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战飞肩披彩缎,负手而立,嘴角微扬,目光转了两转,突地闪电般直瞪到了“金鸡”向一啼身上,沉声道:
“向大哥今日此来,是以江南道上同源的身份参与此事的呢,抑或是——哼哼!兄弟我倒要向大哥给我一个明白。”
“金鸡”向一啼浓眉一扬,哈哈一笑,道:
“兄弟今日来此,只是来看看热闹的,难道不可以么?”
“神手”战飞面色一沉,道:
“今日我江南武林同道,歃血为盟,誓共生死,向兄亦是江南道上同源,却只是来看看热闹,嘿嘿!这却使兄弟我有些不懂了。”
“金鸡”向一啼恻恻一声冷笑,缓缓道:
“难道凡是江南武林同道,就全都要加盟此会的么?”
“神手”战飞面目森寒如铁,沉声道:
“众家兄弟,誓共生死,是友便非敌,是敌便非友,这其间绝无选择余地,是友是敌,但凭向兄一言而择,向兄若说今日此来只是看看热闹,说来便来,说去便去——哈哈,嘿嘿,哼哼!这却未免将这‘浪莽山庄’看得太不值钱了。”
他话到中途,突地纵声狂笑起来,狂笑之声,又自变为冷哼,目光如鹰如鹫,有意无意间,自“金鸡”向一啼身上,掠向“龙形八掌”檀明,话声一了,双手一负,目光凝注,宛如利剑,静待向一啼的下文。
厅上群豪,数百道目光,此刻不禁又都集中到“金鸡”向一啼身上,但见向一啼手抚铁拐,正襟而坐,面寒如水,眼帘微垂,群豪的目光,也像是如中幻魔,随着他黝黑的手掌,在那黝黑的铁拐上移动着,由左至右,由右至左……
突地——
大厅中阴暗的一角里,缓缓走出一个形容猥琐的瘦小汉子,干咳一声,竟突地仰首狂笑起来。
此刻当真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群豪骤然听到这等笑声,心中不禁齐都一惊,转目望去,只见这汉子一摇三摆地走了出来,狂笑道:
“是敌便非友,是友便非敌——哈哈,战庄主,难道江南武林中,不愿奉这‘裴大先生’为盟主的人,便全都是敌而非友么?”
群豪心中又一惊:
“此人是谁?竟敢在战神手面前如此放肆狂言!”只见此人貌不惊人,神态猥琐,在座群豪,竟没有一个人认得此人是谁?
“神手”战飞浓眉一轩,心念数转,突地纵声笑道:
“难道阁下还有什么异议不成?”
那汉子冷笑一声,道:
“我们兄弟混饭吃,讲究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枪尖上拼骨,刀头下舔血,纵然是刀山火海,枪林剑树,要你出出人人,你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含糊,战庄主,你说这话可是?”
这汉子形容虽猥琐,言语却极灵便,一口气说下来,连疙瘩都没有一个,“神手”战飞双眉微皱,沉声道:
“正是。”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
“这就是了,按说战庄主替我们选出的主,绝不会有什么差错,可是我陈国良不度德,不量力,却要来试试,这位裴大先生,是不是有惊人的艺业,超群的本事,能压得住我们这些刀头舔血的朋友。要是这位裴大先生的武功还不如我——哈哈!”
他狂笑一声,倏然顿住语声,双手一叉,全然是一副市井泼皮寻人打架的姿态,“神手”战飞浓眉一轩,厉声道:
“你是谁?受了谁的指使,竟敢在这里撒野,这浪莽山庄,岂是你这下五门的狂徒撒野之地——来人呀!给我将这大胆狂徒抓出去。”
他喝声一了,立刻有两个黑衣大汉,越众而出,“金鸡”向一啼倏然长身而起,大喝道:“且慢!”
“神手”战飞轩眉道:“怎地?”
“金鸡”向一啼冷笑道:
“这位陈兄弟说的话,一句也未曾说错,要想当江南武林盟主的人,不露个三招两式,嘿嘿——江南道上的数万个弟兄,怎能心服?”
“神手”战飞微微一怔,瞬即厉声道:
“这‘裴大先生’乃兄弟我与莫氏兄弟、那大哥一起请来的,有谁不服的话,哼哼!”
“金鸡”向一啼冷笑道:“如此说来,那不如让战兄你自做盟主好了,又何必——哼哼,做出这等局面来欺人耳目。”
陈国良嘻嘻一笑,道:“是了,要是战庄主来做盟主,我陈四倒没有话说。”
“龙形八掌”檀明冷眼旁观,此刻突然干咳一声,附掌笑道:“是极!是极。”
在场群豪的数百道目光,倏地尽都转向檀明,这些武林豪士,正都是眼中不揉半粒沙子的光棍,知道此时此地,“龙形八掌”居然发言,必非轻易之事,裴珏一人大厅,心中千头万绪,正自茫然沉思,此刻听了这句话,心中一动,转目望去,正好与檀明的目光遇在一处。
刹那之间,裴珏但觉全身一震,只见檀明面向自己,脸带笑容,刹那之间,他突地想起年余以前,在那“飞龙镖局”的后院之中的种种情事,他也倏然想起,自己决心出来闯荡江湖时,所立下的决心。
“神手”战飞厉目望着“金鸡”向一啼,正待答话,却见裴珏突地挺胸走出,笔直地走向那“陈国良”面前,朗声道:
“你是准备要试一试我的武功么?”
这陈国良本是江湖宵小之辈,方才不过是奉了“金鸡”向一啼之命,故意来捣乱而已,其实他哪里真的有在浪莽山庄撒野的胆子。
此刻他见了这即将成为江南绿林盟主的少年站在自己前面,神态轩昂,言语清朗,双目之中,更是闪闪生光。
一时之间,他心中大生怯畏之心,竟不敢答出话来。
那“金鸡”向一啼却深知裴珏的底细,知道他不会武功,此刻忙道:
“不错,这位姓陈的朋友,正是找裴大……”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这裴姓少年,本是又聋又哑,自己又曾重重击了他一拳,而此刻他不但身上全无半分伤痕,而且居然能说能听起来。
一念至此,他心中大奇,不觉倏然住口,只听裴珏冷冷道:
“你既然要找我较量武功,那么你就快些动手吧!”
七巧童子吴鸣世目光动处,见他竟突地挺身而出,心中不禁惊奇交集,要知道他与裴珏相交以来,但觉裴珏仁义为怀,锋芒不露,以德报怨,少年老成……优点虽多,但却总少了一种江湖侠士应有的豪士之气,但他也知道裴珏少年孤苦,受尽折磨,以致如此,自也不足怪。
此刻他见裴珏如此神情,这正如囊破锋露,睡狮突醒,惊奇之余,又不禁为之欣喜,但却又有几分担心,担心裴珏的武功,不是这陈国良的敌手,目光一转,只见那“龙形八掌”面带微笑,目注裴珏,“神手”战飞双拳紧握,屹立如山,“北斗七煞”面色凝重,目光如箭,“七巧追魂”双眉微皱,似在沉思,而裴珏从容负手,却竟似根本没有将面前这猥琐的汉子陈国良放在心上。
这大厅之中的武林群豪,有的是纯粹为着观礼而来,有的是奉召歃血为盟江南绿林,有的是“神手”战飞的私人心腹,有的是存心为难的“金鸡”帮众,有的是“龙形八掌”檀明的门人手下,有的一心想看这“裴大先生”丢人现眼,有的却又希望他能成名露脸……这其中情况之复杂,当真是言语难以描摹,但众人心意虽不同,目光却一起望在裴珏身上,纵然是“北斗七煞”、“七巧追魂”、“神手”战飞、“龙形八掌”这些久已成名,声威远震的人物,此刻比起裴珏的光彩,也要黯然失色。
裴珏语声过后,大厅中立刻变成一片沉寂,那陈国良目光到处乱转,似乎在乞怜,又似乎在求助,最后笔直地望向“金鸡”向一啼,哪知向一啼此刻正自暗地思忖:
“看来这裴姓少年,似乎有些古怪,无论如何,先叫这陈国良试一试也好。”于是冷“哼”一声,缓缓说道:
“朋友既有心一试裴大先生的武功,此刻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双手一负,双目一翻,再也不望陈国良一眼,那些一身彩衣的金鸡帮众,见了帮主这等神色也都跟着起缠,有的口中开始发“嘘”声,有的肆口讽嘲:
“看他像是个汉子,哪知却是这样没种!”大厅中的沉寂,顿时换作哄闹。“龙形八掌”依然含笑端坐,冷眼旁观,陈国良心中又是怯畏,又是懊悔,但此刻骑虎难下,突地大喝一声:
“我与你拼了!”一个虎扑,纵身扑向裴珏,厅中群豪只觉眼前一花,一声惨呼,甚至还未看清裴珏的动作,陈国良已自平空飞了出去,“叭”地一声,落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众豪面面相觑,群相失色,“金鸡”向一啼更是沮然色变,连退三步,倚墙而立,呆呆地望着裴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龙形八掌”浓眉一扬,突地长身而起,“神手”战飞下意识地拔出背后折扇,“刷”地展开,“北斗七煞”兄弟对望一眼,只见彼此面上,亦都变了颜色!
此刻众人心中所思,更是个个不同,复杂万分,这其中只有“龙形八掌”、“神手”战飞、“北斗七煞”、“金鸡”向一啼、“七巧追魂”、东方兄弟、吴鸣世等人,看出裴珏所施展的招式,只见他招式虽然简单,但出手之奇诡、部位之准确、劲力之分配、运用之纯熟,却端的是令人叹为观止,这些武林豪士虽都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但此刻心中暗问自己,竟没有一人知道这一招的来历。
“神手”战飞目光数转,突地挥手叱道:
“抬下去……”
只见裴珏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又回复了片刻前的迟钝神色,“神手”战飞心中惊疑之极,但面上却不露半分神色,浓眉一扬,面向“金鸡”向一啼,冷冷一哼,朗声笑道:
“兄弟自问两眼不盲,各位对裴大先生的武功若是还有怀疑之处,不妨出来试试。”但见厅中群豪,个个噤如寒蝉,俱已被裴珏方才那一招奇奥绝伦的武功所惊,哪有一人,再敢发言。不禁再次狂笑一声,正待发话,忽地望见“龙形八掌”一手端起酒杯,笔直地走了过来,竟对裴珏笑道:
“珏儿,一年不见,想不到你武功居然精进如斯,真正令人可喜,我且敬你一杯。”
“神手”战飞立刻面色大变,他再也想不到裴珏竟是檀明素识,而且檀明言语之下,竟似还比裴珏长着一辈,群豪更是心中大奇,“怎地战神手推出的绿林盟主,竟是他冤家对头的熟人?”
只见裴珏缓缓移过目光,向檀明微微一笑,嗫嚅半晌,缓缓道:
“大叔你这一向可好?”
“龙形八掌”哈哈一笑,仰首喝干杯中之酒,朗声道:
“还好,还好!”一手搭上裴珏肩膀,缓缓走回座中,战飞愕愕地望着他们,心中的得意之情,早已走得干干净净,愕了半晌,强笑道:
“原来檀大侠竟是裴大先生素识……”
檀明朗笑道:
“珏儿自幼便和我住在一起,‘素识’二字,似乎还不足以形容哩。”转首裴珏:“珏儿,你说可是?”
裴珏无言地点了点头,只见“神手”战飞面上阵青阵白,他一心想将裴珏推为绿林盟主,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裴珏在他掌握之中,那他又与盟主何异,方才裴珏露出惊人武功,他心中虽奇怪,但却更得意,哪知此刻情势急转直下,竟是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所费的一番苦心,到此刻竟似都为了对头所费,这浪莽庄主虽然阴鸷深沉,涵养功夫,到此刻却也不禁为之惶然色变了。
“龙形八掌”目光一转,哈哈笑道:
“老夫只顾着自己欢喜,却忘了各位还有正事,珏儿,今日武林群豪此来,全是为着你一人而已,此后你做了江南绿林盟主,切切不可辜负了别人的雅爱,去去——快去照顾客人,唉!故人有后,真叫老夫高兴得很……”
他仰首狂笑一阵,又道:
“战庄主,方才歃血之誓,被那匹夫一扰,险些弄得不欢,所幸此刻已自无事,在座群豪,还有许多未曾饮得血酒,此刻还不赶快完成大典,老夫虽是局外人,却已等得有些心急了哩!”
“神手”战飞满面苦笑,诺诺道:
“正是……正是……”他此刻心里哪里还有半分要让裴珏来当盟主之意,但此时此刻,当着天下英雄,他却又怎能自己来打自己的嘴巴,说出反对的话,那“金鸡”向一啼突地大笑一声,道:
“裴大先生不但少年英俊,想不到武功更是如此惊人,这种人来当江南盟主,我姓向的还有什么话说,来——兄弟们,且饮一杯血酒,贺我盟主之生!”大步走了过去,舀起一杯血酒,仰首一干而尽,走到裴珏身前,躬身一礼,忽地厉声道:
“自此以后,裴大先生就是我的盟主大哥,若有什么人对我大哥无礼,我姓向的第一个找他拼了。”一手拄着铁拐,铁拐触地,当当作响,金鸡帮众见了帮主如此,自也争着去饮血酒,这“金鸡”向一啼方才虽一心想来扰乱这“盟主之会”,但见了战飞的神色,他与战飞仇怨已深,此刻便不但不再扰乱,反而极力赞成了。
这其间的人事变化,当真是波谲云诡,瞬息之间,方才一心想来扰乱之人,有如檀明、金鸡,此刻俱都是一力赞成,惟恐不及,而方才一力赞成之人,此刻却一力反对,但他们却都又是主盟之人,心中虽反对,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将出来。
“七巧童子”见了“神手”战飞、“北斗七煞”、“七巧追魂”等人面上的神色,心中虽在好笑,但却不禁又有些担忧。
要知道“七巧童子”不但聪明绝顶,而且涉世颇深,此刻冷眼旁观,更是将这些人的心事,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龙形八掌”本是生怕江南绿林盟主产生之后,江南绿林因而团结,便对他极为不利,是以他自然要来加以阻挠破坏,此来不过是伺机而动,但后来见了这位“盟主”竟是裴珏,他心下数转,便将以前的主意全部推翻,反而一心想帮着裴珏登上盟主宝座,因为以他和裴珏之间的关系,自然比神手战飞深些,这样一来,裴珏主盟江南绿林,就反而变成与他极为有利之事了。
“七巧童子”吴鸣世心中担忧的是,他从裴珏口中,知道檀明之对于裴珏,并非真的全是善意,这其中的内幕究竟如何,他虽不十分明了,但也猜着几分,裴珏如此被人利用,说不定比被“神手”战飞利用更坏,吴鸣世心念数转,他虽然聪明绝顶,但想来想去,却也想不出一个妥善之计来。
只见那陈国良早已被战飞手下,抬出厅去,生死不知,厅中群豪,一个个心中虽都有着个闷葫芦,但事已至此,仍然依次往饮血酒,“神手”战飞看在眼里,苦在心里,直急得满头汗珠,涔涔而落。但见“龙形八掌”口角含笑,一面介绍东方兄弟与裴珏相识,一面又不住含笑询问裴珏这一年别来经过,神色之间,竟是十分关切。
吴鸣世冷眼旁观,心中不禁暗叹;他知道裴珏生具至性,一心只念着檀明的养育之恩,根本丝毫没有对檀明怀疑之意,那檀明纵然对他有些不好之处,他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此刻与檀明对面相坐,仿佛又回到一年余前“飞龙镖局”中的光景,檀明问他一句,他便答上一句,所幸此时此地,言语不便,是以檀明没有多问,他也没有多说。
过了半晌,裴珏心中实在忍耐不住,嗫嚅着道:
“大叔,不知文琪妹子可还好么?”
“龙形八掌”面容一沉,突地叹道:
“唉!我知道你与琪儿青梅竹马,已经——但我们虽是武林中人,‘礼教’二字,却也万万不可忘记,是以你那日在后花园中的情况,我极为不满,只是想不到你性情那般刚烈,竟然不告而别,我心里虽然生气,但见你走了,却还是担心的,你知不知道我曾叫过许多人出来找你?”
裴珏心情一阵激动,想到自己一生之中,又有几个人曾像檀大叔这般关心自己,忍不住眼眶一红,垂下头去,心里想说几句感激的好话,却又说不出来,只听檀明长叹一声,又自接道:
“其实你只要好好做人,我便将琪儿许配于你,又有何不可。”裴珏心中一颤,抬起头来,只见檀明目光灼灼,望向自己,不禁又垂下头去,这“叔侄”两人,轻言细语,竟似忘这里是什么所在,那“神手”战飞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急怒交集,悄悄走到“北斗七煞”身侧,附耳低语几句,但“北斗七煞”兄弟面上却露出难色,愕了半晌,不住摇头,“神手”战飞长叹一声,只见厅内群豪,此刻全已饮过血酒,有的径自走回座中,有的竟走到裴珏身前,躬身为礼。
他心中正自满腔怒气,却听厅外“劈拍”连声,又是一串百子南鞭响起,那彪形大汉当门而立,又自大声喝道:
“大典完成——”
“神手”战飞火冒三丈,缓缓踱过去,乘别人未见,突地一个“肘拳”打在那巨汉肚上,那巨汉喝声未了,当肚一击,直痛得弯下腰去,冷汗直流,他四肢发达,头脑迟钝,哪知这其中的变化,再也想不通庄主为何会突然给自己一拳,只见战飞面带笑容,若无其事地又走了开去,他肚子虽痛,却怎敢叫出声来,抚着肚子,连退几步,溜到后面养伤去了!
“神手”战飞虽然打了别人一拳,但是他心中闷气,却又怎是这一拳可以出掉的,缓步踱回厅上,干咳一声,无精打采地说道:
“各位既是饮过血酒,便全是自己兄弟,但请随意吃喝,不要再客气了。”
他此刻语声低微,坐在远些的人,甚至连听都听不清楚,哪里还有半分先前那种兴高采烈的样子,“金鸡”向一啼暗笑,举杯道:
“战庄主当真是众望所孚,登高一呼,江南武林中久未能决之事,于兹便告解决,我向一啼实在佩服得很,且敬战庄主一杯。”
“神手”战飞冷哼一声,“金鸡”向一啼故意眉头一皱,沉声道:
“值此大喜之日,战庄主难道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么?”
“神手”战飞干笑一声,举杯道:
“我心里高兴极了……高兴极了。”举杯一饮而尽,“吧”地一声,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直恨不得给向一啼肚上也来一拳,才对心思。
于是酒筵盛开,“浪莽山庄”中的执事之人,川流不息地送上酒菜,酝酿多时的“盟主大会”,此刻大典既成,在武林中默默无闻的裴珏,从此不但登上江南绿林的盟主宝座,而且他的武功,也从此成了天下武林的话题中心,但却从未有一人看出这“裴大先生”的武功究竟是何门何派的?更没有一人看出这“裴大先生”的武功究竟深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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