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豪的失踪彻底打乱了黄玉生的如意算盘。
陈浩临时代理董事长的职务搞得他手忙脚乱,甚至为了一点小事和姐姐都闹翻了,他遇到的这些麻烦相对黄玉生面临的危机来讲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的计划很完美,也有些匪夷所思。五年前,郑天豪曾经在一次慈善捐款仪式以后偶然向他道出自己曾经有一个儿子的事情,黄玉生不动声色的听着,心里却打开了算盘。
当时郑天豪的事业已经如日中天,早就引起了黄玉生的垂涎。在黄玉生看来,郑天豪无论从智谋上还是经营手段上都无法和他相比,可是为什么他能把事业做得这么大,自己却只能给他担任一个小小的法律顾问?
他利用郑天豪透露的只言片语找到了当初张兰抱着陈浩临时落脚的那座小楼的遗址,当时那里已经是高楼林立。他让外甥赵元出面走访了几乎所有能找到的那座小楼的幸存者,调查了车工杨育山的家庭情况,去看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墓地。
最初他的计划是要找一个年龄和陈浩相仿的人来冒名顶替,但是他自己也明白这样做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可是在他继续调查杨育山的其他亲属的时候,居然查到了丰润的张兰:张兰的丈夫遇难的那几天,她到唐山料理后事,陈浩就是在张兰的丈夫火化的当天晚上被人抱了回来,抱他的人是张兰还是她的妹妹?
杨育山的妻子因病不能生育,领养了一个男孩,可是领养的确切日期却没有人想得起来,只知道是68年的年底领养的,可是陈浩却是在他的养父遇难以后,被母亲从唐山抱回来的,于是,赵元和曹子煌初步认定,陈浩就是郑天豪的儿子。等黄玉生看到陈浩的照片的时候,立刻断定两个属下的推断是正确的,因为陈浩的某些面部特征和郑天豪几乎一摸一样。
找到陈浩无疑等于找到一笔宝藏,黄玉生不动声色的开始对陈浩进行长达五年的跟踪研究,研究他的饮食起居,研究他的性格特点,研究他在压力下可能作出什么样的反应。研究的结果让他认定,这个小伙子可以智取却不可以随便施加压力,于是他制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计划:首先骗取陈浩立下一份遗嘱,然后促使他们父子团圆,等他们相认以后相继杀掉郑天豪和陈浩,然后拿出那份遗嘱,那么郑天豪的巨额遗产也就想当然的落入他的控制了。
他的计划一直在顺利的进行着,凡是可能影响到后果的因素几乎全部都考虑过了,虽然柳红药的出现多少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可是女儿徐紫娟毕竟从陈浩那里骗来了亲笔签字的遗嘱。
陈浩父子相认的那天晚上应该是郑天豪的死期,陈浩也应该在次日早上被干掉,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那父子两个送上黄泉路,绝对不可以给他们考虑的时间,否则只要陈浩对女儿起了疑心,重新立下一份遗嘱,那就算杀了他们也没有用处了。
可是陈浩在父子相认的一刻却忽然翻脸,这是他所始料不及的,接下来郑天豪忽然失踪,临走前居然委托陈浩临时接任董事长的职务。是不是他起了疑心?可是在这之前陈浩根本就不大可能有机会和他探讨这些事情,如果当真有人起疑心的话也该是陈浩。
郑天豪失踪了,杀掉陈浩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黄玉生呆呆的看着桌上的棋局,手里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不知道如何落子了,他发现自己几近完美的布局忽然被人打乱了。是谁打乱了我的布局?郑天豪?陈浩?还是局外人无意间扰动了整个局面?曹子煌去刺杀郑天豪的时候,发现他失踪了,那个独眼龙好像给人下了安眠药,睡得像个死猪。
是不是有其他人也在打郑天豪的主意?失踪的次日,郑天豪居然给公司发了一封快件,那封信绝对不可能是伪造的,也就是说,或者郑天豪是在别人的威逼之下写了那样的信,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被什么人控制,而是因为儿子不肯认他而黯然离去,这倒是很符合他的一贯性格特点。
他相信郑天豪是自由的,如果他被别人控制了,就不会异想天开的在自己离开以后任命陈浩接任他的职位,控制他的一方应该尽快实现自己的利益。
“必须逼郑天豪现身!”黄玉生坚定的把那枚棋子落到左上角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上。
徐紫娟跪在茶几前低着头有条不紊的摆弄着那套宜兴紫砂茶具,她对茶道颇有研究,但是却难得当真泡茶给什么人喝,可是今天却是例外。
曹子煌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徐紫娟递过来的茶,手忙脚乱的喝了一口,不小心烫了舌头,于是满脸通红的把茶放到他前面的茶几上。赵元则装腔作势的接过茶,先闻了下,赞道:“好茶!”然后轻轻的抿了一口。
徐紫娟有些讨厌这个不学无术却总喜欢附庸风雅的表弟,可是天性的圆滑使得她从来没有对赵元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她自己端起一杯茶闻了一会,然后轻轻的放下了。——如果我把这杯茶递给陈浩,他会有什么表现?她不由自主的这样想。
黄玉生的书房布置得很雅致,这让曹子煌有点不自在。他本来是个街头的混混,因为在老家和人家斗殴杀了人才隐姓埋名来到北京这个大都市隐居起来,自从跟了黄玉生,他的性情已经改了许多。在金钱方面黄玉生对他非常仗义,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根本就不值得让这个法律界人士为他花那么多的钱,于是产生了强烈的要报恩的感觉,他心甘情愿的为黄玉生杀人,甘心帮他做任何事情。他知道,自己本来早就该被枪毙了,现在能活着,日子还过得很好,不能不说是黄玉生的照顾。
“黄总,只您说话,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我。”曹子煌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黄玉生,这让黄玉生有点感动。
这个人的忠诚没的说,可是即使如此,事成之后也不得不把他和赵元杀了灭口,不然要查到我的身上太容易了。
“郑天豪躲起来了,这个没有什么疑问,问题是,怎么才能让他现身?”黄玉生看着曹子煌、赵元和女儿。原本他没有告诉女儿,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要死一些人,不过他相信凭着女儿的聪明,这一点她不会猜不到。
“这……”曹子煌抓了抓头皮,动脑筋的事情他可不在行。
赵元有些轻佻的笑了:“郑天豪最在乎的是他的儿子,要是先把陈浩至于危险的境地,或者陈浩忽然得了重病,就算远在天涯海角他也会赶回来的。”
黄玉生看了看女儿,徐紫娟仍旧在摆弄着茶具,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在讲什么。
“娟子,你要是累的话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吧。”黄玉生不想在女儿面前探讨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紫娟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门口,离开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着父亲道:“爸爸,我看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担心……”
“你什么也不要担心,回去休息吧。”黄玉生自信的冲她挥了挥手。他的心里有些不是味,他了解女儿,看样子女儿对那父子两个产生了恻隐之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决定在计划完全实现以前不再让女儿介入到这种场合了。
“元儿说的没错,只要陈浩遇到麻烦,郑天豪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子煌告诉我说,昨天晚上陈浩和他的姐姐吵了一架,他的姐姐连夜回了老家,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他们闹得很凶,是因为周倩倩。陈春妮比较热心的要撮合陈浩和周倩倩的事情,惹急了陈浩,好像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不过后来后悔了,给他姐姐赔礼道歉,但是没有什么效果,只好让刘四海把他的姐姐连同柳红药一起送回了老家。”因为徐紫娟不在场,曹子煌镇定多了。
黄玉生看了看曹子煌,又看了看赵元,自己没有讲话。
“我觉得这件事比较正常,也附和陈浩的个性特点,周倩倩把他折磨得够戗,陈春妮没有身处其中当然不知道其中的滋味,凭着农村女人特有的道德观念当然想让他们恢复婚姻关系了,可是陈浩已经无法忍受周倩倩了,所以才对他的姐姐忽然发火。——也难怪,忽然从一个普通白领变成富家公子哥,免不了要增添点毛病的。”赵元喝了一口茶,结束了自己的分析。
“你觉得怎么样?”黄玉生问曹子煌。
曹子煌抓了抓头皮:“我觉得赵元说得有道理,这样很好,既然只有陈浩一个人在家,那我们动手的时候就比较容易些。”
黄玉生呆呆的看着棋盘,心中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这件事是偶然发生的,还是陈浩刻意而为?如果是刻意这样做,那我以前可是有点轻视这个小子了。或许他已经嗅到了一些危险的味道,才故意把他的姐姐气走的吧?如果单纯是口角之争,他未必好意思让姐姐把柳红药也带走。既然他把柳红药送了出去,就说明他和陈春妮之间的那场口角极有可能是早有预谋。陈浩啊陈浩,饶你像鬼一样精明,终究也要落入我的圈套!
“既然如此,我们需要把计划仔细拟定一下,后面的行动必须丝丝入扣,只要出现半点纰漏,我们就彻底失败了。”黄玉生招手让两个亲信来到桌子前,拿出了一张纸,三个头颅顶在一起,他开始把自己的计划讲给两个人听。
陈浩住的那套房子空间不大,姐姐和红药在这里的时候显得很拥挤,忽然走了两个人,他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午夜时分,陈浩仍旧坐在客厅在手提电脑上面忙碌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但是他的精力却有限,有时候他恨不得每天能多出二十四个小时好让他能处理更多的事情。
天很热,原本他打算在这里安装一个空调,可是姐姐一直说要省点钱,所以只买了一个台式风扇。此刻,风扇吹出来的都是热风,陈浩感觉身上粘糊糊的很不舒服,打算睡觉前冲个凉。
对面楼房的住户大都休息了,只有少数几个窗口还亮着灯。陈浩的窗帘没有拉上,最近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经常性的他会工作一会再往窗外看上一会,借以调整自己的视力。白天,他经常会看到对面六楼的阳台上有一个身上打满了石膏的病人呆呆的坐在那里,病人的年龄看起来不小了,连颈部都用塑料支架固定着。陈浩不明白他受了什么伤,或许是遇到了车祸吧?病人常常面向东方,侧面对着这边,一动不动的在轮椅上坐上几个小时,像一具木乃伊,有时候会有一个保姆过来推他回到里面。
因为那个病人的缘故,陈浩经常会想起阿蛮,她的名字叫徐紫娟吧?很好听的名字,可惜我已经有了红药……
陈浩的手机忽然响了两声,一条短信发了进来。
“告诉你的爸爸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来,否则将发生令你追悔莫及的事情,切记,切记!!!”
陈浩吃惊的看着这条短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一下,拨了过去,可是对方已经关机了。
徐紫娟给陈浩发出了警戒信息,她不知道对方是否会重视这条信息,可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最开始的时候,她曾经对父亲的布局投入了非常大的热情,这种事情太刺激了,可是当她从父亲以及他的两个下属的一系列行动中嗅到了一连串的死亡气息以后,她的良心受到了极大的谴责。如果所有的一切她自己能够承担,她愿意立刻向公安局自首,可是父亲已经牵扯得太深了,一旦警方对他产生怀疑,无疑就等于宣判了他的死刑,她不能把父亲送上断头台,可是又不肯眼睁睁的看着陈浩父子就这样送掉了性命。
当她假装成一个瘫痪的女孩子来博取陈浩的同情,骗取他亲笔签署了自己的遗嘱的时候,她隐约明白陈浩这是给自己签署了一张死亡通行证,事后她一再想劝说父亲打消原来的念头,可是一直都不成功。
紫娟明白,父亲在最近两天就要有所行动了,行动必定以陈浩父子双双丧命为结果。她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陈浩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宁肯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送给我,我不能再这样欺骗他了。
她从手机里面拿出那张只发了一次短信的sim卡,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弄碎了,然后去卫生间吐了出来,放水冲了下去。
“对不起,爸爸……”紫娟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发出的短信是否会起到什么作用,以陈浩的机警,他不会对这样的警示无动于衷,可是这样一来,父亲的如意算盘又要落空了,或许陈浩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可是父亲会不会因此陷入困境?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父亲,不能让他杀人了。
因为这封短信,陈浩有些心神不定,他呆呆的坐了一会,想不通谁会莫名其妙的发这样的一条短信给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陈浩忽然觉得左腿内侧有些发麻,于是吃了一惊,连忙低头看了下去。
十一点三十七分,曹子煌和赵元出现在楼上同一单元的卫生间窗口。他们先是站在卫生间的窗前向对面仔细观察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样子,确信对面楼房里没有什么人注意这边,然后才开始行动。
赵元从一个口袋里面拿出一根直径约一寸的工地上用的那种橡胶管子,他的窗帘没有拉上,从窗口慢慢的往下顺,一直顺到陈浩家的卫生间,然后前后摆弄几下,终于使得管子的头部从打开的窗口伸到了里面。
等赵元那边就绪了,曹子煌小心的打开一个皮箱,借着微弱的手电光亮,他用一把长长的钳子从皮箱里面夹出一条二尺多长黑色的蝮蛇。
“小心……”赵元最怕这些爬虫类的东西,所以见到那条蠕动着的黑色的带子状的动物就有些头皮发麻。
曹子煌笑了笑,他知道赵元平时有些看不起自己,换了以前,他一定会拿着那条蛇好好吓唬一下这家伙,可是现在是办正经事的时候,况且赵元是黄玉生的外甥,他不想和对方搞得太僵。
他伸左手轻轻握住蝮蛇的七寸部位,放下钳子,右手抓住了蝮蛇的尾部,轻轻的把三角形的蛇头塞进橡胶管子,然后一点一点的让他钻进去,最后只剩下一条尾巴的时候,他示意赵元打开窗台上的那个装化学试剂的瓶子。
曹子煌觉得手里的蛇有些奇怪,他见过的蛇不多,在他的想象里,蛇的尾巴应该像猪尾巴一样从前到后渐渐细下来才对,可是手里的这条蛇从肛门开始,尾巴却忽然收缩,看上去有点让人不舒服。他不知道,多数毒蛇都有这个特性。
赵元用滴管从试剂瓶里吸了一点稀释了的盐酸,然后在蛇的尾部靠近肛门部位的上方轻轻滴下一滴,立刻示意曹子煌放手。
那滴盐酸刚刚一沾到蛇的身上,那条蛇便激烈的挣扎起来,曹子煌松手,那条蛇顺着橡胶管子迅速进入到陈浩的卫生间里。
因为天气很热,那条蝮蛇本来情绪很平和,可是忽然之间尾部的刺痛,引发它的野性。它顺着橡胶管子落入陈浩的卫生间,开始狂暴的四下乱窜,疯狂的寻找伤害它的敌人。
此时,陈浩已经有些困倦了,他揉揉眼睛,看了看桌上的闹钟,该休息了,于是站起身来来到卫生间门前打算先冲个凉,当他把手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忽然听到卫生间里好像有什么动静,犹豫一下,仔细听了听,似乎又没有什么,于是陈浩打开了门。
就在卫生间的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那条蝮蛇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猛然冲了出来,扑向陈浩的右腿。
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下,陈浩本能的惊叫一声往后跳了一下,那条蛇扑了个空,却没有气馁,身子一扭,又冲了过来。陈浩想再往后退,可是后背已经贴到了墙。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夜空中远远的传了开去,毛发倒竖的陈浩抓住那条蛇狠狠的摔到旁边,随手提起身边的拖把打了过去。
楼上卫生间里的赵元和曹子煌在黑暗中相互看了一眼,会心的笑了。今晚他们要睡个好觉,因为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一刻钟以后,一辆120急救车停在了小区内,两个医护人员扶着陈浩从楼上走了下来,上了车,后面的一个医护人员小心的用一条医用钳子夹着着一条蛇,那条蛇还在不停的扭动着身子。
汽车开走的时候,陈浩所在单元的七楼的窗帘动了动,赵元拿出手机给舅舅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和曹子煌一起离开了那里。
次日一大早,就有几个记者闯入了陈浩的病房,先是拍照,然后开始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陈浩的腿上缠着纱布,已经注射了抗蛇毒血清,正处于恢复阶段,面对突如其来的采访有些措手不及,于是向刚刚赶到的刘四海做了一个手势,刘四海开始有条不紊的一个接一个的把那些记者从病房里面推了出去,有一个记者嘴里有些不三不四,可是他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就挨了一个耳光。
“董事长,要紧吗?”赶走那些记者以后,刘四海迫不及待的来到陈浩的身边,这是他第一次叫他董事长。
“没有事,医生说顶多两三天就能出院。你待会出去帮我买点洗漱用具吧。”
“好。要不要我把那些记者都打出医院大门?”刘四海的眼里闪着凶横的光,陈浩笑了:“不用了,我们又不是黑社会,当心人家告我们。”
刘四海对陈浩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其实他出手打人的时候通常都是吓唬的成分居多,要是当真的话,死在他手上的记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九点钟,北京分公司的几位高层管理人员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上班,而是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医院,黄玉生也来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陈浩的病情,猜测着在六搂怎么可能会出现毒蛇,会不会是什么人特意放的。
陈浩坐在床上礼貌的和大家应对着,告诉大家自己很好,不要担心,自己有三两天就能恢复等等。
最后赶来的是陈浩的秘书:“陈总,刚刚在网上看到您的消息就连忙赶来了。”
陈浩呆了一下:“这点小事居然上网了?”
“岂止上网,在两个门户网站还是热门话题,不过关于您被蛇咬的事情讨论得不是很多,很多人在关注您的身份,有人还叫你郑大少……”
陈浩的脸沉了下来,秘书也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搭讪着住了口。
“好了,我这里没有什么事,留下一个人照顾我就是了,大家不要耽误了工作。”陈浩挨个向大家表示谢意,大家站起身来的时候,他叫住了黄玉生:“黄叔叔,您留一会好不好?我正想请教您几个问题。”
黄玉生笑了:“好啊,我也正想和你好好聊聊。”
“事情有点不对头啊。”黄玉生送走几位同事,关上房门,看了看病房里面其他几个病人,然后来到陈浩的床边坐了下来。
陈浩住的是一个大的病房,里面有六张床位,陈浩的床位靠门,另外五张床上躺了三个病人。
“我在奇怪是不是有人在捣鬼。昨天半夜你被蛇咬了,今天大清早就有那么多记者来采访,并且消息这么快就发布到了互联网上,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黄玉生忧心忡忡的说道。
陈浩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黄叔叔,您知道,当初爸爸就是这些记者追逐的对象,只是因为刘四海,他们才收敛了一点,现在他忽然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当然这是一个很热门的话题,想想也是,就像电视剧一样。所以,我的一举一动被人关注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嗯,你说的也是,有操守的记者很不多见啊!”黄玉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了,你想和我谈什么?”他和蔼的看着陈浩,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陈浩的脸忽然红了:“黄叔叔,您知道,其实我的父亲很看重我,只是当时事情来得太突然,我才会和他吵了起来……”
黄玉生爽朗的笑了,他只笑了两声,连忙回头看了看其他的病人,压低了嗓音:“孩子,你害怕你爸爸会生你的气?告诉你,我最了解他,我们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要我说,他忽然离开主要是因为你不接受他这个爸爸,只要你把电话拨过去,好声好气的说上两句,他立刻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真的?”陈浩兴奋的看着黄玉生:“说老实话,我当不来这个董事长,真巴不得他立刻回来,我好把公司的事情交还给他。”
“这个,恐怕你是还不回去了,孩子,你还不明白?你爸爸之所以让你代理董事长,不过是要看看你的能力,也想趁机让你锻炼一下,黄叔叔是不会走眼的,你的能力远远超过你爸爸,天豪兄有子如此,怎么舍得轻易让你置身事外?你爸爸早就说想找个接班人,然后他自己好去过那种闲散的生活。你要好好锻炼,将来的天下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黄玉生一边说,一边拍了拍陈浩的胳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陈浩有些尴尬的笑了:“黄叔叔太夸奖我了。——对了,您能和爸爸联系上吗?”
“天豪兄走得匆忙,这也很符合他的个性,如果他不想和我们联系,就算我们走遍天涯海角也无法找到他,不过你尽可以放心,他绝对不可能把你一个人丢下不管的。——这些记者忽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许很快他就会和你联系的。等等……”
黄玉生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对陈浩做了个手势,然后拿起了手机:“您好……哎呀天豪兄,你可真沉得住气……没事没事,你放心,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你要不要和他直接讲话?……好的好的。”
他满脸兴奋的把手机递给了陈浩:“你爸爸!”
陈浩有些不知所措的接了过来:“喂……,董……董事长您好……是的,是我……没有什么……给一条蛇咬了一口,医生说是蝮蛇……没有关系,治疗很及时……三两天就出院……您马上就要回来?太好了……是的是的,您在四川?……网上?这些记者太不负责任了……您几点钟下飞机?下午两点?……好的,我安排人去接你……没有关系,让刘四海去……不要?为什么?……还是让人去接你……好吧,既然您那么坚持想过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就让您过把瘾好了……好的……等等……”
陈浩兴奋的把手机还给了黄玉生:“董事长要和您讲话。”
黄玉生兴奋的和郑天豪聊了一会,然后挂了电话。
“对了,你为什么不叫他爸爸?”黄玉生忽然想起来一样的问陈浩。
“这个……”陈浩有些忸怩不安。“您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爸爸,所以……”
“有点别扭是不是?”黄玉生笑了:“孩子,慢慢你就习惯了,你会发现自己有一个世界上最称职的爸爸。”
陈浩的眼睛闪着光,他似乎正等待着父亲的拥抱。
黄玉生看了看表:“孩子,你先休息一会,刚刚你爸爸对我也一再叮嘱不要让人去接,他自己打车过来。我能体会他的心情,多少年都生活在聚光灯下,几乎是所有视线的焦点,如今忽然有机会做回普通人,你的爸爸当然不肯轻易放弃这种乐趣。他下午两点到北京,从机场打车过来大概要一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三点半到四点之间你就可以见到你的父亲了。”
他站起身和陈浩道别:“我就不陪你了,孩子,好好养病,公司的事情不要担心,一切都会按部就班的进行。”
黄玉生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靠窗那张病床上的病人,心想这个人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感觉?他的心思在别的地方,所以对这件事情没怎么留意。
黄玉生离开病房以后,陈浩忽然想起昨天接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短信,短信警告他说,无论如何都不要让父亲回来,那封信是谁发的?莫非……
曹子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在自己的寓所里,他把那只锯短了枪管和枪柄的双筒猎枪细心的拆开,擦了油,然后又细心的安装好了,拿出四个弹壳。——他喜欢用这种老式的猎枪,自己往弹壳里面装火药和铁砂,捣实了,再用一团纸把弹壳塞住,关键时刻,他只相信自己的手。——当初当车工的时候,他的技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以至于单凭一只台虎钳的帮助,他就能够制造出一只手枪,当然了,他制造的手枪打得不是很准,因为枪膛里面的来复线他弄得不是很地道,不过即使如此,也丝毫无损于武器的威力。
今天是他报答黄玉生的日子,多年来,黄玉生给了他太多的照顾,而他却一直无以为报,如今听对方亲口告诉他要除掉一个心腹大患的时候,曹子煌似乎才找到自己生存的价值。黄玉生已经让他和赵元把一大笔现金存到他们自己的帐户上,还给他们弄了两份假护照,如果中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就立刻往国外跑,如果一切顺利,那么事成之后他们只需要躲上一段时间,就要回来帮黄总打理公司的事情了。——其实这些他都不在乎,他的生存似乎只是为了义气,谁对他好,他就肯为谁卖命。
锯短的猎枪如果立起来的话比一个大号的水杯高不了多少,这样的猎枪射出的子弹是发散开来的,他不在乎,因为他要把枪管抵在郑天豪的胸口在扣动扳机,以他下的药量,可以把几十粒绿豆大小的铁砂一颗不剩的射进郑天豪的体内,挨了这样的一枪,就是神仙也救他不得了。
他把装好的子弹压入枪膛,单手持枪朝摆在两米外电视机上的一个水杯瞄了瞄,觉得很顺手,便关上保险,把猎枪放进一个特制的盒子里,把另外两颗子弹插到盒子旁边的小袋子里,关上盒子,顺手提了起来,这样别人看上去会认为那是个工具箱。
曹子煌把工具箱放在一边,从左腿外侧拔出那把猎刀,这把刀锋利异常,刀柄3.25英寸,刀锋3英寸,切开人的喉咙就像割豆腐一样,不过在内心深处他更喜欢用这样的刀具划开敌人的胸腹,对这样的杀人方式他简直入了迷,可是却从来没有当真尝试过。他试了试刀口,然后满意的插了回去。——其实根本就用不着这样把猎刀,郑天豪坐的是出租车,只要一颗子弹就够了,充其量再给司机来一下。黄总再三叮嘱,一定要速战速决,结果了郑天豪立刻撤退。反正杀人的机会以后还有很多,只要喜欢,他完全可以用那把猎刀划开任何人的肚皮。
准备工作做完以后,曹子煌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面包,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从容的吃了下去,看了看表,十二点,该走了。他打开煤气阀门,打开厨房和卧室以及客厅所有的门,然后把一个自制的小型引爆器放在厨房灶台上,调定了时间。半个小时以后,闹表自制的定时器将触发引爆器,在一瞬间爆出一团火花,火花遇到充斥了整个房间的煤气会引发一场大爆炸,爆炸将消除他的所有痕迹。
曹子煌开着昨天晚上偷来的一辆白色面包车,装有双筒猎枪的小皮箱就放在身边。他的心情很好,甚至于还向小区的守卫挥了挥手,办完这件事,他要休息一段时间,黄总说,接手浩然公司以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需要一批忠心的部属。——等风声过去了,他就会以一个白领的身份出现在浩然公司,黄总说,郑氏父子一死,他们就没有了任何敌人,不需要再杀人了。警察?他们根本就追踪不到你们,放心,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只要你们执行的时候按照我说的做就不会出乱子,要不然你们还能自由自在的活到现在?
曹子煌的心情太好了,他能感觉到美好的生活正在向他招手,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放松的警惕。
曹子煌的大意险些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在距离他的家不远处的一个堵塞的十字路口,他的面包车不小心刮住了一个中年妇女的自行车,连带把那个女人也摔到了人行道上。
他的心里一阵发紧,暗骂自己太大意了。本来他不是很熟悉这种面包车,所以开车的时候就应该格外注意,谁知道在紧要关头出了这样的乱子。他犹豫一下,看了看放在副驾驶位上装着猎枪的盒子,然后开门下了车。
“你这人是怎么开的车?”那个妇女看上去是个不好打发的主儿。
“对不起大姐,是我不小心……”
“一个不小心就行了?我要是不小心杀了你,然后再说声对不起,是不是就没有什么事了?”女人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两步,唾沫星子一直迸到了曹子煌的脸上。
“这个……”对那个女人的蛮不讲理曹子煌有些不耐烦,但是他不想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尤其不想让警察什么的参与进来。他四下看了看,远处一个交警正在给一辆汽车开着罚单,这件事情必须速战速决,免得节外生枝。他立刻拿出钱包,从来里面拿出几张百元的票子:“大姐,对不起,您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在赶时间……”
“你赶时间谁不赶时间?你是干什么吃的,拿这两张票子就想把我打发走了?”女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一些看客围了过来,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有说开车不长眼睛的,有说那个女人故意讹诈的,曹子煌担心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车,猎枪还在原处,他果断的把钱包里面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大姐,我手头就这些了,您先拿着,要是不够我再想办法,我给您留下一个手机号码……”
他一边说,一边麻利的把钱塞到女人的手里,女人虽然还是一副凶恶的样子,可是两只手却贪婪的抓住了曹子煌递过来的那些钱。
“小伙子,我告诉你,钱不钱是次要的,以后开车要留意些,今天你是遇到我了,要不然……”
曹子煌一边点头哈腰的表示赞同,一边担心的看了看远处的那个交警,此刻他已经开完了罚单,开始往这边移动了,可是刚刚走了两步就被因为一辆违章汽车而改变了方向。
“好的,再见大姐。”曹子煌忙不迭的向中年妇女点了点头,然后上了车,发动起来随着车流缓慢的通过了十字路口。
曹子煌的两手汗津津的,他不怕交警,如果那个警察当真要找他的麻烦,他会毫不犹豫的拿出猎枪对着警察的脸扣动扳机,可是当真这样一来就耽误了黄总的大事。他曹子煌什么都不怕,但是最害怕让自己的恩人失望。他用左手扶住方向盘,右手打开了装着猎枪的盒子,猎枪和子弹还在,他松了一口气。
风尘仆仆的郑天豪手里提着一个运动背包,急匆匆的走出首都机场,他左右四顾,然后招手叫来了一辆出租汽车。
站在一块上面写着“N”字样牌子下面的曹子煌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工具箱,记住了出租车牌的最后四位数字,然后漫不经心的往停车场走了过去,在他的眼里,此刻的郑天豪和案板上的肉已经没有了任何区别。
出租汽车行驶在机场高速公路上,郑天豪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很久以前,他曾经梦想带着妻子和孩子找一个风景优美的乡下定居,可是妻子却早早的离他而去,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可是儿子却几乎把他看成仇人。现在父子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儿子却又被毒蛇咬了。
城市里面哪来的毒蛇?网上声称该毒蛇可能来自附近的饭馆,鬼才相信这话,毒蛇从餐馆里面逃出来,再爬上六搂,趁儿子不注意的时候溜进房间,然后再给他一口?这些记者为什么总是这么白痴?
汽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司机猛然往旁边打了一下方向盘,几乎与此同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几乎擦着出租车从旁边超了过去。
面包车超过出租车以后,忽然像喝醉了酒的醉汉一样在宽阔的公路上来回扭了几下,然后猛然一个急刹车,几乎在出租车的正前方停了下来。曹子煌从容的打开小皮箱,抽出了那把锯短了的双筒猎枪。就在拿枪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似乎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紧要关头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就在他有点犹豫的当口,出租车司机已经冲了过来,于是他果断的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因为无端被面包车别了一下,出租车司机骂了一句脏话,踩下急刹车,打开车门跳了出来,向停在大约五米远的面包车快步走去:“你丫给老子下来……”
出租车司机正要拉开面包车的车门,曹子煌已经敏捷的跳了下来,司机一边不干不净的骂着,一边伸手要去拉曹子煌的衣领,然而他的手刚刚伸出一半就停在了半空中:“大哥,有什么话好商量,我身上的钱不多……”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曹子煌二话不说,枪口几乎顶到司机的前胸,然后冷静的扣动了扳机。
出租车司机像一捆稻草一样猛然跳了起来,身子向后抛去,曹子煌看也不看,径自走向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郑天豪眼睁睁的看着司机被这个凶神恶煞一样的中年人一枪打倒,心知不妙,连忙挪倒司机的位置上打算发动汽车溜之大吉,可是还不等他转动钥匙,曹子煌的双筒猎枪已经从窗口伸了进来:“别费事了老爷子。”
郑天豪吃惊的看着曹子煌,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你想要什么?钱吗?要多少?只要你开个价。”
“我只要你的命!”曹子煌狞笑一声,把枪口对准了郑天豪的心脏部位扣动了扳机,本来他只要对着郑天豪的太阳穴打一枪就是了,可是他实在不喜欢看到一个人脑浆迸裂的样子。
曹子煌下车、开枪一直到刺杀郑天豪,前后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来回看了一下,没有车从旁边经过,他只要把那个司机的尸体拉过来塞到汽车下面,再把郑天豪的尸体放在后面的座位上,就可以给自己争取到足够的逃跑时间。
半小时以后,黄玉生的收到了曹子煌的一封短信:“齐活。”
黄玉生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他不再摆弄棋盘,这一局他赢定了。他看了看表,两点五十一分,于是拨通了赵元的电话:“按原计划,三点钟准时行动。”
下午三点,正在打吊瓶的陈浩在病房里有些坐不住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能看到父亲了。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有很多话要对父亲讲。
一个医生端着一个方盘走进了病房,他低头看了看绑在陈浩床脚上的名签,然后对照了一下方盘上的卡片,点了点头:“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不过还是有点浑身无力。”陈浩笑着回答,医生的眼睛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他们看惯了生老病死的事情,所以难得有真情流露的时候。——从这个角度看,和医生结婚的人应该说很不幸。陈浩为了这样稀奇古怪的相法而觉得好笑。
“反应不稳定啊,要加一剂抗蛇毒血清。”医生一边说,一边放下方盘,从上面拿起一只早就准备好了的针管,从吊瓶下方的胶皮塞子处扎了进去,把针管里面的药液注入吊瓶里面,然后拔出针管:“点滴的速度怎么样?”
“有点慢。”
“好的,我给你调快一点。”医生端起方盘往外走去。
此刻,走廊里响起重重的脚步声,一个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差点和医生撞个满怀。
“不好了,董事长……”进来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刘四海。
“怎么了?”陈浩吃了一惊,本能的坐了起来。
“董事长,董事长……他……”刘四海的面如土色,说话结结巴巴。
“我爸爸?他怎么了?”陈浩惊讶的看着刘四海。
“他……被人……暗杀了!”
“什么?”陈浩变了脸色,与此同时,他的身子忽然往后一挺,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一头栽倒在床上,大大的张开嘴巴,艰难的呼吸着,仿佛有人紧紧的卡住了他的脖子。
“快来人啊,医生……医生……”刘四海惊慌的抱住了陈浩:“董事长,你怎么了?呼吸……呼吸……医生,他妈的医生都死绝了?”他一边手忙脚乱的在陈浩的胸前拍着,一边回头喊叫医生。
一脚门外一脚门里的那个医生认真的看了看陈浩逐渐发青的面孔,然后转身走了。他往前走了十几米,进了男卫生间,关上里面的门,迅速脱下白大褂,除下口罩,把这些东西放挂到卫生间里面的一个衣帽勾上,然后出了卫生间。
走廊里乱成一团,一个医生带着两个护士推着一个担架往手术室方向飞奔,一个护士把氧气罩扣在陈浩的脸上,一边跑,一边大叫:“呼吸,呼吸……”
陈浩的脸色青得吓人,他的两只眼睛直直的向上看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怖。
假扮的医生就是赵元,他一路往外走,一路吹着口哨,他把五毫升的氰化钾溶液注入陈浩的吊瓶里,只要进入他的血液百分之一,他就彻底完蛋了,现在看来,就是神仙也救不得他了。
赵元走出医院,随手招呼一辆出租车:“到最近的地铁站。”
在车上,他给黄玉生发出了一条短信:“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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