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回惊叹道:“啊!老师,捆的牛筋条,已经被您磨断三次了,老师真是功夫到家了。”
夏夜,杏坛学校各屋还灯火通明,篱笆院外传出了朗朗诵书声,年轻的弟子在读书学习,年长的跟随孔子整理诗书。
在孔子的书斋里,孔子和弟子们坐在桌几后专心致志地翻阅着、写着,桌几上、地上都堆满了竹简书,油灯一晃一晃地,时明时暗……
谁都不知道疲倦,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师还在埋头苦干,谁也不会叫苦叫累。
他们有的在翻书,有的在写,有的在查抄,大家忙得井然有序。
孔子坐在桌几前翻阅着一捆看着……忽然咔嚓一下,捆竹简书的牛筋断了,书简散落在了桌上、地上……
颜回、子夏、子游、商瞿见了,忙过去帮老师拣书,颜回惊叹道:
“啊,老师,捆的牛筋已经被您磨断三次了,老师真是功夫到家了。”
“是吗,噢,还真是断绝三次了。”
商瞿感动地说:“老师,这是韦编三绝啊,老师对的研究真是下了大功夫了。”
“商瞿,颜回,子夏,子游啊,如果再让我多活几年,我对将会有更深的理解。”
商瞿颇有感触地说:“老师,我也特别喜欢。”
“商瞿啊,以后,和、《书经》并列为六经。就由你主要负责整理。”孔子严肃地对商瞿说。
“是,老师。我一定会把老师的教导写入。”
子贡走过来见孔子在写书,便念了起来: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老师是要把仁义写入吗?”子贡问。
“是的。易以道化嘛!”
孔子说:“赐啊,你现在辅佐国君很忙,这整理诗书的事你就不用干了。”
子贡说:“那我也得抽空来向老师学呀!”
子贡告诉孔子说:“老师,朝里准备改建长府这座国库,闵子骞说:没必要改建,仍照旧。”
孔子想了想说:“子骞说得对,是没有必要改建,子骞这个人平时不多言,言必中。”
孔子又对颜回说:“回啊,你白天要讲课,晚上还要整理《诗》、,你太累了吧!”
“老师,我没事。”
子贡到孔子寝室里,见老师床侧摆了一摞书简,他翻开看是,便向正在桌几前和商瞿讨论问题的孔子问道:
“老师难道也相信卜筮吗?”
“不,我是观看书中的义理。”
孔子又说:“义理和占卜,同途而殊归,我主张义理。”
这时,齐国弟子梁鳣和他的妻子抱着儿子来到书斋。他们给孔子施了礼后说:“老师,商瞿师兄在吗?我来拜谢他。”
“哦,是叔鱼。进来,商瞿在。”
原来,梁鳣因无子要休妻。冉耕带他去找商瞿给他占一卦。
商瞿给他占了是坤卦,坤属中土,商瞿看了看他的脸,见位应中土的鼻、人中的上部宽阔明亮,便说:
“叔鲁,你不必休妻,你肯定还能有子。”
梁鳣听了商瞿的话就没有休妻,两年后梁鳣果然得一子。于是夫妻俩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来谢商瞿。
“商瞿师兄,多谢您了。”
梁鳣的妻子扑通一声向商瞿跪了下去,泣道:“多谢师兄救了我。”
“哪里、哪里,嫂子快快请起,喜得贵子,应该谢你们自己,这是你们自己的造化啊!”
梁鳇的妻子又向孔子跪下,泣道:“感谢老先生教育出这么好的弟子。”孔子双手扶起了她。
商瞿看看梁缠怀里抱着的儿子,见他白白胖胖的,很是高兴,便用手逗了逗那孩子的小脸,小孩“咯咯”地笑了,张开小口牙牙学语起来,逗得满屋的人都笑了。孔子乜大笑了起来,祝贺道:“好了,好了,梁鳣喜得贵子,又合家团圆,这的确是值得庆幸的事。”
子夏、子张、子游也围过来逗孩子,笑声充满了书斋。
梁鳇夫妇走后,子张问孔子:“老师,商瞿的占卦真有什么绝招吗?”
孔子对商瞿说:“子木啊,你自己说说吧!”
商瞿谦虚地说:“其实,我学,主要还是在老师的启蒙下,老师是我最好的启蒙老师,老师教导我研究,应以义理心,所以我还要加强义理的学习。”
孔子慈祥地说:“子木啊,大家要听你讲占卜的绝招,你就说嘛!”
“好的,老师。不过,我也没有什么绝招,学生不过是遵行老师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教诲,多鼓励找我占卜的人,旨在唤起他们的自信。”
“好,”孔子赞同地说,“应该这样,商瞿学《易》已经到家了。”
清明这天,孔子带着孙子子思,弟子颜回、商瞿、曾参、子游、子夏、子张等去泗水北坡扫墓。
大家都坐上了车,商瞿拿了几把雨伞追了来,说:“老师,今日出郊,必然遇雨,还是带上雨具为好。”说着把雨伞放到了车上,又把一把伞递给颜回,说:“下雨时别让老师淋着。”
颜回接过伞,说了声:“谢谢。”
大家都知道商瞿善卜,所以都向他送伞道谢。一路上,春光融融,桃红李白,树上鸟儿喳喳,蝴蝶飞舞,呈现若生机一片……整理诗书奋斗了一冬的师生们,都跳下车,兴奋地看着小山坡上盛开的桃花、杏花。
颜回扶着孔子下了车,走到杏花树下,孔子看着这满山遍野的桃杏,叹道:“春回大地,春回大地啊!”
他们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儿又上了车,车子驰到泗水河畔,师徒们下了车,搀扶着孔子往北面小山岗走去。
山坡上松林枝头,孤鸦惊飞,野兔逃窜,渐渐两座坟已映人眼帘。孔子颤巍巍地趋步而前,弟子们紧跟其后,“老师,慢点,小心捧了。”颜回喊道。
孔子似乎没有听见,只顾朝前走,亓官啊,伯鱼啊!我来看你们了……我来了……
孔子点燃了三炷香,在亓官的墓前祈道:“亓官,我来看你了,我对不起你和伯鱼,我让你们太操劳了,亓官啊,原谅我吧……”孔子滴下了泪……
孔子又到儿子伯鱼的墓前默哀:“孩子啊,你走得太早了,你不该扔下你的老父亲啊……苍天啊,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独子……”
孔子老泪纵横。
颜回见了,哭着劝道:“老师别太伤心了。”
子夏、子游、曾参等也流下了泪…
孔子又说:“我也没有多少日子了,等我把‘六经’整理好,把《春秋》写完,我就来和你们做伴,等着我……”
子张、子夏见孔子太伤心,劝道:“老师,我们把墓周围的杂草清理一下吧。”
“好。”孔子和弟子们拔去了墓上的杂草,又补种了几棵树,才缓缓下了山。刚到路边,天下起了雨。
孔子抬头看着苍天说:“老天啊,你是不是可怜我,也动了容?”
颜回赶快把伞给老师撑上,说道:“是啊,苍天也掉眼泪了。”
回到学堂,子夏问孔子:“老师,商瞿的占卜怎么那么灵验,他怎么知道今天要下雨,难道他知道老天要动容吗?”
孔子说:“说老天动容,是人的情感呼喊,其实他是读了‘月离于毕,俾滂沱矣。’”
商瞿也说:“老师说得对,因为昨天我观星彖,见月离于毕,所以得知。”
子夏不服气,大声说:“都说你占卜灵验,原来你不过是根据上说的,以后我要重新验证你。”
次日,邻居老汉丢了一只鸡来找商瞿占卜,商瞿便披发面南,闭下双眼,默念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说:
“你往北方向去找,定在马厩下草中。”
邻居老汉往北而去,走不多远果然见一马厩,厩里堆着茅草!
扒开茅草就见一条大蛇盘在里面,肚子胀得鼓鼓的,旁边还有鸡血和鸡毛。
从此,商瞿占卜灵验的消息便远传四方,找他占卜的人也愈来愈多。
孔子在半夜醒了过来,听见了学堂屋里传过来的剧烈咳嗽声。
是谁在咳?孔子披衣坐起,听那咳声愈来愈厉害,便下了床,走到窗前,学堂里一间屋还亮着灯,那是颜回整理《书经》的屋,肯定是他在咳。
孔子穿上外衣,推门而出,朝那儿走去,他推开亮着烛光的屋,果然是颜回还在桌几旁写着。
“回啊,你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老师,我想把这弄好再睡。”
“睡觉去吧,明天再弄,身体要紧,刚才是你在咳?”
“是……是我。不过,老师我没事的。”
孔子在桌几前与颜回盘腿而坐,颜回说:“老师,您年纪大了,不要熬夜了,老师要多保重。”
孔子看着颜回满头的白发,关切地说:“回啊,你年纪还轻,怎么头发全白了。”
“我也不知道吁!”
“是不是熬夜熬多了,以后我也不准你熬夜了。”
颜回说:“老师我没事,头发白就让他白吧!”
孔子说:“回啊,你从入学就没有离开过我,你视我为父,老师也视你为子。老师希望你健康长寿。”
“谢谢老师,托老师的福,回一定要长寿。我从小就拜您为师,您教我做人,教我学习,您和我的生父一样亲。”
“回啊,我的亲生儿子已死,你就是我的儿子。”
“老师,良师如父,在我的心目中,您一直是我的师父,颜回有了老师,犹如有了第二个生命,颜回从一个无知的苦孩子成为了一个有学问的弟子,颜回不忘老师的大恩大德……”
“咳咳……”颜回又剧烈地咳了起来,他背过头,用手帕接住吐出的痰,孔子忙转过头去,看见手帕上有很多血。
“颜回,你咯血啦?”孔子大惊。
“啊,老师,没……没有。”颜回把手帕往身后藏去,一边说,“老师,没事,就一点点。”
“颜回,你病了,快回家休息,我找医生给你看病。”
“老师我把这章修改好再去。”
“不行,你快回去,病好了再说。”
孔子把子夏叫醒,让他颜回回家去。
颜回咯血,孔子心情十分沉重,他惟恐颜回有什么不测,接连请了几个医生去给颜回看病,他要治好颜回的病,他不能没有颜回。
一天傍晚,皓月当空,孔子和弟子们在庭院里散步。孔子仰头凝望着明月,半天没有说话。
商瞿问:“老师在想什么?”
“子木啊,你看这月亮盈亏说明一个什么问题?”
商瞿回道:“老师是在说月圆月缺吗?”
“是的,损益盈亏要与时偕行。”
“老师,与时偕行是什么意思?”
孔子认真地说:“与时偕行,就是与时进退。”
“啊,与时进退,老师说得太好了。”
“对,与时偕行,就是办事要审时适宜。”
商瞿说:“老炳,这句话太好了,您写进《易传》了吗?”
“正在写。”
子夏走过来问:“老师在教诲子木什么?”
商瞿高兴地说:“老师给我讲与时偕行。”
“啊,与时偕行,老师,这话的深意是什么?”
孔子回道:“与时偕行,就是要应时而行。”
子夏说:“应时而行,弟子记住了。”
微风吹来,商瞿说:“老师,我们回屋吧!”
“好。”
晚上,杏坛里灯火通明,孔子师徒在灯下忙着整理“六经”。
子游进来辞别。
“老师,我明天就去武城赴任了,特来向老师辞行。”
孔子放下笔,抬起头说:“子游啊,过来,坐到老师身旁来。”子游在孔子身旁盘腿坐下。
孔子亲切地看着子游白皙的脸庞说:“游啊,武城是个边关,那儿的人崇武,而你尚文,所以老师还有点担心呢。”
“老师莫虑,边关重镇,当然要以武为主,但是礼治也很必要,我到那儿后会灵活施治的,老师放心就是。”
孔子看着子游聪明的大眼,高兴地笑了:“老师放心,子游年轻有为,老师如何不放心呀!”
“老师,夜深了,您还不休息,我扶您回家去吧!”
“为师已经搬到学堂住了。”
“啊,老师,您可真是废寝忘食啊!”
“老师,那您早点休息,弟子告辞了。”
“好,好,祝你马到成功,我会到武城看你的。”
“师兄弟们,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兄弟向你们辞行了。”
颜回、子夏、子张、商瞿、漆雕开都站了起来,和孔子一起一直把子游送到大门外。
“老师,夜凉了,快请回吧。”
“师兄们就此留步。”
“祝你马到成功。”
“谢老师,谢大家。”
子游矫健的身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这天,孔子和弟子们正在整理,曾参气喘吁吁地进来说:
“老师,冉耕得了恶疾,已经快不行了。”曾参说。
“啊,快去探望他。”
“老师,冉耕得的是烈性传染病,老师年纪大身体又不太好,还是……”曾参劝道。
“还不赶快套车!”孔子大声说。
子贡只得套了车,载着孔子及几个弟子往曲阜东郊冉耕的住处驰去。
车子在村尾停住,子贡扶孔子下了车,弟子们搀扶着老师往一间孤零零的茅屋走去。
子贡说:“老师,冉耕得的是麻风病,现在脸肿得面目全非,老师看了会伤心的,老师还是不要进屋为好。”
“不,他是我的好学生,我要进去看他。”
孔子说着就亲自去叩门,一面悲切地喊着:“冉耕、冉耕,快开门,老师看你来了。”
屋里传出了微弱的声音:“啊,是……是老师来了,……老师……我不行了,请老师快离开……会……会传染给您的。”
孔子听了越发悲切,两手拍着门,喊道:
“冉耕,我的好学生,我不怕传染,快开门,让老师见见你。”
听到屋里爬行的声音,但门还是未打开,冉耕爬到门口说:
“老师,您快离开吧……老师,学生听到您的声音,死而无憾……”冉耕哭了,门内传出呜咽声。
孔予也哭了:“冉耕,你开门呀,冉耕。”
“老师……老师您快离开吧……”
孔子见冉耕不开门,便朝屋后的一个小窗子走去,窗内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冉耕,你站起来,让老师看你一眼就走。”
冉耕想站起来,他用手抓住窗杆,但还是站不起来,孔子握住他变了形的肿胀的手,泣道:
“苍天啊,为什么要让好人得恶疾呀,冉耕是个好人哪!”
冉耕拼命把手缩回,气喘吁吁地喊道:“老师,您快放手,会传染给您的。”
“不,老师不怕传染。”孔子仍然紧紧抓住冉耕的手。
“老师,快放手,我实在爬不动了……”
孔子只得把手放了,冉耕扑通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孔子急得直唤:“冉耕,冉耕,你怎么啦?”
窗内又传出微弱的声音:“老师……我没事……老师快走吧……谢谢老师……”
“冉耕、冉耕……”孔子悲痛地扶窗呼喊。
弟子们怕老师晕过去,几个人硬是把孔子架走了,走了几步后,窗内又传出了微弱的呼唤声:“老师……”
孔子挣脱了弟子们,又跑回窗口喊道:“冉耕、冉耕……”
“老师快走……”窗内又传出了声音。
弟子们又把孔子拖走了。
孔子一步三回头地,掉着眼泪离开了冉耕闭居的小茅屋,弟子们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正是:
长夜点燃一枝烛,心顿亮兮如日出;
人间最重师生情,同生死令共荣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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