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不顺,让考察团内人心浮动,林子峰等人相继辞职归国。考察团秘书翁之熹因为家里有事也微露辞意。翁之熹系徐树铮在西北军时期的幕僚,曾随他做“荒沙万里行”,一同出使过外蒙古库伦。考察期间,翁之熹奉命每天为徐树铮写起居注,徐树铮准备以此为基础,回国后写一本视察记,以便与他以前写的《建国铨真》相互印证。
徐树铮见翁之熹也想走,不由大怒,说:“子峰可行,你不可行。若大家不想干,大家卷铺盖,我专使亦可不做了!”
林子峰回国前,徐树铮在巴黎皇家饭店为其饯行。饭店内灯红酒绿,一名红衣少女频频为客人起舞。徐树铮触景生情,即席写诗一首赠予翁之熹,诗中有“天涯风雨故人情”一句,劝对方打消辞意。
尽管徐树铮的赠诗令翁之熹颇为感动,但眼看着众人纷纷离去,在考察团内也几乎看不到什么出路,他仍然还是提出了辞呈。
翁之熹走后,徐树铮一行即动身前往德国。当时盛传徐树铮是奉北京政府之命与德国签订秘密条约,在德留学生对此极为愤怒。徐树铮到德国后,即打算召集留学生开会,以说明情况。
中国驻法公使陈箓一听,急忙劝止,说:“留学生年纪轻,什么都不懂,到时一定会有不利于专使的举动。专使身处国外,只身无护卫,使馆内也缺乏保安人员,千万不可尝试。”
徐树铮回答:“留学生读书必明理,我以理导之,有什么可怕的?”可是陈箓就是不肯让他出面,说着说着还跪下了。徐树铮见状,只得放弃了这一计划。
在德留学生听说徐树铮已到德国,立即包围了公使馆,要求陈箓交出“卖国贼”。陈箓不敢出来交涉,仅派门卫阻拦,说:“公使赴宴未归。”
留学生们哪有这么好糊弄,立即做出要群殴的样子,把门卫和保安都给吓跑了。他们冲进公使馆,正要登楼,陈箓的夫人上前拦住,对他们说:“公使不在楼上,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我的寝室。”
众人愕然止步。突然有一个学生冒出惊人之语:“今日之事,国家大事也,怎能以男女之嫌,而置国事于不问?”说着,居然就跑上前去,强行把陈夫人推到了门外。
学生们蜂拥而入,到处搜寻,最后在盥洗间把吓得哆哆嗦嗦的陈公使给找了出来。问他要徐树铮,陈箓可怜巴巴地说:“现在我自顾不暇,还能包庇别人吗?徐树铮确实不在这里,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人出了个主意:“请公使以电话把他召来,千万不要说我们在这里。”陈箓坚持说:“确实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我可以担保徐树铮绝无卖国行为。”
相持了四五个小时,陈箓说得口干舌燥,而学生们仍无退意。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陈箓提出:“我立据担保如何?”
得到众人同意,陈箓执笔写道:“陈箓谨以身家性命,担保徐树铮君此次来德,确无卖国行为。”写完之后,他还被迫在上面按了指印,众人这才散去。
徐树铮得知这件事,只得匆匆离开了德国。
考察团一共考察了十二个国家,最后一站是美国。当他们抵达美国的时候,中国国内政局已开始发生动荡,段祺瑞顾及徐树铮的安危,屡次发电报叫他暂缓回国。可是徐树铮觉得恰恰是这个时候,段祺瑞才更需要他出力,因此到美国不久,即取道日本回到了上海。
自江浙战争之后,江浙的局面已为孙传芳所完全控制。孙传芳是直系中的新兴力量,也是继吴佩孚之后最为善战的直系将领。虽然在江浙战争时,他曾与徐树铮为敌,但时过境迁,直系已对段祺瑞表示“拥戴”,反而奉、冯两方由过去的反直盟友变成了段的肘腋之患。
孙传芳与奉、冯都没有密切联系,而且他和徐树铮还是士官学校的同学。徐树铮便借着这层同学关系,与孙传芳进行联络,希望运用孙传芳的力量来改变段被奉、冯夹击的尴尬处境。
完成与孙传芳的联络,徐树铮就准备进京述职,同时把与孙传芳商量的一些办法提供给段祺瑞。可是接到他的电报,段祺瑞却马上复电劝止他来京,认为北京形势对他可能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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