”
“兰利怎么认为?”
“还没有消息。他们让南欧部对这件事进行评估。我看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得出结论,也不会有什么内容。我了解那里掌柜的。”
“太笨了?”
朗兹摇摇头:“不是,那样说不公平。他足够聪明了,但嗅觉不够灵敏,也没有特别的想像力。我敢打赌甚至不如七楼的内容多。”
中央情报局新任局长代替了埃德·弗雷,他现在退休了,有报道说正在和他的妻子玛丽·帕特写自己的回忆录《见证历史》。他们在任的时候,干得很好。这个新任局长善于在政治上作出判断,得到基尔提喜爱。没有总统的允许,他不作任何决定,这意味着决策必须经过白宫的国家安全委员会这个小型机构,那就像英国邮船泰坦尼克号一样,容易泄漏,因此也得到新闻界的眷顾。行动部仍旧在扩大,仍旧在弗吉尼亚州的泰德河农场训练新的外勤人员,新的行动部主任也不是什么坏人——国会坚持选拔一个熟悉外勤工作的人,这有些让基尔提不悦,但他知道如何跟国会周旋。行动部也许会恢复到原先合适的规模,但如今这个政府,永远都会循规蹈矩,不会做令国会不愉快的事,也不会让那些痛恨情报界的自由职业者大喊什么,除了他们习以为常的抱怨,和诸如中央情报局引起了珍珠港事件和旧金山大地震之类的无稽之谈。
“这么说,你认为这不会得出任何结论?”格兰杰问,他实际知道了答案。
“摩萨德会审时度势,告诉他的手下保持警惕,这种状态会保持一两个月,然后,他们的大部分人又会恢复到老样子。其他机构也一样。重要的是,以色列人会努力猜测他们的人是怎么被认出的。凭借手头掌握的信息很难调查出。那些信息或许仅是只言片语而已。一般都是这样。兴许他雇错了人,遭了劫,兴许他们的密码被破译了——比方说,使馆的一个密码员被收买了——兴许有人在不该去的鸡尾酒会上告诉了一个不该告诉的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都有,山姆。只要一个小小的疏忽就能置人于死地,我们当中最优秀的分子也可能犯那样的错。”
“业余时间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手册上都写着呢。”当然了,他的业余时间,主要是在图书馆和银行度过的,搜寻信息认清真相,如同沙中淘金。他总是持一种看法,并牢牢地维持这种看法,直到它变得如同他的生日一样真实。
“除非再有间谍在某个地方完蛋,”朗兹说。“那样我们就会知道到底有什么鬼。”
哥伦比亚国家航空公司的班机提前五分钟降落在卡塔吉纳。他先是乘奥地利航班飞到伦敦的希思罗机场,然后乘英国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到墨西哥城,最后搭乘哥伦比亚本国的航班到达这个南美国家。这是一架破旧的美国波音飞机,但他不是那种担心旅途安全的人。世界上其他的危险还多得是。到了旅馆,他打开包看了一下日程安排,又到外面散了会儿步,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
“请转告巴勃罗就说米格尔到了……谢谢。”挂上电话他就走进一个酒吧喝了一杯。穆罕默德发现,当地的啤酒倒还不坏。虽然这与他的宗教信仰相悖,但他不得不去适应这种环境,这里,每个人都喝酒。坐了十五分钟之后他走回旅馆,路上看了两次有没有人跟踪,没看到可疑的人。假如有人盯梢,那必定是个高手,在一个人人都讲西班牙语、无人知晓麦加在何方的外国城市里,这是很难对付的。此刻,他持的是英国护照,那上面说他是名叫尼格尔·霍金斯的伦敦人。所注明的住址处实际上也确实有一座公寓。对付一般的警察机构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伪造的传奇不会长盛不衰,假如哪天暴露了……那么就顺其自然吧。为未知的事情提心吊胆这日子是没法过的。要做好计划,进行必要的防范,然后才能参加游戏。
很有意思。西班牙人自古以来就是穆斯林的敌人,这个国家大部分是西班牙人的后裔。可在这个国家有人几乎和他一样憎恨美国——也只是几乎而已,因为美国是他们的可卡因收入的巨大来源……就如同美国是他的祖国的石油收入的巨大来源一样。他个人的财产以数亿美元来计算,存在世界各地的银行里,瑞士,列支敦士登,最近的一笔,是存在巴哈马。他自然买得起私人飞机,但那太容易暴露他的身份,他确信那将很容易就引来杀身之祸。穆罕默德鄙视美国,但对于美国的强大他也并非视而不见。那么多的人因为忘记了美国的强大而白白进了天堂,这不是什么不好的归宿。他不和死人打交道,而要对付活人。
“嘿,上尉。”
布莱恩·卡卢索转身看见了詹姆斯·哈德斯迪。一大早,七点还没到。他刚带着一小队海军陆战队队员出完操,跑了三英里,同他的部下一样,一路上他也是汗流浃背。他解散了队伍,让他们去冲凉,在回营房的路上碰见了哈德斯迪。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更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
“领队?”上尉扭头看见枪炮军士沙利文,他的高级军士。
“哎,军士。今天早上士气看上去相当好。”
“是的,长官。你没有让我们太累。你人真好,长官,”军士说。
“考伯罗·沃德怎么样了?”这就是布莱恩对他们训练强度不大的原因。沃德说过他准备归队,但他的重伤还没有痊愈。
“他的伤口还肿着,但他不想让我们知道。卫生员兰戴尔正替我们看着那小子呢。你知道,对于新手来说,他还不算坏,”军士承认。海军陆战队一般都非常关心他们海军部的卫生员,特别是那些协同侦察部队在杂草丛间吃尽苦头的人。
“海豹部队迟早会把他请到科罗纳多去。”
“对极了,领队,然后咱们又得慢慢适应一个新手。”
“找我有什么事吗,军士?”卡卢索问。
“长官——哦,他在这。嘿,哈德斯迪先生。刚听说你准备见见我们的头儿。请原谅,上尉。”
“没什么。一小时后见,军士。”
“明白,长官。”沙利文机灵地敬了礼,回头朝营房走去。
“他是个相当不错的军士,”哈德斯迪自言自语道。
“一流的,”卡卢索同意道。“海军陆战队亏得有他这样的人。只有他们才容得下像我这样的人。”
“一起用早餐怎么样,上尉?”
“先得冲个澡,但没问题。”
“日程怎么安排的?”
“今天的训练科目是关于联络,确保我们随时能得到空军和大炮的增援。”
“难道这他们都不知道吗?”哈德斯迪惊讶地问。
“你知道棒球队每场比赛之前是如何在教练的带领下进行击球练习的吗?他们当然知道该怎样挥球棒,对不对?”
“我懂了。”它们之所以被称作基本功原因是它们的确是基本功。这些海军陆战队队员,就如同棒球运动员一样,是不会拒绝这天的训练课的。那番在高高的杂草间的作战经历教导了他们所有人,基本功是多么的重要。
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卡卢索的营房。趁年轻军官冲凉的时候,哈德斯迪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拿了张报纸看。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能煮出这样的咖啡确实不赖。报纸呢,同平常一样,除了最新的体育赛事比分,并无更多的内容,过去不知道的现在还是不知道,但连环漫画倒是颇能让人发笑。
“吃早餐去吧?”梳洗一新的年轻人说。
“这儿的伙食如何?”哈德斯迪站了起来。
“哦,早餐嘛,总差不到哪儿去,对吧?”
“对极了。带路吧,上尉。”两人坐在卡卢索的奔驰车里往联合食堂驶去,约莫一英里的路程。让哈德斯迪感到欣慰的是,这车子表明他还是个单身汉。
“我以为会有一段日子见不到你了。”卡卢索边驾驶边说。
“或者是根本就见不到了?”这位前特种部队的军官愉快地问道。
“那也太……是的,长官。”
“你通过了考试。”
这句话足以叫他转过头来。“什么考试,长官?”
“我就知道你毫不知觉,”哈德斯迪轻轻笑着。
“得了,长官,这一大早的你就把我弄糊涂了,让你得逞了。”卡卢索确信,这是计划好的。
“有句老话:‘假如你没被搞糊涂,那么你听到的就不是真的。’”
“听上去有些不祥,”卡卢索上尉说着朝右拐到停车场。
“也许吧。”他下了车,跟着年轻军官往食堂走去。
这是一幢巨大的平房,一屋子饥肠辘辘的海军陆战队军人。一盘盘常见的美国早餐食品在自助食堂里一字儿排开,切成薄片的冻熏肉和鸡蛋。甚至还有一些——
“你可以尝尝这些硬面包圈,不过味道不怎么样,长官,”卡卢索提醒说,一边取了两块英式松饼和一些天然黄油。显然,他还年轻,用不着担心胆固醇以及其他一些随着年岁的增长将要碰到的毛病。哈德斯迪吃了一盒美式玉米圈、低脂牛奶加无糖的甜味剂,因为他已经上年纪了,真叫人烦心。咖啡杯非常大,位子上人头攒动,这里起码有四百来号人,从下士到上校各种军衔的人都有。主人领着他挤过一堆年轻的中士来到一张桌子前。
“好了,哈德斯迪先生,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第一,我知道你有安全机密工作许可证,一直到绝密级,是吧?”
“是的,长官。一些分门别类的材料,但这完全与你无关。”
“也许吧,”哈德斯迪承认说。“好吧,我们准备谈的要比这个稍微重要一点。你千万不能同别人说起,可以吗?”
“是的,长官。我猜是搞秘密工作。”实际上,他并不明白,哈德斯迪想。事实上远远不止,不过这要到以后再给他解释。“请接着说,长官。”
“你已经被一些相当重要的人物注意上了,作为招募的首选,他们期望你在一个相当……一个相当特殊的,但实际上是不存在的组织有番作为。你过去可能在电影,在书里听说过这种事。但这个是活生生的,小子。我上这儿来,是请你到那个组织做事。”
“长官,身为海军陆战队军官,我热爱这份工作。”
“它不会影响你在海军陆战队的工作,事实上,你已经被晋升为少校了。下星期你会收到任命。所以,不管怎样,你也要离开你现在的职位了。如果你留在海军陆战队,下个月就会被送到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在情报和特别军事行动部任职。你在阿富汗的表现也将为你获得一颗银星。”
“我的部下呢?我也为他们申请了勋章,”这个年轻人很关心部下,哈德斯迪心里想。
“每个人都会得到奖赏,好了,你可以想什么时候回陆战队就什么时候回。你的委任和正常晋升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们在高层有朋友,”他的客人解释说。“实际上,你也有。陆战队继续给你发薪水。你可能要新建一个银行账户,不过那是一般性事务。”
“这个新职务意味着什么?”卡卢索问。
“意味着为国家服务。做一些对国家安全相当必要的事情,不过是用稍微有些不同寻常的方式做。”
“究竟是干什么呢?”
“不便在此时此地说。”
“你可不可以再故弄玄虚一些,哈德斯迪先生?那样我兴许反倒能弄明白你所讲的,打消我的惊奇。”
“我没有制定规则,”他答道。
“到中央情报局工作,是吗?”
“不完全是,到一定时候你会知道的。眼下我要的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可以随时离开这个组织,如果你觉得不喜欢的话,”他承诺。“不过这种场合不适合作进一步的解释。”
“我必须什么时候作出决定?”
“在你吃完熏肉和鸡蛋前。”
这句话让卡卢索放下了手里的松饼。“这不是开玩笑吧?”他被家人亲戚开惯玩笑了。
“不,上尉,这不是开玩笑。”
这声调被精心设计过了一般,一点也不咄咄逼人。像卡卢索这样的人,虽然很勇敢,对于未知的事物——更确切地说,是对于不可理喻的未知事物——却怀有某种程度的不安。他的职业已经够危险的了,聪明人是不会乐颠颠地再跑去寻求危险刺激的。在确保训练和经验能让他们完成任务之后,他们的职业决定他们通常是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去接近危险,所以哈德斯迪向卡卢索保证,美国海军陆战队内部的人随时都能将他唤回。这十有八九是实话,哈德斯迪表达的基本就是这个意思,也许这位年轻军官还有些将信将疑。
“你的爱情生活如何,上尉?”
这问题让他大感意外,但他还是如实作答。“没有心上人。和几个女孩有过约会,但都不是很认真的,那有关系吗?”这个工作会有多大危险呢?他想知道。
“只是从安全角度去考虑。许多男人在妻子面前守不住秘密。”但女朋友则另当别论。
“那么,这工作有多大危险性?”
“不是很大,”哈德斯迪扯了个谎,但技巧欠佳,不足以让人相信。
“你知道,我是打算一直待在部队里的,至少要待到升至中校吧。”
“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人认为你非常优秀,总有一天是要当大官的,除非你骄傲自满,趾高气昂。没有人认为你会那样,但这在许多优秀人物身上发生过,”哈德斯迪将玉米圈吃光,转而又喝起了咖啡。
“真高兴得知我在上头居然还有一位守护神,”卡卢索冷冷地说。
“就像我说的,你被人注意上了。海军陆战队真是个发现人才、培养人才的好地方。”
“就是说有人已经——相中我了,我的意思是。”
“对,上尉。不过我向你提供的只是机会而已。这一路上你得自己证明自己。”这个挑战值得考虑。青年才俊通常很难回绝挑战。哈德斯迪知道自己说服他了。
从伯明翰到华盛顿有好长一段路。多米尼克·卡卢索早早就动身了,因为他不喜欢那些廉价的汽车旅馆,但即便清晨五点就出发,这路程也不见得会变短。他开一辆白色四门的C级奔驰车,同他兄弟的那辆很像,后面堆着不少行李。一路上差不多被拦下两次,但每回州警察的警车都对他的联邦调查局证件很买账,只是友好地一挥手便离开了。执法人员之间具有一种兄弟情谊,至少可以对违规超速之类的事视而不见。他到达弗吉尼亚州的阿灵顿市时,正好是夜里十点,他叫一个侍者帮他把行李从车上卸下来,乘电梯到三楼他的房间。屋内的酒柜里有一瓶还过得去的白葡萄酒,冲了澡之后他便把酒喝了。酒精和无聊的电视令他昏昏欲睡。他定了七点钟的叫醒电话,在电视节目的帮助下慢慢睡去。
“早上好,”格里·亨得利说,这是第二天早上八点三刻。“来杯咖啡?”
“谢谢,先生,”杰克端过杯子,坐了下来。“谢谢你又把我叫回来。”
“好了,我们看了你的大学档案。在乔治城大学你表现得不错。”
“为了付出的代价,最好注意听他讲——何况,这也不难。”小约翰·帕特里克·瑞安一口一口地抿着咖啡,一边琢磨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
“我们准备给你一份入门级的工作,”前参议员开门见山。他从不拐弯抹角,这也是他与这位来访者的父亲合得来的原因之一。
“具体干什么呢?”杰克问道,眼睛一亮。
“你对亨得利协会了解多少?”
“就我告诉你的那么多。”
“好,我这就要告诉你的一切到哪儿都不能说。哪儿都不能。明白吗?”
“好的,先生。”既然那么直截了当,一切都非常清楚了。自己猜得没错,杰克暗地里想。该死的。
“你父亲曾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之一。我说‘曾是’是因为我们再不能见面,几乎没有面对面聊天了,这也是因为他有时打电话到这儿来。像你爸爸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隐退——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管怎样。你父亲是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特工之一。他做的某些事从未被记载下来——至少官方的报纸上没有——而且也许永远也不会被记载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永远’意味着五十年左右。你父亲正在写回忆录。他写的是两个版本,一个几年后付诸出版,另一个几代人都将无缘目睹。不到他死是不会出版的。那是他的命令。”
得知父亲在为死后做打算,杰克感到很吃惊。他的爸爸——去世?要不是理智在支撑,这实在叫人难以接受。“好,”他设法让自己开了口。“妈妈知道这事吗?”
“也许——不,当然不知道。甚至在兰利也没几个人知道。政府时不时地干些不能见报的事情。你父亲有才能涉身这种事的核心。”
“你呢?”小杰克问。
亨得利靠在椅背上,充满哲学意味地说:“问题是无论你做什么,总有人不那么满意。就像一个笑话,不管有多好笑,总有人会觉得被冒犯了。但从一个更高的层次来讲,当有人被得罪了的时候,不是当着你的面说,而是跑去跟一个记者哭诉,消息便不胫而走,通常还受到一种强烈的反对声调的抨击。许多时候那是追逐名利的野心在作祟——暗箭伤人,以求踩到职位比你高的人的头上去。不过,这同样是因为身居高位的人喜欢根据自己的是非观来制定政策的缘故。这叫做以自我为中心。问题是,每个人的是非观都各不相同。他们中有些人可能彻头彻尾就是个疯子。
“就拿我们的现任总统来说。有次爱德华在议员休息室里对我说,他是那样坚决地反对死刑,以至于他甚至不能接受处死阿道夫·希特勒。这句话是几杯酒下肚之后说的——他一喝酒就爱唠叨,不幸的是他时不时会喝过头。当他对我说那话的时候,我还对他开了句玩笑。我叫他别在公众演讲中说这话——犹太选民为数众多且势力强大,他们或许会更多地将这视为一种极大的侮辱,而不是可信度低的政策。在理论上有许多人是反对死刑的。好,我表示尊重,虽然并不同意这种观点。但是这一立场招致的后果便是你以后无法对那些危及他人的家伙——有时是严重的危害——作出明确的处理,在不违反政策的情况下,对于某些人而言,他们的良心或者说政治敏感性不会让他们这么做。不幸的是,法律的判决并不总是生效,在我们的国土之外经常如此,即便在我们自己的国土上,也难得生效。
“那好,这样一来对美国有何影响?中央情报局不杀人——没有杀过人,至少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来就没杀过。艾森豪威尔利用中央情报局很有一套。实际上,他行使起权利来非常漂亮,以至于人们从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还把他看作一个呆子,因为他在公众前从不干旧式的杀人把戏。更关键的是,那是一个不同的时代环境,二次世界大战过去不远,大屠杀的想法——甚至是屠杀无辜平民——也并不陌生,主要是来自大轰炸,”亨得利把话说明了。“这是为事业付出的代价。”
“那么卡斯特罗呢?”
“那就要说到约翰·肯尼迪总统和他的胞兄罗伯特了。他们希望除掉卡斯特罗。大多数人都对猪湾事件中美国面临的危机感到羞愧。我个人认为这大概是詹姆斯·邦德的小说看多了的缘故。自那以后,谋杀变得越来越热门。今天我们称其为反社会者,”亨得利刻薄地说。“问题是,第一,读小说远比实际干起来要有趣得多,其次,没有训练有素和士气高涨的人员也是不容易做到的。唉,我猜想他们知道了。然后,当公布于众的时候,牵涉到肯尼迪家族的就被掩盖了,中央情报局为执行在任总统的命令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福特总统的行政命令则结束了这一切。于是,中央情报局就不再刻意去杀人了。”
“那么约翰·克拉克呢?”杰克问道,想起了那家伙的眼神。
“他是那种偏离常规的人。是的,他不止一次杀过人,但他做这事一直非常谨慎,只是在情况需要的时候干。兰利允许人们在战场上自我防卫,他有本事耍手腕让这变成需要。我见过克拉克几次,但主要还是从他的名气中了解他的。他是个不同寻常的人。既然他已经退休了,兴许他会写本书。但即便是写了,也永远不会把故事一五一十地全写下来。克拉克按原则办事,跟你爸爸一样。有时他会曲解规则,但据我所知,他从没有打破规则——作为一名联邦政府的雇员,他没有过。”亨得利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他和老杰克·瑞安曾经长谈过一次约翰·克拉克的事,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两个知道整个内情的人。
“我对父亲说过,我不赞成克拉克不好的一面。”
亨得利笑了。完全正确,不过你同样可以信任约翰·克拉克,他永远不会伤及无辜。
“关于约翰·克拉克。上次咱们见面的时候,你跟我问起过克拉克。现在我可以回答你:如果他还年轻,他就会上这儿来,”亨得利意味深长地说。
“你是在对我灌输一种观点,”杰克立刻作答。
“我知道。你受得了吗?”
“杀人?”
“我可没那么说,对不对?”
小杰克把咖啡杯放下。“现在我知道爸爸为什么说你聪明了。”
“你能不能接受你父亲在做特工期间杀过人的事实?”
“我知道那事。正好是我出生的那个晚上。几乎成了一个家族传奇了。爸爸当了总统后,报纸大做文章。他们说个不休,就像谈论麻风病,却不说治疗麻风病的方法。”
“我知道,假如这是电影就酷得不行,但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对此就变得神经质。真实世界的问题在于有时候——并不是经常,而是有时候——是必须做那种事情的,就如你父亲所发现的……不止一次,杰克。他从不退缩。但我想他曾为此做过恶梦。但当他不得不这样做的时候,他就做了。你这才活了下来。别的许多人也因此活了下来。”
“我知道潜水艇事件。对于这件事的报道外界多极了,可——”
“不止是这一件。你父亲从不惹麻烦,但当麻烦来找他时——就如我说的,他的反应都是必须的。”
“我多少好像还记得那些袭击妈妈和爸爸的人——正是我出生那夜——被处死的事。我问过妈妈。你要知道她并不十分赞成死刑。但在那种情况下,她也就不多想了。她很难受,但我猜你会说她看到了这一形势的必然结果。爸爸——你知道,他其实也不赞成死刑,但他并没有为此伤心过。”
“你父亲用枪顶住了那家伙的——我是说带头的那个——脑袋,但是他并没有扣动扳机。没有必要,于是他克制住自己了。如果我处在他那种情况,算了,我不知道。形势危急,但你父亲作出了正确的选择,虽然他有充分的理由不必那么做。”
“克拉克先生也这么说。我有次问过他。他说当时警察就在那儿,那么都见鬼去了?但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他。他是个难对付的人。我也问过迈克·布伦南。他说没有受过训练的人能如此克制是令人钦佩的。但如果换作他,他也不会开枪打死那家伙的。他是受过训练的,我猜是。”
“克拉克我吃不准。他其实不是个杀手。他杀人不是为找乐子也不是为钱。或许他会要了那家伙的命。但是没有,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察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换作你,你认为自己会怎么做?”
“不亲身经历是不知道的,”杰克回答说。“我仔细想过一两次。我认定爸爸的做法是对的。”
亨得利点点头。“你说得对。另一件事他处理得也对。他击中船上那家伙的脑袋,要活命他不得不那么做,假如你面临那样的选择,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么,亨得利协会究竟是干什么的呢?”
“我们搜集并根据情报信息采取应对行动。”
“但你们不属于政府组织,”杰克表示反对。
“从法律上说,不是,我们不是。我们做必须要做的事,在政府机构无力应付的时候。”
“这种情况多久会发生一次?”
“不是经常,”亨得利旋即回答。“不过情况也许会改变——也许不变。很难马上回答。”
“多少次——”
“你用不着知道,”亨得利扬了扬眉毛答道。
“那好,这地方的情况爸爸了解多少?”
“就是他说服我创建的。”
“哦……”事情这么快就全清楚了。亨得利告别了他的政治生涯,目的是为了用一种永远不会被知晓、永远不会受嘉许的方式为他的国家服务。该死的。难道他自己的父亲铁了心要做这样的尝试?“假如你遇到麻烦……?”
“我的私人律师有一个保险柜,里面存放着一百份总统的赦令,覆盖了一切违背法律的行径,日期处都空着,我的秘书可以打在空白处,你父亲在离开办公室前的一个星期签上了他的大名。”
“那合法吗?”
“当然合法,”亨得利答道。“你爸爸的首席检察官帕特·马丁说这是可以接受的,虽然如果被公开的话,肯定会引起轰动的。”
“轰动,该死的,它会成为国会山上的核武器,”杰克自言自语。事实上,这多少有些被轻描淡写了。
“所以在这里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我可不能鼓励我的人去干那些会把他们送进大牢的事。”
“不过就是永远丧失他们的信誉等级。”
“你有你父亲的幽默感,我看出来了。”
“得了吧,先生,他可是我的爸爸,你明白吗?蓝眼睛黑头发都是遗传的。”
学校的档案说明他脑瓜好使。亨得利看得出来他同样天性好奇,是非分明。但是否具有他父亲那样的意志呢……?最好永远也别搞清楚。但即便是他手下最出色的人也无法预测将来,除了货币波动——他们会弄虚作假。那是他惟一可能会被告发的事,不过那永远不会发生。
“好了,你该见见里克·贝尔了。他和杰里·朗兹在这里作情报分析。”
“我过去见过他们吗?”
“没有。你父亲也没有。这是情报界的一个大问题。机构过于庞大,这么多人——机构内部总是互相牵绊。假如一支职业棒球队里有上百个尖子,那么这支队伍就会因内部纷争而自我毁灭。每个人生来都具有一种自我意识,他们就像谚语中的那只在放满摇椅的屋子里的长尾猫。没有人过多地反对,因为不指望政府有什么作为。如果它真想有作为的话,反倒要把人们吓跑。这就是我们到这里的原因。去吧,杰里的办公室就在楼下。”
“夏洛茨维尔?”多米尼克问。“我以为——”
“从胡佛当局长以来,调查局便有了这个安全的所在。从法律上讲,它不属于联邦调查局,这里是我们存放灰色文件的地方。”
他在联邦调查局学院里从一个资深教员那里听说过这个。灰色文件——外界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据说是胡佛搜集的有关政治人物的文件,记录着各种人的污点,政客们收集这个,就如同普通人收集邮票和硬币一样。据说一九七二年胡佛去世时被销毁了,事实上,它们已被藏匿在弗吉尼亚的夏洛茨维尔,那座安全的庞大建筑建在一个山顶上,从杰弗逊总统的故居横跨平缓的山谷,俯瞰弗吉尼亚大学。这幢古老的种植园主的房子建有一个巨大的酒窖,更值钱的东西在里面藏了五十多年。这是调查局最大的秘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连现任联邦调查局局长也不在其中,控制权掌握在仅有的几名最靠得住的职业探员手里。文件从未被公开过,至少有关政治的没被公开过。比方说,杜鲁门执政时期的那位年轻的参议员就完全没有必要让自己迷恋未成年女孩的癖好公之于众。作为堕胎的支持者,他已经死了很久了。可人们普遍相信续编还在进行,所以对于这些档案的恐惧可以解释为什么国会很少刁难联邦调查局的财政拨款。一名具有计算机般记忆功能的优秀档案保管员应该可以通过小小的破绽,在调查局卷帙浩繁的卷宗中推断出它们的真正存在,不过真那样的话,可称得上一件壮举了。
“我们打算把你调离调查局,”温纳接下去说。
“什么?”多米尼克问。“为什么?”他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多米尼克,有个特殊的部门想和你谈谈。你将到那儿工作,他们将给你安排任务。我说的是‘调离’,不是‘解雇’,记住。你的薪水照付,档案也将继续记录你是反恐调查特别任务的特工,直属于我们部门。你将继续享有正常的晋升和加薪的机会。这是条秘密信息,卡卢索探员,”温纳接着说。“除了我,对谁都不能说,明白吗?”
“是,长官,但我不敢说我听明白了。”
“你的工作都会是合法的。你将继续调查犯罪活动,而且有可能采取行动。假如你不喜欢新工作,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再把你分配到一个新部门从事更常规的工作。但是,我再说一遍,除了我,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个新任务。如果有人问,你仍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但不能跟别人谈论工作。你不能受各种各样不利因素的影响,只要好好干就行。你会发现监管上比过去所习惯的要松散,但时时刻刻要对某个人负责。”
“长官,我还是不很清楚。”特工卡卢索说。
“你将要从事的工作事关国家安危,主要是反恐。这项工作有危险性,恐怖组织可不讲教养。”
“这么说,是一项秘密任务?”
温纳点点头。“对。”
“那么是非要我离开这里了?”
“基本就是这个意思吧,”温纳点着头,闪烁其词。
“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
“对。”
“好吧,长官,我看看吧。现在我该做什么?”
温纳在拍纸簿上写了几个字,递给卡卢索。“到这个地方去,就说你要见格里。”
“现在吗?长官?”
“除非你有别的什么事。”
“是,长官。”卡卢索站了起来,同温纳握了握手,转身走了。至少,开车行驶在弗吉尼亚养马场是令人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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